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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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沙姆索

塔薩克的公共澡堂也有等級之分。
尋常的小澡堂是提供一座座的浴槽給客人泡澡,而一流的澡堂則是建有能夠容納十幾個人的大浴池。除了豪華的設備之外,高級的公共澡堂也提供各種服務,只要付出額外的費用,就有刷背、刮鬍、剃毛、按摩、染指甲等多項服務可供選擇,澡堂裡也有提供點心與啤酒,甚至也能享受甜點。
由十個人類與兩個矮人所組成的隊伍正朝著班提沙城最大的公共澡堂「沙之泉」前進,由於成員實在太過特異,因此難免引來路上行人的側目。
換回了原來裝扮的修腳步顯得十分輕快,暫時擺脫女裝的束縳讓他心情愉悅不已。獵寶者哼著曲子,跟在帶路的卡羅後面。
「妳為什麼還要特地換衣服呢?」
尤莉雅詫異地問道。於是修皺起了眉毛。
「穿裙子去男澡堂?太難看了吧!」
「男澡堂?女人去男澡堂幹嘛?」
尤莉雅的話讓修的臉部肌肉僵硬了約兩秒鐘左右。這時艾斯拍了拍修的肩膀,臉上掛著優雅的微笑。
「我完全能夠體會妳的心情,尤莉雅小姐。我想不論是誰都會陷入這種誤會吧?雖然他是個沒有當男人本錢的傢伙,不過他的確是男的。」
修對艾斯投以「原來你想死在這裡嗎?」的眼神,尤莉雅則愣住了。
「啊……是嗎?原來是男人啊……」
尤莉雅感覺心中某個部分突然輕鬆了起來。
自從在市集裡見到卡羅握著修的手一同逃逸的景象之後,尤莉雅就被某種無法言喻的焦躁感所擄獲,這種感覺就像是在戰場上遭遇伏兵奇襲一樣,令她感到很不愉快。當她跑出傭兵團時,也不自覺地將自己的身分由「飛亞特」換成了「尤莉雅」。然而,這股莫名其妙突然降臨的焦躁,也同樣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了。
「沒關係、沒關係。走吧!往澡堂前進吧!」
尤莉雅笑著拍了拍修的肩膀,然後邁開充滿生氣的步伐。修看著卡羅,疑惑地指了指走在前頭的尤莉雅,卡羅聳了聳肩,同樣是一臉疑惑的表情。艾斯見到這幅景象,搔著臉頰輕聲說道:
「看來我周圍盡是一些遲鈍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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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沙之泉」,付錢之後便分別走向男女澡堂的入口,服務人員則是在見到迪亞莫爾與坎博爾的時候嚇了一跳。當修踏進男澡堂時,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沒有其他的客人耶!」
「因為現在時間還很早,而且快要進入冬天了。」
卡羅一邊脫下上衣,一邊替大家解釋。
塔薩克的公共澡堂在冬季時通常是呈半歇業狀態,這是由於冬天並非雨季,加上天氣乾冷會使顧客減少,而且燒開的水也容易冷卻,因此只有極少數澡堂願意在冬天營業。雖然現在正值秋天的過渡期,但是公共澡堂已經開始感受到淡季的寒風。
「嗯哼,雖然簡陋了點,不過還算過得去啦!」
迪亞莫爾環顧四周之後下了如此的評論。在全大陸最優異的工匠眼中,人類的建築物一向只能得到在「非常差勁」與「還過得去」兩者之間擺盪的分數。
只要扳動牆壁上獅子雕刻的眼睛,熱水就會從嘴巴部位湧出,浴池的大小足以容納十幾個人。艾斯將長長的金髮盤起來,整個人攤在浴池裡,不久其他人也跟著將自己的身體投進熱水中。這時修看見艾斯胸前掛著一條項鍊。
「那個項鍊是什麼啊?」
「咦?哦,這是護身符。」
艾斯把項鍊的墜子舉到修的眼前讓他看清楚。項鍊的造型像個沙漏,而且雕刻得十分精巧,漏斗裡的金砂閃閃發亮,兩邊的底座上各自刻著複雜的魔法符號與魔法圓。
「看起來很貴的樣子呢!」
「這是別人送給我的,所以免費。」
「哦?」
「以前在旅行途中遇見一個奇怪的占卜師,這是他送給我的。」
「奇怪的占卜師?」
「沒錯,而且占卜出來的東西一點也不準!說什麼我一路上會與許多美女邂逅,結果卻老是遇上麻煩!」
(那些麻煩一定全都是你自找的。)
修直接省略了詢問與推理的部分,只憑著對艾斯行為模式的印象,就擅自做出結論。這時迪亞莫爾與坎博爾以縱身飛躍的方式跳進浴池裡,大量的水花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由於浴池的大小是為了人類的身高而設計的,因此兩個矮人只能靠在浴池的邊緣處,伸長手臂利用水的浮力讓頭部不浸到水。或許是因為熱水使得矮人感到身心舒暢的關係,迪亞莫爾開始唱起了歌。

山脈是庭院 峰頂是屋簷
礦坑是家園 高嶺是故鄉
以雙手挖掘大地 伊曼威森賜予吾輩榮光
坐擁心愛的寶石 伴隨烈酒放聲引吭
悠悠歲月有如白鬍漫長 地底是矮人的殿堂
身負榮耀與驕傲 岩石與鋼鐵由吾等開鑿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瞻望前方者無需回首
讚美伊曼威森之名 讚美火焰的熱情
讚美伊曼威森之名 讚美火焰的奇蹟

坎博爾也加入迪亞莫爾的行列,開始在人類澡堂裡進行矮人大合唱。對艾斯來說,讓這種跟噪音沒兩樣的東西在他耳邊響起,簡直是對自身職業的莫大污辱!於是吟遊詩人燃起了無意義的對抗意識,同樣唱起了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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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懷熱情 我凝視星空
雙手握著出鞘之劍 誓以勇氣劈荊斬棘
懷抱夢想之人啊 跟隨我的腳步吧
來自彼方的炙熱之風吹拂大地
賭上生命完成誓言 勇往直前
滿懷熱情 我凝視星空
聆聽那靈魂的鼓動 胸口滿溢無限熱情
不畏苦難之人啊 跟隨我的腳步吧
勇氣是貫穿天空的灼熱之劍
賭上未來實現誓言 勇往直前

「吵死人了!」
修捂著耳朵,生出想將頭埋進水裡的衝動。密閉空間的澡堂具有良好的回音效果,使得這場人類歌謠與矮人歌謠的對決更顯壯烈。朧、卡羅、亞羅不約而同的移動到浴池的另外一端,試著裝出不認識他們的樣子。
「艾斯‧奇瓦拉那傢伙雖然平時看起來一副遊手好閒的模樣,不過好像一遇上這種事就會認真起來呢!」
帕因斯笑著移動到修的身邊,他同樣也是被音波驅離的受害者。
「對了,帕因斯先生,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哦?什麼事?」
「雖然他可以活到一百二十歲,但是你實在沒必要告訴他這件事。那傢伙仗著自己死不了,一路上拼命招惹麻煩。」
「你在說什麼啊?」
「就是他老是做一些讓人頭痛的……」
「不,我不是指這個。你剛說誰會活到一百二十歲?」
「艾斯。」
「誰說的?」
「不是你嗎?」
「我可從來沒說過這種話。」
修的雙眼頓時睜大了一倍,接著他將艾斯曾說過「被星之祭司宣告可以活到一百二十歲」的事情告訴了帕因斯,這次輸到帕因斯睜大了眼睛。
「那傢伙真的這麼說?」
「是啊。」
「啊啊……原來如此,我想他大概是誤會了。」
帕因斯苦笑著搖搖頭,告訴修當時的情況。
當艾斯還是宮廷詩人的時候,就已經常做些令旁人為之汗顏的大膽行為;他曾經什麼武器也不帶就跟人跑去狩獵,也常常編一些措辭尖銳犀利的詩歌諷剌看不順眼的官員,而且不論已婚與否,只要是美女他就會上前搭訕。想要除掉艾斯的人不計其數,但是這位不懂武藝的男子似乎擁有超越常人的運氣,不論遇上任何危機都能夠運用口才與詭計加以脫身,加上當時有拉夏‧佛雷倫斯為他撐腰,因此艾斯仍舊大搖大擺的在王宮裡到處遊走。
「我想你一定可以活到一百二十歲吧!」
對於艾斯這些大膽到近乎瘋狂的舉止,帕因斯忍不住發出了以上的感嘆。
以上,就是事情的真正經過。
「也就是說,艾斯根本是隨自己的意思曲解你的話嘛!」
「看來是這樣沒錯。」
年輕的星之祭司露出了苦笑。
「這個誤會實在是太大了。預知壽命這種事,早就超出了拉爾布列特賜予的權能範圍。」
「星之祭司不能預知那麼遠的未來嗎?」
「預知未來啊……」
帕因斯搔了搔頭,臉上的表情添增了幾分苦惱。
「『窺星』……這是拉爾布列特賦予我們這些追隨者的權能,能夠藉由星辰的運行洞察萬物的足跡與軌道,可是常有人會對我們的能力有所誤解;與其說我們能夠預言未來,不如說是我們能夠看見最關鍵的真實之鍵。」
修偏著頭不發一言,以沈默來表示自己的無法理解。帕因斯笑著說:
「我舉個例子給你聽好了。假設我在路上撿了一塊小石子,然後用力往上丟,你認為石頭最後會如何?」
「掉到地上。」
「這也是一種答案。不過如果讓星之祭司來回答的話,我們會說:『石頭將落下』。」
「這有差別嗎?」
「因為所謂的未來,並非單一且純粹的東西。當你將石子往上丟的時候,它也許會被風吹到屋簷上、也許會剛好被鳥帶走、也許會正巧丟進樹叢裡、也許恰好掉進某人的衣服裡,這些都是有可能的事。這世上存在著幾近無限的變數影響萬物,但是也會出現不變的常數,而我們星之祭司能夠看見這個常數。」
修再度偏頭陷入沈默,於是帕因斯繼續進一步的解釋。
「風、鳥、樹、人,這些都是讓石頭的下場有所不同的影響因子,但唯一不變的,就是『石頭將會落下』這件事。不論被風吹走、被鳥啣去、擲入樹叢,還是掉進衣服,在恆久時光的流逝下,這顆石頭終會掉落。即使失去了原來的形體、即使成為微小的碎塊,石頭還是會落下來,這就是那唯一的常數。常數有時不只一個,當然也並非每件事情都有常數。」
「聽起來好複雜啊!」
「我已經儘量把它形容得很簡單了。」
「……真是謝謝你的細心。」
人類與矮人的大合唱依然持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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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傢伙還真是不嫌吵啊……」
夏茵因男澡堂所傳來的歌聲而皺起眉頭,原本泡在熱水裡所衍生的愉快心情也因此打了折扣。
「那種聽不懂的歌,一定是迪亞莫爾與坎博爾唱的。」
希莉一邊笑嘻嘻地說著,一邊幫卡蜜兒洗頭。臉上充滿肥皂泡沫的卡蜜兒不能說話,於是用力點頭表示同意。這時尤莉雅已經沖洗完畢,起身走向浴池。
「哇啊,尤莉雅的腿好長喲!」
希莉以羨慕的眼神注視尤莉雅修長的雙腿。身材高的尤莉雅擁有令同性見了會為之嫉妒不已的完美腿線。
「好羨慕,我也好想有那樣一雙長腿,看起來好漂亮。」
「多謝誇獎。不過妳的肌膚比我細緻多了呢!」
「是嗎?可是我還是覺得有一雙長腿比較好。嗯,而且胸部如果能再大一點就好了。我爸爸小時候就一直跟我說『胸部與大腿發育良好的女孩才容易嫁出去』,媽媽也說『女人的臉與身材就是最強的武器』。」
(那是什麼樣的家庭啊……?)
在一旁聆聽的夏茵不禁冒出了這樣的疑惑。彷彿看穿了夏茵的心思,希莉接著說明:
「我爸媽都是賞金獵人,爺爺跟奶奶也是。小時候常常被他們捉起來鍛鍊,所以現在才會有一身好功夫。」
「啊,是嗎……」
「不過男人好像都喜歡身材好的女人?夏茵姐的身材應該就是男人最喜歡的那種哦!一定有很多人常常向妳搭訕吧?」
「如果他們嫌命長的話。」
夏茵並沒有將這句話給說出口,只是露出一個不置可否的微笑。連素有「女性公敵」、「寡婦殺手」等別稱的艾斯,都不敢對夏茵口出輕佻的言辭,便可知道冰色魔女會以何種態度與手段來對待騷擾她耳根清靜的人。
卡蜜兒聽見希莉的話之後,便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鎖骨以下、腳踝以上的身體部分,然後露出不安的神情。希莉見狀便笑著拍了拍她的頭。
「卡蜜兒絕對沒問題的。現在是美人胚子,長大之後會是萬人迷,不用太擔心啦!」
然後希莉便朝卡蜜兒的腋下搔癢,卡蜜兒笑著躲開,於是兩人開始玩鬧了起來,清脆的嘻笑聲在女澡堂裡迴盪著。最後兩人一同跳進浴池裡,打起了水仗。
「妳連洗澡都帶著那個額飾嗎?」
看見夏茵頭上仍然帶著精靈眼,尤莉雅訝異地問道。
「少了它,我就看不見東西了。眼睛閉上的人可是無法視物的。」
「哦……魔法道具真是方便啊……」
「是很方便。這裡的熱水也是用魔法道具弄出來的。」
「咦?」
尤莉雅與希莉同時發出訝異的叫聲。夏茵伸手舀起熱水,讓它從手掌間緩緩流下。
「這裡應該是用煌石燒熱水的吧?法師公會雖然老是在做奇怪的魔法道具,不過偶爾還是會製造出一些頗具實用性的東西。」
「煌石」是一種能夠放出大量熱能的魔法道具,只要放入一小塊進入水中便能立刻使水為之沸騰。塔薩克的公共澡堂時常向法師公會購買這種魔法道具,即可省下柴薪的費用,也能節省燒水的時間。上流社會的人們也喜歡利用煌石來燒洗澡水,以証明自己的品味與財力高人一等。販賣煌石的所得是法師公會重要的財源之一。
另外對法師公會的營運經費有所貢獻的,還有「風瓶」與「驅魔香」。風瓶裡面儲存著風,當船隻遇上海盜或是急需趕路時,便是風瓶登場的時刻,海上商隊經常大量購買。驅魔香一經燃燒便會放出魔獸討厭的氣味,陸上商隊利用它來避開危險。其他還有魔法燈、銀羽毛等,都是實用性十足的魔法道具,為法師公會募來不少資金。
聽完了夏茵的說明之後,希莉訝異地說道:
「原來法師都在做這些東西啊?我還以為他們都是整天待在陰暗的屋子裡修鍊魔法呢!」
「學習製造魔法道具,也是法師必經的修業之一。」
「這麼說來,法師公會很有錢嘍?」
「說不上非常富有,不過也窮不到哪裡去就是了。」
魔法師進行法術實驗時,通常要消耗掉許多貴重的材料與貴金屬。法師公會的成員可以向公會申請輔助金,而每年這項開銷往往佔了法師公會將近六成左右的預算,若是再加上生活費與其他支出,加起來便成為十分驚人的數字,於是法師公會也不得不想盡辦法填飽自己的荷包。就算身處常人難以一窺其究竟的神秘世界,日子還是要過下去。販賣魔法道具是法師公會籌措資金的重要來源,每年都能為公會賺到龐大的利潤。
「難怪他們可以在那麼多地方設立分部,光是地租就是一筆大開銷呢!」
「沒那回事。其實法師公會各分部的土地面積並不大,因為那些只是傳送點而已……」
夏茵的微笑在下一秒便凝結住了,接著露出深思的表情。希莉詫異地看著突然陷入沈默的冰色魔女。
「對了……那些是傳送點……」
夏茵就這樣喃喃自語著,迅速進入了思考的世界,臉上的表情顯得高深莫測。尤莉雅游到希莉旁邊,悄聲的說:
「我們團裡的法師有時也常會這個樣子呢。魔法師都有這種怪癖嗎?」
「這也許是實力高強的証明吧?」
「魔法師果然是個充滿謎題的職業。」
此言一出,希莉與卡蜜兒不自覺地同時點頭。
隔壁男澡堂的大合唱依然持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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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捲起了荒野裡的塵沙,無情地襲向了塔薩姆的邊境都市班提沙。然而秋風有堅固高聳的城牆可以抵擋,城內的人形風暴卻能夠毫無顧忌地到處行走,將肉眼無法看見的厄運帶給眾人。
會走路的厄運──也就是由十個人類與兩個矮人所組成的團隊──來到了一棟破舊的建築物之前。斑駁的大門旁懸著一塊長長的門牌,上面刻著「法師公會班提沙分部」幾個大字。
「唔哇……這種地方不管看幾次,都覺得裡面隨時會有怪物跑出來。」
艾斯感嘆地望著這塊被魔法守護著的凡人禁地。
雖然「破靴與鐵砧」已經夠讓人毛骨悚然,但是法師公會分部所帶來的則是截然不同的不快感。在魔法的影響下,這棟建築物能夠引發旁觀者心理上的不適,讓人產生想離開的慾望。他們牽著的馬匹已經感受到魔法的力量,開始騷動起來。
夏茵伸出右手,手掌抵住大門。
「開啟吧,被禁錮的門扉。遺忘昔日的語言,吾即為鑰匙。五芒之尖,來回運行的輪迴。血印是火,蒼印是水,翠印是大地,金印是澄風,鎖鏈的斷絕即是契約的中止,在精靈王多妮撒的名下,開門!」
大門瞬間發出一道微弱的綠色光芒,接著門便自動打了開來。眾人驅馬跟著夏茵魚貫進入了法師公會班提沙分部。
雖然地方狹小,但是由於裡面沒有任何擺設的關係,反而顯得空曠。除了幾把椅子之外,整個房子裡沒有其他的傢俱。地上到處都是用墨水所繪出的魔法符文,中央還有一個大魔法圓。
「真的要用這個嗎?總覺得有點危險……」
修不安地注視著魔法圓,而更讓他感到不安的則是夏茵的計畫──「利用法師公會分部的傳送點前往邦萊姆。」
每個分部的傳送點都是通往法師公會總部,因此夏茵打算經由傳送點闖進法師公會之後,以最短時間壓制傳送室,然後再前往邦萊姆。
當眾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個個啞口無言,冰色魔女的計畫大膽到近乎無謀。
「只要五秒鐘就夠了。」
夏茵發表了以上的豪語。
雖然聽起來太過狂妄,但是夏茵‧佛蕾朵的確有此能耐。她是個不到三十歲即取得賢者資格、能夠在審判會上凍結所有在場高階法師、被人冠上「冰色魔女」之異名,不論姿容與能力都讓人無可挑剔的魔法奇才。當她認為「我有勝算」的時候,就連掌管失敗之命運的神明也不得不對她低頭。
就在這種對夏茵抱持著七分信任與三分不安的情況下,大家同意了這個計畫。
亞羅與卡羅分別讓馬銜住木籤,以布裹住馬蹄,防止到時發出聲響而惹來無謂的麻煩。迪亞莫爾、坎博爾、朧、希莉、帕因斯與尤莉雅前來送行,順道見識常人難得一見的法師公會分部的內部裝璜。
夏茵、艾斯、修、亞羅、卡羅、卡蜜兒站在魔法圓的中間,並將馱負了行李的馬匹也一起牽進去。
「那麼就在這裡跟你們說再見了。伊曼威森賜予吾輩火光的精髓,與矮人有著友誼的人們也將同時領受來自火焰的祝福。路上小心。」迪亞莫爾說道。
「在槌子與鐵砧之間敲打出明耀的火星,將此星寄託於遠行的朋友,願爾等一路平安。希望能再見到你們。」坎博爾說道。
「星辰彰顯了命運,天與地的相連即是神與人的維繫。在穹蒼中運行的星辰昭示了正道,願諸位夜行之路不會迷惘。以拉爾布列特之名祝福大家。」帕因斯說道。
「法師公會是一堆怪人的老巢,假如你們要順便在那邊大鬧一場的話,小心別被捉到了,到時很有可能會被吃掉。小心一點。」朧說道。
「你們要是讓卡蜜兒掉一根頭髮的話,就不配當男人!卡蜜兒,要小心哦!緊緊跟在亞羅身邊,不要跟著奇怪的叔叔走哦!」希莉說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苦衷,但是事情辦完之後,你一定要給我回來一趟!不然下次不是兩根肋骨就能了事的,知道了嗎?卡羅!」尤莉雅說道。
在大家的道別聲中,夏茵啟動了魔法陣。
魔法圓昇起了金黃色的光柱,地板上的魔法文字也同時發出了閃光。夏茵一行人的身影逐漸化為淺綠色的光點,在一陣強烈的閃光過後,他們便消失於眾人的眼前。
少了六個人之後,屋子更顯空曠,沈默的氣息從天花板降下,呢喃著無言的寂寥,朧等人退出了屋子。
「那麼,我們也該啟程了。蛇骨山脈的同胞們正等著我帶珍貴的訊息給他們呢!」
迪亞莫爾與坎博爾與眾人道別,接著兩個矮人扛起碩大的背包與斧頭,朝班提沙城的西門走去。他們秉持著矮人一貫的豪邁作風,頭也不回地前進著,其他人注視著兩名矮人的離去,一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身影為止。
「這麼說來,我也該走了。」
尤莉雅搔了搔頭,然後翻身上馬。
「有事的話,就到休普特羅來找我吧!只要報上尤莉雅的名字就可以了!」
尤莉雅對三人眨了眨眼睛,接著掉轉馬頭,朝班提沙城的北門策馬前進。然後帕因斯也跟他們道別,前往班提沙城東門的方向,繼續他的傳教之旅。同伴一個個離去,只剩下朧與希莉兩人。
「那麼,出發吧!」
「嗯。」
朧與希莉跨上了馬,準備動身前往比洛夫丁。就在他們正要揮動韁繩的瞬間,一個佝僂的熟悉人影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兩人訝異地同時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莎嘉莉.皮亞洛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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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神遺之城
天空佈滿了鉛灰色的雲層,刺骨的冷風不停吹襲著。當菲瑞克斯大陸的南方還在享受充滿詩意的秋季時,北方已經聆聽到冬天的腳步聲。位於大陸北端的法師公會正迎接著今年的初雪,高聳的摩天塔彷彿巨大的黑色墓碑,佇立於銀白大地上。
撒拉走在摩天塔的樓梯間,腳步悄無聲息地迅速移動。這位妖精族的逆光者身披寬大的黑袍,以魔法暫時改變自己的外表,偽裝成普通的魔法師藏匿於法師公會裡。
就在數分鐘前,拉加斯下達了最新的指令,也是他最期待的指令──襲擊綠皇森林。
對於這項計畫,撒拉感到興致高昂,尤其是在經過一段無趣且沈悶的劫擄嬰兒行動之後。
拉加斯決定利用妖精寶物的力量來解開塞菲娜之柱的秘密,但是綠皇森林並非能夠輕易闖入的地方。撒拉曾經操控獸人襲擊綠皇森林的「門」,但是在修與艾斯的阻撓下嚐到失敗的苦果,妖精們經此一役之後勢必有所防備,警戒心也將大為提昇。為了讓這次的襲擊成功,一定要有萬全的準備才行。
撒拉前往位於摩天塔地下一樓的傳送室。傳送室裡的移動法陣能夠將任何東西送往各個分部地點,撒拉打算先移動到馬卡迪蘭的修米城,然後潛入綠皇森林先行偵察。
移動法陣是由十六個不同的魔法陣所組合的複合型魔法陣,利用大型晶礦做為啟動的力量來源,其精密與複雜度自然不在話下。移動法陣可說是法師公會最了不起的傑作,平時有十二個三葉樹法師會輪班駐守於此地,並擔任操作法陣的任務。
「哦?你要去修米城是嗎?」
駐守法師仔細察看撒拉手上的公文,在確認過上面的確有拉加斯的印章之後,便開始操作移動法陣。這名駐守法師名叫多力安,在半個月前的三十歲生日時昇格為三葉樹,因此得到了看守移動法陣的任務。
「拉加斯會長竟然親自批閱公文啊,是有什麼重要的任務嗎?」
多力安在操作時漫不經心的問道。撒拉隨便扯了一個答案。
「聽說有個魔法師在那邊為非作歹,馬卡迪蘭來信抱怨,所以會長叫我去確認一下。」
「原來如此。最近移動法陣使用的次數相當頻繁,而且都是一次傳送許多大質量的東西,不知道公會上層又在搞什麼東西了。你有聽到什麼消息嗎?」
(是狂戰士吧?)
撒拉一下子就猜出問題的答案,不過他沒有必要照實回答。
「唔,沒聽說喲。」
「是嗎?啊……你先稍等一下,有其他人要從分部來這裡。」
多力安接受了遠從班提沙城傳來的移動訊息,接著地上的大型複合移動法陣開始流轉炫目的光彩。金黃色的光柱由地面衝向天花板,淺綠色的光點逐漸凝聚成人形。
「人數很多啊,班提沙城那邊有進行什麼活動嗎?」
另一名駐守法師泰坦疑惑地詢問同僚,多力安與第三個駐守法師馬傑爾同時搖搖頭。撒拉聽見「班提沙城」這個地名時,不禁愣了一下。
當撒拉看見從移動法陣裡出現的人影時,立刻倒吸一口涼氣!
「妳是……」
撒拉還來不及喊出對方的名字,一陣閃光挾帶著冷冽的寒氣撲面而來。轉眼間,整間傳送室便被冰之精靈所蹂躪!
物體結冰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繼之而來的是一片冰冷的寂靜。
傳送室的人與物都覆上了一層半透明的冰膜。夏茵環顧四周,確認駐守法師們都被結凍之後,便逕自走向移動法陣的操作區。
「還真的只要五秒鐘耶。」
「夏茵大姐好可怕……」
「沒事還是不要惹她比較好。」
「誰有那個膽子?」
艾斯與修彼此竊竊私語著。
(又是這群傢伙!)
撒拉半瞇著眼,打量眼前這群不速之客。
夏茵的魔法並未完全將他凍結,妖精族的逆光者及時發動了心之痕,使自己免於遭到冰封的命運,他瞬間便判斷出狀況不妙,於是倒臥在地上,偽裝成失去意識的樣子。
(嘖,這些傢伙竟然會闖來這裡!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打算直接擊破法師公會嗎?莫非等一下還有更多的人會被傳送過來?計畫被察覺了嗎?還是來捉自己的?)諸如此類的疑惑不停地在撒拉心中來回盤旋,但沒有一個是能夠讓他滿意的解答。
「好了,坐標已經設定好了,準備前往邦萊姆吧!」
夏茵的話打斷了撒拉的思緒。
(這些傢伙只是想利用這裡的移動法陣?)
得到了解答之後,撒拉的情緒由疑惑轉為驚訝,再由驚訝轉為好笑,最後變成了濃厚的惡意。
這時夏茵一行人已經重新啟動了移動法陣。金黃色的光芒再度充斥室內。
就在這時,撒拉終於有了動作!
數十道的光箭以撒拉為軸心,呈放射狀朝四周襲去。當夏茵等人的身影即將消失的那一瞬間,移動法陣的晶礦動力源與操作系統同時遭到了破壞!被冰封的駐守法師也被捲入了壞滅的渦流中,與四周的物體一同成為無生命的碎片。
撒拉無言地注視著自己的成果,嘴角彎成了充滿惡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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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第一眼見到的,是一座奇異的大廳……」
多年以後,修‧坎特‧葛羅西亞在手札中提及了這次的奇異經歷。
「那座大廳比我曾見過的任何地方都還要富麗堂皇,邦萊姆宮殿的謁見廳也沒它寬廣與奢華。黃金柱子上鑲嵌著石榴石;銀色的雕花地板埋著祖母綠;象牙白的牆壁上掛著數不清的燭臺,上面放置著用來取代蠟燭的耀眼紅寶石;閃閃發亮的天花板懸吊著一座又一座的鑽石吊燈。面對數量如此驚人的財寶,我竟然無法產生拿取它們的慾望。大廳的氣氛異常險惡,明明是寂靜無聲,但是你總覺得有無數隻眼睛正在窺視著你。我不諱言的承認──當時我的確感到膽怯。」
這些描敘引發了後代的冒險者們狂熱的探索,最後因遍尋不著而認為這純粹只是修的幻覺或夢境而已。
然而對現在的修一行人而言,這個地方的確是存在的。
「可惡,沒想到竟然還有會裝死的魔法師!」
修一邊咋舌一邊懊惱的抱怨。假如他知道剛才那個裝死的法師是撒拉的話,想必會更加憤怒。夏茵以挾雜著濃厚歉意的語氣說道:
「是我太不小心了。沒注意到那個法師的行動,這是我的錯。」
「不,這是沒辦法的事。我們也太疏忽了,當時應該先仔細觀察一下情況才對,妳沒必要扛下全部的責任,而且現在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其他人也同意了卡羅的話。於是眾人開始審視目前所在的位置。
由於移動方陣遭人破壞,導致夏茵等人被傳送到這個奇怪的地方。修、艾斯、夏茵、亞羅、卡羅與卡蜜兒各自露出了不安與迷惑的神情,環顧四周的景象。
這座大廳有著難以想像的豪奢,卻也飄浮著無法以言語來形容的詭譎。四周的空氣彷彿停滯了似的,肉眼無法看見的鬱悶感充斥了整座大廳,眾人不論在生理或心理上都感受到莫名的壓迫。
「這裡到底是哪裡啊?」
艾斯的問題並沒有得到回答。夏茵眉頭深鎖,語氣沈重的說道:
「當傳送的過程被擾亂,會跳躍到目標之外的地方,有可能因此被拋到異空間或是世界的盡頭……」
「管他是什麼地方,重點是必須先搞清楚這裡到底是哪裡!」
修從背袋裡取出七曜之牙,已經是一幅全力戒備的模樣。
「這個地方讓我感到渾身發冷,大家最好小心一點。」
不用修的提醒,其他人早已感受到此地的不尋常。他們在金碧耀煌的表象下感覺到難以言喻的危險氛圍,亞羅拔出了魔劍,卡羅也將槍尖上的布巾給取了下來。
眾人決定在這裡四處探索一番,於是他們把馬匹留在原地。當他們打開了大廳的黑曜石大門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條放滿了石像與油畫的通道。一行人謹慎的走進通道,在銀色地板上叩出雜亂的腳步聲。
「你們看外面!」
艾斯訝異的大喊。眾人順著他指尖的方向延伸視線,看見了通道窗口之外的景象。
窗外的景色完全超脫了現實。
由藍色、橙色、白色、紅色等多樣色彩融匯而成的混沌色調覆蓋了整片天空,大地則是令人聯想到絕望的灰暗色澤。沒有風,也沒有聲音,天地之間充斥著異樣的寧靜。面對如此詭異的景象,卡蜜兒不禁抓緊了亞羅的衣角。
「我想再了不起的畫家都畫不出這種極端缺乏美感的天空吧?」
「我倒是覺得大地的顏色就跟你的笑話一樣令人難笑呢。」
艾斯與修互相交換無意義的對話。相較之下,其他三人顯得務實許多。
「看來好像真的跑進奇怪的空間了,大哥。」
「嗯,必須找到離開這裡的方法才行。佛蕾朵小姐,妳有頭緒嗎?」
「能用來判斷的情報太少了,需要再多找點線索才行。」
於是眾人繼續前進。在走過漫長的通道之後,眼前再度出現一扇黑曜石大門。門內是一間比剛才還要寬廣的大廳,並多了一座舖有猩紅地毯的巨大階梯。這間大廳裡有許多扇黑曜石大門。
「好像回到了在地下迷宮探險的日子。」
修嘟噥著打開其中一扇門,眾人也各自分頭打開其他的門,發現門後都是前往其他地方的通道。由於分散開來可能會碰到危險,因此大家決定一間一間的探索。
一行人走過了書房、臥室、客廳、儲藏間與廚房,依常理判斷,這裡應該是一座巨大的城堡才對。城內的每個房間都有樓梯或通道彼此相連接,甚至還有看起來像是馬廄的地方。然而奇妙的是,沒有任何一條通道或是大門可以讓他們離開城堡,最後他們又回到那間有巨大階梯的大廳。
「受不了,蓋這座城堡的傢伙腦袋一定有問題!」
艾斯坐在地上槌打自己發酸的雙腿,忍不住抱怨起來。其他人也席地而坐,長時間的搜索活動與不安的心情成為削減體力的絕佳要素,適度的休息是必要的。
「精靈的活動很微弱……不,我根本感受不到精靈的活動。」
「這樣會有什麼問題嗎?」
「目前還看不出來,不過可以確定精靈魔法在這裡無法使用。」
「等等!你們看上面!」
眼尖的修指著階梯中央。那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扇深紅色的大門,在剛才的探索裡,他們確定那扇門在一分鐘之前是不存在的。眾人不禁面面相覷。
「看來對方終於有意面對面了。」夏茵說道。
「不論怎麼看,這都是明顯的挑釁吧?」艾斯說道。
「總比在這裡沒有目標地繞圈子好。」修說道。
「大家要有心理準備,等一下可能會發生意想不到的事。」卡羅說道。
「卡蜜兒,等一下要緊跟著我。」亞羅說道。
「嗯,好。」卡蜜兒說道。
於是亞羅與卡羅站在前頭,修與夏茵待在最後方,無戰鬥能力的艾斯與卡蜜兒則是被四人圍住,以防遭到意外。
由六個人所組成的隊伍打開了深紅色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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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一行人進入了一間由青色石頭所堆砌而成的寬廣空間。比起門外那些用黃金與寶石所造而成的華麗殿堂,這裡的景象顯得單調且沈悶。牆上懸掛著許多銀色水晶球,替陰暗的空間提供了照明光源。
「如、如果可能的話,我建議先退回去……」
艾斯以不安的口吻說道。導致他做出這項提議的原因,來自於眼前的龐然大物。
映入眾人視線的,是一個身高將近三法爾米,穿戴著厚重甲胄的戰士。他的右手拿著一柄重量感十足的闊刃巨劍,左手裝佩著足以遮住他一半身軀的大盾。乍看之下宛如一座會移動的鋼鐵要塞。
「這傢伙不會是巨人族的吧……」
正當艾斯提出這個疑問時,從戰士的頭盔內部突然暴射出兩道赤紅光芒。
「趴下!」
亞羅猛然大喊並壓倒卡蜜兒,其他人也立刻在第一時間內伏下身子。接著巨劍的鋒刃劃過了他們上方,並捲起驚人的劍風。假如有人的反應遲疑個半秒,勢必會被巨劍攔腰斷為兩截。
「其他人退下!卡羅,跟我來!」
「是!大哥!」
雙子立刻進入了戰鬥態勢,魔劍與聖槍倒映出刺目的銀光,襲向眼前的巨大武士。亞羅旋轉上半身,揮出一記帶有腰力的強力橫斬,鐵武士揮劍迎擊食魂者,在一響鈍重的巨響之後,亞羅被超乎想像的猛烈力道給彈開了約一法爾米遠。這時卡羅朝對方的鎧甲接縫處刺出迅雷般的一槍,卻被大盾給擋了下來。
「醒來吧,災鱗!」
修喚醒了七曜之牙,銀刃之鞭襲向鐵武士的眼睛部位,但同樣被大盾給擋開。這時夏茵也開始吟唱咒文。她用心之痕所刻下的大多是精靈魔法,因此只有用最原始的方式迎敵。
「凍結萬物之運行,深藏於永夜之地的黑色暴風雪,在挪洛威之印的名下,我命令汝等前來。倨傲者,在黑色的榮耀下屈膝吧。怒吼之風雪,化成槍吧!冰結螺旋!」
閃爍著碎亮光芒的銳利冰槍正面擊中了鐵武士。然而對方的鎧甲不論是厚度或硬度都無可挑剔,螺旋冰槍不僅無法穿破甲胄,反而成為無數的碎冰。眼見對方並非易與的角色,夏茵準備詠唱第二個咒文。
鐵武士立刻衝向冰色魔女,當頭劈下威力十足的一劍!亞羅挺身擋在鐵武士面前舉劍格檔,他在劍與劍交擊的那一瞬間改變了接觸角度,巧妙地卸開了攻擊。修立刻以對方的劍做為踏板,剎那間便躍至鐵武士的面前。
「碎禍!」
銀光之爪爆發!同一時間,卡羅也旋轉長槍,朝鐵武士咽喉處擊出了極光飛梭!
面對修與卡羅的雙重攻勢,鐵武士的步伐也終於開始不穩起來,巨大的身軀竭力想要維持平衡。
就在這時,鐵武士的腳下出現巨大的魔法圓。
從魔法圓之中衝出凜冽的森藍色光柱,冰之激流瞬間將鐵武士給吞沒了。黝黑的鎧甲上覆蓋了厚重的冰霜,鐵武士當場遭到冰封。正當艾斯想要高呼勝利時,接下來的景象卻撕碎了他的期待。
鐵武士的雙眼放光,突然朝艾斯與卡蜜兒揮劍橫斬!
當巨劍即將砍碎兩人之際,威猛的劍勢卻剎時中止。只見修的面前正浮著一顆黑色光球,曾經封鎖住獸人行動的黑暗之眼及時拯救了吟遊詩人與小女孩。艾斯立刻拉著卡蜜兒的手退往更安全的角落,此時鐵武士也脫離了黑暗之眼的束縳,重新恢復了勢態。
「嘖!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怪物?」
修暗暗咋舌,並掏出了鑲有紫水晶的匕首。對方的破壞力以及防禦力實在太過驚人,唯有毫不保留的全力攻擊才能窺見勝利的契機。
「卡提羅斯‧沙爾‧米里提里‧翁!渴求無限殺戮、在生死中穿梭破壞、輕蔑萬物之桀傲者,在這拘束的血脈斷絕之前,汝,即為天之七曜所封鎖的破碎星辰,禁錮於此刃的牙啊,回應呼喚吧!在這拘束的血脈斷絕之前,汝之力即為吾之力!」
匕首失去了原有的形態,成為一道足以將視覺神經燒灼殆盡的耀眼閃光。鐵武士以大盾迎接修的攻擊,然而兇襲牙卻咬碎了盾與鎧,一舉貫穿了鐵武士的身軀!
「喝啊啊啊啊啊!」
亞羅趁機欺近了鐵武士的腳邊,全力劈出最強的一劍。食魂者切開了鋼鐵,斬裂了對手的腹部。卡羅閃電般竄至敵人身後,對準腳踝的部位猛力刺擊,槍尖突破了脆弱的鎧甲接縫。接二連三的重擊使得鐵武士終於失去了平衡坐倒在地,巨軀與地面之間敲出了沈重的鈍響。
「載運死亡的靈柩,愚妄者將對其身影展露敬畏。奔馳於永夜之地,狂傲者將對其足跡為之屈膝。呼喚風雪的冰牙之王,請在挪洛威之印的名下降臨此地吧!讚揚您的名,以敵人做為祭禮,身軀永眠於靈柩,靈魂奉獻給王者。以十二法圓描繪生之終點。幽殞冰柩!」
夏茵以魔法補上了最後一擊,強烈的冰風暴轉眼間便形成一具巨大的冰棺,將鐵武士給徹底封鎖住。
「解決了嗎……」
修的語氣在篤定與期待之間搖擺不定,面對這種對手絕不能大意,其他人也尚未鬆懈,卡羅與亞羅仍然維持著備戰狀態。
冰棺裡的鐵武士沒有絲毫反應。
突然間,鼓掌聲劃破了寂靜。
「太棒了,打得真漂亮!」
陌生的聲音傳進了眾人耳中。十二道目光立刻集中到聲音的來源處。
一名棕髮的男孩正站在角落拍手。他穿著一件與身材相較之下顯得過於寬大的衣服,衣服上還繡著華麗的圖案,然而造型卻非常古老。天藍色的雙瞳裡充滿了活力,給人的印象就像是個「生氣勃勃的少年」。
「果然多人圍攻一個敵人才是戰鬥的正道,好久沒看到這麼爽快的戰鬥了!」
男孩說出了令人分不清是讚美還是諷剌的話。這時艾斯率先開口:
「小弟,雖然你的思想有點危險,不過暫時先不追究。一般說來,當故事演到這裡的時候,最後頭目應該要先自我介紹才對。」
「『最後頭目』?這個名字好難聽哦。」
「不然『大魔頭』、『惡黨領袖』、『陰謀家』或是『幕後黑手』也可以,你自己選一個喜歡的吧!」
「格調比第一個還要低。闖空門的強盜竟然還敢稱呼屋主是陰謀家,你們的臉皮還真是厚得令人敬佩喲!」
「闖空門的強盜?」
「連個門也不敲就潛進我的家裡,這不是闖空門是什麼?」
「不、等等,你說這是你的家?你是這座城堡的主人?」
「沒錯。」
棕髮男孩雙手交叉在胸前,很神氣的看著艾斯。
「我們是因為一些意外才闖進這裡的。對於沒有事先得到你的允許就擅自進入這件事,我們感到十分抱歉。你願意接受我們的道歉嗎?」
夏茵冷靜地說出簡直像是事先演練過的流利話語。男孩滿意地點了點頭。
「嗯嗯,果然還是有明白事理的人嘛。比起那個中年大叔好多了。」
「誰是中年大叔!我才二十七……唔!」
艾斯的吶喊被修所打斷。修對於艾斯胡扯與說謊的功力早已有相當的了解,為了不讓話題導向無益的方向,獵寶者用手緊緊捂住了吟遊詩人的嘴巴。
「可以請教你的名字嗎?」
「名字?那種東西怎麼叫都可以。」
男孩對夏茵搖搖手。
「我的名字根本不重要,對吧?妳最想知道的是──這裡是哪裡?要怎麼離開?對吧?」
男孩對夏茵眨了眨眼睛。夏茵以點頭代替了回答。
「這裡是被時間所忘卻的場所,比夢境更深邃的空間,遭記憶所遺漏的地方。跳脫於諸神的秩序之外,由意志的碎片堆築而成的城堡。」
「這裡是另一個空間嗎?」
「理解力不錯,妳猜對了一半。」
「請問我們要如何離開這裡呢?」
男孩的眼中浮現了狡黠的光芒。
「這個嘛……我們來打個賭吧!」
「打賭?」
「假如你們能夠捉得到我的話,我就告訴你們離開的方法。你們願意接受嗎?」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提議,夏茵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其他人也不禁面面相覷。「會不會有陷阱?」──每個人心中立刻冒出這個問題。夏茵疑惑地說道:
「這個賭注有意義嗎?」
「有沒有意義是由我來決定的,要不要接受則是由你們決定。如何?願意嗎?」
「如果我們不願意的話呢?」
「那你們就繼續在這座城堡裡走到世界末日來臨為止吧。我是不介意啦,反正這樣也挺熱鬧的。」
「只要捉到你就好了嗎?」
「嗯。不管是武力或魔法,用任何手段都可以,只要你們捉得到我。」
夏茵露出了冰冷的微笑,這時男孩的腳下突然浮現了魔法圓。夏茵發動了心之痕,對男孩使用了束縳性的魔法。
「唔哇!大姐姐很奸詐哦!」
男孩訝異地看了自己的腳邊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跳了出來。這次輪到夏茵的表情充滿了訝異。
「看來賭注是成立了。好!看你們有沒有辦法捉到我!」
男孩拔足衝向深紅的大門。修立刻第一時間朝他撲過去,但是男孩的動作輕巧得不可思議,他低身閃過了修的雙臂,逃出了門外。
「大哥,怎麼辦?」
「雖然有點可笑,不過他是離開這裡的唯一線索。」
亞羅將食魂者收回劍鞘,揹起卡蜜兒準備追趕。就在這時,夏茵叫住了眾人。
「為了預防萬一,還是要有點準備才行。」
夏茵開始低聲禱告,不久她的雙手便開始閃耀著溫暖的光芒。夏茵一一觸摸眾人,利用白魔法增強了大家的精力。
「本來用『風速之影』之類的法術會比較有利,但是在這裡無法使用精靈魔法,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謝了,夏茵大姐!」
修就像是興奮過度的脫疆野馬一樣,一溜煙的衝出門外。
奇妙的追逐戰正式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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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不死者
「艾斯,有沒有看到那個死小孩?」
「我剛才還看到他跑來這裡。」
「你所謂的『剛才』到底是多久以前啊?」
「大概是一分鐘左右。」
「一分鐘足以讓我殺你二十次了。」
修無力的垂下肩膀,然後轉身跑進另一扇門裡。艾斯回頭搜尋,一路上分別遇見了夏茵與卡羅,他們都表示沒有捉到小男孩。
「受不了,這個小鬼竟然跑得這麼快!」
艾斯用力跺了跺腳,然後繼續進行這場搜索範圍極為廣大的捉迷藏。
這場追逐戰已經進行了將近二十分鐘。一開始修等人還能緊緊跟在對方身後,但是當小男孩將宛如迷宮般的城堡當作屏障之後,情勢便呈現一面倒的狀況。對方熟悉城堡內的每條通道與每個房間,眾人很快地就追丟了小男孩,於是他們只好分頭搜索。
就在修一行人在華麗的城堡裡到處穿梭時,小男孩卻已經回到了原來那間有著巨大階梯的房間。
「以多敵少是戰鬥的正道,不過以少勝多才是真正的極致。」
小男孩雙手叉腰佇立著,對著沒有第二個人的空間自言自語。
「不過六對一還摸不到,這些人的修練還不夠,看來他們要逮到我至少還得再花個一百二十年。你說對吧?第七個闖入者。」
小男孩將目光投往斜上方,有一隻烏鴉正站在階梯的扶手上。
烏鴉的藍紫色雙眸冷冷地注視著小男孩。
「妖氣真重啊……你不是普通的烏鴉哦!」
「我是西域的居民、藍薔薇的主人、翼族妖魔之王。」
烏鴉突然開口說話了。
小男孩聞言不禁吹了聲口哨。
西域──位於菲瑞克斯大陸最西方的秘境。那裡是被傳頌為大陸最危險的地區之一,這塊蟄伏了無數妖魔的土地籠罩著謎樣的面紗,無數冒險者曾在此葬送生命。
「久仰大名。那麼,藍薔薇的主人、翼族妖魔之王啊,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來此是為了詢問您的打算。」
「打算?」
「您想要違背與艾洛斯‧威森的約定嗎?」
烏鴉說出了傳聞中的大魔道士之名。
小男孩只是聳聳肩,蠻不在乎的說道:
「我可從來沒有跟那個傢伙做過任何約定。」
「那麼您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這個嘛,只是因為最近太閒了,所以想打發一下時間罷了。」
「您認為我會相信這種答案嗎?」
「如果不相信的話,你接下來又想幹什麼呢?」
小男孩對烏鴉露出挑戰性的目光。四周的空氣剎那間彷彿遭到凝結,無法以肉眼來加以確認的龐大壓力形成了巨大的漩渦,襲捲了整座大廳。
「翼族妖魔之王、藍薔薇的主人啊,聽說你又被稱為『天空的暴君』?」
隨著男孩的話語,無形的風暴漸趨劇烈。
「我很想見識看看呢!閣下有沒有興趣在這裡展露你貴為妖魔四君王的實力?我不會介意城堡被破壞的。」
「請別說笑了。」
「我可是認真的哦。」
烏鴉陷入了沈默,藍紫色的眼珠閃爍著危險的色彩,然而這道光芒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宛如平靜湖泊般無比深邃的眼神。烏鴉撤除了敵意,原本在大廳中激盪的緊張氛圍也逐漸平息了下來。
「偉大的不死者啊!」
烏鴉謹慎地說道:
「您在歲月的激流中屹立不搖,時光的流逝對您而言毫無意義。您的力量凌駕眾生,見識與智慧猶如最幽暗的海洋般深不可測。如此睿智的您,其所作所為必然帶有相當的意義。」
「嗯嗯,雖然這種話由自己講出來似乎很不要臉,不過你說的一點也沒錯。」
小男孩在胸前叉著手,抬起下巴擺出一幅很了不起的姿態。烏鴉仔細斟酌字句,緩緩說道:
「然而我等卻無法理解您的行為。對於這群因意外而闖入您神聖住所的人,有為難他們的必要嗎?」
「不是意外。」
小男孩果斷地回答。烏鴉頓時愣住了。
「艾洛斯‧威森……這個找到了被遺忘的神祇之名、在時間與空間的縫隙裡穿梭、被人類稱為大魔道士的小子,到現在還是費盡心力想把我拖下水。真是個無節操、無廉恥、無骨氣、無尊嚴的傢伙。」
「您是說,他們的到來是艾洛斯‧威森在背後一手操縱的?並非單純的意外?」
「所謂的意外,是以狹隘的眼光探索這個世界而產生的說詞。無法看透隱藏於事物背後的涵義與原由,於是才會將必然當作是意外。」
小男孩突然說出了抽象性質濃厚的話。
「萬物並非依照著單一的因果律在運行。即使是莎潔絲與普路托的意志,也無法動搖這座神遺之城。這裡是脫離了時空之束縳的場所,也是艾洛斯一手打造出來的地域。除了我之外,他是唯一握有開啟此地大門鑰匙的人,他們的到來絕不會是意外。」
小男孩沒有給烏鴉任何開口的機會,仍然滔滔不絕地講著。
「想跟神打架的話,自己去搞就行了,卻偏偏要把其他人也一起拖下水。以前只不過幫了他一次,這傢伙竟然還恬不知恥地想繼續麻煩我!現在不只是烏里勒那個渾小子的後代,甚至連那把該死的食魂者也出現了!不好好玩弄他們的話,我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那麼,您希望做到何種程度……」
「找到了!」
烏鴉的話被第三者的咆哮所打斷。此時修、艾斯與卡羅從前方的大門衝進來,而夏茵、亞羅與卡蜜兒也正好從另一扇門出現了。小男孩陷入了包圍,烏鴉也立刻噤口不語。
「哦哦,終於來了嗎?我等到身上快結蜘蛛網了呢!」
「那真是抱歉了,就讓我們好好幫你清理一下吧。這次絕對不讓你跑掉。」
艾斯說出了聽起來像是在冒險故事中專門欺負弱者的三流惡棍的台詞。小男孩聞言笑了出來。
「放心吧,我不會再逃了。」
「哦?」
「因為我改變主意了。」
大廳裡颳起了旋風!
突如其來的猛烈風暴使眾人的腳步為之踉蹌。位於旋風中心處的小男孩身軀緩緩浮起,上昇到離地面約兩法爾米左右的高度。呼嘯的狂風逐漸減弱,但是小男孩的身體依然沒有落地。
「請容許我遲來的自我介紹……」
小男孩沈穩地說道:
「我的名字叫沙姆索.藍迪亞,同時也是引領各位走向死亡之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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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小男孩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時,夏茵與艾斯的臉孔瞬間變得蒼白不已。
沙姆索‧藍迪亞──黑暗時代最強大的法師。以魔法克服了生與死的絕對藩離,擁有「不死者」的異名,具備了連龍族都要為之肅然起敬的力量,凡是牽涉到魔法史的書籍絕不會遺漏這個男人的名字。他的魔法掌握了破壞與毀滅的精義,在黑暗時代裡可說是惡名昭彰。
如今,這個只出現在爐邊故事裡的人物卻活生生地出現在修一行人的面前。
其他人並不了解「沙姆索‧藍迪亞」這個名字所帶來的意義,但是身為魔法師的夏茵,卻能夠充分體認到眼前這位人物的威脅性。艾斯對於沙姆索的事蹟絕對不會比冰色魔女還要了解,然而廣泛涉獵了歷史與傳奇故事的吟遊詩人卻也能藉由片斷的知識明白沙姆索的恐怖。
「沙姆索‧藍迪亞……」
冰色魔女的聲音出現了難得的顫抖,她的表情與身體因對方的話語而為之繃緊。就算是面對法師公會的高階幹部們,夏茵也不會皺起一絲眉頭,但是現在她的呼吸卻開始紊亂起來。
「沙姆索……那個沙姆索嗎?不、不會吧……」
艾斯不自覺地倒退數步,卡羅在艾斯快要跌倒的時候及時扶住他的肩膀。向來令人懷疑其神經之粗細的吟遊詩人,此時不論是臉孔或語氣都呈現出極度動搖的狀態。
「沙姆索‧藍迪亞……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修帶著疑惑的眼神竭力思索,艾斯緊緊咬牙,用像是從齒縫間硬擠出來的乾澀聲音說道:
「笨蛋!他就是『不死的沙姆索』啊!與艾洛斯‧威森齊名,黑暗時代最兇惡的魔法師!」
「黑暗時代的法師!」
修訝異地大喊。卡羅以慌亂的口氣說道:
「等、等一下!那應該只是傳說而已吧?」
卡羅提出了合理的質疑。傳說中沙姆索‧藍迪亞的確獲得了永生不死的能力,但是那畢竟只是傳說而已。如果只因為小男孩的話,就相信他真是從黑暗時代一直存活到現在的大法師,實在是太過輕率的行為。
「唔,被用過去式來形容的話,實在很難讓人笑得出來。」
沙姆索嘴角掛著溫和的笑容,眼中卻露出了猶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
就在這時,四周的氣氛突然有所改變。
從沙姆索身上傳達出某種無法以言語來形容的力量。他給人的印象再也不是「精神奕奕的男孩」,而是「令人屏息的生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恐怖變成了掠過皮膚的風,使人毛骨悚然。連在一旁默默觀看的烏鴉都能感受到沙姆索的力量,那是經歷了千年的歲月洗禮,古老且純粹,彷彿連空氣都會為之顫抖的強大力量。
「要不要相信我的身份由你們決定,需不需要你們的相信則是由我決定。假如覺得『沙姆索‧藍迪亞』這個名字太過缺乏真實感的話,你們也可以直接叫我謎樣的美少年。」
沒有人附和小男孩的話。
「嘖,我認為這個稱號不錯啊……」
沙姆索看見眾人的冷淡反應後,無奈地搔了搔頸子。這時夏茵以明顯是壓抑住激動的情緒後才會產生的聲音,謹慎地開口:
「藍迪亞先生。」
「叫我沙姆索就可以了,或是謎樣美少年也可以。」
「藍迪亞先生。」
「什麼事?」
「請問,您到底有何目的呢?」
「目的?大姐姐,妳的記性很差哦!我剛剛不就已經說了嗎?」
「咦?」
「我想要引領各位走向死亡之路。」
沙姆索的語氣很平淡,但是聽在其他人耳中就像是一顆轟炸精神回路的巨型炸彈。眾人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數步,艾斯更是一直退到背部碰上牆壁才停了下來。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連心臟也會為之糾結的強烈壓迫感。
夏茵冷靜地問道:
「可以告訴我是為什麼嗎?」
「這個嘛,你們可以想成是侵入我住所的懲罰。」
「不,我指的不是這個。」
這次輪到沙姆索露出訝異的眼神看著夏茵。
「我想詢問您的,不是在於行為的動機,而是潛藏在您行為之後的目的。」
「行為的目的?」
「因為您讓鐵武士跟我們戰鬥,然後又現身與我們進行打賭,接著打算要致我們於死地。」
「沒錯。有問題嗎?」
「我實在是無法理解。」
夏茵此時已經完全脫離了驚愕,恢復為原來那個眼光敏銳且頭腦明晰的魔法師。即使面對從沙姆索身上所湧現的無限壓迫感,冰色魔女依舊沒有露出懼色。她的態度撫平了其他人慌亂的情緒。
「在這一連串的行為裡,我完全無法感受到您的意圖。既非惡意,也非善意,然而我唯一知道的是,您是基於某種企圖才會這麼做。」
「所以呢?」
「可以請您說出來嗎?您對於我們這些意外的闖入者,到底抱持著何種企圖呢?」
「真是伶牙俐齒的大姐姐啊……我開始有點喜歡妳了。」
沙姆索露出了微笑。
「不過有一點妳搞錯了,你們並非意外的闖入者。你們之所以來到這座神遺之城,完全是基於某個人的意志使然。」
「是誰?」
「我不想提那傢伙的名字。不過讓你們活著進來是由他決定,要不要讓你們活著離開則是由我決定。你們的生死與我無關,就算全部喪命也無所謂。」
沙姆索的話像是冰冷的刀子,令人感到危險又致命。接著沙姆索表情愉快地對夏茵說道:
「妳叫什麼名字呢?」
「夏茵‧佛蕾朵。」
「妳能用心之痕刻上多少魔法?還是妳尚未習得心之痕?」
夏茵遲疑了一下,然後回答:
「我能刻上七個。」
「哦哦!真了不起!」
沙姆索驚訝地注視冰色魔女。
要讓心之痕多刻上一個魔法,需要耗費莫大的心血與精力,這世上多的是終其一生也無法習得心之痕的法師,夏茵以不到三十歲的年齡就能將魔法修練到這種境界,除了天才之外沒有其他形容詞可以用來稱讚她了吧。於是沙姆索一邊說著「了不起、了不起」的讚美,一邊很滿意似地點了點頭。
「那麼,為了對這位了不起的大姐姐表達敬意,我就給你們一次機會吧!」
沙姆索的身體緩緩降下,雙足重新立於大地之上。
「兩個。」
沙姆索舉起右手,伸出了食指與中指。
「我等一下會施展兩個魔法,而且不會使用心之痕。你們可以試著阻止我,任何手段都沒關係。只有活下來的人,我才送他離開。」
沙姆索再一次擲出了恐怖的宣言。
「順便告訴你們,我能用心之痕刻下的魔法是七十九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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