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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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些涼意。

歹戲拖棚,原以為忍過連三月又毒又辣的關愛,總算能從太陽底下逃過一劫。誰知秋老虎發威,這幻想鄉還是像暖爐一樣熱得發燙。別說是人了,就是酷愛晴天的花田主也變得委靡不振,三番兩次到神社打盹,更別提整天泡在湖裡的冰精。只要是能動的,無不躲在陰暗處,扯領子又勤搧風的,好不生悶。

因為實在太熱,眾人受不了了,就把靈夢推上火線,管它說是異變來著。只是拱出阿空修理一頓了,把妹紅綁起來了,又沒收魔里沙的八卦爐,卻還是沒個結果。最後是八雲紫出面,說幻想鄉上空有個高壓什麼鬼的籠罩,才會變成這樣。
既然不是誰搞的異變,就算放著也不會出事吧──只是靈夢一想到自己的努力都變白工,又不免嘀咕幾句。

「嘛~人生就像蜜蜂,採了花蜜就嗡嗡飛走。可是無論繞了多大圈,最後還是停在花上。」

說是紫發自真心的安慰,可靈夢怎麼聽怎麼覺得諷刺。

「妳這是說我這輩子注定當公僕嗎?」
「是說妳不管怎麼抱怨,最後還是會乖乖做喔。」
「臭老太婆。」
「乖。」

紫作弊,從靈夢後頭伸出手摸頭──逃走的話會被扯亂頭髮,所以靈夢每次都讓她得逞。
老太婆的個性就是不管聽到什麼中傷話,都要先說聲乖,好表現她過人的肚量。
也因為她有過人肚量,靈夢才能得到免費的午餐。

「……蕎麥麵啊。」

也許她的肚量沒有想像中大。
看著眼前這盤剛過冰水又瀝乾,現點現做的蕎麥麵,心中有諸多埋怨,只差文字化了。

「快吃吧。今年最好吃的蕎麥麵就剩眼前這一盤囉。」
「嘖,平常老是講外面的料理多好吃多好吃的,真要請客時卻這麼小氣。」
「快吃。」

笑盈盈的。紫先試一口;帶有溫和顏色的蕎麥麵條沾上放了些許山葵和七味粉的麵汁,就這樣吸嚕一聲入口。

「美味。」很老套地摸摸臉,露出幸福喜悅。

吊人胃口也是一流。靈夢只看她吃一口,不覺也多點期待,於是夾起來,沾上滿滿麵汁,學她囌一聲吞下。

「……好吃耶!」沒想到這麼誘人胃口「再多都吃得下!」
「乖。」

看到紫「只要孫子說好吃,奶奶怎樣也要繼續當廚娘」的溫婉面容,靈夢又一次覺得自己永遠也逃不出她的五指山,彆扭地別過臉去,吸麵的聲音也變小了。
不過蕎麥麵的美味依然不減。


午餐之後又是午茶。八雲紫一說起話來還真沒完沒了;隨便提點什麼,她都能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說起書來──這證明她了的見識,還有年紀。

於是好不容易拜別老太婆,耳根子清靜了,靈夢這才注意眼前的景色:
才過晌午,遲來的沉默怪客一下子撕掉酷暑經營數月的景色,拙劣地貼上屬於自己的象徵。於是整片森林像極了髒兮兮的布,綠一塊、褐一塊的,很不順眼。

秋天來了,來得又急又快。

冷風颼進靈夢的袖子,呼的一聲,帶走一絲生氣。天空也沒好到哪裡去,原本蔚藍的好天氣換了臉色,像擱了很久的水杯,給風一攪就濁。

靈夢嘆了一聲。她似乎理解老太婆請吃蕎麥麵的原因了。

「嘶-呼-還真的變涼了。」搓搓手,插入腰間口袋。回博麗神社的小道兩側都是林蔭,繁茂枝葉篩去大半光照,過去幾個月可是消暑好所在;只是現在涼了,小徑變得又濕又冷,僅僅是吹過的風,也陰得像被冰塊抹過,叫人直打寒顫。

靈夢想起老太婆一再強調的秋季大餐:
「說到冷天氣,鍋類是一定要的:連骨帶肉,和數十種中藥材下去熬的羊肉爐;或是加上陳年老酒和拍打老薑以及結實肉塊的薑母鴨;或者用甜鹹醬汁配上各式鮮蔬,再加上帶有白花花油亮亮紋路頂級牛肉的壽喜燒,或是──

「王八蛋。」

真想知道臭老太婆的嘴巴是用什麼做的,盡會舌燦蓮花。
肉?吃啥肉啊!在這裡一個禮拜要吃上一次肉就很不容易了,肉類火鍋什麼的真的是天方夜譚,不管是對住在人里的人類還是靈夢都一樣。肉是奢侈品,只有大日子才吃得到。
雖然入手的管道還是有,但總歸兩點就是麻煩而且貴。與其花那麼多時間精力去弄食材,不如安分一點,盡自己能做的就行。柴米油鹽,哪有閒情逸致去弄高檔貨?

「啊……」

靈夢不知不覺又抱怨了。既然抱怨,就表示自己真的被煽動了。
她在心裡默念幾次冷靜,深深吸了幾口氣,慢慢吐出來,打個寒顫:

「有…夠…冷…」

說到冷,果然還是火鍋吧?反正就順著勢煮一次也無不可。

「味噌應該還剩不少,弄點魚乾來煮就可以了吧?沿路也採些山菜……還有別人送的香菇……啊,正好生個火,取暖、煮湯、烤香菇一次搞定。很好!」

腦袋裡計畫正慢慢成形:

「所以回去之後要先劈柴,既然要劈,就多流點汗,一次弄三天份吧?反正秋天來了,多屯些總不怕冷。那麼,一邊劈就要一邊生火,分煮飯和燒水用的。等待時間正好可以備料。等一切就定位後,先熬高湯,同時簡單洗個澡。等澡洗好,剛好趕上火鍋開動。飯後再泡一次湯,小酌一下!」

這樣今天就完美了!

「不過要開哪一個呢?」

地下室有不少酒,但大部分都是為祭典準備的,真正屬於靈夢自己的只有角落某幾甕。只是靈夢平時喝茶喝慣了,很少碰酒;那幾甕又頗有年紀,捨不得喝,珍貴到連萃香都不敢動。

「算了,反正都要奢侈一點了,就搬最好的!」

讓萃香知道,她肯定要樂翻了吧?也好,就讓她加入。一個人喝酒會苦,三個人喝失了味道,兩個人喝剛剛好。

「嘿!妳可要感謝我喔!」

靈夢比了個大大的勝利手勢。


-----


「這是怎麼回事?」

才剛踏上廣場就看到萃香站在賽錢箱旁,隔著衣服不知道捧著什麼東西,蠕動不安,肚子裡懷了什麼怪物。不過仔細一看,賽錢箱已經被掀開,大咧咧地給人看光。

「呦!回來啦!」

擅自升格當媽媽的萃香勉強舉起右手揮舞,結果一個不小心讓寶寶跑了,掉到地上滾了幾圈,停止,然後抬起頭看看四周,張開四隻腳,開跑──

「天啊!什麼鬼?」 
「狗狗!」三步併作兩步追上小怪物,從胸側一次抱起來「靈夢靈夢!是狗狗耶!」

掛一張特大號的笑臉,萃香高高舉起懷裡的小怪物:原來是超迷你的吉娃娃,小小一隻,敵視的嗓門卻有夠大──
等等!哪裡來的吉娃娃?

「唔姆,妳看這隻狗狗好可愛喔!」

啊,什麼寵物就有什麼主人。靈夢這下親眼印證了。
是說萃香很是喜歡牠的樣子。夾住牠的腋下,像鐘擺一樣盪來盪去;只是小傢伙害怕得不得了,兩條腿腿直發抖的──
「啊!尿尿了啦!」嚇到膀胱無力。靈夢看見胯下有什麼東西晶亮晶亮的好噁心「快放牠下來啊!」
「喔!」

萃香的確是放了狗,但是又壓在上頭;吉娃娃不管怎麼爬都逃不掉,大大的眼睛想轉過去看是什麼傢伙壓住牠,卻又被固定住頭,整個脖子的肉全往前推,於是臉變大了,五官擠在一起。除了可憐之外就剩滑稽的感想。

「啊!妳剛剛是不是把牠關在箱子裡?」靈夢突然想到。
「狗狗都要關起來!啊!糟糕!」

萃香也注意到了某人最在意的事──靈夢衝到箱子旁,壓下身子猛嗅:

「沒噓噓,不過整個箱子都是狗騷味。」
「喔喔。」
「把牠弄出去。」
「欸?不要啦,是看牠在階梯那邊一直發抖才抱回來的耶。今天變涼,以後會更冷耶,不要虐待小動物啦!」
「那我的箱子要怎麼辦啊!」
「我清嘛、我清嘛,把味道萃集起來嘛!」

萃香又把狗狗抱起來往後退,一臉不甘,好像看到想要小孩的另一個媽媽-真是抱歉啊!我不是什麼好媽媽─靈夢暗自吐槽。不過用不著說。

「就這麼說吧?養寵物很麻煩,很多人一開始也是興致勃勃,久了就沒動力。」
「可是我想養。」她抱得更緊了。
「呀,妳還聽不懂嗎?」
「萃香才不是那種人。」
「那種人就是妳啦!」靈夢壓根信不過萃香的決心「照顧寵物很累!我也沒那種閒情!」
「所以讓我來嘛!我很閒,我要養!」

……

「……可惡妳這是在炫耀嗎?」

萃香看到靈夢頭生青筋,一雙小手抱得更緊,於是懷裡的吉娃娃快喘不過氣……

「凹嗚。」眼睛凸起來了!雖然平常就很凸了,不過現在已經到可以摘下來的地步,得在萃香後悔之前制止──

「喂!牠快斷氣了喔!」

.她一聽,手放開,狗狗掉下來,四肢伸開,癱了。

「連抱狗狗的力氣都控制不了,怎麼叫人放心啊?」

這下萃香終於醒悟,搞得眼睛邊邊也變得晶亮晶亮的。

「聽好了。照顧狗狗最基本的:大小便、三餐、洗澡、處理掉毛、運動、剪指甲、訓練、找一個空間給牠。照顧寵物是沒有假期的,每天都有工作。」

一邊扳手指,一邊算給她看。

「而且啊,吉娃娃不能冷也不能熱:冷了容易生病,熱了又當場癱給妳看;胃口又小又貪嘴:每次都會吃剩,每次都要討東西吃;容易激動又愛亂叫,甚至半夜也會大吵大鬧。最重要的是吉娃娃有夠黏人:關愛不夠,牠會當場發脾氣給妳看。是十足任性的狗喔!」

靈夢照著八雲紫的介紹,一字不漏拷貝唸出來。

「吶吶,靈夢,牠要噓噓了啦!我可以先帶牠去嗎?」
「嗯,快去。」
「喔!」

躂躂躂跑走了。

靈夢痛苦地抱著頭:
「又被得逞了啊……」

臭老太婆還真把靈夢說死了。

「算了,不過是隻狗,說什麼也不能阻止我的計畫。」

重點還是今天的行程-早早劈柴,早早洗身子,早早享受大餐,早早睡-可不能耽擱。
只是才來到堆柴外,就看到萃香醒目的大角;這傢伙跟著吉娃娃到處晃啊晃的,竟然就放任牠柴薪那兒撇尿。

「我的柴啊!」

痛失愛子的呼喊大概就像這樣吧?只是那隻小畜生只聽得到有人抓狂,一溜煙跑走了。而萃香見狀,也消散身影追去,只留下靈夢一個。

「啊!氣死我了!」

這一捆柴沾到尿,不敢用了。即使只有一點點,但一想到是用沾過尿的柴生火洗澡,就算身體洗乾淨了,心裡也會留下汙點的。
不過比起那個:

「妳們兩個給我站住!」

跑到瘸腿也要痛宰她們一頓!

「唔啊靈夢生氣了!」

萃香一看苗頭不對,馬上掉過頭加入陣營。
多了一名大將,靈夢更是不避諱地露出要把吉娃娃吊起來的意圖。

「好恐怖喔,靈夢。想吃掉牠嗎?」
「聽老太婆說狗肉很補。」

應該要轉過頭看萃香從雞皮疙瘩開始,想要疏離靈夢陣營的模樣的。


「呼呼……呼……這傢伙,哪來的異變啊?也太難纏。」

從殲滅戰開始十分鐘,靈夢就覺得這隻吉娃娃非同小可。
就是傾二人之力也拿牠沒轍,只能眼巴巴看著小畜生不知道從那來的精力,四隻短腿跑得飛快,靈巧地在屋裡屋外鑽。不只靈夢,連萃香也拿牠沒法;東撞西撞的,眼裡都是星星。

「嗚嗚,跑好快喔!」
「不要追了。拿東西引牠出來。」

眼看再耗下去也不是辦法,靈夢只能改變策略,把珍藏的烤魚乾拿出來逗:

「出來喔!快點出來喔,不出來我揉死你。」
「不要大聲叫啦,妳這樣只會害牠更不想出來啦靈夢。」
「可是是魚乾耶!魚乾耶!」
「狗狗又不喜歡魚腥味。」
「浪費!」

到底是多嬌生慣養的狗啊,連魚乾都不吃的──靈夢很沒同理心地抱怨。
只是抱怨當下,她倆又把狗跟丟了。

「小畜牲呢?跑到哪裡去了?」
「被妳嚇跑了啦。」萃香一邊說,還一邊咧起嘴裝出恐嚇的模樣「妳看妳看,這是妳剛剛的臉耶!」
「胡說。」
「不是胡說。靈夢自己照鏡子看看,比守矢神社的大嬸還老咧。」
「少貧嘴,快點找。」

但是萃香沒有跟著做,愣愣地站在原地,歪頭看著發怒的傢伙──為什麼總有人認為把頭歪一邊,就覺得可以看清事情的原貌呢?

「姆……難得這麼生氣。有這麼討厭狗狗嗎?」

而靈夢發現自己沒辦法回答問題,只能用「沒有啦沒有啦」搪塞過去──似乎看到什麼了,萃香。難道歪頭真的比較有效嗎?

「很生氣的樣子呢?」

氣氛僵持了一陣。結果敗下陣的靈夢很快別過臉去:

「沒有啦。趕快找。」

連最後的抵抗都變成小聲咕噥了。

因為萃香的新發現,原本雞飛狗跳的鬧劇突然靜下來,像抽去配樂的默劇,只看得見兩人低下頭到處東翻西撬的模樣,怎樣都覺得怪。

「吶,靈夢,今天是發生什麼事嗎?」所以,萃香忍不了尷尬,還是打破沉默。
「什麼?沒有啦……」
「不然怎麼會遷怒到狗狗?」
「沒有遷怒啦。妳怎麼這麼多問題?」
「不是啊,妳看起來也不像很討厭狗狗……總不會討厭天狗吧?」
「妳呀,打破砂鍋問到底嗎?」想了一下「還有不要因為都有個狗就歸在同類。」
「那,妳要把狗狗丟掉嗎?」
「先找再說吧?」

直到回答了,靈夢都這才有時間思考問題,越想越覺得困惑:為什麼發這樣大的脾氣呢?是因為天氣變得這麼快嗎?還是做了一堆白工?八雲紫那老太婆?或者自己的賽錢箱被弄得都是騷味?亦或是那隻小畜生到處亂跑又撒尿?
好像都不是。可真要說個確切的原因,她也不知道。

不過另一頭的難題有答案了:

「找到了找到了。在地下室。」

萃香壓低聲音,像是發現敵方頭子一個人在夜裡出門散步,又是驚喜又是壓抑的探子,期待全寫在臉上,恨不得當下就能舉槍把人斃掉──當然只是比喻。

「我去樓下趕牠,妳在樓上等。」
「喔!」

萃香這下又消散成霧,好準備抓個措手不及;而靈夢顛起腳尖,拉開厚重木門,輕輕地走下木階。只是木頭發出咿咿軋軋的歡迎鈴音,害她的演出全部白費: 

「嗚啊,比外面還冷。」

這地下室本來就是為了藏酒而設計的,溫度很低,就是個超大型冷藏室。有時天氣太熱了,靈夢也會偷偷跑去睡午覺。所以,大概是就是因為這樣吧?睡一個糊塗了沒栓上門,所以給牠跑進去了。
順帶一提,這種私密的午睡好所在,靈夢從沒跟別人說過。那可是她神聖的地下室兼避難所──才怪。

「快出來喔,快點出來喔。很冷吧,小畜牲?」

靈夢丟出符咒,透出淡淡藍色光澤,把地下室的輪廓勾勒個大致,再逐步探索,彎下身子找牠的蹤跡。於是不久便在一處放空酒甕的角落那看到小傢伙;太冷了所以抖得不成狗樣,突出的大大的雙眼直盯著靈夢看。

「過來~快過來喔~」

蹲下來,看會不會好一點?

「……過來姊姊這邊?」

轉身就逃。太不賞臉了!
只是後頭沒有逃跑的後路,只有一條不知什麼時候裂開的縫。雖然大頭勉強過去了,但是身子卻卡在縫隙外──這一次大概是逃不掉了。

「不自由,毋寧死是吧?」靈夢覺得自己真是被狗眼看低了,不禁嘆氣「真是,嘖。」

所以做為回報,靈夢沒有馬上伸手,就盯著精美的小屁屁扭來扭去的,煞是可愛。
只是這呆狗鑽不進去,要拔身子也拔不了了,只剩下掙扎不已的小小身軀,可終於哀號了──雖然之前就領教過,靈夢還是覺得牠吃下的養分,全都拿去餵聲帶了吧?

「靈夢,妳欺負牠嗎?」
「才沒有,是牠自己鑽到卡住頭了。快下來幫忙。」
「喔!」

咚咚咚咚,萃香一股作氣往下跑,弄得這小傢伙以為什麼來了,一邊叫又一邊鑽的,越卡越緊。靈夢看這下不得了,出手就壓住牠。

「把酒罈移開。」
「喔!」

費了好番折騰,總算是結束一場鬧劇。狗狗在靈夢懷中亂扭亂竄的,很不安份,又弄得她一身毛。而萃香在一旁盯著狗狗不放;只要牠亂動亂扭身子,就會忍不住倒吸幾口氣,偷偷觀察靈夢的表情變化,嘴巴半開半闔的,想說什麼卻不敢:

「要丟掉牠嗎?要丟掉嗎?」

太在意了,所以忍不住問。

「丟……丟去洗澡啦。這騷味太重了,會住不下去。」
「洗澡完就要丟?」
「……」

該說是沒聽懂,還是少根筋啊?萃香長兩隻大大角的腦袋到底有多麼奇異,靈夢可真的猜不到。不過連她的頭都可以萃集疏離了,肯定是個又聰明又愚蠢的腦袋吧?
所以她嘆了一聲:

「沒有要丟了啦,快點抓牠去洗澡。」
「喔!」

這下她可終於放心接過不安份的狗狗,一股腦就往浴室跑。

「不准用浴缸!給牠臉盆洗就好!」
「喔!」

萃香笑得嘴巴合不攏了。


-----


「其實狗狗也會吃魚乾吧?」
「嗯,只是不能給有魚刺的。」
「嗯。」

飯飽酒足。靈夢在庭院裡烤篝火,看著偶爾從薪柴溢出的火星劃出一條條亮眼的金絲線,很是動人。於是順著那條弧線,發現那隻吉娃娃從一開始抱著警戒凝視,到後來放鬆戒備,窩起身子在火邊舔手的模樣,意會自己好像看到什麼有趣的現象而莞爾。

而萃香還在嘗試將魚骨頭上剩下的屑屑全部匯集成一小片魚塊,然後一臉幸福吃下肚。

「香菇是誰送的啊?很好吃耶。」
「天子啊。說什麼天上香菇比人間的要美味百倍啥的。聽她臭屁。」
「噗哈哈哈哈!」

戳到萃香的笑點,又引來狗狗一陣驚慌,跳起來又左右瞪來瞪去,就在兇手眼前找兇手,直到過一陣子後才發現自己不適合當偵探,很快又回到剛剛舔毛的樣子。

「不過很好吃啊。」
「嗯,還不錯啦。」

兩人不約而同地往後傾倒,躺在冰涼涼的走廊上,舒服得一點也顧不得形象,露出肚子。

「吶,靈夢。妳還有沒有小時候穿的衣服?」
「怎樣?」
「秋天到了,天氣會越來越冷。幫牠弄件衣服吧?」
「為什麼是我的?」
「反正妳衣服很多,每天都換的,不差那一件吧?又是穿不下的。」
「喔。」
「所以,說定了喔?」
「知道啦,明天做。」
「嗯。」

就這樣睡著好像也不錯,如果能夠不感冒就更好了。
所以靈夢又起身,拿了水桶裝水,把幾塊燒紅的木炭丟到水裡,發出嘰咕嘰咕的聲響──沒必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感冒這檔子事,一年一次就好,最好是人在永遠亭暈倒。

「走啦,回房間睡了。」
「欸……」
「會感冒的喔。」
「可是萃香不會感冒。」

所以是沒得選了。抓住她頭上兩隻角,往後拖出幾聲呻吟,還有在陸上游泳的奇蹟,一同到了終點:

「要棉被嗎?」
「我剛剛聽到骨頭喀了一聲。」
「喔喔,恭喜妳呢,得到免費的棉被,經過加持,暖呼呼的喔。」

拿出兩套寢被鋪著。但想想又不對,於是多拿件枕頭套。

「以後這就是給狗狗用的。」
「喔喔。」

找個淺底的編籃子,底下墊些碎布,再舖上枕頭套和一件輕紗。於是那隻吉娃娃選在萃香棉被的一角,蜷起身子。

「這隻狗真的很不給面子。」
「加持失效了。」

又做白工了。不過想想還是打消發脾氣的念頭;為一隻狗發怒實在太沒肚量。

「還有什麼要做的嗎?」
「大概沒了。」
「那,睡囉。」
「喔。」 

鑽到被窩裡,感覺還是有一點涼意,要過些時間才會暖和。

『人生就像蜜蜂,採了花蜜就嗡嗡飛走。可是無論繞了多大圈,最後還是停在花上。』

老太婆真的把她說死了呢。
還是不要稱讚她的睿智好了,肯定會得寸進尺。
或許,明天再去找她好了。
有免錢的最好。
蕎麥麵。
呵呵。
……
 
                             
(哈囉?)

看見正在熟睡的兩人,於是悶住聲竊竊地笑──果然好可愛呢,真忍不住想偷戳因為鬆懈而變得圓滾滾的臉蛋。
因為兩人睡得很熟,於是她不禁思考如果下一刻她們突然醒來,會是被當作偷窺狂還是變態──不不,妄想就到這邊吧?看見孫女這麼可愛的睡臉,作保姆的當然是要好好呵護了。
所以浮在半空的不速之客把目光轉向一旁的四腳動物;比兩個幸福的傢伙機警,已經站起身子,半搖著短短尾巴,眼睛也凸起來。

(唉呀,原來妳在這裡啊。)

忍不住笑出聲,又摀上嘴──兩人只是翻個身,睡得更熟了。

(怎麼樣?今天一天很充實嗎?)

狗狗當然聽不懂,繼續擺動小小尾巴和結實的屁屁,很是歡迎主人;於是得在牠興奮大叫之前帶走。

(過來過來。)

伸出雙手。吉娃娃毫不猶豫一躍而上,撲向主人的懷抱。

(乖。)

輕輕順了順毛,再回頭看看兩人:一個面對自己側睡,只露出頭和半截捲曲手指;另一個早已踢開棉被,仰面看得見起起伏伏──何不在睡覺時把大角疏離呢?會比較好睡吧?
不過不用知道答案。

看著她們,再次露出溫婉,縮下,從幸福的四角房間消失。

                               靈夢的物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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