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死

風中的人

今天是檢查出我有胰臟癌的第三十天,
一切的一切都很不真實,
反過來說,甚至我的人生現在,只是為的多活一秒努力著,

[李先生,今天好一點嗎?]:職班護士林小姐說著,
[還可以啦!]:我不在乎的說著,(反正醫生說我活不過半年,她大概也聽說)
[下午三點要吃化療的藥,不要忘了],我點點頭表示我知道了,

癌症是重病,所以跟一般病房不一樣,
一堆跟你一樣的病人,呻吟,翻滾,昏睡,哭喊,
相對於純白的病房,每個人的身邊彷彿都有一團黑霧,
意外的明顯,不知道是不是快掛了,對於這種景像,意外的習慣,

吃完的藥,又陷入極度不舒服,
火燒,蟲咬,都難以形容現在的感覺,
現在的我只想快一點睡去,度過藥效發作的這一段時間,
我想說的就是昏睡過去所發生的事,

眼睛一閉上,一開始我跟大家一樣,漆黑一片,
因為我們會慢慢的習慣黑暗,
所以我們會被天花板上的白色日光燈的光芒給籠罩,
一開始我也很習慣,直到我愈來愈接近死亡,
這種感覺愈來愈深刻,

有一次我猛睜開眼,發現!
日光燈管就在我的眼前,
我不敢相信,我又閉起眼睛,
腦袋裡一直翻轉,拚命的用我所可以理解的詞語,
去解釋剛剛所發生的事,

又再次鼓起勇氣,睜開雙眼,
和日光燈做第一類的接觸,
是的,我離體了,
離開我的身體了,
不是在一些鬼怪的節目所說的靈魂脫體一樣嗎?
我開始習慣現在的狀態,
很舒服,也很自在,
身體所給你的那份痛苦的感覺完全不見,
好想永遠這樣慢慢的再次睡去,

突然我好痛,痛到眼前一片漆黑,
好幾道不一般的黑光從我身邊飛過,
被遠遠的一到亮點所吸引,
我也傻了,那道光給我一種安定感,
彷彿也叫我過去,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那不是老太太嗎?她怎麼會在這裡?
我一直在她們家幫傭,幫忙開車,
他們一家都是大好人,
因為我們一家子都受到他們很大的恩惠,
很難仔細說明,

我趕緊叫老夫人,
[太太,太太你要去哪]
老太太不理我,
我使勁喊,她都不理我,
我連忙跑過去,牽起老太太的手說:
[太太,太太車在這]
只見她頭慢慢揚起,
對我微微笑,
這時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來了,
就好像頭髮被硬扯,

我知道,我回來了,

眼睛一睜,又是一片雪白,
這時候日光燈離我好遠,
看到的是那個一直辛苦照顧我的老婆,
她溫柔的替我擦汗,
她是個好女人,

我能有跟死神搏鬥的勇氣都是因為她,
我聳聳肩,低聲的說:[夠了]

我開始述說剛剛的遭遇,
老婆的臉從一開始的和緩至慘白,
說我怎麼會知道的,

我也一頭霧水,
想問清楚,

接下來的事,我也很驚訝,

[你說什麼,你說你看到誰] 老婆驚訝的問著,
[幹嗎!發生什麼事]
[沒有啦!昨天老太太住院了]
[什麼!]
[老太太不是一直有中風的輕微現象,就臉有點歪,顏面神經失調]
[是啊!她不是說話的時候還會流口水]
[上次去台大醫院醫生不是說開腦治療成功機會很低]
[不建議開刀嗎?]
[後來老太太轉來長庚,老闆一直都沒說]
[長庚的醫師說,成功律大概6成!]
[老太太不是護士嗎?所以她很能夠接受這種說法]
[可是!不是大家都反對嗎?]
[大家都勸了啊,可是老太太還是很堅持]
[因為你也有病在身,我們也就一直都沒提起]
[其實老太太的開刀,就在今天]
[啊!結果咧!]
[失敗了!]
[為什麼!?]
[醫生本來從顯影診療,斷層掃瞄,看到的只是簡單的小腫瘤]
[後來開腦一看,那顆腫瘤血管已經完全包覆整個大腦]
[醫生一看情況不對又把腦袋殼又蓋回去]
[只是本來手術預計四個小時,後來老太太一度昏迷]
[又有一陣子沒有心跳]
[老太太的兒子女兒本來覺得沒什麼問題的]
[所以都不在這]
[急救同意書又不能代簽,我急死了]
[結果呢!?]
[老太太現在是撿回一條命了]
[但醫生說,只能期待奇蹟發生了]
[老太太就沒醒來,好像變成植物人了]

我有點驚訝,夢裡的事情竟然是一種徵兆,
原來老太太是被我帶回來的!
只希望有奇蹟發生,畢竟老闆一家都是好人!
而我還是繼續著我的治療!
希望有好的一天!

[ 本文章最後由 風中的人 於 10-5-3 09:39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