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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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草才剛進教室就看到一群人圍成一圈,吵得要命。

「你們在做什麼啊?講得這麼大聲。」阿草習慣性地把書包掛在桌子旁邊,吃起每日例行的肉鬆三明治。

「阿草你不知道,這恐怕是今天最紅的新聞啦!」他的同學大肚皮一臉想嘲笑別人的樣子,「我們班前兩天剛來的那個轉學生跑去跟校花梁芷婷說要當她男朋友啦!超好笑的!」

阿草回想著,他對於這個新來的轉學生沒什麼印象,只記得他身上有點臭味,臉色不太好。

「就是那個髒鬼啦,你不知道他今天去找芷婷的時候,全身髒兮兮的,芷婷看見差點被薰死,結果那個標哥看見,找人把他帶去中庭狠狠打了一頓,地上都是他的尿,超好笑的!」大肚皮捧著肚子笑說。標哥是學校裡的小霸王,已經喜歡芷婷很久的他,卻怎麼樣也得不到她的心,他總把芷婷當成是自己的,不許別人靠近。

「哦,那他還蠻可憐的。」阿草不以為意,繼續吃著他的三明治,「所以呢,被打之後他就回家了嗎?那個標哥也不能這樣欺負人吧?總會有正義的人去找教官吧?」

「那個髒鬼還沒回家,他在廁所洗他的褲子。至於標哥嘛,早就翹課了。」大肚皮見阿草對這事情沒什麼興趣,摸摸鼻子又跑回去原先討論的那一群裡。

中午,阿草拿著便當,走向校園一處隱密的地點。他習慣吃飯的時候不要有太多雜音。

不過,這是他讀國中三年來,第一次在屬於自己的秘密地點看見其他人。

阿草走了過去,他覺得有種奇怪的黏稠味道散發出來,他拍拍那人的肩膀,問:「這裡是我的秘密地點哦,怎麼發現這裡的?」

那人轉過臉來,他的臉色有些暗沉,他咬著略帶黑色的飯團說:「對不起,我馬上就走。」

阿草就算記憶力不好,但有看過的人他也不會忘記的,他一臉認出這個人是他們班上的轉學生,立刻拉住正要離開的他,道:「你是我們班的吧?剛來的轉學生,抱歉我還沒記住你的名字。你叫我阿草就好,就坐在這裡吃吧。」

「噢,謝謝。」轉學生低頭又坐了下來,把飯團全部吃光,道:「大家都叫我髒鬼。」

「別把別人給的名字看得太重了。」

「呃──彥彰。」

阿草點點頭,說:「嗯,我記起來了。不過,你今天是怎麼了?我聽說因為早上的事情,你被打了一頓。」阿草撕開便當上的膠膜,夾起一口青菜吞下。

「標哥叫我這樣做的……」

「可惡,又是那小混混。」阿草抓緊了拳頭,「你為什麼要聽他的話?」

「不然他說要天天打我,脫光我的衣服……」彥彰的頭越來越低。

「嘖,就算告訴教官也沒用,那傢伙肯定在校外堵人。」阿草頓了頓,道:「你只需要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別人說的話不是聖經,大不了跟他打一場,讓他知道你不是懦弱的老鼠。」

「噢……謝謝你……」

阿草看著飯盒裡已經空了,從口袋掏出四十元,遞給彥彰說:「吃飯團吃不飽的,買個便當讓自己有精神一點。還有回家洗澡要仔細,你身上有些味道不好聞,有些敏感的人會受不了。再見。」

阿草走了頗遠,回頭看見彥彰想拒絕接受錢財的臉色,便說:「別擔心,那是我自己打工的錢,如果當我們是朋友,今天的午餐我買單吧。」

彥彰緊握手中的四十元,看著阿草漸漸離去。彥彰突然咳了幾聲,從他的嘴裡咳出灰色的氣體。

翌日。

早自習才剛結束沒多久,現在是第一節課前的下課時間。

「幹!丙班的髒鬼在哪裡,出來!」一個身材高大壯碩的男學生滿臉不快地說,身後跟著三個獐頭鼠目的跟班。

「哇靠!標哥來了!」

阿草班上的幾個同學即刻遠離門邊,她們站在牆邊等著接下來的好事。

標哥猛地推開門,碰的一聲,打斷阿草計算數學的思緒。

「丙班的髒鬼!出來!他媽的不是叫你連續一個禮拜都去騷擾芷婷嗎!幹!手殘的出來!」標哥捲捲袖子,跟班在後面叫囂。

幾個同學嘻皮笑臉地把彥彰推了出去,齊聲說:「髒鬼在這裡啦!」

彥彰雙手交在背後,抖得厲害,他一直看著自己的鞋尖。

標哥看著他有點髒亂的頭髮,一股怒氣升了上來,沒有預警的一腳踢向彥彰,彥彰整個人往後飛了出去,他以側臥的姿勢摔在地上,後腦撞到桌腳,他疼得說不出話來,開始失禁。

彥彰的表情非常難過,他用手捂住嘴重咳了幾聲,灰色的氣體從他指縫中鑽出。

「你應該記得我說過『別人給的名字不要看得太重』這句話。」阿草平靜地對彥彰說,並收起自己的數學筆記與習題。

「我……我是何彥彰……」彥彰支支吾吾的,雖然害怕眼前的小混混,他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不、不是……髒鬼……」

「說得很好。別人不認同你的原因就是你沒有先認同自己。」阿草微笑,兩手把彥彰從地上架了起來。

「天啊,阿草你什麼時候跟髒鬼搭上線了,你腦袋壞啦?」另一邊害怕標哥的同學指著他們說。

「同學有難,為什麼沒人挺身而出?去找教官來也行吧。」阿草這麼說。一點也不畏懼身材高大的標哥──氣沖沖的模樣。

「媽的,看你一臉書呆子的樣子,要幫這個髒鬼是不是?」標哥高舉拳頭。

「他說過他叫何彥彰吧?怎麼你有這麼大的力氣,卻一點記性都沒有?」

「記你媽!」標哥一句髒話說完,拳頭直直砸向阿草的臉。

這時只看見一個龐大的身軀從空中一翻而過,磅的一聲,桌椅都倒了下來,標哥被狠狠摔在地上,出拳的右手被阿草緊緊抓著。

「忘了跟標哥說阿草是跆拳道黑帶了。」一旁的同學這麼說。被過肩摔的標哥躺在地上聽起來更不是滋味,他一個掙扎站了起來。

標哥的三個小弟看情況不妙,立刻從阿草背後抓住他,將他的手扣在後方,阿草整個人動彈不得,一記帶有復仇意味的勾拳,轟向他的腹部。

夕陽斜照,這裡是車水馬龍的都市街道。

阿草不管別人怎樣對著他臉上的傷指指點點,站在紅綠燈前安靜等待。他摸摸肚子,今天被打的地方還有點疼痛。

「對不起……」彥彰一聲不響地出現在他的旁邊,語氣相當沮喪。彥彰的臉上也有多處淤青,衣服上滿是鞋印。

「今天早上你出拳想打他,雖然沒有成功,不過也宣示了你不是病貓,這樣很好。」阿草看著等待秒數,沒有什麼痛苦或者難過的表情。

「你被他們四個人連續打了好久,你沒事吧……我很抱歉……」

「想學跆拳道嗎?至少能打贏他身邊的跟班。」阿草拿出自己家開的跆拳道館的名片給他,說:「地址在這裡,或者你今天就想來學?」

「呃……不用了。我想我學不來吧……」彥彰接過名片,小心地放入自己的書包裡。

「那──想來學的話隨時都行。」

綠燈亮起,行走路人來來往往,阿草離家不遠了,他回頭想看看彥彰的家在哪個方向,只是彥彰絲毫沒有走動,彥彰站在馬路中間,張開雙手,大口吸氣。

一輛貨車開了過去,眨眼一看,彥彰已經消失在馬路中央了。

接連幾天,標哥每天都來班上找阿草和彥彰的麻煩。阿草每天都帶著傷回家,彥彰也每天和他道歉,每天都消失在馬路中央。

這一天,班長則是接到了何彥彰的請假通知。

阿草喝著冰涼奶茶,講台上的同學打打鬧鬧,他看著心裡覺得好玩,卻沒什麼表情變化。

「磅!」

聽見如此粗暴的開門聲,阿草知道標哥又來了。

「他不累我都累了。」阿草一口吸光奶茶,並做了垃圾分類。

標哥的目光凶狠,他掃視整個教室,看見一群怕他怕得要死的學生,還有一個吃著麵包的阿草。

「啊?髒鬼沒來啊?他媽的是不是被打到住院去找媽媽啦?哈哈哈!」標哥在空中揮舞著拳頭,一步步走向阿草。

標哥身後的三個跟班見今日只有一個人要對付,不自覺地也神氣了起來,搶在標哥前摩拳擦掌,像前幾天一樣架住他,狠狠毆打一頓。

阿草的頭有點痛,他按了按太陽穴,回想自己向哥哥請教的一招迴旋踢,他想,應該能一次讓兩個跟班倒下。

「給我打!」標哥一聲吼,三個跟班衝了上去。

突然,一陣大風從窗外捲了進來,一陣帶有灰沙的風,風沙呼呼捲著,模糊了阿草的視線,阿草用手擋著眼睛,避免沙子吹進眼睛裡。不知從何而來的風越發越大,阿草的腳步有些站不穩,他向後靠在牆壁上,想從指縫間窺看標哥的位置。

約莫二十秒後,風勢漸漸變小,阿草看見龐大的身軀還在眼前,他雙腳左右交換跳動著,他緩緩地睜開眼睛,一面尋找適當的攻擊位置。

當阿草能看得清楚了,才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

標哥像個木頭人般站在原地動也不能動,雙手掐著脖子鬼吼鬼叫。他身旁的三個小跟班趴在地上,同樣緊緊掐著爆滿青筋的脖子。

「啊──!啊──!」

「好臭!好臭!」標哥和跟班們的嘴裡以相當困難的語氣說出這幾句話,阿草看傻了眼,身體的跳動也停了下來。

從標哥張大的嘴裡,飄出了有如汽車廢氣般顏色的氣體。

詭異的灰色。

跟班們似乎是乾啞著喉嚨,翻著白眼,嘴裡喊叫著:「好臭!好臭!救命!」

阿草覺得全身上下有種奇異的感覺,他居然從那些灰色氣體中,聞到了屬於何彥彰的味道。

標哥的身形在阿草的視線裡越來越小,從標哥嘴裡吐出來的灰氣也越來越多……

一直到標哥和跟班們眼睜睜消失在阿草的眼前,阿草都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教室裡充滿了灰色氣體,充滿了彥彰身上的味道。

然後,何彥彰轉學了,他的位置空了下來,桌上還留有同學用立可白塗的「髒鬼」兩個字。

這幾天,阿草還是會突然想起標哥一群人從眼前消失的詭異情況。

早自習,他喝著冰奶茶。看著講台上的同學。

大肚皮把自己的脖子掐得紅通,拼命掙扎。

那股像極廢氣的味道又來了。







轉載需註明出處以及原作者

原創作者姓名:凌人 出處:http://blog.yam.com/lingzen

著作權保護條款欲轉載請先行詳閱之

[ 本文最後由 Mr.凌人 於 07-11-3 11:28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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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校園霸凌把

這樣好痛苦喔(愛乾淨~
 
當你說一聲我在乎你 我關心裡

       不是很感人  可是可以救一個人

未來 也只是明天而以 與其渴望它 不如努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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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望的鄉紳

徘徊不去的恐懼

再次恭喜凌人的恐怖社已出實體書。

凌人此篇所書寫的校園黑暗面,相當令人警惕。

向來欺負弱小的標哥,突然吐出灰色氣體,此舉是不是暗示著,骯髒的不是彥彰,而是像標哥這樣的人?

而灰色氣體所瀰漫的彥彰味道,是不是又暗示著,這一切是與彥彰有關?是弱者的報復 ?還是欺負弱者的報應?

不過這一切都是謎,因為彥彰轉學了,不會再有人看見他,這一切的真相或許也永遠無法得知。

感謝凌人精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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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由symphonyj 於 07-11-4 01:28 AM 發表
再次恭喜凌人的恐怖社已出實體書

凌人此篇所書寫的校園黑暗面,相當令人警惕。

向來欺負弱小的標哥,突然吐出灰色氣體,此舉是不是暗示著,骯髒的不是彥彰,而是像標哥這樣的人?

而灰色氣體所瀰漫的彥彰味道,是不是又暗示著 ...


阿草這種濫好人 很少見了
這是暗示心裡的髒把外表來的更髒
可是彥彰為什麼也有吐 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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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嗎 我想看看 不知道貴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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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就有更多的想法……
真搞不懂搞小團體、排擠某人……一些集團欺負有什麼好處?
莫名的優越感嗎?

被欺負的人真的活該倒楣?罪有應得?
欺負他人的人因為強勢所以就可以為所欲為?
第三者該幫助還是旁觀?

這一切都是一堆惡性循環。

不反抗的人造就欺負上癮的人,
欺負的人創造更多被欺負者,
協助的人助長被欺負者的依賴,
旁觀的人培養欺負者的威勢……

不管怎麼說、怎麼看,
同樣都是同物種,必須這樣彼此仇視嗎?
不都被孕育而生的,有什麼高低貴賤嗎?

話說嚴肅了,韶某一點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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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英雄

不再留戀 放下又有何妨 ... ... ...

轉學  不代表故事結束  
這種以大欺小的故事  在每個地方都有可能上演  
也許  他是到另一個學校去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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