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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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望的英雄

黑暗籠罩大地.死亡悄悄降臨 ... ...

一、敘論:

1792年九月二十日,布朗斯維克公爵在瓦米(Valmy )會戰中下令反法同盟軍
撤退時,當時服役於普魯士軍中的作家哥德(Goethe)認為這是世界歷史潮流的轉
捩點(註一)。對於西方文明來說,法國大革命是一個巨大的衝擊,因為它在極短
的時間內改變了幾乎所有的事物。這場革命同時也是政治上的錯誤,因為推翻法國
皇室的結果除了帶來恐怖統治、政治動蕩、經濟混亂、與比專制皇權還要能夠壓迫
法國人民的獨裁政治。不過與此同時,法國的軍事改革展開了一場革命性的變革。
在這場革命之前,一場戰爭往往只是國王之間的遊戲,而現在一場戰爭則是兩個民
族之間的衝突。此外,這場軍事改革才是世界歷史上真正的軍事革命,因為嶄新的
法國軍事機器改變了日後兩個世紀左右的世界文明與戰爭方式。而在這場軍事革命
中,並非是由新的科技發展改變了戰場的面貌,而是由新的軍事組織方式與新的戰
術主宰了一切。雖然法國第一共和最後由拿破侖所取消,但經由法國第一共和而來
的軍事革命卻始終存在,並且讓拿破侖享受到了它的成果。經由這場軍事革命所創
造出來的強力工具,拿破侖在奧斯特利茲會戰的戰場上擊碎了第三次反法同盟軍。
而奧斯特利茲會戰更是一場由三種不同的文化、社會、政制、經濟、與軍事制度之
間的大決戰。由於反法同盟軍在奧斯特利茲會戰中的慘敗,使得其他的歐洲國家開
始紛紛以拿破侖軍隊為模型,展開自己的軍事改革。


二、法蘭西:

拿破侖一世
由於擁有廣大的人口與寬闊肥沃的田莊,法蘭西在歐洲是個傳統上的強權。但
由於財政上的危機,使得法國皇室倒台。當法國人民處死法王路易十六之後,他們
建立了一個共和國。但革命除了帶來內憂外患之外,並沒有解決任何問題。為了解
決這些問題,法國革命政府創建了一套全民徵兵制度,同時政治上的混亂更產生了
軍人獨裁的環境。在數次暴力或是不流血的軍事政變之後,法國第一共和的中央當
局終於落在一名野心勃勃的青年將領之手,而他的名字是﹕拿破侖‧波納旁特。
拿破侖擁有十分奇特與複雜的人格,以及非常多彩多姿的生活,因此歷史學家
對他的評論也就各有不同之處。不過至少有兩點是眾所公認的﹕拿破侖曾是一名十
分具有能力與經過嚴格訓練下所產生出來的軍事戰略家,同時也是一名深具群眾魅
力的政治領袖(註二)。權力、名聲、與法蘭西是他生命中的一切,而他的政治主
張也並沒有超過當代的社會價值觀。「朕即國家,」拿破侖一世在被迫退位前,對
元老院道﹕「……朕是法國人民的代表,法國更需要我比我更需要法國。」(註三
)而這樣的見解是拿破侖想要創建一個屬於自己的王朝的原因之一。他認為除了他
之外,沒有人能夠拯救法國於內憂外患之中,並且他經由他早期在軍事與政治上的
成就來證明了這一點。
在波納旁特將軍的統治下,法國恢復了秩序與安全,法國人民獲得了麵包與榮
耀感。因此幾乎所有的法國人民都支持由波納旁特所控制之下,決定他是否可以登
基為法國皇帝的選舉。而在拿破侖一世最最榮耀的這一刻,法蘭西第一帝國需要擴
張來支持它的經濟發展,同時來自境外的威脅正與日俱增。不過,拿破侖的手上有
兩張秘密王牌讓他得以解決這兩個問題﹕他偉大的軍事天才,和法國的戰爭機器。
拿破侖兵法!
拿破侖之所以成功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善於從歷史中學得教訓。在他就讀軍校的
時,拿破侖是一名十分具有才華的學生,他不僅努力讀書,並且各科成績優異,而
其中歷史更是其所長(註四)。但他在歷史與軍事理論方面的知識並非只是用來取
得良好的成績,然後賺取獎學金而已,而是將它們給從異想天開的紙上談兵中轉成
實際上可行的軍隊陣形與軍事組織。拿破侖戰史學家大衛‧錢得樂(David chandler
)更認為拿破侖並非是個「帶頭創造之人」,而是名將軍事理論「予以增進並使之
完美」的改革者(註五)。

假如軍事組織像是商業上的企業集團,拿破侖則像是一名成功的經理。經營軍
事行動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因為它要顧及到許多關於如何安排調遣部隊、後勤
、訓練、與宣傳上的問題。因此將組織中的各級單位所應該承擔的責任與義務予以
法制化是軍中的首要方針。對於講究人人服從到底的普魯士軍隊中,達成這種目標
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但在革命後就變得毫無組織與漫無法紀的法國軍隊中,就很
難達成這樣的目標(註六)。因此法國軍隊所需要的一名能夠鼓舞士氣,並且使人
向他效忠的領導者----至少拿破侖自己是如此認為的。正如他所說的﹕「……征服
高盧的不是靠羅馬軍團,而是靠凱撒一人……讓普魯士能夠面對強權連年圍攻下始
終獲得保全的也並非是普魯士軍隊,而是非特烈大帝。」因此他就必須成為法國的
象徵(註七)。並且從他的履歷來看,拿破侖的確很成功的達成了他的兩個目標﹕
成為法國人民心中的聖像,以及重建了一支組織確實,紀律嚴謹的法國軍隊。

對於他的敵手來說,拿破侖是一名冷血的戰略家,而這和他在戰略或是戰術上
講求「合乎實際、心狠手辣、計算精密」的人格與兵法原則有關(註八)。在戰場
上,如果需要的話,拿破侖會不計一切代價的下令部隊取得一個戰略要點。而他最
喜歡的作戰方式是繞過敵人所設下的堅強防禦,或是集中兵力,以人海戰術與短兵
交接來個一點突破。盡管在大部份的戰役中,他的兵力往往少於敵軍,但他使用運
動戰略來分化敵勢,然後集中兵力在各個戰術空間以優勢的兵力中將他們逐一擊破
。而從拿破侖的軍事理論來看,他認為戰略是「如何使用時間與空間的藝術」。因
此對拿破侖來說,機動力就是一切。也正如他所說的﹕「行軍就是戰鬥。」(註九
)所以拿破侖規劃出一套在現有科技條件下,可以使部隊盡可能快速調動的軍事制
度,而這就是真正的軍事革命,因為它使得歐洲的作戰方式發揮出全部的潛能。並
且從拿破侖的軍事改革開始,法國社會與軍事結構的面貌成為了日後全歐洲強權所
效法的對象。

法國社會:
法軍所擁有的最重要優勢之一就是法國當時是個同文同種的帝國,沒有俄國或
奧國那樣族群混雜的情況下所遇到的困難,法國軍中並沒有十分嚴重的溝通問題。
在奧斯特利茲會戰前夕,反法同盟軍的作戰計劃由統帥庫圖佐夫(Kutusov )的參
謀長佛蘭茲‧瑞特‧封‧魏若德副元帥(Feldmarschall Leutnant Franz Ritter
von Weyrother )所策劃的,但這個差勁的俄軍作戰計劃並不只是太過於複雜而已
,它還不是用俄文寫的!(註十)語文上的障礙是個嚴重的問題,因為它將會影響
到各級單位之間訊息傳遞的速率。但這個麻煩對於拿破侖的大軍(the Grand Army)
來說,盡管有些單位是遠從埃及所俘虜過來的回教奴隸軍(Mamelukes )所組成的
,但語言障礙在法軍是幾乎不存在的。因此,法國社會在文化上的統一是拿破侖成
功的要件之一。

動員制度:
在這個時期中最讓人矚目與最為重要的軍事體制發展成就是國家總動員制度。
在十八世紀最後十年與十九世紀最初十年內,絕大部分的歐洲士兵都是長期留在軍
中「志願」服役的軍人,而每個皇室都以各種方式將人民編組成民兵組織或是正規
部隊(註十一)。幾乎每個歐洲皇室都會雇請一些外籍傭兵來做為它們的私人衛士
或是精銳傭兵部隊。由於在這樣的軍事動員體系下,無論官兵都往往對於勝敗都欠
缺熱情,更不會有無所不用其極,打到最後一兵一卒的想法,因此也就限制了戰爭
規模的發展,而在這個時期,日後法軍的福熙(Foch)元帥稱之為「國王的戰爭」
(註十二)。但由於法國革命政府為軍隊成立(或是重建)了一套全民徵兵制度後
,並且想辦法使得一群缺乏紀律的烏合之眾轉化成一批紀律嚴正的職業軍人。經過
了這個改革之後,也正如福熙所形容的,戰爭現在變成屬於人民的。
不過,從法國國民衛隊到拿破侖大軍之間的轉變來看福熙的說法並不算是十分
正確。法國大革命戰爭與拿破侖戰爭是比國王的戰爭更像是場人民的戰爭罷了。但
在法國大革命戰爭時代,法軍的確高喊的是國家萬歲(Viva la Nation),但在拿
破侖登基之後,法軍在戰場上的歡呼卻轉變成了「皇帝萬歲!("Vive l'Empereur!"
)」(註十三)。對拿破侖自己與其他因他的加冕典禮的人而感到失望的人來說,
法國等於拿破侖,而革命只不過是改朝換代而已。無論如何,法國人民的確需要的
是一個在軍事上與政治上的英明果斷,並且擁有群眾魅力的強人領袖。因此,拿破
侖是因應了時代的需要而崛起的人物。
拿破侖經常在宣傳上達成優越的成就,並且使他成為能夠激勵人心的魅力型領
導人。盡管他曾經在1814年向元老院咆哮說他就是「國家」,並且人民不應該在「
公共場合洗髒衣服」,用來最為拒絕退位的理由,他仍舊需要運用民族主義情緒來
做為他的宣傳目的,以便激勵民心士氣(註十四)。在奧斯特利茲會戰前夕,他以
十分具有民族主義成分的激情語氣發布他的最高指示,使得全軍感到振奮不已。在
此時他向眾人宣布由於「今天不僅將會是屬於光榮的法國步兵,而它將會是屬於光
榮的全體國民」,因此全軍也就盡全力作戰,因而取得勝利。(註十五)

一如拿破侖所言﹕「在軍事上精神與物質是三比一。」(註十六)在過去,軍
事領袖使用宗教意識與經濟利益來保持全軍士氣。而在奧斯特利茲會戰展開時,法
國士兵在除此之外,還有比其他各國軍隊多了一項民族意識來保持士氣,並且讓他
們勇敢的面對著俄式刺刀衝鋒戰術。由於法國的民族主義使然,拿破侖直到死前仍
舊深受法國人民所支持,並且在今天仍舊是法國民族主義的象徵。而法國人真的是
忠於拿破侖更勝於忠於法國嗎?還是他們只是喜歡這個象徵而已?這是個很難定義
的問題,但可以確定的是要不是因為法國人民對於拿破侖的強烈熱愛,使得法國在
總動員能力上要遠勝於當時其他歐洲的各個強權。


三、法軍:

炮兵武器技術:
在拿破侖戰爭時代,每個歐洲陸軍都分成三個主要的兵種﹕炮兵,騎兵,以及
步兵,而其中又以炮兵最能影響戰役的勝敗。當時法國可能擁有全世界最好的炮兵
,因為法國炮兵的技術與組織奠基於十分優越的顧瑞比誒系統,而這套系統更是使
得拿破侖得以在日後橫掃歐陸無敵手。況且,拿破侖本來就是一名炮術純熟的炮兵
軍官。
由於尚‧顧瑞比誒( Jean Gribeauval)從七年戰爭中獲得了不少關於炮術方
面的教訓,於是他在戰後開始為法軍研究出一套新的炮兵武器系統,並且使得它遠
勝於歐洲各國的炮術。他的改革主要著手於科技層面上的武器技術。依據戰史學家
儒森堡( Rothenrberg)的形容,顧瑞比誒設計了一套「適合野戰、攻城、巡邏、
與岸防等諸多任務與環境,並且各自擁有一套完善的武器、載運、避震、彈藥箱」
與其他種種所需工具的炮兵部隊(註十七)。美軍退伍上校同時也是戰史學家的約
翰‧R.‧奧廷(John R. Elting)也形容這些由顧瑞比誒所設計出來的新式大炮是
如何的改變了常規炮兵武器的設計理念,只不過它還是有些設計上所無法突破的缺
陷﹕每一款野戰砲必須依照不同的環境,更換二十五種不同的路輪;假如大炮本身
越來越重的話,路輪也就必須加重,使得部隊的機動力受到更大的限制;它的避震
與炮架裝置也沒有考慮讓炮手舒適的設計;而且容易發生意外(註十八)。顧瑞比
誒野戰砲主要由五種規格﹕四磅、八磅、以及十二磅直射炮、八吋、與六吋曲射炮
。而每款野戰砲的重量只有其他歐洲同款野戰砲還要輕的許多(註十九)。此外,
由於顧瑞比誒發明了兩種工具,使得顧瑞比誒炮在精確度上更在這些歐洲對手之上
。首先他發明了螺旋式仰角調整器,讓炮手得以從容調整炮口高低,接著他又發明
切線觀測器,使得炮手可以經由數學方程式計算出在視距內一切的炮彈的落彈點(
註二十)。

到了拿破侖統治法國時,這個行之多年並且仍然有效的炮術系統並沒有多大的
改進。不過在易北(Eble)與馬蒙( Marmont)兩名炮兵軍官的建議下,研製出一
款新式的三磅直射炮來執行特種任務專用,並且所有的四磅與八磅直射炮換裝成炮
管較短的六磅直射炮,六吋曲射炮換裝成五吋半曲射炮,並且減輕路輪的重量,同
時更把十六磅與二十四磅岸防炮全部換裝成四十八磅岸防炮(註二十一)。這些換
裝增加了炮兵的機動力,並且使它們成為法軍得以在1805年取得重大勝利的因素之
一。但依據儒森堡的考據,這些改進也十分有限,比如說拿破侖的十二磅直射炮就
重達半公噸,並且需要十二匹馬才能拖得動它,而且還沒有把它所配備的彈藥重量
給算進去(註二十二)。因此在戰場上,炮兵的調動與所安排的位置不僅仍舊十分
困難之外,更決定了戰役的勝敗。
炮兵戰術與編制!

在拿破侖戰爭,炮兵的射程始終非常的短,而且打不到看不見的距離。在理想
的狀況下,炮兵的有效射程僅只數百碼左右,通常是滑膛槍最大射程的兩倍到三倍
左右的距離,而它們的精確度更因距離而減少。比如說在半島戰爭時,法軍最精良
的炮兵在奇可拉娜(Chiclana)會戰中,平均每個炮兵隊在十五分鐘內向威靈頓的
軍隊發射了九十三發炮彈,但英軍每一個人被打中(註二十三)。此外,每款火炮
更由於配發到的不同彈藥種類而有不同的射程半徑,而且沒有一種彈藥擁有物質上
的破壞力或是高度的殺傷力。

與其說此時的炮兵具有高度的火力,不如說它在心理上的打擊能力還要來得更
加重要。它的爆炸聲往往會嚇壞敵軍的馬匹或是訓練與經驗不足的士兵。同時一排
火炮不斷的將一波又一波的鐵球投擲到敵軍陣列中,迫使對方的隊伍散亂。盡管野
戰砲的效用會因天候、地形、與科技能力而受到限制,但只要數量越是龐大,炮兵
的火力也就越是強大。因此在拿破侖戰爭時代,勝利往往站在誰的大炮比較多的這
一邊。

由於深具炮兵專家的資格,拿破侖認為一支訓練精良並且彈藥充足的炮兵部隊
是掌握勝利的最大要件。當他執政之後,他的軍事改革首先就是以炮兵部隊為目標
,並且光是在1800年,就為了建立一支他理想的專業化炮兵部隊(train d'artillerie
)而投下數以百萬計的法郎(註二十三)。許多軍事史學家都一致的認為新式的拿
破侖式炮兵部隊是一支組織嚴謹,訓練充分,並且效率高超的職業化部隊。而在大
軍編制中,一個炮兵團下轄五個炮兵連,其中一個是「精誠連」,因為這個連是唯
一配備有馬匹來拖運大炮的,而其他四個連都是用人力拖曳的步炮兵(Foot artillery
)(註二十四)。而騎炮兵( Mounted artillery)單位之所以不多的原因是法軍
始終缺乏足夠的馬匹。因此,步炮兵單位所配備的火炮往往是較為輕小的款式。在
某些重炮單位中是用八磅直射炮來取代十二磅直射炮,而更多舊型的四磅直射炮直
到拿破侖戰爭結束前仍在法軍中服役,每個炮兵連通常只有配備六尊直射炮與六尊
曲射炮,而在1805年時,每個步兵師只有配發到一個炮兵連(註二十五)。不過,
炮兵的彈藥供應卻始終沒有問題,而這些輕裝簡備的炮兵部隊更是對拿破侖慣用的
彈性戰術運用擁有莫大的助益。


騎兵武器技術與戰術:
相較於炮兵與步兵的火力來說,騎兵的火力最弱。無論是輕騎兵還是重騎兵,
他們所裝配的武器大部份是騎兵劍、軍刀、長矛之類的白刃戰兵器。盡管每個騎兵
單位都有配備小口徑滑膛槍( musketoon)、短管滑膛槍(short musket)、騎兵
用步槍(carbine)、或是手槍( pistol)之類的火藥武器,但由於這些火槍難以
在作戰中反覆裝填,因此等於無用武之地。因此在拿破侖戰爭時期,騎兵的主要作
戰武器仍舊是以冷兵器為主。即使如此,這些白刃戰用兵器也不是很好使用的工具
。比如說長矛難以用於近身肉搏,而騎兵劍與軍刀更是不利於砍劈與刺戳。當時一
名法軍就報告出他的經驗﹕「假如刀鋒上有一點點小小的缺口,那麼刀身在砍人的
時候不是斷裂就是無法把刀從人身上一下子拉出來。」(註二十七)雖然他是在批
評英國軍刀,但法國軍刀的材質也沒有好到那裡去。

對於各國騎兵來說,最麻煩的問題是戰馬來源的維持與保養。在軍事上與運輸
上來說,馬匹是很不可或缺的動物,但牠們也實在是很難加以照顧,並且更需要良
好的待遇。依據奧廷的研究,假如一匹馬喝了太多或是太少的水,並且馬上讓牠去
做艱難的工作,牠就會生病(註二十八)。馬匹不僅很容易生病,而且不是單獨生
病。據奧廷的形容顯示,只要食物有問題,天氣有問題,飲水有問題,或是其他種
種神秘的原因,都會讓一群馬染上瘟疫(註二十九)。當戰馬還活著的時候,馬蹄
是最為需要保養的部份,因此馬蹄鐵是十分重要的後勤物資。當時每個法國士兵都
必須隨身繫帶「四塊合乎規格的馬蹄鐵與鐵釘」,並且當行軍路線會經過冰雪封閉
或是濕冷的路面時,還必須額外繫帶特製的馬蹄鐵,不然馬蹄會因為過於陰冷而脫
落(註三十)。

假如軍隊對於馬匹的照顧和拿破侖那樣不盡心的話,那麼馬匹的數量就會發生
很大的問題,而首先遭到影響的就是騎兵的規模。舉例來說,盡管在1805年以前,
拿破侖每一場戰役都必須靠騎兵的衝鋒才能達成勝利的目標,但戰損的馬匹仍舊沒
有辦法替換,甚至許多配備馬匹的單位都不得不變成純然的步兵單位,比如說1806
年就有兩個營的龍騎兵無馬可騎(註三十一)。即使在拿破侖軍事生涯中的黃金時
代,騎兵的狀況都依然如此艱難,因此日後拿破侖帝國的傾覆,也和戰馬的數量息
息相關。

拿破侖騎兵在訓練與戰鬥技巧方面都是無庸置疑的良好與具有職業水準,而且
拿破侖的元帥們中,比如說穆拉特(Murat ),就是一名騎兵戰術專家,而胸甲騎
兵(cuirassier)等各種騎兵兵種的制服或是甲胄,更是這個時代中最令人印象深
刻,甚至讓人覺得羅曼蒂克的百戰雄師。其中又以胸甲騎兵最為出名,盡管他們在
拿破侖龐大的騎兵部隊只是小小的一個單位,但他們讓拿破侖的對手們都有一種二
戰時代美軍對於德軍裝備的印象,以為「只要是〔德軍〕戰車出現,就以為是『虎
式戰車』,只要聽到〔德軍的〕炮聲,就認為是八八炮」,胸甲騎兵給予他們對手
的印象就是如此這般的強烈,以至於給人一種所向無敵的氣勢(註三十二)。盡管
胸甲騎兵的火力並沒有德軍八八炮那般的犀利,但是他們的腹背甲胄在拿破侖戰爭
時代的保護能力,則和二戰時德軍虎式戰車的厚實裝甲的防護力差不多,對於騎兵
乘員的安全有極佳的保護能力(註三十三)。

盡管如此,拿破侖如果沒有騎兵在戰場衝鋒陷陣的話,他也無法取得勝利。雖
然騎兵在火力上毫無作用力可言,但它的機動力仍是無法替代的優點。假如騎兵向
步兵陣列做正面沖刺的話,那就等於自殺。假如騎兵在攻擊時所採取的是間接路線
來個旁敲側擊,或是在步兵尚未組成鑽石形方陣之前將他們給沖散開來,那麼步兵
就沒能力與騎兵對抗。拿破侖兵法是運動戰術的藝術,因此騎兵部隊是在戰場上贏
得勝利的重要工具。


步兵武器技術與戰術﹕
無論那個時代,步兵永遠是陸軍中最基本的兵種,也是在戰場上做最多事情的
單位。步兵除了大海以外,沒有一種地形可以完全的阻止他們的前進。從革命戰爭
到拿破侖戰爭時代,法國步兵曾到過不同的環境中作戰﹕埃及的沙漠、日耳曼的森
林、意大利的丘陵、西班牙的峽谷、以及俄羅斯的雪地。他們為法國的生存,打過
了每一場戰鬥。他們比炮兵與騎兵還流過了更多的血液與汗水,比炮兵和騎兵擊斃
了更多的敵軍,但由於他們的價格比炮兵與騎兵還要便宜,他們所獲得的光榮卻少
於炮兵與騎兵。一如奧廷所稱讚的,這些「像沙石與螻蟻一般卑屈」的法國步兵用
他們「肩膀上的負擔與刺刀」創建了一個帝國(註三十四)。

當時步兵在戰場上的最主要(或唯一)的武器裝備是滑膛槍與刺刀。滑膛槍基
本像是單人可以攜帶的微型直射炮。它的槍膛是光滑的,用槍口裝填子彈,並且用
燧石擊發,遠距離射程的準確度極差。法軍步兵當時所使用的1777型(Model 1777
)滑膛槍,它的槍管一共有四十四吋長,槍口零點六九吋寬,而槍身僅重十磅左右
(註三十五)。跟同時期其他滑膛槍比較起來,它的準確度並沒有比較好。當時準
確率最高的火力投擲武器是膛線槍( rifle),但它的缺點就是裝填時間過長(註
三十六)。拿破侖與同時期大部份的歐洲將領都不怎麼喜歡膛線槍,因為他們覺得
射速比準確度更為重要(註三十七)。此外,當一支軍隊在戰場上排列成橫列陣形
(Line formation)後同時開槍射擊時,物質上的破壞力與心理上的震憾力是更為
重要的工具。另外滑膛槍還有一個嚴重的缺點,那就是它在發射以後,會產生大量
的濃煙。滑膛槍所使用的火藥和中國鞭炮的成分差不多,只要是點燃都會導致大量
的濃煙。這道濃煙往往會阻礙敵我雙方的視線。在這種情況下,當時許多軍事理論
都一致的認為不如全隊集中,組成縱列陣形(Column formation),以人海戰術搭
配刺刀衝擊,用來突破橫列陣形。

盡管滑膛槍的準確度不高而且射程又短,但是要鼓勵部隊不畏槍林彈雨而勇敢
前進突破敵陣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因為士兵對於這種自殺性的作戰方式了無興
趣可言,除非他們真的有值得賣命的理由。在過去激勵士氣,讓士兵們視死如歸的
辦法不外乎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就是激發信徒們的宗教狂熱。但這些辦法也不見
的行之有效,因為它不是需要讓人得以信仰虔誠的宗教,就是需要一個令人膜拜的
領袖,方能令士兵們保持士氣。而法國大革命所衍生出來的民族主義在當時來說是
激勵軍心的最有效手段,而拿破侖更是法國人民心中眾望所歸的領袖人物。因此,
拿破侖得以經由自己對於部屬的個人魅力與民族主義的宣揚來發揮全軍的精神力量
,成為善用縱列陣形的高手。

當時法軍的軍事組織是最為令人感到印象深刻的制度,因為它是一支由徵兵制
度所建立起來的軍隊。與長期服役的奧地利與俄羅斯職業軍人相比而言,法軍士兵
通常並不是訓練精良,經驗豐富的戰士。盡管他們的鬥志旺盛,但訓練度仍舊是個
嚴重的麻煩,因為橫列陣形需要長久的反覆訓練與足夠的紀律。因此技巧複雜的橫
列陣形並不合乎法軍內部的情況。為了解決這樣的問題,拿破侖通常會規劃出盡
可能簡單的陣形變化,以便使得法軍的戰鬥力能夠發揮到極點。他最常用的陣形是
縱列與橫列陣形的混合陣形。一個橫列陣形放置在中央正前方,持續保持射擊來拖
延敵軍行動;兩個縱列陣形擺在橫列陣形的兩側,快速向敵軍側翼挺進,以人海戰
術與刺刀衝鋒來瓦解對方(註三十八)。這種簡單的戰術在拿破侖戰爭時代是最為
有效的戰術,而後幾乎所有的國家都在後來採用了這種陣勢。



軍團編制:
拿破侖並不是第一個使用迂回打擊戰術來取得勝利的將領,更不是因為他的百
戰百勝而能在戰史上佔有一席之地的。他對於戰術上最偉大的貢獻是設立軍團制﹕
一支依法設置,使得調動大部隊作戰可以保持彈性的組織方式,並且賦予軍團指揮
官獨立的指揮權責,軍團指揮官由元帥或是將領擔任,而這些人的任命全由皇帝指
派有才能的人擔任,而不是看他的家庭背景來予以陞遷。

在理論上來說,一個拿破侖的軍團有兩個或三個步兵師和一個騎兵師或騎兵旅
,以及軍團專屬的炮兵、後勤、醫療、憲兵、參謀、總司令部等工作單位。(註三
十九)。軍團中每個單位都有自己專有的職務,而軍團指揮官也有自己的獨立戰術
選擇權,但前提是必須遵守共同戰略所規定的任務。由於這種編制使得軍中各級單
位清楚自己的任務,並且經由分層負責完成工作,不至於把時間花在無謂的推托責
任上面,因此使得部隊在戰場上的保持了彈性運用和機動能力。(註四十)

軍團中最重要的單位是醫療部隊,因為它在戰場挽救士兵生命,減少傷亡。盡
管每個法軍醫療部隊都會抱怨醫藥與物資不足,但法軍軍中的醫療服務,比如說像
是「飛行醫院("flying hospitals",既為野戰機動外科醫院)」或是醫療救護車
( ambulances volantes)等設施,都被認為是當時歐洲軍隊中最好以及最具有職
業水準的編制(註四十一)。在拿破侖戰爭時代,奧軍的醫療服務仍舊停留在非專
業的水準(註四十二)。俄軍的醫療服務則是比奧軍的更加缺乏專業水準,一名俄
軍軍官嘲笑說﹕「一顆炮彈是沒有長腳的東西中最好的醫生。」或是「一顆子彈的
殺傷力還沒有一顆藥丸的一半。」(註四十)。與這些同時代的敵軍生活狀況加以
比較的話,法軍士卒的生活已經是很接近天堂了。

帝國衛隊:
假如普通的法軍士卒和其他歐洲軍隊比較已經算是是活在接近天堂的地方的話
,那麼法軍的帝國衛隊早就已經住在天堂裏面了。在拿破侖於1798至1799年遠征埃
及期間,他組織了一支私人性質的精英部隊,而後稱之為帝國衛隊。(註四十一)
。帝國衛隊有許多單位並非由法國公民所編組而成的。比如說拿破侖從埃及俘虜來
一個騎兵大隊的回教奴隸軍,以及日後由荷蘭人編組而成的第二長槍輕裝騎兵營(
2d Regiment des Chevau-legers Lanciers),他們對於不僅在戰場上驍勇善戰,
更始終對拿破侖個人效忠到底(註四十二)。帝國衛隊的薪餉較高,待遇更是好的
無話可說。根據奧廷的資料,帝國衛隊不但有自己的醫院,而且醫院中的病患的一
餐包括了「白麵包、肥膩的雞肉、魚肉、烤馬鈴薯、以及來自勃艮第(Burgundy)
和馬拉伽(Malaga)的美酒」(註四十三)。而關於帝國衛隊的編組與待遇而後被
俄羅斯所吸取,但它的帝國衛隊仍舊無法像法軍的帝國衛隊那樣的令人印象深刻。




四、神聖羅馬帝國

軍隊與社會
神聖羅馬帝國成立於中古時期,並且乃一多元文化、多元族群、多元語文的大
帝國,而現在則由奧地利的哈布斯堡(Habsburg)王朝所統治著。盡管哈布斯堡為
一專制王朝,但此時無論是帝國還是奧地利的社會、政治、與軍事上的建構仍然不
是十分統一的。在這種情況下,奧地利在軍事動員能力上無法與法國相比。由於帝
國的族群多元的社會環境,每個族群都有自己的軍事訓練標準、指揮方式、組織方
式、與獨特的作戰方式。因此在戰場上,要如何協調調度這些部隊,是個十分困難
的工作,同時也使得夏理士大公(Archduke Charles)在1801年到1805年之間的軍
事改革遭到了很大的阻礙與政治壓力。同時強烈的保守主義情緒與複雜的政治環境
更使得夏理士大公的軍事改革近乎不可能實現。雖然在奧斯特利茲會戰之前,奧地
利就已展開軍事改革,改革的幅度仍舊不夠全面,因此改革失敗。因此在基本上來
說,奧軍在奧斯特利茲會戰前的內部狀況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此外,盡管奧地利是神聖羅馬帝國的中心,但它的政治權威卻沒有法蘭西帝國
來得集中。當奧地利或是神聖羅馬帝國中的任何一個從屬國向外敵宣戰時,並不代
表整個神聖羅馬帝國都有參戰。假如全神聖羅馬帝國的兵力集中起來,它將擁有大
軍六十萬人(註四十七)。很不幸的是,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外交政策與軍事組織
,而帝國的聯合軍隊也沒有一個統一的領導人或是指揮體系。拿破侖很清楚這個弱
點,因此他利用合縱連橫的方式來聯合一些反奧地利以及反普魯士的小國來孤立奧
普兩國的外交處境。同時匈牙利人的問題更是哈布斯堡王朝在內政上的一大隱憂,
因為有很多的訓練精良的奧地利軍隊都是希望能夠保有自己的作戰方式,並且要求
更多政治權利的匈牙利人(註四十八)。這些問題都是夏理士大公在軍事改革上的
重大障礙。結果在第三次反法同盟時,奧地利幾乎是神聖羅馬帝國中唯一向法國開
戰的國家。

影響奧地利在奧斯特利茲會戰之前的軍事改革失敗的最大原因是奧地利的保守
主義。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法蘭西斯二世,也就是奧地利皇帝法蘭西斯一世,是當時
帝國的領袖。一如其他古老的專制王朝的統治者,法蘭西斯是個十分傳統的人之外
,更不喜歡任何的改革或是改變。同時他對於軍事事務更是沒有什麼了解。因此,
法蘭西斯對於奧地利的軍事改革是毫無建樹的,而所有的工作都是由他的弟弟夏理
士大公所進行。但是,法蘭西斯的保守主義卻在夏理士的軍事改革過程中不斷的進
行阻擾。



夏理士大公
雖然威靈頓公爵曾稱讚夏理士大公是反法同盟軍中最有能力的指揮官,戰史學
家儒森堡則批評他是一個「優秀的戰術家」而非一個戰略家,因為他的個性使他在
戰場上的表現實在是過於謹慎(註四十九)。同時夏理士的軍事功業也因他的健康
而受到一定的局限,而這應該是讓他之所以過於謹慎的原因。夏理士和拿破侖一樣
,他的軍事思想主要來自於前人的經驗,但他所崇拜的偶像卻沒有拿破侖的那麼多
,而他更是深受專門以批評非特烈大帝事蹟為主的軍事評論家卡爾‧非德瑞合‧封
‧靈德瑙上校( Colonel Carl Friedrich von Lindenau)的影響甚多。靈德瑙是
個在軍事史上不怎麼有名的人物,並且假如儒森堡的說法是正確的話,那麼依照夏
理士大公崇拜靈德瑙的到「一直無法超越他的思想範圍」的情況看起來,他恐怕也
不是什麼良好的,更沒有什麼革命性創見的軍事理論家(註五十)。並與此相反的
是,拿破侖的許多戰術方式與組織辦法都是學習自非特烈大帝的創見,而這些也不
是夏理士所喜歡的地方。因此,夏理士的軍事是盡可能的吸收拿破侖戰術但又要保
持奧地利的軍事傳統,而且除非夏理士發覺到保持傳統會造成問題之外,根本不會
去想要放棄傳統。

奧軍
奧地利擁有一個在歐洲歷史上古老而且光榮的軍事傳統。不過它在政治上的保
守主義以及長久以來和軍事方面過於落伍的奧圖曼土耳其的作戰經驗,使得奧地利
缺乏這軍事方面在接受新思想的能力。奧國的皇室仍然認為戰爭的目的是為了保護
貴族的即得利益,而並非是保衛國家。實際上當時並沒有所謂的奧地利民族,因為
它的子民們並不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相同的特徵與共同體的感覺。而在武器科技方
面,奧地利的武器技術和法軍裝備的水準相差不遠甚至在某些方面還要稍微優秀,
但是奧地利的軍事組織在現代戰爭來說卻顯得缺乏效率。

在早期法國大革命戰爭的幾場敗仗之後,奧地利開始在1798至1799年間展開它
的第一次軍事改革。這場改革的主要部份是增加軍隊的紀律與自信,並且讓軍隊接
受更長與更為艱苦的訓練,減少對於一般士兵的刑罰,並且換裝燧石擊發裝置較為
簡易好用的1798型(Model 1798)滑膛槍(註五十一)。但由於這個小規模並且十
分保守的改革並沒有接觸到問題核心的關係,所以奧軍還是打敗仗,改革失敗。於
是又有了第二次改革行動。

第二次軍事改革發生在1801至1805年之間。這次改革的規模遠在第一次之上。
首先夏理士大公建立了一個統籌管理全國軍事要務的管理部門,稱之為國家與聯合
會議部(Staats und Konferenz Ministerium)(註五十二)。這不僅是軍事上的
的改革,更是政治上的革新,因為夏理士所要求的是一個權責集中的軍事體系。他
藉由這個部門來給予軍方人員更多的現代化的軍事教育與提升他們的士氣。但由於
夏理士在政治上擁有太多的敵人,並且奧地利連年戰敗,財政為了支付對法賠款而
接近破產邊緣,因此夏理士的改革事業也因缺乏足夠的資金進行的十分的不順利(
註五十三)。另外一個困難是由於奧地利的政治制度並不統一。在1802年,匈牙利
立法院在審核軍事預算時,由於夏理士希望建立起全國徵兵制度,因而拒絕與夏理
士合作(註五十四)。全部這些問題使得奧軍的重建困難重重,因此第二次軍事改
革的結果仍舊是失敗的。




五、俄羅斯

軍隊與社會
俄羅斯是歐陸上面積與人口最大的帝國,但是它的潛能卻尚未開發。自彼得大
帝之後,俄國非常主動的引進各種來自西方的現代化制度,其中又以軍事現代化為
首要目標。不過由於它近乎於中古時代的社會條件與經濟體系,使得俄國的軍事現
代化程度受到了一定的限制。同時它的改革也必須和強烈保守主義情緒的統治階級
所進行搏鬥。俄國的現代化工作與奧地利所遇到的情況相同,甚至還要更糟,這是
因為俄國的疆域過於廣大,而眾多的人口中佈滿了無數的文盲,所以現代化成果也
始終有限。因此歷代男女沙皇都盡可能持續著政治與軍事體制上的改革,只不過這
些改革的幅度都不是很大,而且進度遲緩。

同時俄國傳統上與之經常交戰的對手是軍事體制落伍的奧圖曼土耳其帝國以及
中亞的游牧民族部落,由於俄國的戰爭機器應付它們實在是綽綽有餘,因此並沒有
接觸到多少關於現代化戰爭的經驗,更沒有想要急切進行急切改革的意願。但這樣
的情況在七年戰爭與1788至1790之間的瑞典戰爭之後變開始有了變化,因為俄軍發
現到它在面對其他歐洲強權時,自己本身並沒有擁有多麼明顯的優勢(註五十五)
。因此俄國陸軍開始嘗試全盤吸收普魯士陸軍的一切,從部隊組織到制服,無不照
抄普魯士的規格,但普魯士制度卻並不是十分適合俄國的社會狀況。俄國並沒有像
普魯士的疆域那麼的渺小而且公路系統發達,也沒有普魯士那種辦事態度上迅速並
且確實的官僚系統。同時俄國也沒有自己的兵器生產工業,或是沒有能力生產質量
俱佳的武器技術,這些問題都使得俄國的戰爭機器在後勤、通訊、與動員能力上都
面臨極大的困難(註五十六)。

俄羅斯帝國的社會結構也是多元文化、多元族群、多元語言的綜合體,但是在
政治體系上卻要比神聖羅馬帝國來得統一。俄國的社會結構十分像是中古社會﹕農
奴制度、農業經濟、社會階級壁壘分明、以及宗教力量在政治上的巨大影響力。俄
國的傳統像是東正教教會的影響力就深深的影響了俄國人的生活方式與意識形態,
甚至還因此產生了關於亞歷山大一世日後假裝死亡,然後歸隱出家的傳說(註五十
七)。在俄國人民的心目中,宗教化的感情讓他們認為沙皇都是仁君賢主,也由於
這樣強而有力的宗教情感,使得俄軍士兵在戰場上都展現了大無畏的精神與英勇的
表現。但是這些忠心而又勇敢的士兵們平日在軍中所受到的待遇卻是惡劣的生活條
件與可怕的刑罰。此外,俄軍軍官大多因為他們的血緣關係與財產規模而做為陞遷
標準的依據,因此他們的素質不是很好,更缺乏職業訓練。

接著,俄羅斯帝國的人口也是一把同時指向己方與對方的雙頭劍,它集中起來
的軍事優勢幾乎可以與拿破侖的戰爭機器平起平坐,但士兵的平均素質卻十分的糟
糕。大部份的俄國人,其中包括沙皇亞歷山大一世在內,都對俄國軍事上的優點感
到自豪,因此並沒有考慮到危機處理的必要。的確,數量決定戰略條件,但並不保
證軍事上的成敗。





亞歷山大一世
俄國沙皇亞歷山大一世是個宗教信仰極為虔誠,但人格也十分複雜的人物。首
先在政治、外交與軍事事務上,只要他發現他所幻想的事務若是不能成為現實的話
,他就會轉變為務實作風。亞歷山大對於他那名成天喜歡胡思亂想並且人格怪異的
父親保羅一世始終崇拜不已,而保羅也深切的影響到了亞歷山大的言行舉止。他們
兩人都十分以俄國傳統感到驕傲。有次保羅發現亞歷山大在閱讀法國作家伏爾泰(
Voltaire)的悲劇布魯托斯(Brutus),於是便在第二天要求亞歷山大沒事多多閱
讀彼得一世所寫的工作匯報(Ukaz),因為他希望他的兒子能夠成為一個真正的俄
國人(註五十八)。亞歷山大對於他的父親充滿了敬愛與崇敬,但卻毫不手軟的對
他父親的政策進行改革。此外,亞歷山大比較喜歡信任外籍顧問,而不是俄國本土
的臣屬,但亞歷山大的民族主義思想卻十分的濃厚。

亞歷山大在政治與外交上的功業可以說是可圈可點,但在軍事上卻沒有那麼的
好。在軍機要務上,他只喜歡接受普魯士軍官的建議,認為這樣做可以這樣強化俄
國的戰爭機器,但卻也同時使得俄國本土軍官的士氣受到了嚴重的打擊。由於他極
為仰慕普魯士的文化,因此也就以普魯士模式做為俄國軍事改革的指標。當時俄國
軍事問題上最為明顯的缺點是俄國的軍官素質。一如奧軍,俄軍軍官全部來自貴族
階級或是地主家庭,而他們的訓練不足,對於現代戰爭更是一無所知,因此當時有
許多觀察家和後世的歷史學家往往給予十九世紀的俄國軍官許多不怎麼好聽的評語
,其中又以亞歷山大一世的批評最為嚴厲,並且曾經讚揚一名在吃完晚餐後便到街
上散步的英國軍官,認為俄國軍官實在是缺乏運動(註五十九)。這樣的評語自然
無法讓俄國軍官們感到有什麼鼓舞激勵的感覺可言。

另外在戰術與戰略上,亞歷山大的能力也實在不怎麼樣。依照他的軍事生涯來
看,尤其在奧斯特利茲會戰前夕,他首先拒絕沙場老將並且也深知俄軍缺點的庫圖
佐夫的作戰計劃,然後採用普魯士籍的封‧魏若德那個太過於複雜外加不是用俄文
寫的作戰計劃,並且拒絕將計劃告知給庫圖佐夫,說﹕「這件事不是你的工作職務
。」(註五十四)。這是導致俄軍在奧斯特利茲慘敗的最重要原因之一,但亞歷山
大在日後的文件中卻對這些事情一字不提,並且也說明這並不是他的錯誤。依照他
的筆記中的形容,在開戰之前,由於有一道神秘的濃霧阻礙了兩軍之間的視線,所
以行進中的俄軍遭到了法軍的百分之百的突襲,同時庫圖佐夫太過於小心與遲鈍,
並且還要讓亞歷山大催促他,他才會有所行動,最後俄軍戰敗,而為何會戰敗?亞
歷山大則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是怎麼一回事(註五十五)。

很顯然的,亞歷山大並沒有講出所有的實話,因為俄軍並不是在因為法軍的奇
襲而在奧斯特利茲戰敗的。再來,假如他看不到敵軍,對方豈會知道他在那裡而奇
襲到他?接著,他在筆記中還寫道﹕「好像在那裡發生戰鬥,並且越來越激烈。」
既然如此,為何不派人去了解一下狀況?(註五十六)。只有一個答案可以解釋這
些問題,那就是這場戰役的失敗完全是他的錯誤所造成的,所以他急於掩飾。而這
件事也可以看出俄國軍事領導方式的最大問題。


六、俄軍

炮兵與騎兵
每個俄軍將領都非常喜歡使用炮兵戰術,但俄軍的炮兵人員在訓練上卻不是很
具有職業水準,並且武器技術上更比其他歐洲軍隊要來得落後許多。在奧斯特利茲
會戰前夕,一名俄軍指揮官曾提出報告說炮兵部隊的狀況不佳,因為火藥成分不純
,火炮過重,炮兵對於自己的工作一無所知,而炮彈在發射之後是否能夠擊中目標
則全部得看運氣怎麼樣(註六十三)。相同的情況一直延續到1812年。
俄軍騎兵是公認在拿破侖戰爭最好並且最廣為人知的兵種。但這種傳說一般的
刻板印象並非來自正規騎兵部隊,而是來自不正規騎兵部隊,也就是哥薩克騎兵隊
,而他們為俄軍的戰鬥力創造出神話般的形像。一名曾經跟隨哥薩克騎兵隊多年的
人形容道﹕

他們的座騎既瘦又小,載重力不足,但卻幾乎從不疲倦。當牠們舉蹄
行走的時候,無論是什麼樣的地形都對牠們有如平地,並且視饑渴於無物
----一如牠們的主人一般。(註六十四)

盡管這份報告寫於1859年,但哥薩克騎兵隊的狀況在當時並沒有什麼變化。他們的
名字在數個世紀內都代表著難纏的戰士。

哥薩克騎兵隊是標準的不正規部隊。一名哥薩克騎兵寧願自行選擇自己所喜歡
的武器,比如說長矛、軍刀、狼牙棒、斧頭、或是弓箭,而軍官通常在身上還穿有
盔甲(註六十五)。當哥薩克騎兵在作戰的時候,他們通常不會維持隊形行動,運
用龐大的數量和快速的行動,摧毀敵軍的陣線,或者是用打帶跑的騷擾戰術來減低
敵軍士氣。他們善於製造恐怖的形像,並且在日後使得巴黎民心恐慌,秩序大亂(
註六十六)。雖然如此,這支怪獸一般的隊伍在奧斯特利茲會戰中並沒有給予法軍
什麼具有決定性的嚴重打擊,而他們的裝備也無法與法軍騎兵作正面較量。

步兵
在拿破侖戰爭時代,俄軍士兵的招募來源與方式十分的混淆。絕大部分的俄軍
士兵都來自於俄羅斯的鄉村,並且全部是被稅吏或是徵兵局(rekrutskoye prisutstviye
)的地方政府機構所強迫來服役的(註六十七)。一名俄國人在當時若是想要逃避
兵役,他可以做個身體檢查,捐贈點手續費,或是雇請別人頂替名額(註六十八)
。比如說在1795年,一名名叫G‧A‧史佐干諾夫的俄國人一共花了460 盧布來避免
被徵召,這筆手續費裏面中有一部份還是用來收買醫生與軍官的(註六十九)。只
有很少的人才是真的志願從軍的。

徵兵的體檢標準也是十分的混亂而且經常改變。約翰‧齊普在他的「沙皇的士
兵(Soldiers of the Tsar)」這本書形容這種情形道﹕

一開始(1730年)的年齡標準是15到30歲,但在1754年將年齡上下限
各加了五年(20到35歲)。凱薩琳二世後來又把下限降低到17歲,然後就
這樣一直維持到拿破侖戰爭時代為止。在1808年年齡下限升高到了19歲,
(但在1811年曾臨時下降到了18歲)。至於「青年」的選定標準上限則一
在調昇﹕36歲(1806年)、37歲(1808年)年、以及40歲(1812年),而
後到了1815年才回到了35歲的限制……有時候會接受一些年齡低於年齡下
限的小孩子或是高於上限的老頭子當兵。(註七十)

結果俄軍的徵召制度仍舊在常規化的工作上掙扎不休。同時也因為這個混亂的徵兵
系統,俄軍士兵的平均素質、戰技、體能狀況、紀律與士氣都十分的低落。

因此當時流行的橫列戰術便因為它需要太多的訓練與紀律而不適合俄軍的條件
。蘇佛若夫將軍則依照俄軍的狀況發展出一套適合他們的戰術﹕人海戰術與刺刀衝
鋒。
服從、順從、紀律、訓練、陣形、軍令、清潔、整齊、健康、勇氣、膽量、
愉快、陣形演練、勝利、與光榮!

("Subordination, obedience, Discipline,Training, Formations, military Order, Cleanliness, Neatness, Health,Courage, Bravery, Cheerfulness, Formation Exercise, Victory and Glory")」

  不僅只是蘇佛若夫每天早上要全軍官兵們高喊的口號而已,也是蘇佛若夫戰術
思想與軍事改革的宗旨(註七十一)。這個改革後來因為蘇佛若夫在政壇上缺乏支
持而告終,但蘇佛若夫的刺刀攻勢卻成了俄軍的形像之一,並且讓法軍在奧斯特利
茲戰場對於這些「頑固的俄軍」感到大為驚異(註七十二)。





[ 本文最後由 jacklf2004 於 07-11-3 12:20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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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奧斯特利茲會戰所帶來的軍事革命

    七、奧斯特利茲會戰
    法國與英國的外交關係於1804年再度斷絕,同時奧俄等歐陸各國也對拿破侖稱
帝而感到不滿。當拿破侖籌備入侵英國的同時,法國在強權外交中已經處於孤立。
一個新的反法同盟重新建立,並且軍事力量的總和超過法國。拿破侖知道他必須先
下手為強,於是他把目標選為英國。他相信假如英國被擊敗的話,全歐洲都只好向
他屈膝,並且承認他的皇位正統性。很不幸的是英國皇家海軍掌握了制海權,並且
將他的艦隊送到海底。這個災難打翻了拿破侖的全盤布局,而此時反法同盟軍的侵
法行動也即將展開。

    拿破侖在危機處理方面的能力很高,又或者他早已知悉了第三次反法同盟軍的
戰略計劃(註七十三)。反法同盟軍的戰略計劃草案如下﹕首先,反法同盟軍自荷
蘭(漢諾瓦)、北日耳曼(史特拉斯隆)、日耳曼的中部與南部、以及意大利半島
的南北兩端等各個方向進行大規模的攻擊,總兵力五十萬人。接著英國嘗試煽動法
國城市拉‧文第( La Vendee)舉行暴動。當拿破侖軍正忙著分兵抵禦入侵時,夏
理士大公將入侵意大利半島北部,與入侵軍會合。同時反法同盟軍將攻佔法國最重
要的盟友巴伐利亞公國,而這場行動將由奧軍統帥馬克(Mack)和俄軍統帥庫圖佐
夫聯合指揮,而大軍將在窩牧(Ulm )集結(註七十四)。為了應付迎面而來的這
個數頭並進的聯合入侵攻勢,拿破侖決定先行救援巴伐利亞,因為他需要這個盟國
之外,他還要一場決定性的會戰來一舉摧毀奧俄兩國的精銳部隊,藉此以戰迫和。
於是他下令大軍從英倫海峽的海岸邊,掉頭轉向維也納前進。

    經過了數個禮拜的長距離強行軍避免任何大規模的交戰行動,拿破侖的大軍在
窩牧包圍了馬克軍,然後迫使他不戰而降。當庫圖佐夫接獲此一情報後,立即下令
全軍迅速撤退並且避免與法軍正面交鋒,因為他要將其他各路兵馬糾集起來,然後
用數字上的絕對優勢擊敗拿破侖(註六十九)。但此一戰略使得亞歷山大一世大為
不滿,因為俄軍人數遠較法軍為多,而且亞歷山大非常渴望畢其功於一役的擊滅拿
破侖,讓全歐洲從他的掌握中解放出來(註七十)。當亞歷山大得知拿破侖下令他
的軍隊拋棄易守難攻的帕德贊高地(Pratzen Height),並且法軍在撤退時是毫無
秩序的情況時,他立刻下令全軍追擊。庫圖佐夫認為這是一個陷阱,並且盡可能阻
止這場行動,但他最終還是無法拒絕亞歷山大的命令(註七十一)。結果,奧俄聯
均全部開進拿破侖所設下的陷阱中,全軍崩潰。

    第三反法同盟軍在此役中付出了極為高昂的學費﹕16.000名士兵陣亡或是重傷
;7名將領與293名軍官陣亡或重傷;9名將領、820名軍官、20.000名士兵被俘;而
另有數以百計的大炮、運輸彈藥的車輛、與旗幟或是儀杖被俘獲(註七十二)。至
於法軍方面則只有極少的損傷,並且這場戰役是在1805年十二月二日進行的,這天
正好是拿破侖即位一週年紀念日。對於拿破侖的軍事功業來說,這是最光榮的剎那
,同時也是奧俄兩國最感到羞辱的一刻。在這場戰役之後,法蘭西斯二世放棄神聖
羅馬帝國的皇位,但保留奧地利的王位。奧地利退出反法同盟,神聖羅馬帝國解散
,但俄羅斯仍舊繼續作戰,但由於舉國精銳已大多陣亡在奧斯特利茲會戰,所以已
沒有取得勝利的希望。結果拿破侖統治了歐洲。同時,奧俄展開軍事改革運動,而
他們這一次以法軍為師。



八、奧地利與俄羅斯在奧斯特利茲會戰後的軍事改革

奧地利方面
    在奧斯特利茲會戰的慘敗之後,夏理士大公在1805至1809年間展開第三次軍事
改革。夏理士嘗試採用法軍的軍團制,然後讓它可以合乎奧軍的條件。一開始,他
還是繼續在政治上和保守主義交戰,只不過這次他所獲得的支持比較多,所以花費
在爭論上的時間也就少了很多。接下來,他試著將法軍戰術和部隊阻止方式引進奧
軍,並且將這些事務做了一些改良。盡管夏理士為了這次改革費盡心血,但由於他
在軍事思想上的保守,因此一如他的上一次軍事改革一般,這次的改革雖然已經讓
奧軍大有改進,但多仍然無法突破許多限制。

    首先夏理士對奧軍的步兵戰術進行改革。夏理士試著引進縱列陣形戰術來訓練
步兵作戰,並且做了一點改良,然後改名為「人海陣形」(mass)(註七十三)。
人海陣形其實就是將兩個縱列陣形在進行運動調配時合併在一起行動,這樣縱列在
運動時可以保護彼此,或是自行選擇陣形變化,隨時可以轉換成橫列陣形與敵交戰
。這套戰術在理論上可以成立,但在現實的戰場上卻顯得缺乏彈性。但依照儒森堡
的說法,人海陣形在「有限的空間中使得戰場上的兵員數量達成飽和」,或是改成
由騎兵編組此一陣形然後用來衝鋒陷陣則會更有威力(註七十四)。夏理士同時也
找到了如何將奧軍傳統的獵人軍(Jaeger)變得更加有效。夏理士的騷擾戰術與組
織也是自法軍引入。當會戰展開時,騷擾部隊站在陣線最前方,並且隨地找地形進
行掩護,然後等待旗號來個一聲令下後才一起開火(註七十五)。這種騷擾戰術的
改革被認為是失敗的改革,因為奧軍不僅對此戰術感到不習慣之外,另外此種方式
還剝奪了發揮騷擾戰術力量所需要的獨立自主性(註七十六)。以上兩種戰術都在
1807年開始進行演練,但結果都因為它們都過於謹慎和保守,所以不怎麼成功。
    縱列陣形與人海陣形後來由騎兵來執行。在奧斯特利茲會戰後,奧軍騎兵人數
大減,裝備沒什麼變化,但未被裁減的人員卻沒有經過什麼訓練。同時,夏理士對
與騎兵組織與戰術的改革十分成功,但對於騎兵的領導階層的改革卻毫無建樹。因
為他的皇兄法蘭西斯並不支持他的改革運動,因此夏理士無法將領導階層來個清洗
,讓比較年青與有能力的軍官去指揮部隊,而奧軍將領的平均年齡仍是六十三歲(
註七十七)。這些老將對於現代化一無所知,而改革騎兵成功的夏理士也沒有權力
解決這個問題。

    另外夏理士也想要增加每個部隊的火力,於是他便對炮兵進行改革。但由於在
經濟上的困難,奧軍的炮兵部隊無法裝備新式火炮,夏理士只好在彈藥製造程序上
進行改革,使它擁有更好的品質,並且增加每個炮兵單位的彈藥配額。奧軍使用更
多的人員殺傷彈而少用實心彈,用以增加敵軍的傷亡率。在阿司盆—艾思臨(Aspern-
Essling)會戰時,許多法軍士兵就喪生在奧軍的新式火力上。(註七十八)

    在所有的改革中,影響最大的就是領地自衛隊(Landwehr)的建立。領地自衛
隊是奧國貴族的私人武裝保鏢,但實際上這是全國徵兵制的開端。這個制度有夏理
士大公的弟弟約翰大公所設立的,然後由夏理士將他們在1808年組成法式的軍團(
註七十九)。當時奧地利有兩種領地自衛隊﹕常規領地自衛隊與志願領地自衛隊,
而他們全部由帳面上看起來已經退役的奧軍貴族軍官所培訓(註八十)。盡管從帳
面上來看,領地自衛隊並不是一支深具職業水準與訓練充分的兵種,但培訓以及徵
募時的費用低廉,並且能在短時間內湊集一支龐大的數量。光是以1809年奧地利向
法國重新開戰時,就馬上動員了400.000名官兵以及742門大炮(註八十一)。過去
奧地利是無法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籌措出這種規模的軍隊數量的。此外這支經過了
軍事改革的軍隊差一點在1809年戰爭中擊敗拿破侖的大軍。雖然最後奧軍在1809年
戰爭中再度戰敗,夏理士大公也被迫退役,但改革的成果仍舊保留。日後其他德語
小國也開始引用領地自衛隊這套制度,因此能在日後擁有打敗拿破侖的實力。


俄羅斯方面
    亞歷山大對於他在奧斯特利茲的慘敗感到震憾,於是他要為此復仇。盡管他在
1806到1809年之間忙著和法軍作戰,他同時也在外籍軍官的建議下展開了軍事改革
。在俄軍軍事改革中最為重要的軍事顧問是托理公爵米該‧伯苟丹諾維奇‧巴克雷
(Mikhail Bogodanovich Barclay de Tolly ),而他在家世背景與工作履歷上更
與他人不同。大部份的俄軍外籍軍官都是擁有財富或是後台的普魯士軍官,但巴克
雷既不是富貴家庭出身,更沒有官場關係,而且他還是蘇格蘭裔的俄羅斯人,也因
此他曾在後勤官的職務上滯留了十四年而沒有任何陞遷(註八十二)。而他的陞遷
則是俄軍在1805以後的軍事改革的象徵性里程碑。

    為了改革俄軍的軍事體系,巴克雷選用法軍的軍團制度為俄國新式軍隊的模型
。據俄軍戰史專家杜飛(Duffiy)的資料顯示,在巴克雷的規劃下,一個俄軍軍團
配有「兩個步兵師、一個或是多個炮兵連、一個騎兵團或是騎兵旅」,而每個步兵
師裏面有「兩個橫列陣形步兵旅和一個獵手〔輕裝步兵〕旅」、每旅下轄兩團、每
團下轄三營、每營下轄三連火槍兵與一連擲彈兵。(註八十三)。全軍團兵員總數
在30.600到35.000人之間。理論上來說,一個俄軍軍團比一個法軍的正規軍團要來
的大,但軍團人數的差異在戰場上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它能讓整個戰場上的野戰部
隊無論是前進後退都能保持秩序。經由以上這個簡單的編制方式,俄軍將領如庫圖
佐夫等人都覺得它在運動作戰時的優點,因為它可以使得全軍想去那裡就去那裡。
    同時俄軍的戰術與裝備上的條件仍舊維持原有的狀態,直到1812年也還是如此
俄軍將領都是大炮兵主義者,但俄軍的火炮仍舊落伍、過重而難以隨軍遷移或是裝
填,並且準確度不佳。因此俄軍需要的是更輕巧的火炮,於是發展了一種三磅獨角
獸( unicorn〔曲射炮〕),並且在1812年開始正式服役(註八十四)。同時,新
式的炮兵戰術在庫泰索夫(Kutaisov)將軍的推薦下,從1812年開始模仿拿破侖式
的炮兵戰術,並且他認為無論炮兵的火力還是炮擊都應該集中於敵軍陣線上的一點
(註八十五)。可是無論是這種新的輕型曲射炮還庫泰索夫的新戰術,在拿破侖入
侵俄國時都尚未完成備戰,因此俄軍並非靠著武器技術或是戰術而贏得了戰爭,而
是俄軍在部隊組織的軍事改革,因為它簡化了俄軍的指揮程序,提升了俄軍的機動
能力。假如在伯若笛諾(Borodino)會戰時,若俄軍在撤退沒有保持秩序井然話,
庫圖佐夫無法讓拿破侖進入燃燒中的莫斯科與冬天。


九、結論
    在政治上來說,奧斯特利茲會戰是一場爭奪歐陸控制權的決戰。而在軍事觀點
上來看,這是一場由三個不同的文明社會所發展出來的三種不同的軍事體系之間的
一場戰役,其中法國是中央集權政制、奧國是專制與保守的王朝、以及正在中古時
代的社會條件中掙扎著完成現代化指標的俄羅斯。因此奧斯特利茲會戰不僅只是一
場會戰而已,同時也是一個轉捩點,暗示著將來全歐洲各國在社會政治軍事上的發
展方向。軍事革命的要件取決於那種體系在戰場的考驗下會比較有效。因此勝利的
結果取決於軍事制度、戰術、裝備、領導能力、以及作戰計劃上。從技術層面上來
看,法軍的裝備並沒有比奧軍和俄軍來得有多大的優越,因此影響這場戰役的成敗
的最主要條件不是在於物質上的原因或是明顯的直接因素。因為法軍的動員制度與
民族主義在這場戰役中展現了它們的力量,奧國與俄國吸取教訓,並且開始在這場
軍事災難後開始自行開發這兩樣無形的致勝工具。當然,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而
反法同盟軍的軍事領袖們也花了好幾年才能消化法軍的模式,然後用來擊敗拿破侖
。同時法國的民族主義與拿破侖式的獨裁政制是相結合在一起的,因此要打的像是
拿破侖,就必須擁有一個拿破侖式的政治軍事領袖。這個是很難讓缺乏拿破侖那般
的群眾魅力的國家領導人去做到這一點的。因此反法同盟軍的軍事領導人無法全盤
採用法軍的模式,但他們將這個模式轉化為適合自己本國條件的制度。因此反法同
盟軍在未來的戰役中越來越進步,使得拿破侖也越難越取得勝利。這個改變使得歐
洲的權力均衡狀況在每一次戰役都發生了變化,並且越來越多的歐洲國家開始加入
軍事革命的歷史浪潮之中。奧斯特利茲因此成為軍事演化的重要環節之一。

附註:
(註一)Rothenberg 1978,11.
(註二)Bartlett 1955,399.
        原文﹕「寶座是什麼?----不過是一塊鑲金嵌銀的木頭罷了。朕即國家--
        --朕是為唯一代表法國人民出席這場會議的。就算朕做錯了,你們也不應
        該在公共場合批評朕----就像人民會在家裏洗髒衣服一樣。法國需要朕,
        比朕需要法國。」此為拿破侖於1814年向元老院說明他不肯退位的理由。
        同時參考Schom 1997, 685. Schom同時在書中記錄此一語句,但並沒有寫
        「朕即國家」,而其他拿破侖的傳記也沒有講到關於拿破侖在1814年退位
        的細節,此外由於Schom 沒有指出他在那裡取得此一演講詞,因此我無法
        從Napoleon's Correspondences查詢到這段話。
(註三)Schom 1997, 4. Schom也指出拿破侖在數學、拉丁文學、德文以及科學方
        面的成績斐然。但比較起他取得權力的方式,我發現拿破侖在歷史方面有
        很大的興趣,因為奪權登基的過程可以說從凱撒與查理曼的事蹟中找到許
        多相似之處。同時他的戰術與戰略更是與其他歷史上的名將如亞歷山大大
        帝或是非特烈大帝等人相同。David Chandler證實了我的看法。比如參考
        Chandler 1966, 136. Chandler寫道﹕「正如拿破侖在舊統治時代與〔軍
        事〕革命初期的許多表現來看,他的戰略以及戰術理念都來自於以往的思
        想家以及戰爭領導人。」
(註四)Chandler 1966, 136. David Gates用幾乎相同的語氣在他的論文Napoleon
        as General中寫道﹕「與其他軍事改革者一樣,他並非是什麼完全創造新
        理論的開創者,大部份還是因為他著重於現有科技狀況而做的改變。」
(註五)Rothenberg 1978, 32.
(註六)Chandler 1966, 158.
(註七)Chandler 1966, 141.
(註八)Chandler 1966, 161.
(註九)Chandler 1966, 149.
(註十)Weigley  1991, 387.
(註十一)Rothenberg 1978, 93.
(註十二)Rothenberg 1978, 11.
(註十三)Rothenberg 1978, 11.
(註十四)Schom 1997, 349.
(註十五)Schom 1997, 685. 同時參考(註二)。
(註十六)Bonaparte,
http://www.wtj.com/archives/napoleon/nap1205a.htm.
          這是我所找到的第一手資料之一,但它內容寫的是法文,因此我只好用
          字典一個一個字慢慢的查。原文是﹕「dans cette journee surtout
          ou il y va de l'honneur de l'infanterie francaise, qui importe
          tant a l'honneur de toute la nation.」後來我在其他書上發現到關
          於這句話的翻譯。在Unwin 1966, 175, George Unwin翻譯道﹕「當法
          國步兵光榮已經在架子上的時候,就表示全法國的光榮都已經在這裏。
          」另外在Dupuy 1968, 52, Dupuy也翻譯了一部份﹕「今天,尤其是今
          天,屬於法國步兵的光榮,民族的光榮已經在架子上了……」和他們的
          翻譯比較起來,我還是決定自己翻譯算了。
(註十七)Tsouras 1992, 266.
(註十八)Rothenberg 1978, 25.
(註十九)Elting 1988, 257.
(註二十)Rothenberg 1978, 26.
(註二十一)Rothenberg 1978, 27.
(註二十二)Elting 1988, 258.
(註二十三)Rothenberg 1978, 75.
(註二十四)Rothenberg 1978, 76.
(註二十五)Elting 1988, 254.
(註二十六)Elting 1988, 254.
(註二十七)Elting 1988, 261.
(註二十八)Rothenberg 1978, 72.
(註二十九)Elting 1988, 228.
(註三十)Elting 1988, 228.
(註三十一)Elting 1988, 228.
(註三十二)Elting 1988, 237.
(註三十三)Elting 1988, 232.
(註三十四)Elting 1988, 207.
(註三十五)Rothenberg 1978, 63.
(註三十六)Rothenberg 1978, 65,
(註三十七)Rothenberg 1978, 67-68.
(註三十八)Gates 1999, 48.
(註三十九)Rothenberg 1978, 228-229.
(註四十)Rothenberg 1982, 32-33.
(註四十一)Rothenberg 1978, 232.
(註四十二)Elting 1988, 184.
(註四十三)Elting 1988, 188, and 191-192.
(註四十四)Elting 1988, 187. 活的不錯。
(註四十五)Rothenberg 1982, 33.
(註四十六)Rothenberg 1982, 42.
(註四十七)Rothenberg 1982, 43.
(註四十八)Rothenberg 1982, 50-54.
(註四十九)Rothenberg 1982, 67.
(註五十)Rothenberg 1982, 69.
(註五十一)Rothenberg 1982, 71.
(註五十二)Duffy 1981, 234-236.
(註五十三)Klimenko 1989, xvii-xxi. 依照Klimenko的調查,他對於歷史方面
            的疑案是在是興致勃勃,因為竟然連著名的俄國作家里歐‧托爾斯泰
            侯爵(Count Leo Tolstoi)都對此傳言深信不疑。為什麼Romanovs
            王室會有那麼多的傳聞?看來這和俄國人的思想與文化價值觀有關。
(註五十四)Klimenko 1989, 54. 基本上我還不是很清楚Ukaz是什麼意思?不過
            看起來應該是歷史報告或是記錄之類的東西。
(註五十五)Duffy 1973, 48.
(註五十六)Hartley 1994, 73.
(註五十七)Klimenko 1989, 116.
            亞歷山大寫道﹕
            ……一道濃霧遮住了四周所能看到的一切。朕問其中一名軍官他的槍
            上膛了沒有?然後他的回答是還沒。於是朕下令把槍上膛。接著朕問
            庫圖佐夫將軍為什麼還不他還不趕快前進,而他的回答是他還在等待
            另外一個縱隊前來會合。朕很清楚的記得我們彼此之間的對話內容。
            朕對他反應道﹕「我們可不是準備在廣場上遊行那樣必須等所有的兵
            馬到齊了以後才開始行動的。」他的回答則是﹕「一點也沒錯,就是
            因為我們不是廣場上遊行,所以我不能讓全軍一起出動。但假如皇帝
            陛下您希望這樣做的話,那麼我會下令部隊前進。」
                接著部隊開始將我們包圍了起來。濃霧繼續滿佈在這個鄉野地帶
            。在濃霧中有一種神秘的氣氛在醞釀著。我軍看不到我軍的陣列,更
            看不到法軍的陣列。但好像在某個地方已經發生了戰鬥,並且規模逐
            次升高的樣子。到了中午,濃霧終於消失了。朕並沒有發覺原來朕的
            位置是如此的接近敵軍,而且在敵軍發動攻勢的時候竟是如此的危險
            。御醫韋列(Wylie )的座騎受傷了,在朕身邊的馬匹也紛紛被榴彈
            擊斃。庫圖佐夫的臉上中彈。接著一顆炮彈在朕的身邊爆炸。朕的隨
            從以及朕都被泥濘淋了個全身都是。這使得朕的隨從恐慌了起來。當
            朕環顧四周時,朕的身邊只剩下了五個人還在保護朕。天氣變化的極
            快,一陣冰風吹起,灰暗的雲朵落下了雪花或是雨水。
                朕到現在仍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註五十八)參考上面。
(註五十九)Duffy 1973, 45.
(註六十)Duffy 1981, 162.
(註六十一)Duffy 1981, 162.
(註六十二)Schom 1997, 685-686.
(註六十三)Keep 1985,146.
(註六十四)Keep 1985, 146.
(註六十五)Keep 1985, 149.
(註六十六)Keep 1985, 154.
(註六十七)Rothenberg 1978, 22.
(註六十八)Dupuy 1968, 68-69.
(註六十九)Dupuy 1968, 25.
(註七十)Plans.
http://www.拿破侖icwars.com/campaigns/3rdco.shtml
          計劃是很好的計劃,但它有個很大的缺點﹕每個入侵方向都距離彼此太
          遙遠了,而當時的通訊技術更是受限於當時的科技能力。
(註七十一)Horne 1996, 130. 同時參考Strakhovsky 1947, 68.他多次指出亞歷
            山大的理想與目標就是讓歐洲脫離拿破侖的控制。另外參考Klimenko
            1989, 107, 亞歷山大寫了一些關於他對拿破侖稱帝的感想﹕「他怎
            麼可以自行稱帝?這對所有依照正統方式繼承王位的歐洲皇室來說簡
            直是一種羞辱。討伐他的行動已經是無法避免的了。他的野心使他成
            為人類的頭號公敵。朕不認為有再向他讓步的任何可能性了。」
(註七十二)Klimenko 1989, 116.  庫圖佐夫告訴亞歷山大他需要再等一個縱隊
            但他還是放棄了堅持並且下令部隊前進。在亞歷山大的記錄中,他把
            整個過程簡化了不少之外,更不提他其實是如何被拿破侖誘入陷阱的
            經過。
(註七十三)Smith 1998, 217. 關於反法同盟軍的損失資料,就算是Smith也有兩
            種不同的內容。另外一個是奧軍5.922人、俄軍21.000、火炮133門被
            殺、重傷、或是失蹤。此外參考Bonarpate,拿破侖向法軍宣布反法
            同盟軍的損失是﹕「20.000人淹死、兩個俄軍縱隊,每個縱隊4.000
            人放下武器投降。其他避開戰鬥的敵軍都拋下他們全部的裝備。戰果
            總計共俘獲了四十面俄軍旗幟,其中包括俄軍帝國衛隊的儀仗,此外
            還有一定數目的俘虜(參謀們現在還忙著計算有多少人呢,但目前已
            經數到了20.000人)。敵軍有12或是15個將領陣亡,至少15.000敵軍
            的屍體還留在戰場上,其中有80.000個俄軍和25.000個奧軍的屍體。
            一半以上的敵軍已經被消滅,剩下的也已經潰不成軍,大部份都把武
            器丟棄在路上……」而參考Dupuy 1968, 74, Dupuy說有12,500名俄
            奧聯軍的士兵陣亡與15,000名俄奧聯軍的士兵被俘。而在Horne 1996
            , 182, 反法同盟軍的損失報告則是15.000陣亡與27,000被俘。其他
            資料的內容都完全不一樣。
(註七十四)Rothenberg 1982, 111.
(註七十五)Rothenberg 1982, 111.
(註七十六)Rothenberg 1982, 111.
(註七十七)Rothenberg 1982, 111-112.
(註七十八)Rothenberg 1982, 117.
(註七十九)Rothenberg 1982, 119.
(註八十)Rothenberg 1982, 119.
(註八十一)Epstein 1992, 378.
(註八十二)Duffy 1973, 38.
(註八十三)Duffy 1973, 40.
(註八十四)Duffy 1973, 45.
(註八十五)Duffy 1973,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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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考書目

Bartlett, John. Familiar Quotations. (Boston: Little, Brown and Company,
1955.)

Bonaparte, Napoleon. Napoleon's Correspondences: December 1st through
3rd, 1805 (9533 - 9539), and December 3rd, 1805 (9540; 9541-30e) -
Austerlitz.
http://www.wtj.com/archives/napoleon/nap1205a.htm
Chandler, David G. The Campaigns of Napoleon. New York: The Macmillan
Company, 1966.

Duffy, Christopher. Borodino and the War of 1812. New York: Char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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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imenko, Michael. Notes of Alexander I, Emperor of Russia. New Y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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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thenberg, Gunther E. Napoleon's Great Adversaries: The Archdu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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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thenberg, Gunther E. The Art of Warfare in the Age of Napole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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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hom, Alan. Napoleon Bonaparte. New York: HarperCollins Publish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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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ith, Digby. The Greenhill Napoleonic Wars Data Book. London: Greenh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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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akhovsky, Leonid I. Alexander I of Russia: The Man who Defea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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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ouras, Peter. Warrior's Words: A Quotation Book from Sesostris III 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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