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班的日記

~破碎ㄉ羽翼~

(1)

小學五六年級，對我來說是場惡夢，因為我被分到流氓班。

「流氓班」，顧名思義，就是有很多流氓的班級。

可是，我這種超級乖乖牌，為什麼會被分到這種班？

我看著分班名單，希望一切只是一場夢～

國小一年級起，我就一直是班上的前三名；

代表學校去參加過一大堆國語文比賽，家裡的獎狀多到沒地方擺～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分班的那一天，我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幹！你走路不長眼睛啊！」

才剛踏進教室，我不小心和一個同學撞個滿懷。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驚慌的我不知該怎麼辦，對方看起來大有來頭；

黑色的T恤和寬寬的牛仔褲，腳上的NIKE球鞋少說也要3000塊～

這是黑社會界的『貴公子』？

這是我第一次被人罵髒話。我心裡很難過，可是我不敢反駁。

未來的兩年，就得這樣過了吧？

我坐在我的座位上，越想越難過，忍不住偷偷哭了出來。

我連哭都不敢，我趴在桌上，試著抑制抽動的肩膀，默默的掉眼淚。

「砰！」我隔壁的位置傳來轟然巨響。

我驚訝的抬頭，發現剛剛那個男生一腳把椅子踢翻了！

我愣住了，動都不敢動。

他若無其事的扶起椅子，坐了下去。

天啊！這個大流氓要坐我旁邊？我提起書包，想偷偷換到別的位置。

「你想去哪裡？」他的聲音充滿了威脅性，我不敢再動。

我乖乖的坐下。

這是開學的第一天，可怕的一天。

然而，我很清楚，這只是個開始。

是惡夢的開始。

~破碎ㄉ羽翼~

（2）

「嘿！幹！你昨天放學去哪？」

「靠！昨天真的玩得超開心的！」

「媽的，到底什麼事啦？」

在我們班聽到髒話，一點都不奇怪。

『幹！』『靠！』『媽的！』在我們班不叫髒話，那叫發語詞。

說真的，我一開始真的很不習慣。

從小媽媽就嚴格的教我，女孩子講話要有家教。

例1：

「超爽的！」－＞應改為「愉悅」

例2：

「這次段考我把他幹掉了！」－＞應改為「打敗」

例3：

「他真是個混蛋！」－＞應改為「他怎麼可以這麼過份？」

總而言之，從小在媽媽的諄諄教誨之下，我連「爽」都不敢說。

來到一個說「幹」比說「早安」還多的班級，我也只能認了。

儘管如此，我還是堅守我的原則。

我甚至學會了，當他們用「幹！」來向我打招呼，還能微笑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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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被分到這樣的班，其實是命運。

三四年級的老師說，原本我是被編進人情班的。

不是因為我的家庭背景，只是因為我功課好。

所以，當有家世背景的人想進這個班時，最沒背景的人就只好被踢出來。

那個倒楣鬼就是我。

基於這個原因，我不敢把我在學校的委屈和家人說。

我怕爸爸媽媽會難過，甚至自責；那根本不是他們的錯。

在這所明星國小，有這麼一個班，專收流氓，以保持其他班的優良品質。那時我就已經深深體會到社會的現實。

每天對我來說都是種煎熬，我覺得我真的不屬於這裡。

我暗自祈禱畢業那天趕快來臨。

　

~破碎ㄉ羽翼~

（3）

　

在這種班已經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更慘的是旁邊坐的又是「大哥大大」。

「大哥大大」者，大哥中的大哥也。

我們班的每個人，都瘋狂的崇拜他－－當然，我除外。

在我看來，他唯一可取的地方，大概就是一種領袖的氣勢。

他說話時散發一種威嚴，（我覺得比較像威脅），沒人敢反抗。

總之，他叫人往東，絕對沒人敢往西半步。

班上有許多關於他的傳言：

「小學四年級就和國中的挑，把對方打得爬不起來…」

「某某人放話要揍他，第二天就被打到住院了…」

諸如此類的豐功偉業，班上的大哥們講起來，眼中還閃著感動的光芒。

他算是我們班的『偶像』，特別是對女生而言。

我個人是不了解他有哪一點可以讓她們整天追著他跑，

在我看來，老穿著黑色T恤的他，比較像大型的定時炸彈。

我小心翼翼的避免和他有任何接觸。

遠遠看到他，我會繞路走開；更別說和他講話了。

雖然他就坐在我旁邊，我們幾乎沒說過話。

我當然不會主動開口，而他也總是沈默。

我很希望能這麼相安無事的過完兩年，可惜事情總是不會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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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朋友被分在隔壁班，是我唯一感到欣慰的事。

一下課，我總是迫不及待的衝出教室，等著在走廊和她聊天。

這天，她神秘兮兮的拿著一個信封遞給我。

「妳寫信給我幹嘛？」我疑惑的問。

「笨！是別人託我轉交的啦！是…男…生…喔…！」

她故意拖長了語調，一臉曖昧的笑著。

「神經！」儘管嘴裡這麼說著，我的手卻緊張的發抖。

「看完記得告訴我內容喔！」她笑著揮揮手，進教室去了。

我回到座位，四處張望了一下，沒什麼人，才小心翼翼的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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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函宜同學： 】

【 也許妳不認識我，我是隔壁班的陳彥廷 】

【 我想和妳作朋友，可以嗎？ 】

【 可以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

【 】

【 陳彥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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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彥廷？我當然知道，全校前幾名的模範生，而且長得很可愛……

冷不防的，一隻手從我後面伸出，搶過了我手中的信。

是他！大哥大大！我的心涼了半截。

「還我！」我想說，可是我不敢。

他什麼也沒說，走了出去。

「叫陳彥廷出來！」他在隔壁班門口叫了一聲，陳彥廷馬上出來了。

走廊上一下子就聚集了一堆看熱鬧的人。

「你就是陳彥廷？」他冷冷的說。

他把信紙高高舉起，撕成一半，又一半，又一半～

「我們班的女生，別班的別想動！知道嗎！」

「不過話說回來，你的眼光也太差了吧！」他回過頭來指了指我。

走廊上一陣哄堂大笑。

上課鐘響了，我默默坐回座位。

我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為了這種人掉眼淚。

為這種人掉眼淚，不值得。

~破碎ㄉ羽翼~

(4)

在這種班級，你可以想像，是不可能有什麼讀書風氣的。

不過有一種時候例外，那就是考試的時候。

和正常情況不同的是，他們是在考試中看書，也就是作弊。

你可能會想，流氓學生還會在意成績？

事實上，有一些養尊處憂的公子哥們，長期都掛著這種假面具。

考試成績好，就可以和爸爸媽媽要求更多的零用錢，或是獎品。

作弊，如果太明顯，容易被抓到；

拿整本書出來找，他們也未必找得到答案。

所以大家想到的方法就是當長頸鹿，偷瞄別人的答案。

問題來了，看別人的也沒用，因為別人也不會啊？

這時候大家就把腦筋動到我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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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課後，我被叫到後走廊去。

拉我出去的是王建宇，班上中級大哥，跟他的兩個跟班。

「明天就要段考了，我都還沒念呢～」他用那欠揍的嘴臉說著，

「妳功課很好，一定都念好了吧？明天考試，傳答案給我，知道嗎？」

「我不要。」我斷然拒絕。作弊在我心目中是絕不可饒恕的事。

「妳不要？」他用手臂勒住我的脖子，「妳再說一遍？要不要？」

我被勒得喘不過氣來，我想拉開他的手，卻一點用都沒有。

「放…開…我…」我可以感覺到我的臉漲的通紅，快呼吸不過來。

突然，他手臂一鬆，我整個人失去平衡，跌在地上。

王建宇被抓起來「釘」在牆上，嚇得臉色發白。

救了我的這個人，是我最討厭的那個人－「大哥大大」。

「我們班輪不到你動手，聽到沒有！」他狠狠的說，後走廊籠罩在恐怖中。

他朝他肚子揮了一拳，然後把他丟在地上。

打架是不對的。可是這一次，我決定不把它記入回憶的黑名單中。

有禮貌的孩子，該說謝謝的時候，就該說謝謝。

我謝謝他的方式，就是把他當個「人」看。

我不會再叫他「大哥大大」或「黑衣男」；人都有個名字。

他的名字叫曾硯閑。

~破碎ㄉ羽翼~

(5)

　

雖然我已經決定把他當人看，不過嚴格說來，那是基於「禮貌」。

不管怎麼看，他就是個流氓。

我甚至覺得，他那天並不是想救我，而是想穩住他的地盤而已。

人如其名：曾硯閑＝真是 討厭 又惹人嫌。

這個名字，配他真的再適合不過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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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課時一向不在班上，但是這天我破天荒的留在教室。

這一天，班上的幾個男生想出一個鬼點子，他們要辦一場比賽。

竟然是：『接吻比賽』！！！！！

天啊！我們才小學六年級！

我知道我不該看，這對我的身心發展會有不良的影響。

可是，禁不住好奇，我也偷偷在一旁「參觀」。

參賽隊伍一共有五對，計時開始之後，他們馬上就當著大家的面～親了！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轉眼間已經過了一分鐘。

班上的同學圍成一圈，一邊大聲的幫他們加油。

外面聚集了許多別班的同學，臉貼著玻璃，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

咦？他怎麼沒參加？

那個討厭又惹人嫌的傢伙，不是有一大票女朋友？

「沒想到妳也喜歡看這個。」耳邊傳來嘲弄的聲音，他不知何時站到我旁邊來了。

「我…我只是隨便看看…」我覺得好丟臉，是啊！我怎麼可以～

「難不成妳也想參加？」他悄悄在我耳邊說。

「不然我委屈一點，我們報名下一場好了～哈哈～」

我的臉漲得通紅，飛一般的衝出教室。

可惜我跑得不夠快，還是聽到了他那討厭的笑聲，從後面傳來。

此仇不報非君子，我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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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函宜，可不可以陪我去合作社？」

我愣住了。聽這聲音是～？

我抬起頭來，沒錯，真的是她。班上的大姊頭之一，莊如婷。

她怎麼會和我說話？我百思不得其解。

班上的男生頭是「大哥大大」，女生頭就是她。

我在班上一向像個隱形人，根本很少有人會和我說話的。

我不敢拒絕，只好戰戰兢兢的說，「好啊！」

「妳和曾硯閑很熟嗎？」剛走出教室，她突然這麼問。

「我？怎麼會，完全不熟，根本沒說過幾句話。」

「那我剛剛怎麼看到他跟妳講悄悄話？」

「啊…那個…嗯…他只是…只是問我下節什麼課而已！」

面對突如其來的質問，我只好慌張的隨便找個理由混過去。

「真的？！」她的眼睛狠狠的瞪著我。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敢騙妳呢～」

「那就好，妳應該知道我和他是什麼關係吧？」

還不就是妳暗戀他，還好意思問～我心裡這麼想。

「我和他是大家公認的一對，明白嗎？」

就外型而言當然很登對，帥流氓配辣太妹，當然很配～

每到穿便服上學的時候，她的打扮真看不出她是國小學生。

就拿今天來說吧，半截背心和超短裙，配上長馬靴，實在是超成熟的。

相較之下，我就正常多了。菜市場買的白T恤、牛仔褲、球鞋。

要我穿成那樣，不如殺了我。

「要不要加入我們？我看妳在班上都沒有朋友。」

是啊！我的確沒有朋友。

可是，和她們作朋友，行嗎？

她們都是不良少女耶～

「妳是不是嫌我們功課不好？難道功課好不好就可以評斷一個人嗎？」

她的眼神看來很誠懇，也許我真的誤會她們了？～

或許她們只是比較愛玩，比較愛漂亮而已。

我決定試試看，畢竟沒有朋友，真的很寂寞。

~破碎ㄉ羽翼~

（6）

什麼是朋友？

和她們在一起，我發現我越來越搞不懂什麼是朋友。

A和B表面上看來是很好的朋友，連上廁所都上同一間。

但是私底下，兩個人都把對方批評得體無完膚。

「妳看看她，心機那麼深，又那麼自私！」A向我抱怨B。

「我真的很受不了她，她簡直是個自大狂！」B向我抱怨A。

說了半天，一轉眼，又看到她們手牽著手，一起到廁所去照鏡子了。

這也算朋友？

和她們不同，莊如婷反而是裡面最正常的一個。

撇開外表不談，她的思想比較成熟，比較有話聊。

漸漸的和她熟了之後，我覺得在班上快樂些了，至少有個伴。

她甚至把她的煩惱告訴我：她的感情問題。

她的問題就是：曾硯閑根本不理她。

「能不能拜託妳幫我拿封信給他？」她偷偷拜託我

「妳不會直接塞到他抽屜去就好？」

「妳幫我說幾句好話，也許成功機會比較大啊！」

「…………」

「求求妳～除了妳沒有別的人選了。」

我還能怎麼辦呢～好吧！為了義氣，我就幫妳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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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伏的地點，是在他每天放學必經的路線上。

她要我在路口守著，她則躲在路邊的汽車後面等消息。

我握著那封信，心跳得好快。

我緊張什麼？不過是幫人送個信而已嘛～我拼命告訴自己。

遠遠的，目標物出現了。

一個黑影慢慢朝這邊走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接著，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等一下，他竟然沒看到我？

「曾硯閑！」眼看他就要走了，我只好叫住他。

他回過頭來，一臉茫然的問，「妳在這幹嘛？」

「我…有…事跟你說。」我緊張的猛結巴，剛剛想好的台詞現在全忘光了。

「這是給你的。」我把快被我捏爛的信交給他。

他接過那封信，「我回家再看。」他把信塞進書包，轉身走了。

我想起我的任務還沒達成，對著他的背影大叫：「希望你答應！」

他沒有回頭，不過我想他應該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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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到了學校，我發現他已經來了。

我想知道結果如何，莊如婷又不在位置上，於是我去廁所找她。

廁所裡沒人。我正想離開的時候，卻聽到兩個人在對話。

「這麼說來，那個林函宜也沒什麼用嘛～」

「是啊！原本想說他跟曾硯閑交情不錯，可以利用這一點的。」

這是莊如婷的聲音！

「算了，現在也不必跟她裝朋友了，那個土包子！」

「那種乖乖牌的書呆子，看了就倒胃口！」

我不想再聽下去，什麼朋友，原來都是假的。

這種朋友，我不屑！

為什麼我會為失去一個我不屑的朋友難過呢？

也許我真的太傻了。

　

~破碎ㄉ羽翼~

（7）

第二天來到學校，我發現我的桌上被人用立可白寫了大大的三個字：

醜八怪。

字寫得歪歪斜斜，看不出是誰的傑作。

我裝作沒看到，靜靜的坐下。看我的書。

第二節上課後，我回到教室，發現書包不見了。

然後，我在垃圾桶裡，找到了我的書包。

我向老師說了一聲，就一個人到洗手台去洗書包。

是誰要整我？我不知道。我明明沒有得罪任何人呀！

中午，當我去拿便當時，發現我的便當被倒在地上。

我餓著肚子，默默把飯菜掃乾淨。

我真的很不甘心，為什麼我活該得這樣被人欺負？

或許我該去找老師？我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們班老師在股市的時間，比在學校多。

對班上的事情，他從來不管。

誰能救我？我想沒有。

除非我自己能救自己，我真恨自己這麼懦弱。

午餐時間班上鬧烘烘的，我沒飯吃，只好趴在桌上。

「啪！」我被一個東西擊中，是誰用麵包丟我？

「我吃不下了，賞給妳吃。」是那個黑衣男。

「謝謝，我不餓。」這時，我的肚子卻不爭氣的叫出聲來。

他站起來，踢了我的桌子一腳：「叫妳吃妳敢不吃！」

我不敢再講話，默默吃著麵包。

謝謝你。我很想這麼說。

可惜我還是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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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下課，我在廁所前面，碰到班上的一大票女生。

我發現情況不妙，但想跑已經來不及了。

「妳實在很欠揍，知道嗎？」

前一陣子還跟我有說有笑的「姊妹」們，突然全都變臉了。

我看見莊如婷站在一旁，冷冷的笑著看著她們。

她們突然伸手要把我抓進廁所，我拼命想掙脫。

「啪！啪！」兩聲響亮的巴掌聲，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莊如婷的臉上多了兩個巴掌印，她哭了。

「妳鬧夠沒有！」曾硯閑站在她面前，「妳最好搞清楚誰是老大！」

莊如婷一句話都沒說，只是不停的哭著。

其他的人全都躲到廁所裡去了，只剩我們三個在走廊上。

不知那來的勇氣，我走過去，把我的面紙遞給她。

我知道她很壞。但我還是這麼做了。

~破碎ㄉ羽翼~

(8)

第二天來到學校，我發現桌上的惡作劇已經不見了。

不再有人對我惡作劇，也沒人把我當朋友看。

接下來的日子又回到從前，隱姓埋名，當隱形人的日子。

有一件我期待已久的事，終於要來臨了。

那就是：畢業典禮！

熬了兩年，總算給我等到了！

這幾天，大家都在討論要念哪一所國中。

這是所明星小學，許多人都是越區就讀。

升上國中，許多人就不能在這學區念了。

「妳以後念哪裡？」黑衣男竟然問我這種問題？

「敦化。」我乖乖回答。

「你呢？」我隨口問了一句。

「幹！關妳什麼事！」他沒好氣的頂回來。

啊！又莫名其妙被罵髒話～這傢伙真是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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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典禮終於來臨了。

這一天，我已經等兩年了！

想到可以從此離開這個班，這些人，我心裡有說不出的感激。

神啊！我終於解脫了！

畢業典禮上，很多人哭了。

有人是因為聽到在校生致詞哭的；

有人是因為唱著驪歌哭的；

有人是因為聽到小虎隊的那首「放心去飛」哭的。

我也哭了，而且哭得很慘。

但是我是因為太高興了，喜極而泣～

導師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想不到妳這麼重感情啊！」

我們班也有同學哭了。

「老大！以後不要忘了我們！」

班上的一群小卒仔圍著他們的英雄－黑衣男，有些男生竟然淚流滿面。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和他們擁抱在一起。

這就是所謂的「義氣」吧！

臨走前，老師還說：「記得回來開同學會啊！」

同學會？我很懷疑。

我們流氓班最可能開同學會的據點，應該就是少年監獄吧～

不然～綠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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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國一的暑假，一件神奇的事發生了。

我長高了。而且是一下子長得很高。

國小畢業前，我才150公分；而過完暑假，我已經長到168公分。

或許是因為長高了，膽子也變大了。

趁著暑假，我去學跆拳道。

國小的回憶在我心中一直是個陰影，我討厭懦弱的自己！

我要變強！

這一年的暑假，我許下了這樣一個心願。

　

~破碎ㄉ羽翼~

（9）

國中生活終於來臨了！我簡直感動得想哭。

我們這屆仍是男女分班，這項人人喊打的制度，對我來說真是天大的恩賜。

終於可以不必再和那群牛鬼蛇神同班了！

川堂的公佈欄前，擠滿了想看分班名單的同學。

「耶！我們又同班耶！」有人歡呼著。

「唉！我們不同班耶！」有人哀嘆著。

我緊張的看完全班的名單～耶！沒有人和我同班！

太好了！這世上還是有神明的！

我的過去，就把它丟進垃圾桶裡吧！

在這個新的班級中，我不希望讓別人知道我的「過去」。

如果讓人知道我是從那種流氓班出來的，說不定大家就不敢和我做朋友了～

朋友！我終於可以交朋友了！

可以盡情的笑，沒有顧忌的講話～

國中生活，簡直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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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著興奮的步伐，背著新書包走向新教室。

一年18班。我的彩色人生就要從這開始了！

我望著班牌，滿足的笑著～

「林函宜！」這個聲音～該不會是？

他站在隔壁的男生班走廊前，微笑看著我。

「我就在妳隔壁班。」不會吧！這麼衰！

他靠著牆，雙手插在褲袋裡，一副屌屌的樣子～

啊！差點忘了，怎麼能說屌呢～

媽媽說過，說話要文雅。

好吧，他一副「不正經」的樣子。

我的彩色人生裡，飄進了一朵烏雲。

很黑的一朵烏雲～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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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中的新生活，如我所料，充滿了新奇。

我很快的交到新的朋友，也很快的適應了新的導師。

這個班級，大家都很和藹可親。

早上見面時，大家會很親切的說：「早！」

放學時，大家會說：「再見！」

這才是正常人過的生活啊！

哪像以前，從早到晚聽的都是「幹、你娘、媽的」這種問候語。

即使是像這樣的一點點小事，都會令我感動得痛哭流涕。

　

~破碎ㄉ羽翼~

（10）

在美好的新生活裡，只有一件事是讓我感到遺憾的。

就是，有一朵烏雲總是在一旁虎視眈眈。

偏偏從我們班到廁所，一定得經過他們班。

好死不死，每節下課，他都會在走廊上和他那群死黨聊天。

每次同學找我陪她去上廁所，我都很無奈～

在國小國中，死黨的其中一種定義，就是要一起去廁所。

我可以忍著一天都不去廁所，可是別人叫我陪，我就非去不可。

不然，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就和朋友疏遠了～

所以儘管我是千百個不原意，還是得裝作很樂意的樣子。

每當我經過1年19班的走廊，短短的一段路有如萬里長城般漫長。

因為我真的很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跟這群小混混同班過。

經過多次的計算，要走過他們班的走廊總共得花15步。

每次經過那群人面前，我全身的汗毛都會豎起來。

有時我會感覺到，有人在看著我。

一種快把我穿透的眼光，我沒有勇氣回頭看是誰。

這一天，我又戰戰兢兢的走過他們班走廊，要回班上。

我一面走一面在心裡默數：11；12；13；14…

就在我慶幸又逃過一劫的時候，「林函宜！」

該死！他們一群人竟然一起叫我，還向我揮手。

我同學驚訝的問我：「妳認識他們？」

我不想理他們，拉著我同學進教室。

從走廊傳來一串口哨聲還有鼓譟聲，還有人把我的名字叫著玩。

同學們都好奇的圍過來：「他們和妳很熟嗎？」

我知道瞞不住了，只好招了。

「什麼！妳是6年14班出來的！」

「怎麼可能！那是超級流氓班耶！」

「他們班還辦接吻比賽耶！」

唉！我苦心建立起來的形象，現在全毀了～

「函宜！我覺得你好偉大！」

「函宜！妳真是『出淤泥而不染』！」

大家竟然握著我的手，用崇拜的眼光看著我～

沒錯！我就是從那堆泥巴中爬出來的生還者！

這才是真的朋友！能包容對方的過去的朋友！

我又開始感動了！Q_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