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夢想淘汰賽

冰心琉璃

　　第一章　初回、二回淘汰賽
　　　第二節　初回淘汰賽：分組對抗
　　
　　
　　我安安靜靜的躺在床鋪上，看了一下時鐘以及旁邊的月曆。然後，緩緩地閉上眼睛。
　　
　　「進入。」
　　
　　再度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充滿黑暗的巨大房間。那些穿著黑色洋裝、戴著面具的少女正四處走動。
　　現在距離第一場淘汰賽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再過一些時間，她們應該就會進行將參賽者拖入房間的強制作業。
　　
　　見過雙馬尾少女的前天晚上，雖然也不是淘汰賽開始的時間，不過我仍然被特蕾西拉進來，並且從說明手冊上瞭解自由進入這個世界的方式。
　　
　　我直接走到一個穿黑色洋裝的面具少女旁邊，然後跟她說了一句：「將我傳送到武器庫裡面。」
　　接著，我眼前的畫面就變成了四處充滿武器的巨大倉庫。我看著琳瑯滿目的槍械彈藥，想起特蕾西昨日跟我交代的話。
　　
　　──如果被殺死的話，就會被判定淘汰出局。然後會喪失在這邊所發生的一切記憶，回到現實的世界。
　　
　　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殺死對方，並不會讓對方真的死亡，只是會讓他失去淘汰賽資格以及清除記憶而已。再換個方式想，這樣就不用擔心道德問題，只要放心的去作就對了。
　　
　　我走到擺放槍枝的架子前面，將可以改裝用的衝鋒槍拿了起來，並且將一旁狙擊用的十倍率鏡頭裝了上去。我還將滅音管、紅外線瞄準器也裝了上去，這樣就是說明手冊上所指稱最泛用的裝備方式。我看著已經組裝好的衝鋒槍，將它專屬的彈夾拿了好幾個放在身上。離開之前不忘拿幾個可能會用到的手榴彈，順便再穿個防彈背心，然後再度回到一開始的黑色巨大房間。
　　
　　「…………」
　　穿著旗袍、金髮碧眼的特蕾西也出現在那個房間了，她看到我身上的裝備之後，愣了一下。
　　
　　「哈哈，嚇到了嗎？這就是我全副武裝的樣子～」
　　「…………」
　　特蕾西盯著我身上的裝備，大概幾秒之後，她很無奈了搖搖頭。
　　「把裝備都脫下來，你穿這麼重，跑都跑不動，只會變成活靶而已。」
　　「……哈？妳說什麼？我熱血沸騰呢～這些裝備我穿得動的，再說特種人員穿得還比我多呢～」
　　「你穿這些，連續跑一分鐘看看。你就會知道，什麼叫作移動活靶。」
　　真不敢相信同隊的特蕾西會澆我冷水，為了證明自己，我照她的話跑了一分鐘，結果真的跟她講得一樣，全身無力的感覺。
　　「我……可以的，沒問……題的……」
　　我硬撐著回答特蕾西的話，她聽到之後，只是往前走了幾步。
　　「……嗯？」
　　正當我疑惑的時候，特蕾西已經站在我的面前，一手抓住我的手。才一瞬間而已，我整個人已經被她摔到地面了。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拿著手槍指著我的頭。
　　「砰！你已經被我殺死了。還有疑問嗎？外行人？」
　　特蕾西剛剛所使出的技巧讓我傻眼，那真的是她嗎？前天我敲了她那麼多次頭，她怎麼不反擊呢？
　　「回答呢？」
　　「……是的。」
　　我無力的躺在地上，將防彈背心解開，手榴彈扔到一邊，再把改裝好的衝鋒槍也丟到一旁。
　　「妳的技巧這麼好，那為什麼前天我敲妳的時候不反擊。」
　　「黃種人就是不懂禮貌，淑女吃飯的時候是不會動粗的。」
　　「別再用那些種族歧視的用語了，這邊的參賽者包括主辦單位都是黑頭髮的亞洲人。如果妳識相的話，就不要講那些讓人不舒服的用詞。」
　　「我說的是事實，白痴。」
　　「我倒覺得會講白痴的白種人也禮貌不到哪裡去。」
　　「嗚……不要再拖時間了。拿去，剛入門的你只需要這個就行了。」
　　特蕾西把剛剛瞄準著我的手槍交到我的手裡，然後從口袋拿了兩個彈夾給我。
　　「就這樣？一把手槍、兩個彈夾？」
　　「有雷指器的手槍就夠你用了。彈夾也不需要太多，你以為自己在打仗嗎？」
　　「可是，有萬全的準備，不是比較好嗎？」
　　「白痴沒有發言的權力。」
　　「……我真服了妳。」
　　我將特蕾西所給的槍放入腰際，並且將另外兩個彈夾收了起來。
　　
　　綁著雙馬尾、穿著黑色洋裝的少女慢慢走進房間，她一手拿著面具，一邊用沉穩的笑容看著我們。我也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看著她走到一個地方之後停了下來，接著她所站的那塊地方自動往上升高，變成一座巨大的講台。少女就這樣俯瞰著我們，然後緩緩地戴上面具。
　　
　　「開始將參賽者都帶進來這邊，十五分鐘後開始進行淘汰賽的第一關。」
　　對方一聲令下，在下面所有的面具少女紛紛移動到場外。一瞬間就只剩下我、特蕾西以及講台上的她。
　　
　　僅僅是幾秒的沉默而已，接著那些面具少女已經將第一批沉睡的人拖進場地。她們將人放置地面之後，又立刻離開去接第二批參賽者。
　　很快的，就開始重複上次的程序。
　　
　　「歡迎各位，夢想淘汰賽即將開始第一關的挑戰。」
　　當所有人都被拖進來之後，雙馬尾少女敞開雙手，宣告新的戰鬥即將揭幕。
　　
　　「切記！只有唯一獲勝的人，可以許下唯一的願望。」
　　
　　這一次，很多人很快就甦醒。然而跟上次不同的地方是，之前那種不安與沉默都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所有人的眼神都充滿了殺氣與自信。
　　我想也是，經歷了上次的預賽之後，很多人都已經不再是過去的自己了。包括我也是在內，自己的腰際都還準備好了武器。
　　
　　「現在宣布，淘汰賽的第一關──分組對抗。」
　　雙馬尾少女雙手高舉，公佈了淘汰賽的第一關題目。雖然我大略從說明手冊上知道一些了，不過還是稍微聽一下對方的講解。
　　
　　「我相信在場有些人從預賽上就輸給了對手，一定沒辦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沒有被淘汰而在這個地方。我現在就說明，預賽只是預習用的比賽，並非正式淘汰賽，只是讓各位知道接下來的每一關可以用的武器有哪些，使用的方式是如何。為了不讓大家從起跑點上就輸給人家，所以我們主辦單位很好心的提供預賽給各位練習。而你們在預賽所抽籤遇到的對手就是現在的夥伴，也就是所謂的搭檔。因為接下來的淘汰賽幾乎都是兩人合作，所以預賽才定下不準殺人的規定。各位，還記得在預賽上的對手嗎？他（她）就是你的夥伴喲～記住，在決賽之前，只要你或你的夥伴判定死亡，整支隊伍都宣告失敗出局。所以聽我一個忠告，千萬不要有陷害自己隊友的念頭。」
　　雙馬尾少女的話才剛講完，講台下開始一陣騷動。我想會有這樣的騷動也是正常的，因為預賽上，大家都是很拼命的在虐待對方，要對方認輸。尤其那種男女分組，現在幾乎沒有可能會合得來的可能性。光憑這一點，我就感覺到預賽使用猜拳的自己並不是一個白痴，也慶幸當時的自己並沒有翻臉不認帳。
　　
　　「好了～現在我就開始說明第一關的規則。其實淘汰賽的第一關也很簡單，你跟你在預賽上所遭遇的對手成為一組隊伍，對抗另外一組隊伍。只要殺死敵方隊伍任一個人，就算勝利晉級。從預賽之後的關卡都會很大，所以將採取多數同時進行的方式。我們開放五個場地讓你們使用，分別是黎明之都、希望之都、雲海之城、水鄉澤國、亞特蘭提斯。當然，如果有迫不及待的人，我們也可以提供大峽谷、史前森林、浮空戰艦、深藍之都、海市蜃樓等場地。不過，這些額外提供的場地在地形上都是有危險性的，也有可能造成兩支隊伍同時被外力消滅的可能性，所以跟主辦單位借用場地以提早比賽的時候請三思。現在就開放報名，各位如果想早點戰鬥離開的話，現在最好就趕快行動。」
　　雙馬尾少女的話才剛講完，特蕾西已經開口講話──
　　「我要報名，要求場地為海市蜃樓。」
　　
　　「好的！十七號隊伍已經要求參戰！現在，還有其他組別要進來海市蜃樓對戰的嗎？！請注意，同一個場地並不會讓第三支隊伍進入，所以想要好的、安全的場地，最好在有人報名佔領之前就加入。現在～還有人要參戰的嗎？如果在一定的時間內沒有人要求的話，主辦單位將──」
　　「主辦者，妳不打開武器庫，我們要怎麼拿武器戰鬥啊？」
　　有人打斷雙馬尾少女的話，她像是洩了氣的皮球搖了一下頭，然後彈了一下手指。接下來的一瞬間，我的畫面變了……
　　
　　
　　然而，自己並不是在武器庫，而是在一個很不可思議的地方──
　　四周都是海，然而自己卻站立在海洋中間的平地上。嚴格來講，是鋪好的柏油路上。我的背後是幾座密集的大廈，而這幾座大廈卻豎立在海洋上，而腳上的柏油路則是架設在海洋上、環繞大廈的大橋，而大橋的上方還有橋的延伸，就像藤蔓一樣覆蓋大廈。這裡就是特蕾西所指定的海市蜃樓？雙馬尾少女所講的危險場地之一？
　　我往前踏了幾步，看著橋下的大海，海浪衝擊著水泥作成的橋墩，而大廈與海平面接觸的地方則是厚度極寬的強化玻璃。看得出來，就算是豎立在海中的大廈也有地下室的設計。整體的感覺就好像現實與虛幻的巧妙結合，在物理上是辦得到的設計，但是真的會有人蓋出這樣的東西嗎？就算真的有人建造這種大廈，又在海上能撐幾年呢？
　　
　　「看夠了嗎？」
　　特蕾西一臉平靜的態度，感覺就好像只有我大驚小怪的樣子。
　　「為什麼要選這個地形？」
　　「因為之前我有看到說明手冊上面有介紹場地，便問了一下工作人員。請她們讓我進來這些場地參觀，熟悉一下。而這個場地的規模是最小，也是能讓我在短時間內熟悉的場地。」
　　特蕾西的回答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看起來我還是狀況外的樣子。既然特蕾西有她的考量，我也沒有反駁的餘地。
　　「先離開這邊，在這種空曠地形上遇到攻擊會馬上沒命的。」
　　「下一組隊伍進來了嗎？」
　　「還沒有，不過我們可以先作準備。」
　　「也對。」
　　我聽從特蕾西所講的話，跟著她一起進入離我們最近的大廈。
　　
　　一進入大廈，就看到日文平假名所寫的大廈名稱。雖然看不懂上面寫什麼鬼畫符，不過還是可以理解這棟大廈的主人是哪一國的。兩手空空的特蕾西像是在逛大街一樣，很自在的往前面櫃檯移動。她一翻開服務櫃檯裡面的抽屜，就拿出了一把特製的手槍以及裝滿紅色子彈的彈夾。
　　「我在參觀的時候，也順便放了一些工具。這是高爆燃燒彈，可以對擊中目標造成爆炸以及燃燒的效果。」
　　「也就是說，妳對這個場地動了手腳。難怪妳會在第一時間指定這個場所……」
　　「英法的百年戰爭，靠的就是聖女的智慧才能打贏這場仗。」
　　雖然我很想說英法百年戰爭的聖女最後是被自己國王的所害死的，不過想一想在這種時候還是不影響特蕾西的情緒為上策。特蕾西將取得的槍枝放到旗袍上，那槍枝直接固定的動作讓我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原來她的旗袍是有改裝過的，竟然有漂亮花紋的棉繩可以放置、綁住、固定物體。我的天啊，中國的高貴文化就這樣被一個法國的大小姐惡搞了。
　　「還有東西沒取得，跟我來。」
　　「為什麼不放在一起，這樣很累耶。」
　　「你不知道什麼叫分散風險嗎？要是所有的地方都放一起，然後被敵人佔領了。你說，我們之後要怎麼辦？」
　　「……也是。」
　　說要分散風險的特蕾西竟然大膽的搭電梯，我看著她一臉自在的樣子。這種感覺，一點也不像是要準備迎戰敵人的樣子。
　　「妳都不怕敵人突然攻擊嗎？」
　　「我想他們在預賽上就已經把自己的隊友給惹火。基本上，如果我預料沒錯的話，這關淘汰賽，我們是可以輕鬆過的。」
　　「如果他們跟我們很像，並沒有結仇很深的話……不就完了？」
　　「你以為我沒有預備方案嗎？真是的，你都忘了我曾經說過的話，我已經在這個場地準備了需要的工具。想起來了沒有？」
　　電梯門緩緩的打開，我跟特蕾西就這樣進入這座大廈的最高樓層。我看著透明玻璃牆外面的世界，讚嘆現實世界沒有辦法看得到的美景。特蕾西不理會貼在玻璃牆觀看的我，直接往前移動進入一間看起來像是主管的辦公室裡面。我繼續看著外面的景象，這樣的光景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大概有多久，其實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看累了就靠在牆壁邊休息。
　　
　　
　　── 同樣在一起讀書，為什麼你的分數就是比隔壁的小孩差？
　　　──你都不知道，身為母親的我，生出你這種不長進的孩子，害我在鄰居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我還以為你可以作龍家豪的替代品，沒想到你是這樣噁心的傢伙。
　　
　　　──楊紫桓，我是今天搬過來的鄰居，也將會是你的朋友。我是龍家豪，請多多指教。
　　
　　「……喂，說人家沒有危機意識的你會不會更誇張？」
　　一睜開眼睛，特蕾西一腳踩在我的肩膀上，用相當生氣的表情瞪著我。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自己靠在牆壁上已經睡很久了。
　　
　　在夢中的世界原來也可以睡覺，也就是所謂的夢中夢嗎？
　　哈哈，真是奧妙的世界。這還真是一般人體驗不到的新境界……
　　
　　「還笑得出來，趕快給我起來！」
　　特蕾西憤怒的用腳踝撞擊我的臉頰，讓我頓時清醒了過來。
　　
　　我看了看眼前的景象，特蕾西那恰到好處的微捲過肩的金色長髮，配上兩條簡單馬尾的公主髮型，就真的像是從精靈國度來到人類世界的公主一樣。在月光的照映之下，特蕾西更顯得楚楚動人。咦，等等……月光？我注意到先前的耀眼陽光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夜空以及優美的月亮。難道說，連這種世界的場地都有日夜之分嗎？！
　　
　　「我睡多久了？」
　　「睡了六個小時，你這個豬頭。」
　　「咦？六個小時？難道說，這六個小時都沒有其他隊伍進入這個場地嗎？」
　　「不知道，只知道到現在都還沒有動靜而已。」
　　特蕾西生氣的樣子也很可愛，不過現在還是不要講出來會比較好。
　　
　　「如果再過六個小時，沒有隊伍入場跟我們戰鬥的話，這個場地就會被封閉到第一關淘汰賽結束為止，我們也會被直接判定晉級。」
　　「真的嗎？」
　　「你就不會利用時間閱讀說明手冊嗎？竟然還可以花六個小時睡覺，作為你的搭檔，真是人家的恥辱。」
　　「……好啦，我知道錯了。」
　　我緩緩站了起來，看著四周昏暗的走廊。
　　「不開燈嗎？」
　　「開燈等於告訴敵人，我們在這裡。」
　　「有電嗎？」
　　「有，大廈的電腦都還可以運作。不過對外的網路已經被切掉了。」
　　特蕾西用力拉著我的手，硬是要我離開原本的位置。我順著特蕾西的意思，往她之前進入的辦公室走了進去。
　　
　　「就怕這六個小時之內，已經有隊伍被傳到海市蜃樓。所以我將這座大廈原本封閉的保全系統開啟，只要有人進入就會在這裡悄悄發出警告聲音。」
　　特蕾西指著電腦螢幕所顯示的畫面，我看到紅外線攝影機所顯示出的資訊，還有會提出警告的保全程式正在啟動中。
　　「不主動出擊嗎？」
　　「你確定他們已經在海市蜃樓了嗎？就算得知他們已經出現，你知道敵人的位置嗎？」
　　「嗯……」
　　
　　啾啾──啾啾──
　　
　　「請問一下，這是什麼聲音？」
　　「這個嗎？這是我將保全系統難聽的警告聲所改良的鳥叫聲，很悅耳動聽吧？」
　　「…………」
　　我跟特蕾西沉默了幾秒，同時往螢幕所顯示的畫面看了過去。有一個黑影快速穿越一樓的大廳，速度之快讓我看不清楚對方的身分。
　　
　　「為什麼不再給我多等六個小時！」
　　「別抱怨了，該來的還是逃不掉。看起來只有一個身影，應該是拋下同伴獨自行動的分裂隊伍。」
　　特蕾西在電腦的鍵盤上面輸入了什麼指令之後，從腰際抽出手槍。
　　
　　「幾秒之後，北面的大廈會開啟電燈，其他的大廈包括這裡都會開始進行區域封鎖的行動。這樣應該可以讓對方誤判，並且拖延一些時間。」
　　「妳是電腦駭客嗎？」
　　「很抱歉不是，這是海市蜃樓的每座大廈電腦系統都有主控端，擁有控制海市蜃樓的其他大廈的互饋機制。」
　　「妳怎麼知道的？」
　　「我又不像你六個小時都在睡覺！」
　　我跟特蕾西離開電腦控制的辦公室，回到走廊上。眼前的走道開始被閘門封閉了起來，然後遠方一座大廈發出閃耀的光芒。看起來，特蕾西所說的話已經開始實行了。
　　
　　特蕾西伸手拿出一個只有四顆按鈕的小遙控器，對著前面準備封閉的閘門按下按鈕，原本要關閉的閘門便緩緩升起，打開一條通路。
　　「現在要作什麼？」
　　「已經有一個人被我關起來，已經確定位置就好解決。」
　　特蕾西打開數個封閉的閘門，一路衝往電梯。我驚訝的看著她進入電梯，這樣沒有問題嗎？
　　
　　「如果你想跑四十樓的樓梯，我不會阻止你的。」
　　特蕾西用冷淡的笑容回應我的猶豫舉動，我嘆了一口氣，決定跟她一起進去。
　　
　　「很快就可以解決對方。」
　　特蕾西微笑著按下電梯按鈕，而電梯開始緩緩的下降。
　　
　　電梯才剛開始動，我就注意到有個紅色的光點從外面牆壁進來，然後轉移到特蕾西的身上。
　　
　　「狙擊手！！」
　　我將特蕾西推開，一瞬間一個白色的光芒從對面的大廈飛了過來！
　　「糟了，是紅外線肩式飛彈！」
　　倒下的特蕾西拉住我，也讓我整個人倒下。白色的光芒就這樣穿過我跟特蕾西剛剛所站的位置，射穿電梯的玻璃門。接著，強烈的火焰從被射穿的地方冒了出來。
　　
　　「妳不是說對方是分裂的隊伍！！」
　　「黃種人給我閉嘴啦！！趕快離開電梯！！」
　　
　　特蕾西趕緊爬起來，按下電梯的緊急開門按鈕。電梯慢慢地停了下來，停靠在最近的樓層不動。然而，被打穿一個洞的電梯門卻沒有動作！
　　
　　我看著自己的身上有一個紅色的光點，它慢慢地往我的額頭移動！我大吃一驚，往旁邊一閃，接著剛剛紅點瞄準的地方被打穿一個小洞。我看著沒有動作的電梯門，再看著試圖拉開電梯門的特蕾西。我給趕緊衝到前面，想要一起拉開電梯門。然而，已經變形的電梯門卻是如此的沉重。
　　
　　「…………！！（法語）」
　　「畜生，為什麼就是打不開！！」
　　
　　紅色的光點又出現了！這一次，它瞄準的是特蕾西。我驚訝的看著那個光點，再往對面的大廈看了過去。雖然只是推測，可是我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人影。
　　
　　「特蕾西！敵人就在那邊！」
　　我拿出腰際的手槍，對著那個地方開了幾槍。只是這樣盲目的射擊，也打不到目標。
　　
　　「在那邊嗎？」
　　特蕾西直接轉身，快速的用手上的槍對準我所指的位置發射，一瞬間，我看到了白色的光芒，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特蕾西將我拉到地板上。白色的光芒再度朝我們襲擊而來，再度打穿電梯門的一邊。紅色的火焰再一次從我們的上方一閃而過，這讓我感到脊椎發涼，好像看得到自己被炸死之後的樣子。
　　
　　「不要小看法國人的力量！！」
　　特蕾西趴在地板上，用手上的手槍朝著剛剛發出白光的地方射擊。接下來，特蕾西所射擊的位置燃燒了起來，這讓我看到了一個清楚的女性黑影，對方肩膀扛著巨大的發射器，手上還握著一把狙擊槍。這讓我簡直是不敢相信，感覺就好像不真實的電影情節一樣。
　　
　　「趕快從被射穿的洞口爬過去，快點！！」
　　特蕾西站了起來，再度朝對方射擊。我看著玻璃門歪曲的洞口，再看著洞口邊緣被溶化的透明液體，以及洞口的另外一邊正不斷燃燒著。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作出決定──
　　
　　「你按下降的按鈕幹什麼？！」
　　「另外一邊的樓層在發生大火，我不要爬過去當烤焦的法國麵包！」
　　「啊啊──！！真是的，不要那麼固執。對方要是射擊電梯的纜線，我們就要摔下去了！！」
　　「那就趕快壓制對方，不要讓對方有攻擊的機會。」
　　
　　我拿槍朝對面大廈燃燒的地方射擊，而特蕾西則是嘟著臉，也朝那邊開始射擊。
　　
　　十三、十二、十一、十──
　　
　　再撐一下，就可以到一樓了！接下來，只要破壞外圍的玻璃，就可以離開這個鬼電梯！！
　　
　　這次沒有紅色的光點，白色的光芒就直接往我們飛了過來。大吃一驚的我看著它擊中旁邊的玻璃窗，並沒有準確射中我們。
　　
　　接著，我聽到叮咚的一聲，特蕾西朝外圍的已經裂開玻璃用手槍敲了下去。像是整個世界都裂開的聲音響徹我們的四周，特蕾西二話不說跳離電梯，直接跳到距離我們兩公尺遠的大橋水泥護欄旁，緊抓著護欄不放，接著翻過身就爬到橋上了。
　　
　　兩公尺的距離──
　　唯一能抓的就只有水泥護欄──
　　
　　「快點跳過來！！」
　　「很遠耶！這要我怎麼跳？！而且，我也沒有妳的技術能夠抓住大塊的護欄！」
　　「我會拉住你的手，趕快給我跳過來！」
　　
　　接著一瞬間，電梯發出劇烈的搖晃。我驚訝的看著頭頂上已經被打穿的電梯頂部玻璃，紅色的光點正從不遠的地方往我所站的位置移了過來。
　　
　　「該死！該死！該死！我為什麼要作特技表演啊！」
　　我邊咒罵著邊往前衝，一口氣跳了起來。
　　
　　那一剎那，我好像感覺到時間的流逝變慢了。自己緩緩的飛到特蕾西前面的護欄，然後──
　　
　　「很痛耶！！」
　　「我也是啊！！」
　　
　　我已經跳過護欄，直接跟伸出手要接住我的特蕾西撞在一起。眼冒金星之後，我真的看到了天空一片閃亮的銀河與潔白的月亮。
　　
　　「哈哈，我們辦到了。」
　　「真是的！既然可以跳過護欄，還要人家去接！！」
　　我壓在特蕾西身上，感受到女性柔軟的身軀。不過特蕾西似乎還沒有注意到自己跟我的姿勢正處於尷尬的場面，她只是不斷抱怨被撞到的疼痛。我趁特蕾西還沒有發現的時候，自己趕快站了起來。我按著疼痛的額頭，回頭看著已經歪七扭八的電梯。
　　只差一點點，自己就要死在奪命的電梯之下了。
　　
　　「差點都忘了！快跑啊！」
　　我看到紅色的光點又朝我們移了過來，我將還在揉著頭的特蕾西抱了起來，用不可思議的速度往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向奔跑。
　　
　　又是一道白色光芒，貫穿我身後的大橋。我看著紅色的光點在自己周圍四處亂飄，心裡直冒冷汗。
　　
　　「左轉！衝進那座大廈！」
　　特蕾西指著我左前方的大廈，而我就遵照她的意思衝了進去。一衝進去，就感覺到背後劇烈的震動與爆炸的聲音。
　　
　　「抱著四十多公斤重的物體這樣長時間奔跑，真的會掛掉……」
　　「沒禮貌！人家的體重才三十公斤，不是四十公斤啦～！！」
　　「怎樣都好啦～我只是要表達說這樣跑很累而已……」
　　「這種事情不是怎樣都好的啦──！！」
　　
　　哈哈，還有力氣可以吵架──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很久沒有這樣開心的笑了。
　　明明還在被人追殺的危機時刻，心情卻是無比的輕鬆。
　　
　　「現在要怎麼辦？」
　　「以為對手都會是分裂的隊伍是我的錯誤，讓我思考一下。」
　　特蕾西回復平靜的態度，看著外面已經被轟出一個洞的大橋。我也看著那座被打穿好幾個洞的大橋，想起搭電梯時被攻擊的慘狀。
　　
　　「說真的，一個人能攜帶的彈量有這麼高嗎？」
　　我突然想到有些不對勁的地方，照理說，兩、三發飛彈就已經是極限了。如果能發射這麼多發的飛彈，那對方究竟是怎麼把彈藥搬到那邊的？
　　特蕾西聽到我的疑問之後，更是沉默的看著那些被飛彈射穿的坑洞。
　　「說不定，對方一開始被傳送到的地方就是那邊。然後，會有這麼多的彈藥，主要目的──」
　　「…………」
　　特蕾西好不容易開口說話，可是說到一半又沉默了下來。
　　
　　「恐怕，對方從入場之前就知道這裡的地形。他們打算把除了他們所站的地方以外，都沉入海底……」
　　
　　特蕾西的推測讓我冒出冷汗，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不就是玩完了？！
　　
　　我看著特蕾西，再看著自己身上的裝備。剛剛逃離電梯的時候，都沒有把手槍放回腰際收納，都遺留在電梯那邊。
　　特蕾西也注視著我，然後再轉頭注視我們所在的這棟大廈。
　　
　　「只能放手一搏了，就賭在我放在這座大廈的工具吧。」
　　
　　特蕾西轉頭看著大廳的上方，而我也跟著看了上去。
　　
　　「動作必須快點。因為說明手冊上有註明一點：戰鬥如果拖延超過一定的時間，會被判定惡意拖延，會執行遊戲終結者的程序。」
　　

冰心琉璃

　　第一章　初回、二回淘汰賽
　　　第一節　平靜的日子
　　
　　
　　如果說上天是公平的，那我一定第一個提出抗議的。
　　在我身旁的人無疑就是少女漫畫的男主角，一群女孩都會圍上去的帥哥。而且，他還是很有權勢、有錢的少爺。唯一不解的就是，他從來不賣弄這些權力地位，就跟平常人沒什麼兩樣的出現在我日常生活。不過他這樣的舉動，只是讓我更加的感覺到絕望。
　　他叫龍家豪，一個讓我既羨幕又忌妒的鄰居。
　　
　　學校的早自修，就在我努力抄龍家豪的作業下度過。
　　學校的第一節上課時間，就在龍家豪的英文發音下完美擊倒外國老師。
　　學校的第一節下課時間，就在我努力抄龍家豪的筆記下流逝。
　　學校的第二節上課時間，就在龍家豪的巧妙解說之下贏得國文老師的稱讚。
　　學校的第二節下課時間，就在我努力拜託龍家豪的情況下，趕上了下一節社會人文的作業──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這樣，作一個可悲的凡人？
　　看著不僅是班上女生的圍繞、還有外面其他女生的目光，龍家豪真的是極具魅力的學園偶像。
　　
　　啊，其實不只是龍家豪，在這個學校還有另外一個學園偶像。
　　如果說龍家豪是少女漫畫的男主角，那另外一個人無疑是少年漫畫的女主角。
　　
　　我只見過幾次面而已，對那個人也不是很瞭解。
　　只知道她叫海澄湘，會注意到她的原因是因為對方名字都有三點水，很奇妙的名字。
　　雖然我不是很研究外貌的人，不過還是可以理解海澄湘為何有學園之花的稱號。曾經有人說，龍家豪跟海澄湘如果能在一起，一定會是──
　　
　　「楊紫桓，你在碎碎唸什麼？」
　　「練習旁白。」
　　「你又在發神經了啊。」
　　「因為人生真的太無聊了。我又不像你，每天都有可以活得多采多姿的本錢。」
　　龍家豪拿出豪華的便當盒，在我的面前吃了起來。我看著放著免洗筷的碗麵，泡麵的三分鐘真久……
　　
　　「別吃泡麵，這樣對身體不好。」
　　「你不知道嗎？我打算將自己變成木乃伊，正在挑戰一個月──」
　　「……在那之前會出人命的。」
　　「是啊。」
　　「…………」
　　「想找你吃飯的女生可以排隊排滿了一個走廊，你幹嘛每次都找我吃中餐。」
　　「基於鄰居的情誼，不行嗎？」
　　「你這樣的行為，會讓我想到恐怖的薔薇。」
　　「薔薇？」
　　「兩個女的象徵百合，另外一邊就稱呼為薔薇。」
　　「原來如此，然後呢？」
　　「……你難道沒自覺嗎？」
　　「哈哈，我早就聽過這種說法了。我又不是只有男性可以選，就像你說的，我可以選擇的女性對象可以排滿了整座校園。」
　　「天殺的，你是來嘲笑我的話，就趕快滾回去吧。」
　　「真可惜你不是女的，不然一定是很好的選擇呢。」
　　「……泡麵的三分鐘到了。」
　　
　　就這樣，中午的午飯就在我跟少女漫畫的男主角聊天下度過。
　　
　　「別鬧了，你還在練習旁白喔。」
　　「這是我的驅邪儀式，該死的美少年。」
　　「把平常的生活用旁白來敘述，感覺很像是小說家的做法。」
　　「我鐵定不相信會有小說家這樣作，你這樣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想法。」
　　「喔，那你自言自語的定義在哪裡？」
　　「人生的無趣。」
　　「為什麼？既然覺得生活無聊的話，就應該訂定一個有意義的目標，然後──」
　　「我又不是你，別開玩笑了。」
　　「真可惜，說不定努力的話，連海澄湘都可以追到手。」
　　「在我是你的前提的情況之下才有可能。」
　　「別這樣啦，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
　　龍家豪一邊吃著自製咖哩飯，一邊詢問我的腦袋。
　　
　　我看著窗戶外面的藍色天空，再回想起昨晚所作的夢。
　　感覺相當真實的世界，那到底是不是夢啊？那個戴著面具的雙馬尾少女，她到底存不存在？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活在不一樣的世界。
　　不要每天都作一樣的事情，不要每天都當一個普通的人類。
　　
　　「龍家豪，我問你。你有聽過夢想淘汰賽嗎？」
　　「夢想淘汰賽？那是什麼？是綜藝節目的東西嗎？」
　　「當我沒提過這件事情……」
　　也就是說，我昨晚睡覺之後所見的一切，都是夢了？
　　話說回來，就算是真的，那我為何會參加那種比賽？
　　
　　在我思考的時候，泡麵也吃完了。
　　而龍家豪也將自己吃完的便當盒拿去洗，離開了我前面的座位。
　　我將泡麵丟到教室的垃圾桶之後，便前往樓頂上，進行每天的一貫作業──睡覺。
　　
　　為什麼要在這邊睡覺，無疑就是因為我想學漫畫上的男主角行動方式，看看生活會不會不一樣。
　　常常不是都會有這種劇情，主角在屋頂上睡一睡，一般人遇不到的事情，就這樣給他發生了。
　　
　　我就這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著天空灰矇矇的一片。
　　我的天，真的這樣睡覺可以嗎？待會好像會下雨的樣子……
　　
　　算了，管它的！
　　我將眼睛閉了起來，不斷期待是不是會有漫畫角色才遇得到的劇情出現。
　　而這一次，似乎跟之前發生的結果都一樣──地板一樣冰冷，鼻子仍然呼吸得到空氣。
　　
　　唉，還是趁下雨之前，回教室睡覺算了……
　　當我一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的世界──黑色的天花板在我眼前不斷的往下面移動，右手正被巨大的牽引力量拉著，全身就這樣被人拖著走。
　　
　　「咦？！難道說，這是昨晚所看到的地方……」
　　我驚訝的同時，目光也往拉著右手的地方看了過去。
　　一個戴著面具、穿著黑色洋裝的少女，看起來就是要把我帶到某個地方。
　　
　　「第二場淘汰賽要開始了嗎？」
　　首先，我還是先挑應該能理解的部分發問。
　　「第二關淘汰賽必須要等第一關淘汰賽結束才會開始，至於第一關淘汰賽在現實世界六十個小時之後才會開始。」
　　對方竟然會回答我的問題，這讓我大吃了一驚。之前那個流氓也有發問個問題，為什麼會被槍斃呢？
　　「那麼，比賽都還沒有開始。為何我會在這邊？」
　　嗯嗯，終於有現實跟虛幻的分別了。我現在是在體驗漫畫般的劇情嗎？嗯，看起來應該是這樣。我更佩服的是自己，竟然可以跟預想的不一樣，能這麼快就進入狀況。
　　「依照特蕾西．科瑞斯特爾的指示，也就是你的夥伴要求。讓你在淘汰賽強制進入之前，就先進來作練習。」
　　「原來如此，真的是一個體貼人心的好傢伙。那麼，我還要被妳拖行多久？」
　　「在你跟特蕾西．科瑞斯特爾會合之前，我必須依照指令服從系統的命令。」
　　「……也就是說，我還得被妳拖行一段距離囉。」
　　「是的，再過一分鐘即將到達特蕾西．科瑞斯特的所在地。」
　　「…………」
　　
　　就這樣，我被拖到了特蕾西的面前。
　　她一個人很悠哉的坐在西餐廳的位置上，吃著牛排。
　　
　　「啊，奴隸終於到了啊？」
　　「托妳的福，我被拖到這裡來了。」
　　「生氣了啊？」
　　「有一點，不過還在容許的範圍之內。那麼，在淘汰賽要開始之前，妳找我是要幹什麼？」
　　「先等我吃完飯再說。」
　　「這裡不是夢的世界嗎？妳為什麼要吃飯？」
　　「奴隸沒有發言的權利。」
　　「啊啊，是嗎？」
　　不再被人牽著走的我決定反擊，直接走到特蕾西的後面，雙手握拳，然後用力揉她的頭。
　　「啊啊──很痛啊──」
　　「奴隸，奴隸。哈哈，奴隸沒有發言的權利──是嗎？」
　　「住手，我的頭很痛啊──」
　　「我就讓妳知道，紫桓憤怒的大絕技。」
　　特蕾西被我揉到講出來的話都變成法語，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大概覺得可以之後，我鬆開了手。
　　特蕾西很生氣的轉過頭看著我，眼裡還泛著淚光。
　　
　　「…………（法語）」
　　「別用法語跟我講話，請用中文。」
　　「討厭，白痴！我好不容易梳好的頭髮，都被你揉亂了啦！！」
　　「妳乖乖的把牛排吃完，再來跟我講話吧。」
　　「…………（法語）」
　　「妳是法國人喔？我看妳金髮碧眼，還以為是美國人。」
　　「我可是擁有全世界最優良血統的法國貴族，不是你們那種下賤的黃種人──」
　　這招原本是對付我家隔壁那閃亮亮的黃金獵犬專用的，現在對付這種狗眼看人低的白種人剛剛好。
　　特蕾西再度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我猜大概是法語專有的慘叫聲吧。平常亞洲人單獨走在歐美地區被人欺負和瞧不起，不過在一對一的情況之下，我這邊可是有絕對的支配權。
　　
　　話說回來，為什麼一堆亞洲人的淘汰賽會混合到一個法國人？
　　問題還真是堆積如山，不過唯一讓我高興的就是自己的生活不再無聊了。
　　
　　我結束正義的鐵拳制裁之後，特蕾西雙手抱頭蹲在桌子下面，露出生氣的表情瞪著我。
　　「沒差，反正到決賽之前，妳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我直接坐在桌子上，表示出絕對支配權下的勝利姿勢。會敢這樣的表示，是因為特蕾西已經講過了，在決賽之前，我跟她都是夥伴，既然如此，很多話都該講清楚了。
　　
　　「好了，該說重點了。妳找我幹嘛？」
　　「不告訴你。」
　　「啊啊，是嗎？」
　　「…………」
　　「我說，妳既然是尊貴的法國貴族，還縮在桌子底下像隻狗幹嘛？」
　　「既然知道我是不可侵犯的貴族，就不要這樣暴力對我。」
　　「哈哈，妳先把妳的態度也給改過，再來跟我談條件吧。」
　　特蕾西從桌子下面鑽了出來，一邊護著額頭，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我。
　　
　　「不吃剩下的牛排了嗎？」
　　「沒心情了。」
　　「我想也是。那麼，可以談重點了嗎？」
　　「我不想跟奴隸──啊，不是。我不想跟你說話！」
　　「會改進就是個好孩子。」
　　「…………（法語）」
　　「又是法語，既然會講中文，就講中文吧。在這邊說法語，是不會有人理解的。」
　　「嗚……」
　　「中國既有五千年的歷史，可是世界文化的源頭……妳那法語也不過是後來從拉丁文衍生出來的廢話而已。」
　　「請不要汙辱我們法國的高貴文化！法語是很優雅的，不像你所講出來的中文每個音都拉重音講話，很累的。」
　　「啊啊，我快瘋了。妳把我找過來，不是為了聊廢話吧！再不說的話，我要回去了。午休時間沒有那麼長的，我還不想睡到翹課啊！！」
　　「嗚……」
　　特蕾西似乎放棄跟我對抗的意思，很無奈的低下頭坐在我桌子旁邊的座位上。
　　　　
　　「要看預賽的結果與錄影重播嗎？」
　　「咦？上次有現場的，妳還不讓我看。現在搞這套是幹嘛？」
　　「那時候不宜久留，結束的對戰組合會被傳送到我們那時候所站的走廊。」
　　「真的啊？這應該不是原因吧。」
　　「如果被性侵犯的女性選手出現在那邊，她看到你在那邊觀看會有什麼想法？」
　　「……這麼一說，也對。」
　　「禮貌上，這種場面是該避開的。」
　　「真難得妳會跟我談禮貌。」
　　「真失禮，人家可是高貴的淑女。」
　　「好好好～妳是法國高尚的貴族少女，那麼，有播放影片嗎？」
　　「跟我來。」
　　特蕾西帶著我走到一間擁有巨大螢幕的地方，她拿出遙控器，輕快的按下幾顆按鈕之後，螢幕就顯示出上次我沒看到的部分。
　　
　　「預賽淘汰率百分之六十，會不會太誇張了啊？」
　　「又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用猜拳的方式。」
　　「違反預賽規則的死亡率竟然能達到這麼高，看起來大家都很拼命啊。」
　　「這只是開頭的統計數字，真正驚人的還在預賽進行的手段。」
　　「……這樣講也是沒錯，我才剛用這麼和平的結束方式，下一場就這麼變態和殘暴。」
　　「淘汰百分之六十之後，竟然還有八百人通過預賽……」
　　「啊，這就我上次沒看完的部分。」
　　特蕾西看到上次我所看到的變態畫面之後，表情很明顯的不舒服。身為女性的她對於那種女人被侵犯的變態場面，我想會這樣也是正常的。
　　「對了，這是我特地弄來的影片，給我感謝的費用。」
　　「……這就是法國貴族的作風嗎？」
　　「有疑問嗎？」
　　「我沒錢，再說這邊的消費是用什麼代幣？」
　　「上次就說過了，有分數兌換店。把你的分數給我，我就可以去買想要的特典。」
　　「妳沒分數了嗎？」
　　「特典很貴，分數已經用完了。」
　　「妳買特典幹嘛？」
　　「紀念。」
　　「…………」
　　「分數無關淘汰，最高分也只是好看而已。」
　　「啊啊，妳這個沒錢的貴族。好吧，我給妳分數。不過，要怎麼給？」
　　「只要有你的口頭承諾以及同意的意志就可以了。你就繼續看，我先離開一下。」
　　「真是的。」
　　特蕾西離開之後，我就能安心的看影片了。
　　
　　那個青少年與上班族女性的結局，竟然還不是最殘酷的。
　　還有男性與女性的對戰，女性不但被強暴，還被切斷手腳虐待的。
　　
　　當然，如果是一般兩個男性的對決，或者是兩個女性的對戰，就只是很普通的戰鬥。
　　話說，只注意情色與獵奇的我也算是糟糕吧。有什麼辦法呢～誰叫我是一個發展健全的少年～
　　
　　不斷的快轉畫面，我感受到兩千位所參與的龐大預賽內容。當時如果站在那邊觀看的話，自己會不會累死都是個問題了。
　　兩千分之一的機率，才能獲得唯一願望的許願機會。仔細一想，這個機率真的很渺小。那麼，我跟特蕾西脫穎而出的機會有多少呢。
　　
　　再說，決賽的時刻，我一定會再度跟特蕾西交手吧？
　　那個時候，特蕾西還會像預賽一樣嗎？不，不只是她，我也會改變手段嗎？
　　
　　我將影片的播放按下結束的按鈕，緩緩的走出播放室。
　　一個綁著雙馬尾、穿著黑色洋裝的少女就在門口等著，這次她並沒有戴面具，可以很清楚看得到她清秀的容貌。
　　
　　「願望，實現了嗎？」
　　少女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就這樣詢問著我。
　　「妳說什麼？」
　　「擺脫無聊的過去，只想要刺激的生活。這不就是你最大的夢想嗎？」
　　少女從懷裡拿出面具，一邊跟我說話，一邊旋轉、把玩著面具。
　　「…………」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只要許下願望，無限的參與淘汰賽也是能夠實現的。」
　　「妳想說什麼？」
　　「只有唯一獲勝的人，可以許下唯一的願望。」
　　「我問妳，真的是什麼願望都可以實現嗎？」
　　「嗯～以我的科技也不是說全部都能達到，不過人類最原始的願望都是可以實現的。」
　　「是嗎？全部的參賽者有兩千人，為何妳要脫下面具找我交談？」
　　「因為你是極少數幾個無願者，一開始就沒有願望的人。所以，我必須讓你擁有願望，一個強烈到能夠殺死任何人的慾望。」
　　「啊啊，那還真感謝妳的提醒，讓我注意了自己的願望。」
　　「不要讓我失望啊，十七號。」
　　少女將面具戴了起來，轉身就要離開這裡。這讓我驚覺到，如果不趕快將疑問釐清的話，之後就不太可能有機會了。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我發出疑問，而少女聽到聲音之後，再度轉了回來。
　　「有什麼疑問？」
　　少女戴著面具之後所散發的氣息，讓我忘了原本要問她的問題。
　　「……妳的名字。」
　　啊啊，我根本不是要問這個，我到底在幹什麼？！
　　
　　「葉秀玄，樹葉的葉、清秀的秀、玄武的玄。」
　　少女將面具脫了下來，露出有如王者般自信的笑容。
　　
　　「…………」
　　我看著眼前的世界，眼前是不斷下著大雨的天空，自己躺在已經淹水的地板上。
　　剛剛前一秒還在雙馬尾少女前面的，現在怎麼會瞬間切換回現實世界呢。更重要的是，我現在好像在淋雨的樣子。
　　
　　也就是說，我已經得到了夢寐以求的不平凡機遇。
　　
　　天空發出打雷轟轟作響的聲音，還有不斷宣洩而下的雨滴。
　　我就這樣待著，任由雨滴淋在自己的身上。
　　
　　雖然知道自己的未來不再平靜很興奮，可是又多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那到底是什麼？我並不是很明白，但我相信這種感覺很快就會因為某個衝擊而理解。
　　
　　就像小學突然理解社會課的那些道德題目，只不過是人類的假象是一樣的開悟衝擊。
　　
　　『只有唯一獲勝的人，可以許下唯一的願望。』
　　
　　我的願望，應該已經被實現了吧？
　　無聊的人生、討厭的平靜生活，現在終於可以脫離了。
　　
　　哈哈，真好。
　　
　　天空強烈的白光衝擊我的視線，讓我理解到繼續待在屋頂是很危險的事情。
　　我起身離開，緩緩的往樓下走。我走到下面，看著空無一人的四周走廊。
　　
　　我看了一下手表，現在應該還沒脫離午休時間啊？
　　現在怎麼會四周都沒有人了呢？我走到走廊旁邊，看著一樓以及廣場。
　　
　　有很多人穿著雨衣，準備離開學校的樣子。
　　看起來，似乎是提早放學的樣子。不過，為什麼會提早放學呢？
　　
　　我也沒有多想，也跟在那些人腳步的後面，離開這間學校。
　　
　　全身都沒有穿雨衣，我就這樣與眾不同的走在大馬路上。
　　在這個無聊的世界，似乎有了不會無聊的事物。要是有機會的話，我就可以脫離在少女漫畫男主角旁邊的過場角色，正式升格為少年漫畫的主要角色。
　　
　　風勢似乎越來越強烈，雨勢也越來越誇張。
　　感覺就像是颱風來臨的強度，我都快感覺自己站不住了。
　　
　　尖銳的煞車聲音引起我的注意，轉頭一看，有一輛大貨車高速衝過我的身邊，不斷的緊急煞車，然而卻沒有辦法立刻停止下來。
　　接著，清脆的聲音以及讓人顫慄的慘叫聲傳了出來。雖然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到紅色液體伴隨著地上的雨水流入排水溝，仍然可以猜得到發生了什麼。
　　
　　「姊姊──不要啊！」
　　
　　我看著發生慘案之後逃逸的大貨車，還有已經不成人型的肉塊跟女孩。
　　真是恐怖的事件，而且也是最好不要去碰觸的麻煩。基於上述理由，所以我加速離開現場。
　　
　　回到家裡之後，我將被水沾濕的制服丟到洗衣籃，然後擦乾身體換上便服。
　　走到二樓的自己房間，聽到隔壁傳來一群女生的聲音。我連看都不看，直接將窗簾拉了起來。
　　
　　平靜的生活，與被切割開來的夢世界。
　　我再度想起脫下面具的雙馬尾少女，還有她曾經說過的話。
　　
　　──只有唯一獲勝的人，可以許下唯一的願望。
　　
　　夢想淘汰賽，是一道非常狹窄的門。
　　
　　──因為你是極少數幾個無願者，一開始就沒有願望的人。
　　
　　我真的沒有願望嗎？她說的話是真的嗎？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只要許下願望，無限的參與淘汰賽也是能夠實現的。
　　
　　說不定，我的願望多到讓人瘋狂的地步。只是，我沒有注意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