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棟‧不存在的……（2）（981214更新）

韶雩

病棟

契子

　　「余謹以至誠宣誓：心存大愛，胸懷感恩，尊重生命，視病如親……」

　　伴隨著高舉的手，每位戴著護士帽的護理系學生們，堅定地宣揚未來工作場合的目標以及信念，在未來，他們即將在世人眼中神聖的工作場合裡工作，雖然那段路茫茫之長，一點也不平順，但心中都期許着自己能一直懷抱有如潔白護士帽的純潔，去面對那珍貴的生命……

　　但是……

　　說真的，有時候看起來是白的東西不一定聖潔。

◇　◇　◇　◇

　　綠蔭的山、遠方隱約可見海平面、飛鳥不時鳴唱，青翠的綠草、湛藍天、白色浮雲……真是名副其實：好山、好水、好無聊。

　　陳亦凡將笨重的行李放置地面，眼前的風景，未來工作地方的建築外觀，更讓她感到莫名的重力，雖說肩膀的沉重一直沒減輕過，但是這般風景還是讓她忍不住哀聲連連：怎麼會這麼的不幸呢？是不是該去廟裡面收收驚還是怎樣的？

　　（別傻了，妳就是天生帶衰，再怎麼求神拜佛都沒用。）

　　陳亦凡瞪著那位儼然把自己的肩膀當作扶梯般倚靠的「人」，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暫時按下想把那傢伙甩下的衝動，用著自認為最平靜的口吻：「明明是你帶衰，連帶害了我。」

　　（喂，妳這活著的人講話有沒有摸著良心啊？鬼本來就會聚集陰氣，是妳這小妮子在七歲的時候把我撿回來……）

　　「不是撿，是買。」陳亦凡對於父母耳提面命「路邊的東西不可亂撿」一直謹記在心，但她完全不能意料到路邊攤賣的東西，居然是有附加物品，而且是一個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會吃鬼的鬼！

　　簡直就像是鍾馗，但問題是，這個自稱為「邪牙」的鬼並不是好鬼，但也不是惡鬼，簡單說，只是個單純為自己利益活動的鬼。陳亦凡猶記得小時候買回一個手鍊，卻不知道怎麼搞的手指被劃破個洞，流了個比針孔還小的血珠在手鍊上，然後就莫名奇妙叫醒在裡頭睡覺的邪牙，因為陳亦凡天生體質，老是吸引「不好的東西」，而邪牙的糧食就是那些東西，在雙重利益下，邪牙從此便賴在陳亦凡身上。

　　本來應該是這樣，但是陳亦凡萬萬沒想到，身後背了個鬼，讓她這一生路途跌跌撞撞，總是會遇上些怪事情，而且愈發頻繁，後來是有位高人指點，表示陳亦凡會這麼地不順心是因為本身體質再加上會聚陰的鬼黏在身上，這般雙重效果，讓陳亦凡年紀輕輕，卻看過不少大風大浪，被鬼追殺的次數也比別人多。

　　（都沒差啦，反正那個攤販在路邊撿到，然後賣給妳，而且數十個小飾品，妳就偏偏挑上唯一一個有住東西的手鍊，不是帶衰是怎樣，很幸運？）邪牙毫不留情地數落陳亦凡，也不管這幾年來也是靠著陳亦凡吸引「食物」，（更何況，這家醫院可是本大爺依妳的請求：『希望這次工作的地點不用規模很大，只要安靜、和平就好』才選的，哪一點沒符合？）

　　……的確是看起來很安靜、和平，但更確切的說法是鳥不拉屎、狗不生蛋，呃，錯，氣到話都講錯，反正就是個極為偏遠地區，更何況根本不是安靜，應該是死寂！

　　陳亦凡即將上職場的醫院：私立安康醫院，是家區域醫院，但卻也算是這縣市中最大的醫院，年代也久遠，牆壁到處都是斑駁不堪，院外的雜草亂長到某個境界，又位於城市邊緣，平常除了看病、探病的人以外，根本少有人經過，如此之偏僻，圍繞在其中的傳聞也是滿天飛，而且都是有關於鬼怪的流言。

　　「你不會因為這裡是『絕佳覓食場所』才選的吧？」根據以往的經驗，陳亦凡馬上就推論到這樣的結果。

　　（哼，妳現在除了我有看到其他鬼影子嗎？妳這種靈媒體質不用特別選場地，就會自動吸引一堆食物，都活了二十幾年還不知道。）邪牙伸出手，食指半節沒入陳亦凡的額頭裡，（腦袋被什麼碗糕蛋白泡化了嗎？啊，我忘了，本來裡面就沒有腦。）

　　冷靜、冷靜！

　　自知跟邪牙爭論下去只會讓自己提早腦溢血掛點，即使氣得發抖，陳亦凡還是決定把鳥氣吞下，深呼吸，再度把行李提起，決定還是早點跟醫院報到，領個員工宿舍位子，早點休息。

　　邪牙看着陳亦凡的背影，嘴角上揚起來：這家醫院，不單只是有鬼而已啊，以後會多有趣呢？


- - - - - - - - -

好久不見，或許對現在的鬼板，韶某是生面孔。
總而言之，請多指教。

[ 本文章最後由 韶雩 於 09-12-14 05:05 編輯 ]

韶雩

病棟

傳說一、不存在的……

　　「醫生，不好意思……」一位護理人員拿著一張紙和藥物，怯生生地詢問著。「這藥劑的劑量好像太重了，是不是要更改？」

　　「我說這麼給藥就這麼給！」醫生並沒有看向護理人員，不耐煩地回答。

　　「但是……」

　　「沒什麼好但是不但是的，我說這麼做就這麼做！妳……妳想要幹麻？」醫生原本憤怒的語氣轉為恐懼，甚至下意識地後退一大步。

　　「我要幹麻？呵呵……讓您試試看這樣的藥劑會不會出人命啊？」護理人員揚著笑臉，將手中抽好藥劑的針筒對準醫生，「反正您這麼有自信，我相信不會有什麼事的？」

　　「喂、喂！住手！妳瘋了嗎？住手──」

　　「！」

　　冷汗，滑過臉頰，一名年約四、五十歲的中年男性臉上仍帶有些驚恐，棉被的重量似乎在提醒著什麼，他將右手舉高至眼前，像是確認自己是不是在現實中，不斷在空氣抓握，最後在好不容易確認清楚只是場夢後，重重嘆了口氣。

　　他，是私立安康醫院的院長：梁遠強，算是位年輕的院長，但關於他的傳聞卻是十分兩極化，病患眼中他是位熱誠的好院長，員工覺得他無所不用其極地剝削。但這些傳聞並不影響梁遠強，因為他清楚明白自己想要做什麼，在達到目的前，在怎麼被批評都可以忍受。

　　「呼，護士啊……」

　　梁遠強喃喃自語地道出目前安康醫院最大的危機：護理人力。

◇　◇　◇　◇

　　這裡是外科病房，但也可以說是個小急診地帶，美其名是外科病房，其實什麼科別都收，病患的科別百百種，出、入院流動率也大，一天接個十幾位新病人、送別十幾位病患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總而言之，在這層病房中，護理人員幾乎是東奔西跑，護士鈴、病患，以及家屬的叫喊不時來湊熱鬧，就連只是還在見習階段的陳亦凡也老是莫名奇妙地被吆喝去做事。

　　「小姐，給我一個紙杯。」

　　「護士，點滴沒了！」

　　「護士，幫我拿尿壺跟倒尿。」

　　「小姐，妳們有沒有吸管？」

　　「小姐，醫生還會查房幾次？什麼時候才會來換藥？」

　　「護士小姐，幫我看一下尿布有多重。」

　　「喂，我背部很癢，幫我拍背！」

　　……

　　老天！不管在哪個單位，不管在哪家醫院，怎麼護理人員都是必須包辦「雜事」啊？如果是一般治療就算了，為什麼日常用品也跟護理人員要？還有一些毫無節制的要求，甚至剛剛才被病患吆喝進去病房，只是因為他打翻尿壺，要護理人員清理地板。

　　……廉價的高級女傭。陳亦凡忍不住在內心嘟嚷，順手把剛剛幫病患換下來的衣物和床單丟入污衣欄中。

　　不過雜事多倒還可以，最怕的就是忙起來的時候，還有所謂的「奧客」開始吵鬧，才是所有醫護人員耐性的大考驗，也就是說，必須忍住跟對方理論、怒罵，或者要克制不能拿起週遭可當兇器的物品砸向對方，因為醫謢人員是服務業，還被冠上是神聖的職業，既然神聖，就不可以有「凡人」的舉動，簡單來說，再怎麼被刁鑽，不能有負面情緒表現出來。

　　但是──

　　可以的話，她想掐死八號房的傢伙！

　　在內心咒罵著的陳亦凡走向洗手台，想盡可能把不小心沾染到手臂的尿液騷味清洗掉，「……根本是個混混，什麼叫做醫療必須配合他……在病房抽菸、嚼檳榔，還不假外出，故意把尿灑在床舖上……」

　　（要我做掉他嗎？）耳邊傳來熟悉地語調。（很簡單喔，只要我手指輕輕一劃，血就會像瀑布噴灑喔。）

　　「不需要！」陳亦凡斬釘截鐵地拒絕。

　　「哇！學、學妹？」回應陳亦凡的卻是驚呼，那是今天帶領陳亦凡認識環境的護理人員：周佳貞，「不需要……什麼？」

　　「呃……沒、沒有什麼事啦。」勉強擠出笑臉和周佳貞打馬虎眼，陳亦凡暗中瞄向坐在換藥車上的邪牙：她忘記一般人是聽不到邪牙的聲音，因為邪牙在說話時，是在陳亦凡的腦袋響起，除非他想現身嚇人。

　　（啊──妳是怕被告嗎？放心，警察查不出證據的，反正整間醫院都討厭那個病患，誰都會有嫌疑的。）邪牙單手托著腮幫子，另一手正展現他比手術刀還銳利的指甲。

　　（你不要煩我啦！我會精神分裂！）陳亦凡瞪著邪牙，她實在是不習慣在跟人講話時，邪牙的聲音又在腦海竄出，等於她必須一心兩用，所以陳亦凡在內心警告邪牙，後者只是攤了攤手，一臉「好心被雷打」的模樣。

　　「……學妹，妳有在聽嗎？」

　　「有啊，妳是說08（病房）的事……叫做葉智超對吧？」想到住在裡面那個沒什麼大病的混蛋小夥子，陳亦凡是滿肚子怒火，「不知道為什麼醫生這麼怕他？學姊妳也真能忍受。」

　　周佳貞照顧葉智超已經兩天了，但她頂多說聲「討厭」卻也沒見過她發火，聽其他護理人員形容，周佳貞幾乎可以算是「聖人」，她發怒的情況是五根手指頭數得完。

　　「唉呦，反正忍一忍就過了，雖然很討厭，但畢竟他是病人。」周佳貞拍了拍陳亦凡的肩，「不好意思耶，妳只是見習，還麻煩妳幫忙。」

　　「沒關係。」陳亦凡熟練地擺出笑臉，然後降低音調，「對了，學姊……聽說這裡有些傳聞，不知道真的還假的……像是，會有幽靈護士出沒這樣？尤其是出現比較差勁的病人的時候。」

　　「耶？妳、妳聽誰說的啊？」周佳貞原本人畜無害的表情轉為驚恐，似乎是很怕談到有關於「鬼怪」的話題，「別說這個啦，很恐怖……對了，阿長（護理長）要我轉答說新人下午要跟院長會談，然後就可以去跑註冊流程，妳吃過中飯就可以去院長室了。」

　　點了點頭，陳亦凡跟周佳貞討論一下明天的學習內容，確認周遭無人後，轉身走向正在咬著什麼東西的邪牙，假裝在整理換藥車上的器具。

　　「有古怪。」陳亦凡儘可能壓低音量，並順手揮趕走盤據在藥劑上面的黑霧，「這家醫院太多了。」

　　（的確，就算是生死交替的場所，也太多鬼在這附近，甚至連未成形的怨念也在。）邪牙一把抓住陳亦凡方才揮走的黑霧，然後像是吃點心般咬得津津有味，（呵，這下不無聊了吧？）

　　「我寧可無聊一點。」陳亦凡有點懊悔，想收回剛到這家醫院時所下的評語。「或許院長會知道些什麼。」

　　（妳敢問的話。）打了個大呵欠，邪牙拉彎了嘴角，（然後妳就出名了：敢問院長有關醫院鬧鬼的新人。）

　　也是。陳亦凡有點失落，她知道社會上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不行，講話也必須看對象，好比靈異這類的東西，跟長輩談論的話，通常會被歸為無稽之談，尤其醫院鬧鬼這種有可能會影響營運的話題，若是跟院長提及……十之八九會被列為黑名單。

　　但這裡的情況太過於異常了，因為陳亦凡鮮少聽過鬼可以像活著的人一……沒錯，這裡眾多傳聞之一是半夜會出現護士──鬼護士，甚至可以幫病患打針、換藥……一堆病人常常被嚇得緊急退房。

　　「希望我上夜班時，同班的護士都是人……」陳亦凡不禁喃喃自語地祈禱。


[ 本文章最後由 韶雩 於 09-12-14 05:05 編輯 ]

悸流

蠻吸引人的設定耶~
期待能看到續章~

韶雩

病棟
傳說一‧不存在的……


　　一直到踏入院長室時，陳亦凡都有個疑惑：其他新人呢？

　　放眼望去，除了來來去去的行政人員以外，像她一樣呆坐在一旁的還有兩位，年齡大至跟自己差不多，但是就陳亦凡的印象，一般醫院徵招新人的時候，少說動輒數十位……現在完全反比，難道說護理這行業真的快「絕後」了？

　　「……所以說！這家醫院是因為我……」

　　聽著院長：梁遠強將近十分鐘的歌頌醫院願景以及他有多麼了不起，陳亦凡連邪牙毫無忌憚地拉梁遠強的頭髮都懶的阻止，因為她光是保持意識清醒就很勉強──

　　（小、凡、凡──）

　　「！」耳邊突然的涼風和稱呼讓陳亦凡一瞬間像是被雷擊般，全身雞皮疙瘩都站起來打招呼，她反射性壓住右耳，暗暗瞄向元兇：邪牙。

　　（不要用那個名字稱呼我！）陳亦凡全身寒毛豎直，打從上幼稚園後就沒有人這樣稱呼自己，除了邪牙這傢伙，更尤其有所目的的時候。

　　（呵，我在讓妳提神，很有效啊？）邪牙露出俏皮的笑臉，然後伸手壓住陳亦凡另一側額際，強迫她看著前方，（妳不覺得院長室異常乾淨嗎？）

　　乾淨？

　　聽到邪牙的話，陳亦凡稍微環顧一下四週：沒有，連個黑影都沒有，比起幾乎都有鬼魂遊蕩的病棟，院長室真的比佛堂還要乾淨，這也顯得十分格格不入，是有什麼東西在庇祐嗎？還是院長自己知道醫院不乾淨，而供奉什麼來驅隔？

　　「……陳亦凡！」

　　「耶？是、是！」略為憤怒的叫喊，讓陳亦凡下意識地答話，她這才發現梁遠強跟另外兩名新人正注視著自己，她尷尬地搔著臉頰，「呃，對不起，我發呆了。」

　　「哼，我不管妳之前待的醫院是比這裡大的醫學中心，但也不要有自傲的心理，因為妳現在是我的醫院的員工，知道嗎？陳大小姐，妳可別做出什麼標新立異的舉動，像是在跟院長會談時給我發呆！」梁遠強有些下馬威的加重語氣，讓陳亦凡忍不住汗顏。

　　……真糟糕，第一天就讓院長留下「深刻」印象……

　　好不容易熬出院長室，陳亦凡對於跑流程這項就有些頭痛了：一天要跑七、八個處室外加健康檢查不說，有些地方甚至是在院外啊？像是衛生所、護士、護理師公會，還有跟醫院合作的銀行……好多東西都必須重辦，好累、好煩。

　　（妳惰性又發威啦，小妮子？）看著陳亦凡一臉不情願又頻頻嘆氣的模樣，邪牙馬上就猜出陳亦凡的想法，（動作不快點，很多地方可是準時下班，到時候妳就多跑幾天，明天可就什麼週休二日了。）

　　「很煩耶。」對於邪牙像保姆般喋喋不休，有時候陳亦凡真的搞不清楚邪牙的個性到底是怎樣，既又會對自己冷潮熱諷，又會惡作劇，但有時卻又不時提醒自己，搞不懂他到底是冷還熱。

　　「的確很煩，這麼繁雜的手續居然要人家自己跑，我上一家醫院都會統一收集資料，一次就完成。」一較甜美聲音跟著陳亦凡的抱怨響起。

　　「嗯，每家醫院有每家醫院的作法。」另外一個較沉穩的聲音嘗試打和。

　　陳亦凡看著另外兩位跟自己同一天來報到的新人：徐湘跟林薇芯，她們跟陳亦凡一樣，都是這家醫院新聘的約用護理師，但是各在不同單位，陳亦凡在外科，徐湘在兒科，林薇芯則是在加護病房，雖說之後各工作場合不同，但畢竟是同期新人，三人互相留下聯絡方式後，一同將可以先辦理的流程跑完。

　　女生聚在一起，難免會開始閒扯事情，就在她們三位聊開時，邪牙則是一直注視著院長室外的濃稠黑霧、不斷敲擊電梯按鈕的半透明小孩、樓梯間一名男士找著自己斷裂的右腳，以及穿著白衣，正惡狠狠瞪視自己的……護士？

　　喔──邪牙打趣的在內心輕嘆，居然會有敢正面對自己放敵意的傢伙，更何況竟然也有看不出對方到底是人還是妖的時候，邪牙記得陳亦凡在白天詢問周佳貞的問題：有不是人的護士。

　　如果真的屬實的話，那麼邪牙還挺好奇那些護士給病患打的藥又是什麼？怎麼會沒有人發現？又為什麼沒有人敢查探這件事情？

　　愈是思考，問題就愈是連番成長，邪牙舔了舔略嫌過尖的犬齒，嘴角滿意地向上拉彎，對著那名「護士」露出挑釁的神情，眼睛也因為興奮而發亮──

　　這醫院真是太有趣了！

◇　◇　◇　◇

　　真的很衰！

　　看著班表，陳亦凡幾乎都快不認識這兩天的自己：她這輩子第一次如此不間斷地抱怨，陳亦凡一直以為被邪牙當免錢的「飯票」已經夠糟糕了，沒想到接連的事情讓她覺得人生路途上真的很難預料會發生什麼事。

　　（果然是上大夜班，還不只一天。）

　　「『果然』是什麼意思。」陳亦凡熟練地將頭髮盤好，然後夾戴上護士帽，一併將瀏海給往後梳齊。

　　（護士帽歪了，往左。）邪牙好心提醒換衣服從來不照鏡子的陳亦凡，理由他也知道：因為會看到更恐怖的東西，甚至有時候會被「拖進去」，（嘛，妳也知道，Murphy's law：會出錯的，一定會出錯，衍伸為：妳愈不想怎樣的時候，就愈會那樣。）

　　「……」被一個不知道什麼朝代的人用二十世紀才出現的名詞教育，陳亦凡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那我期待今天碰上傳說中的『鬼護士』呢？」

　　（那就會遇到，根據新紀元運動……）

　　「停！」陳亦凡一聽到另外一個名詞，馬上制止邪牙，她真的不清楚邪牙這些知識從哪裡收集來的，但陳亦凡也沒那個腦袋去消化，更不想去探究，她揉著些微發疼的額頭，決定面對現實。「我要上班了。」

　　（慢走，我補個眠──）

　　說罷，邪牙便窩在某個鐵櫃上方打起盹，看到邪牙這麼無憂無慮的模樣，陳亦凡縱使內心不平衡，還是得認命賺錢養自己，然後衷心祈求在邪牙睡覺的時間，不要遇上什麼牛鬼蛇神！尤其是傳說中的鬼護士！

◇　◇　◇　◇

　　一般對於夜班的印象，就是閒閒沒事，但其實也有其忙碌的地方，端看各醫院如何規定，有些會把常規治療跟備藥品等等放在大夜班，有些會在大夜班做總消（也就是清點物品、補齊，跟查看有無過期物品），也有在大夜班執行行政工作……不管細節如何，大夜班就是逃脫不了「雜事」。

　　無視在窗外飄蕩的人影和呆坐在病床上七孔流血的人，陳亦凡把睡得正香甜的病患挖起來量血壓跟施打藥劑後，帶領陳亦凡的周佳貞因為有其他行政工作，所以陳亦凡便負責巡視病房，看看有沒有病患在睡夢中安詳離世，或者下床上廁所而跌倒等等。

　　「唔──」刺鼻的菸味讓陳亦凡忍不住皺起眉頭，望著房門上掛著的八號號碼牌，嘆口氣，伸手禮貌性地敲了敲門板。

　　進入病房，陳亦凡便看到數位年輕人佔據另外一張空病床，以及一位穿著病袍的年輕人，鼻子上正戴著鼻導管，狀似在聊天，但是塑膠杯中卻有不明物體跟懸浮物，有點像是香煙的殘渣，另外就是撲鼻的煙草味和瀰漫的煙霧，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不過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有人在病房抽菸。

　　「呃，有人抽菸嗎？」即便不願意，陳亦凡還是得這樣問法，避免醫院被病患或家屬投訴醫護人員隨便栽贓。

　　「沒有啊，哪有人抽菸？」其中一名年輕人用著有些誇張的語調揮手否認。

　　「嗯……我還是要提醒：葉智超先生有在用氧氣，會很危險的。」

　　「好啦，我知道啦。」葉智超一臉不悅，「對了，小護士，我現在胸口很痛，我要打嗎啡。」

　　哪裡像是有痛啊？看著葉智超又是啃油炸品，又是高談論闊的，聲音還十分有精神，一點也感覺不出來痛到需要止痛針的幫忙，還指定要嗎啡，可是，病人為上，更要視病如親……陳亦凡也只能點點頭，等回護理站時，聯絡值班醫師幫忙開處方籤或者做其他處置。

　　──Drug addiction（藥物成癮），尤其還是Morphine（嗎啡）。

　　陳亦凡細算著葉智超這幾天打Morphine的劑量簡直跟癌末病患有的比，但還是讓他繼續施打的原因是因為先前葉智超曾經因為某位住院醫師不願意讓他施打，想用其他藥物替代，卻被葉智超狠狠打了一拳，護理站也被葉智超及其朋友翻得一團亂，還放狠話，也的確那幾天醫院天天都有人在鬧……難怪醫療團隊這麼禮讓葉智超，還不為了息事寧人。

　　「八號房又吵著要止痛針對吧？我已經請醫師開藥了。」

　　才剛走回護理站，一名嬌小的護士便劈頭詢問陳亦凡，彷彿葉智超每到這時間點就會要求要打止痛針。

　　「嗯。」陳亦凡不認得眼前的護士，但也難怪，她今天算來也才第三天上班，根本還沒碰過全部的護理人員，「學姊妳真厲害。」

　　「呵，我去看他，妳做妳的事吧。」嬌小的護士說罷，便端了個治療盤，走往八號病房。

　　聞言，陳亦凡乖乖走回座位，嘗試寫了些護理紀錄的草稿，過不久，幾位結束治療的護理人員也陸續回到護理站，陳亦凡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倏地站起，用眼睛盤點在場人數，然後又看往白板上的人力分配，隨即走向在電腦前方的周佳貞。

　　「佳、佳貞學姐，那個，今天有幾個人上大夜啊？」

　　「咦？加上妳總共五位啊？」周佳貞聽到陳亦凡的問題，看向四周，說出讓陳亦凡倒抽一口氣的話：「大家都回來了呢。」

　　是的，在護理站的確是有四名護士再加上陳亦凡，但卻沒有那名嬌小護士的蹤跡……那位第六位護士！



【待續】

- - - - - - - - -

TO　悸流大：

感謝您的支持，韶某會努力的。

另外感謝酒吧老闆大以及叛逆大給的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