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歲初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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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之國。
東之國之東。

那是個被現實所隔離，遺世獨立的秘境。
勤儉樸實的村人、山環水繞的景緻、靜若止水的青空，以桃花源稱之也不為過。
儲存了世人忘卻的一切，沒有世俗的塵囂，取而代之的是魔法、神靈，以及形形色色的妖怪。
妖怪們和人類一同遊玩、一同歡笑、一同爭吵、最後相互殺戮──
……也不是那麼理想嘛。
開玩笑的啦，所謂妖怪，還是有文明的。也會哭、也會笑、也會愛……一如人類。

就好像幻想一樣呢。
沒錯，幻想鄉──



☆



「白色的大晦日啊……。」
如此喃喃自語的少女站在神社前，身穿紅白色的巫女服，不連袖的設計露出了她纖白的腋窩。如果是燥熱如夏，這身裝扮還可以讓暑氣減退幾分；但冷冽的風雪可不是這麼好商量的。

少女起身走向如瀑布般陡峭的漫漫石階，但是她的步伐僅止於崖邊，並沒有下踏任何一步。
多虧了這險惡的石階，博麗神社的海拔在幻想鄉是數一數二的高，僅亞位於極西的妖怪之山，並與其遙遙相望。

「好冷。」
嘴巴上雖然這麼說，但臉上卻不牽掛任何一絲不悅，反而妝點著一抹淺笑。絳紅色的鳥居鷹然，與同她俯瞰整個幻想鄉。頃刻，她輕閉雙眼，想像著鄉里的孩童與父母一同在用完年越蕎麥後，分享今年的一點一滴。

「那麼，該工作了喔。」

★

噹……噹……。

一百零八下。全幻想鄉無處聽不到這一百零八下的鐘響。

那麼就先睡了吧，明天還有「宴會」呢。



☆



大年初一。
紅白色巫女起了個大清早，東方未白就忙著準備宴會。

「靈夢靈夢～我來了唷～」
來者聲音明顯帶有醉意和稚氣，搖搖晃晃地闖進了神社。

「是妳啊，萃香。這麼早？」
名為靈夢的紅白放下手邊的工作，回頭望了望聲音的發源地。

「因為今天有宴會嘛！」

喜愛熱鬧與宴會的鬼‧伊吹萃香。
外表看起來只是個小孩子，然而真要論資排輩，她絕對夠格當靈夢的曾曾曾曾曾祖母。
從靈夢的視角平視的話，並不能看見矮小的她，只見得到那一對明顯的大角。

「那麼妳就來幫我忙吧。以妳的怪力和萃集的能力，一定馬上就可以佈置好會場了。」

「人家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

「妳只要注意妳的角不會碰壞什麼東西就好了。好啦，快一點幹活兒吧，很快就會有人來初詣了。」

★

「喂！靈夢，新年快樂啦！」
金色的長髮、豪爽的聲音，身著黑白色魔女服的少女在神社前大聲呼喊著。
魔女和神社嗎……，似乎有一點格格不入呢。

「我在忙，閃邊去。」

「呿，真冷淡。還有靈夢，這個怎麼玩？」
轉眼間黑白走到了前殿，搖晃著賽錢箱之上的粗繩，頂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

「二拜二拍一拜，還有別忘了賽錢。魔理沙，妳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吧？」

「結果還是要錢嘛……咦？箱子是空的，還沒有人來嗎？」
名為魔理沙的存在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被狠狠瞪了一眼。

「再稍等一會兒吧，太陽剛剛才昇起呢。喏，茶。」

「啊，謝啦。」

兩個人坐在被雪輕覆的鳥居之下，瞭望著鄉里人民的動靜。

「喂～靈夢、魔理沙～大家都要過來了喔～」
醺然其聲，萃香搖搖晃晃地跑到兩個人旁邊。

用了「萃集」的能力嗎？將人們的玩心從心底萃取出來，腦子裡充斥著宴遊的興緻。
果然如此，人里的人們開始移動。
……不過還是只有少數人會來這個神社造訪吧，比方說，那群傢伙。
傍著竹林而居的人們、倚著妖怪之山而住的人們、環繞著魔法森林而藏的人們。
她們啊，都是一群麻煩的傢伙呢。

「看來會是熱鬧的一天呢。」
樂園的巫女輕笑道。

★

「咲夜，帕琪她們不一起過來嗎？」
「是的，大小姐。帕邱莉小姐和那個中……紅美鈴，似乎打算留在管內陪二小姐。」

「啊呀呀呀呀，我聞到題材的味道了呢。啊，那邊的那位巫女！需要今天的『文文。新聞☆新年特刊』嗎？」
「那個……文大人，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參……」
「別管那隻鴉天狗了啦小椛，跟著我似鳥大人走吧。」

「沒想到偶爾出來透透氣也會遇到妳呀，妹紅。符卡『蓬萊の樹海』！」
「找我決鬥？我可是樂意之至呢！蓬萊『凱風快晴　-富士噴發-』！」

「師匠，公主大人呢？」
「誰知道，八成又是找竹林的那小子碴了吧。」
「啊，鈴仙，妳剛剛才吃的那個是兔肉作的喔。」

「藍大人，紫大人呢喵？」
「紫大人的話，在博麗巫女那裡喔。」

「冬天真是好季節呢。」
「蕾蒂妳看！不怕冷的偶可是最強的喔！」
「是～這樣～嗎？」
「冬天很麻煩呢。我是還好，但是蟲子們很容易就被凍死了。」
「花朵艷麗終散落～♪」

「妖夢～我又餓了～」
「（不是剛剛才吃過飯了嗎幽幽子大人……。）」

「小町，我今天可不是來玩的哦。我等一下打算向大家說明地獄的恐怖，警惕大家要多多行善。至於妳啊，工作個沒幾天就成天往外跑，過年前的一個月開始就整天懶懶散散的。懶惰可是萬惡之首，如果妳連這一點都忍不住的話……。」
「好啦好啦，映姬大人，單純想要參拜的話就跟咱一起往這一邊來。」

每個人聊著自己的話題，好像有若干不協調，卻又句句成韻。
喧嘩聲蒸騰、昇華，將寒氣連同積雪溶化。

★

「嗝！靈夢！屠蘇酒好難喝！我要高級一點的酒！」
豆子般大小的鬼族少女打著酒嗝抗議。

「沒想到也會有妳不愛的酒啊。這可是消災解厄的名品呢。」
博麗靈夢一邊啜飲著茶一邊說道。

妳之前不是才買了新的酒嗎！真狡猾！
妳腰間的葫蘆才是吧？不是會有美酒湧出嗎？
關於酒的話題持續著。
突然之間，靈夢感覺到空間的異動。
「──那傢伙來了啊。」

空間在靈夢和萃香面前，一瞬之前冷不防地裂了一個大縫。
裂縫緩緩綻開，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子優雅地冉冉走出。
「唉呀，今年的第一場宴會就這麼熱鬧了。」

「果然是妳啊，紫。不用冬眠嗎？」

被靈夢稱為紫的女子身穿一襲極為華麗的衣裳，撐著一把像被雪覆滿的白色大陽傘，和黃金般的秀髮相當合襯。

「難得過年，總不能在家裡睡掉吧？」

「妖怪的字典裡有難得這個詞彙嗎？妳還可以再過成千上萬的年吧。」

「但是跟妳一起過的年也頂多是數十個而已啊。」

「呿。」
面對紫色大嬸的曖昧言語，靈夢把頭瞥了過去，朝一旁的萃香看。

「要好好享受宴會啊。晚安。」
被靈夢無視的紫輕慢地向前跨步。

喀啦！地上突如其來地迸裂出一井深洞，紫就這麼踏了進去。在她整個人都陷沒後，洞又奇蹟似地自動填平。

「操縱隙間的能力還真好用啊。」
萃香拿起繫在腰間的葫蘆，呼嚕呼嚕大口灌著酒。

「真是個難以理解的人啊。」

在這個話題上並沒有停駐太久，靈夢繼續喝著茶，面帶微笑地看著眾人喧鬧。

★

宴會持續到晚上，直到午夜，人潮才漸漸散去。
善後工作也很麻煩，所幸某兩人的彈幕戰並沒有打得太火烈，不然整理起來更是難上加難。
將一切收拾好的博麗巫女回到臥房，卻發現自己的寢具已經被睡得爛醉的醉鬼佔用。

「嘛……，這樣也好。來寫一些什麼吧，新年新希望之類的。」
靈夢懶洋洋地移動身子，翻櫃找出幾乎用不到的文房四寶。

「雖然是自己說要寫的，但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寫什麼好呢。」
被自己出的題目困擾著的靈夢，視線開始在房內游移。
腦袋裡閃過「把房間整理乾淨」之類的平凡願望，不過環顧四周，貧乏的巫女身邊並沒有太多的行囊。也想過「把山上那間神社拆了吧」這種個人私怨，但是她們好像也很久沒有引起異變了，只能暫時作罷。
最後，視線停留在打著鼾的大角少女身上。那流著口水的安祥睡臉，讓人很難相信少女是曾叱吒幻想鄉的惡鬼。

第一次遇見她，是在春雪異變之後。喜愛春天的她，無論說什麼也要把逝去的宴會數量連本帶利地在餘時不久的殘春內把握住，半強迫性地每三天開一次宴會。
簡單地說，這是一次異變。
每次都是這樣子，發現異變，解決異變。
雖然麻煩，但也樂此不疲。
為什麼呢？
                     
「我果然還是深愛著這片樂土呢。」

希望今年也是個好年。
博麗的巫女──靈夢寫道。橫撇豎點，字字迺勁。



─後記─

東方同人的創作相較於其他作品，是比較困難的。由於原作彈性大，在創作的過程中必須要把角色定下來。接觸東方的時間也有一年多了，角色的二次同人設定可以琅琅上口，卻總覺得沒有自己的味道。
第一次寫東方的文章，也許是讓我找到「自己的東方」的一個契機吧。
靈夢的形象已經被滿滿的二次設定破壞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決定把她回復成一個女主角該有的樣子。
一個總是冷淡待人，內心卻是無比溫暖的好傢伙。
乘著新年新希望提起勇氣握筆的結果，就是這一篇文章了。
謝謝你看到這裡。

(本篇文章同時發表於很多地方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