瀨戶柊平

瀨戶柊平

到病房幫水牛拍照的時候，水牛興沖沖地從房間跑出來，
一點也看不出六、七十歲的老態。「等一下要去購物，
他心情好得好」，一位病友補充說。

1967 年，水牛在高雄失神地亂逛，被警察發現，
帶來玉里養護所（現今的玉里醫院）收容。
隨著精神藥物的進步，水牛開始能過穩定的生活，
也逐漸能回憶起過去的事情。
可是，幾次協尋，都找不到他的家人。

在最近的門診，水牛又提到他想回家，
可是他的家在哪裡？他身份證上的名字是「林水牛」，
但我們也不敢確定他是否姓林，名字是否真的叫「水牛」。
不過，水牛提到他從前住在新營「王公廟」，
我真的在新營查到有「王公里」這地方。
水牛說他有四個哥哥，兩個姊姊，一位哥哥被收養，
叫做「沈強」。他父親叫「林進福」，從前在新營耕田。
水牛說，他離開新營，到高雄「苓雅寮」工作，
然後發病讓警察帶來玉里。

水牛說的話不見得 100% 正確，但確定的是，
水牛想回家，他嚷著要回家已經十幾年了。
也許水牛當年走失了，也許水牛的家屬
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將發病時會陷入混亂的他放棄，
但 35年過去了，在現代精神醫學的治療下，
水牛現在是個開朗、快樂的老人。
政府現在每個月發給他 3000 元零用錢，
社會福利可以收容他一輩子，水牛現在欠缺的，
只有一個讓他想念幾十年的「家」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