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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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花狂噴。

  右手臂暫時是廢了吧、右肩受到過於深的截斷,沒有道理還能扣下扳機。

  在扳機即將扣下的一瞬間遭受薄刃刀的切割。

  感到意外的是執行暗殺的忍者本身。瞄準頸動脈的大幅度斬殺、結果卻砍到了肩膀上去,足以證明槍手本身也具備極快的反應與速度、瞬間迴避要害。

  意外的救援。

  彌亞與沃爾夫兩人皆單手按劍、不約而同的想拼死一博。而在他們做出這一動作的那一剎那,濺出的血花提醒他們、槍手已經退開五公尺以上的距離。

  「請離開,不然下次你的頭就真的保不住了。」

  從背面看來極度高大的男忍者,手中反握的薄刃刀輕晃、半月反映在刀上的月光也隨之閃爍。

  那張俊美的臉已經扭曲,無法判斷是憤怒還是痛苦的狀況。

  他的左手槍並未收起,槍孔也只是指著地面。

  「忍者……真是不知好歹的傢伙……」低聲、咬牙切齒的呢喃,只有槍手自己聽得到吧。

  像是下了什麼決定,槍手重整臉上的表情,即使右手還在滴血,他的情緒也已經恢復到原先那副「模特」的樣子。

  「叨擾了,看來今天有些不適合工作,我就先告退了。」

  毫無情緒的平淡語調,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禮貌的離開、與黑色的斗篷隱沒在櫻花林之中。

  男忍者也不追去,將手中的薄刃刀上的血漬甩開,轉向背後負傷的兩人。

  「……怎麼會是你啊。」

  沃爾夫嘴一歪,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沃爾夫,你認識他?」彌亞疑惑的問。

  「前天和這傢伙打過架,不過他實在很好認啊、不適合當暗殺者吧?」

  比平頭稍長的黑色短髮相當清爽,超過一百九十的身高,強健的體格,讓這個人光是背影就格外好認。但是如果看臉的話、絕對找不到第二個人臉上會有那麼顯眼的記號,從脖子到臉頰、額頭到耳際,數來三四條刀疤。

  當遇到殺人犯的時候,他手上拿的兇器絕對比兇手的長相引人注目;沃爾夫定睛看了看這男人的臉龐,明明應該才三十餘歲的相貌、卻似乎已經從地獄來回數次的滄桑感覺。

  這個男忍者名為「濤」。

  「不適合……你這話很傷人呢。」濤有點沮喪的回應著,看來他很容易被別人影響。

  彌亞對男忍者端倪了好一陣子。「為什麼要救我們?」

  濤聽到這樣的詢問、又突然打起精神的回答道:「只要在天津都算是我們『忍者』的勢力範圍內,若是動刀動槍的等於無視我們的存在,必定會給他們一點苦頭吃,更何況……」

  「好啦、那不重要,為什麼你在這啊?」

  騎士無聊的打斷他的話,問了個問題。

  從一開始木訥的濤就沒有所謂對話的主導權,就算他是突然出現的救兵、救命恩人也沒有人在意的樣子。

  「咦?因為──」

  「因為這是我家。」被搶先回答,相當清脆好聽的女性嗓音從騎士背後傳來。

  沃爾夫聽過這個聲音,銀鈴似的清脆嗓音、卻又不豔麗的聲調,這個聲音的主人,就算是罵髒話也不會讓人生氣吧。

  轉過頭去,看見了名為「紅柳」的忍者。

  她的頭髮並不長、柔順著下去只恰好把耳朵遮住,並不算是相當突兀。但是姣好的面容卻襯托著她的存在,有些稚氣未脫的臉蛋讓人不自禁的產生一種保護感,若是再過幾年一定是個美人吧……

  「……你家?這裡是櫻花林的邊緣吧。」

  紅柳沒有回答的興致,左手一翻、大拇指指向一旁天津城的圍牆。

  「咦?」

  「咦什麼咦,你們不是要來嗎,慢吞吞的快點好不好!」一不注意,紅柳已經掉頭走開,像是頗為不耐。

  撤回前言,如果要是個美人還得要有內在美。



  一間空房。

  這是混在住宅區中,一間只有七、八坪的小屋,可說是極為不顯眼。

  卻由此處的密道通往忍者隱藏在地底下的根據地。

  「請隨意坐吧,不好意思這裡沒有茶水可以招待。」

  庫烏佳 加伊。

  這個寬敞的房間內,坐在前方的是現任忍者的首領,正盤腿坐在榻榻米的地板上,神情從容的向我們表示善意。雖然同樣是忍者,但是他外披的白色袍子卻相當顯眼,或許和階級之類的有關係吧。

  彌亞和我脫去鋼靴、並排的坐在加伊前方。

  彌亞在跪坐時,挺直著腰,坐姿相當標準並且在隱隱之中散發著一股英氣,讓人不敢因為她女性的身份而小覷她。那是從小磨練出來禮儀與威嚴所兼併而成的氣質,極為剛直的十字軍本色。

  他手對著紅柳和濤兩位忍者一揮,他們便退出這個房間,剩下坐在他面前的十字軍彌亞、騎士沃爾夫。兩人皆已經在前往這裡的路途中,將傷勢以治癒術和繃帶處理好了,只剩下衣服還留有班班血跡可以證明他們曾經遇襲。

  「你們的來意我已經大略知道,我也不說客套話了,那枚徽章呢?」

  彌亞從懷中取出,並遞給眼前的男人。他取過徽章似乎連看也不看,便收了起來。「剛才襲擊你們的,是秀發茲共和國的神槍手,有聽過吧。」

  「大約半個月前,有個自稱是秀發茲共和國的特使來找城主,說是要天津在名義上的歸屬於秀發茲共和國。」

  「……胡說八道。秀發茲共和國的國土距離比我國還要遙遠,說出這種荒謬的事情是想做什麼?」沃爾夫不快的說了句,彌亞則是用脅迫的眼神瞪著他──你最好給我閉嘴。

  加伊不以為意。「理所當然,根本就在不同大陸、完全不同生活模式的我們,沒理由答應這種要求……那個特使早已知道這個答案吧。他不斷的遊說城主、以秀發茲共和國的武力威脅、以歸屬之後的無關稅貿易作為利誘、還甚至說到了我們忍者的頭上來。」

  「忍者……你們在天津城是屬於什麼關係?」彌亞疑惑的問。

  「影子、家臣。光明面、善待人民的政策與治國良方,大致上由城主處理。而我們是隸屬於城主底下,負責在暗中清除『障礙』的一脈血族。又,當城主若是遇到什麼困難時,」

  ────影子照光、則不成影。

  「這樣啊,之前那位把徽章交給我的忍者他有留話:『影子照光、則不成影』,和這次的事件──」

  ……真沒詩意的留言。

  彌亞好像看到加伊神情一黯,以聽不清楚的音量說了一句像是在罵人的話。

  「嗯。因為那位特使還有提到一個令城主動搖的提議,『讓天津忍者一族能夠在秀發茲共和國建立據點』,雖然基於忍者是扮演黑暗面的角色,這種理由不會接受、也沒有理由接受,毫無誘惑力可言。只是,現在這一任的城主太過重視我們影子的存在了,他對治理國家相當有能力、但是他卻希望所有人能共享『榮耀』,為了這個想法,譬如說使我們忍者的活動地上化、或著表揚我們一族……」

  「所以城主認為,如果讓忍者在秀發茲共和國可以有新的據點、那不僅對於自己的天津貿易經濟有幫助,甚至還可以宣揚國威是嗎?」

  「或許。和他談了這麼多次,我都沒能理解他到底在想什麼。至於那幾位被殺掉的忍者同仁……是我派去秀發茲共和國的間諜,弄清楚對方的意圖是有必要的。大概是行跡敗露了吧,屍體焚毀得不夠乾淨呢,還被兩位找到那麼多線索。」

  他語氣相當的平淡。淡到讓人有種、剛才提到的死人們和他毫無關係。

  「所以,剛才的槍手就是秀發茲派的特使嗎?」

  「大概是把你們誤以為是從米德加爾特請來的傭兵吧。看來是想殺雞儆猴。」

  「可是,你們的忍者卻出來幫助我們──」

  「無礙。我們可不會默不吭聲的讓他在我們的地盤上撒野。城主已經有警告過你們了吧?他其實真的不希望你們胡亂闖進來這乏味的糾紛。」

  彌亞稍微停頓了一下。

  沃爾夫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把彌亞的神情看在眼中。

  即使身為女流之輩,卻也依然是值得所有男性欽佩的長官風範。

  「並不是『胡亂』。我們也有一位殉職的守衛,不管是為了被託付的徽章、十字軍的聲譽,還是對於死人的敬重,其中任何一個理由都好,我都必須來到這裡與城主面談,交待在我的轄區內所發生的慘劇。」

  「──嗯,我失言了。不過,即便如此,我也不希望你們繼續深入下去,今天的戰鬥已經造成了一點小騷動,若是繼續有糾紛發生,那我們將會連兩位一齊除去。」

  「我們也不打算這麼做,不過我想知道的是更多的情報。關於秀發茲共和國的目的、對神槍手的了解,甚至是你們對於這件事打算如何處理。」

  忍者首領猶豫了一下。

  「是因為在城主那邊得不到情報吧?」

  女十字軍默認。

  「妳所提到的,我都無法回答妳。我也不知道他們目的為何、不知道特使其實就是秀發茲的神槍手,至於如何處理,這應該不是我能回答的。呵,要是你們沒有插手,說不定現在那特使還在遊說城主呢。」

  「唉,好吧。如果沒有有用的情報,那我們也沒有需要留在這裡了。」彌亞知道再問下去,大概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情報。

  伊加頷首,將在房外待命的紅柳和濤兩人送客。

  由於時間已經接近早晨,很早便有港口的商船在港邊運送貨物,兩人打算搭商船一齊回到米德加爾特。

  前往途中,一行人相當安靜。

  紅柳和濤都是話不多的人,而彌亞只是單純的感覺疲倦而不想說話,而沃爾夫一直是自己想自己的事。

  「……濤。」沃爾夫打破沉默。

  「什麼事?」

  「就你的感覺而言,你和我的速度誰比較快?」

  濤雖然不清楚他的用意,但是回想前天與騎士的戰鬥,他過了幾秒才做回應。

  「如果說是以一般魔力有附加在肉體上時,我應該可以稍快一些;但是如果是起跑的瞬發力、你就比我快了,和穿的鎧甲重量也有關係。」

  沃爾夫應了一聲,再問一個問題:「那,你能夠應付那神槍手嗎?」

  「可以。」男忍者毫不考慮。

  騎士感到訝異。「為什麼?」

  銀鈴似的清脆聲音突然答腔。

  「面對面的話,只要比對方先隱藏起來,再用暗殺的方式就可以了。槍枝並沒有辦法突破魔力的偽裝。至於這點,如果速度比不過對方,大不了吃一兩顆子彈,之後對方就在掌控中了。」紅柳用老師在教學生般的口氣述說著。

  「啊啊……那不行啊……」

  兩個忍者看他一副沮喪的樣子,不懂他到底在做什麼。

  彌亞突然一拳往他的頭上敲下。

  「唔!」空的一聲相當響亮。「妳幹嘛────」

  「別當白痴。你在想下次要怎麼應對那個神槍手的『子彈』對吧?對付遠距離攻擊最簡單的應對方法只有兩種:防禦、閃躲。你剛才所採取的防禦法已經是最有效的──打掉子彈。因為光憑公會配給的盔甲、沒有刻意強化,被子彈貫穿是必定的結果,而且你沒有盾、所以防禦的話就會變成你剛才那樣……」

  「苟延殘喘。」

  沃爾夫可恨的咬著牙,雖然現在傷勢已經治療好了,但是烙印在身體上的不是痛覺,而是無能、無力感。

  「防禦不行、就閃躲啊。還是說──你覺得你閃不掉他的子彈?」紅柳插話。

  「妳沒有當面被他射過,才會考慮『閃躲』這個選項。妳能了解嗎?我能擊落他的子彈並不全是因為我的反應,而是他過於準確的狙擊我的每一處要害──即使不是致命處,全部都中的話、失血死亡也是理所當然。」

  紅柳嘟著嘴,眉頭皺得緊緊的看著沃爾夫,很不服氣的感覺。

  「嗯、的確。我防禦他的射擊也只能以盾來擋,我那一個沒有※三級武器就幾乎無法造成損害的鋼盔、也在他的狙擊下凹陷進去了。」

  彌亞心有餘悸的說著。她還記得戰鬥剛結束、愕然發覺盾牌左側的彈痕,整個集中在不超過一個正常人拳頭的大小,何況還是瞬間、十連擊,那準確度令人咋舌。

  防禦,已經敗過一次。

  閃躲呢?

  沃爾夫就持續的思考這個問題,一語不發的皺著眉頭。

  女十字軍突然露出詭異笑容說:「對了──你們兩個、就是前天溜進我們公會的忍者啊?」

  「那是任務。」

  紅柳才剛恢復的臉頰、又再度嘟了起來。

  「嗯、我想想──妳叫做,紅柳、對吧?」

  「呃……是啊!那又怎樣?我可是有你們會長許可出入的唷!」

  彌亞就這樣盯著紅柳的臉端倪了好一陣子,弄得她渾身不自在、把臉轉到一旁當作沒這個人存在。

  「────哈哈,這樣就不好意思啦、妳還蠻好玩的。」不像女性的豪邁笑聲,她用手掌用力的拍了幾下紅柳的背。「好痛!」

  彌亞停下腳步。「唉呀,不知不覺已經到港口了,好啦不鬧妳了。你們送到這裡就好了。」

  「嗯、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濤看紅柳還在嘟著嘴,就代替她回覆了。


  「────────唔哇!!!!」

  原本在沉思的騎士突然像是踩到圖釘般的大叫,不過他穿的是鋼靴所以當然不是這個原因。

  「……彌亞、我把風仔忘在櫻花林那邊了,我去牽回來──」

  著急的一溜煙就跑得不見人影。

  「風仔?」女忍者露出疑惑的表情問著。

  「他的大嘴鳥座騎。」

  彌亞不以為意的回答。

  突然,一手拍上紅柳的肩膀。

  「唉呀、我看你們兩個乾脆和我們一起搭船回去不就好了嘛。」

  「……妳在說什麼啊?」

  「哎,不是都說要加入了,沒問題的啦,我們這邊都是好人的唷。」

  「沒、沒有吧?我沒有答應過──」

  「嗯?可是夏洛蒂會長跟我說『如果遇到那兩個傢伙就順道打包帶回來』,等等──你們不是說有事所以先回去、改天過來嗎?」

  「沒有。」「並沒有。」這次連濤也一起回答。


  …………

  『──那傢伙,竟然擅自決定────』

  同時得到的答案。

  彌亞下定決心,回去一定要痛扁會長一頓。

  「好吧、撇開會長不談……我也是很期待你們兩位的。」

  紅柳轉過頭去,不予回應。

  她現在是什麼表情呢?彌亞想著、從她這個角度是沒辦法看到的。

  一直保持沉默的濤,突然說道:「那是不可能的。身為影子的後裔、紅柳大小姐有她必須擔負的事,沒有餘力去參與其他外務,相當感謝您的邀請。」

  拙於言詞的濤,只有在提到紅柳時話語會變得犀利。

  「那、你呢?」彌亞面向著男忍者。

  「我只是貼身護衛而已。」

  「……是這樣啊。我明白了,我會確實的告訴會長的。」

  是準備要去和船商商量搭乘的事吧,她側過身子不再面對著他們倆。

  看著即將冒出地平線的太陽、橘黃色的光芒在港口地面蔓延著。正好將女十字軍的半身盔甲照得輝煌,橘色、銀色光芒混搭的盔甲極為耀眼,搭配紫色披風、讓人感覺到此人的氣概不凡。

  她露出了自信的、豪邁不似女人的笑容。


  「即使如此。我們所說過的話、依然全部都是真的。妳想過來的話,我們也會誠摯的歡迎妳。當然、濤也是。」

  不期待著對方的回應,只留下這句話,女十字軍便逕自離開了。


  「濤……」

  「什麼事?」

  「如果我──」

  女忍者話到咽喉、卻又吞了下去。

  「不、沒事。我們回去吧,不是還有很多事嗎。」


  The Crusader  END


  ※註:三級武器
   依照遊戲原設定,武器共分為四級,武器強度一級到四級遞增(也可視作硬度、平均素質)。一般而言,能夠在武器鋪購買到最好的上等貨即為三級,四級以上必須從魔物身上取得、抑或取得材料加以鍛造。普遍持有四級武器的皆為層次較高的冒險家當成慣用武器。


  後記。
  Ninja & Knight 的字數,17913。
  The Crusader  的字數,28315。
  第二頁達成! <=口=>

[ 本文最後由 沃爾。菲提拜斯 於 07-5-7 10:16 AM 編輯 ]
 
「回應妳的,是真實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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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不要懷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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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reator 上篇》

  清晨,涼風吹不進緊閉的窗,但是那氣溫卻無聲無息的滲透進去。

  一如往常的靜謐早晨。

  女子正站在床沿、更換衣裳。

  正常的作息,讓她每天都這個時間便自動清醒,稍微賴個幾分鐘的床、再心不甘情不願的掀開棉被,開始每天的功課。

  凌晨五點。

  太陽剛從地平線微微隆起,橙色的豔麗色彩從窗外入侵。

  整個房間化為橙色。那從窗外地平線以上的橙色風景,在意外中夾帶著和諧的美。

  破曉之時。

  她輕輕推開窗戶、面向窗外,舒服的伸個懶腰。透過這個動作,讓自己徹底清醒。

  好、那麼接下來是每天的功課了。她充滿朝氣的自言自語著。

  走出寢室,長廊上現在沒有任何人。

  女子穿著緊身短裙、外披棉襖短袍,手中的一雙黑色手套只是拿在手中,並沒有戴上。這明顯是一套的服裝、皆由白色與褐色兩個色系所搭配,穿在她身上曼妙的身軀上,又是一種獨特的美感。

  走出室內,她來到外頭的草坪。

  陽光略為抬升了一點角度、她舉起纖細的手稍微遮擋住陽光。現在氣溫尚低、草叢或矮樹只要細心觀察,便可以看見顆顆晶瑩露珠。

  「嗯……很適合練習冰箭術呢。」

  選定了一個側對太陽的角度,她舉起右手、伸出食指。

  從原先輕鬆的心情、轉為嚴肅。

  心中屏除其他雜念、專心的幻想著、不存在的冰。

  冰不會憑空出現,為此必須有令『存在』憑依的『幻想』。每個術者可以自行去想像不同的東西讓具有實體的東西,而夏洛蒂遵從著普遍的驅動法則,以最基礎的方式創造出冰。

  凝結核,一個以魔力構築的、有如黑洞般吸收著四週、用來構成目標的元素「水」,將是她所釋出的幻想。

  冰是「四系箭矢」次等難度的屬性,只因在匯聚的時候,將周遭的水變成冰變成其中比較困難的一個步驟──加強核的吸收力、讓水在強力的壓縮下化為冰塊。

  高層次的魔法使,造出的冰箭具備比普通的冰更高的硬度,令其有足以媲美金屬的強悍、連冰的形狀都可以自行控制,但是這些都必須在腦中便以極度清晰的構築式呈現,因此常有魔法師笑稱「我們只是一群成天胡思亂想的傢伙。」。

  ────好。

  「冰箭術。」

  「箭之數,十。」

  釋出、座標確認、元素吸收、匯聚……

  放慢速度,每一個步驟精準的執行著。在她頭頂約莫三公尺的高空,有著白霧匯聚著、逐漸密集、直至結冰、化為水晶般的菱形冰晶。

  一個完成……費時十秒。

  她並不急迫,以緩慢的節奏逐步加速的接下來的「冰箭」的製程。

  第二個、八秒。

  第三個、六秒。

  三枚冰箭依序排列於空中,而冰箭的形成也越加越快。

  四秒、兩秒、一秒、半秒,七箭完成。

  瞬間完成餘下三箭。

  「冰箭術!」食指一揮,十發並排的冰之箭矢衝射而出,直飛天際。

  夏洛蒂紓了一口氣,準備練習下一個魔法。



  在一口氣練習了兩個小時後,她才似乎安心的收手,時間是相當清爽的早上七點。



  稀稀疏疏、門外的說話聲。

  才剛窩到床上、昏昏沉沉中,對話雖然不大聲,但是極度令人厭惡。

  「……涅爾特、早啊。唔、夏洛蒂還在賴床嗎?」沉穩而年邁的聲音隱隱傳來,是一個自己很熟悉的人,另一個就是武僧涅爾特吧。

  「早、可蘭特先生。會長她……咦!」

  咚!

  輕微的鈍物撞擊聲透過門來。(不過,能透過隔音不錯的木門、那應該是很大聲才對呢。)

  「別用敬稱、我不喜歡。」

  「嗚……列納你要等她嗎?沒睡到十點應該是不太可能起床的。」

  「不打緊。」

  「可是、現在去吵她的話──」

  唔────

  好煩、煩躁的聲音。

  什麼沒關係,你老人家睡眠不足也不怕長痘痘,我可不一樣。

  不對、我在想什麼,糟糕,只要睡覺一被打擾頭腦就會混亂起來。

  叩叩。

  「別──」涅爾特在試圖挽救著悲劇。

  伴隨著兩聲敲門聲,一個人緩緩走了進來。



  詛咒的眼神揉合著瘋狂的氣息、來自剛從床上爬起的魔性女子。

  「我說過──誰膽敢打擾我睡眠時間──

  『咿──!對、對不起!!』一個嬌柔的聲音恐慌的道歉著。

  ──咦咦?」



  會客室。

  一位穿著侍女服的女性,幫面對面坐在沙發上的夏洛蒂與列納兩人沏茶。

  夏洛蒂向她道聲謝,啜了一口。

  「列納你這老傢伙,竟然拿小奈當擋箭牌……」

  挺直著腰,眼前的老先生雖然已經白髮蒼蒼,但是他精神奕奕的樣子卻一點也不像個老人,彷彿比他實際七十餘歲的年齡還年輕個十年以上。或許是一直有在運動的關係、他的體格雖稱不上壯碩,但是卻也相當硬朗。

  「妳誤會了,是她搶在我前面開門的呢。我哪會讓小奈犯險。」他豪爽的笑了兩聲,然後看向一旁待命的侍女。

  她綁著一條長長的麻花辮、有著以女性而言的頗高的身高,臉上有一點點不明顯的雀斑,是那標緻的臉蛋上唯一的遺憾。藍白相稱的侍女服讓她顯得更為貌美,或許因為聽到列納的話、她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

  夏洛蒂向她揮手說道:「小奈?別站著、難得看見妳呢,也來坐下喝杯茶吧。」

  小奈搖搖頭,似乎是說自己站著就好。

  夏洛蒂背靠著沙發,靜靜的注視著她。

  腦中所思索的並不是小奈現在的反應,而是五年前把小奈帶回來的那次事件。

  「五年了、還要多久呢?」

  她看著小奈,話卻是對列納說。夏洛蒂的口氣相當平靜,卻也道出了消極的想法。

  「……一定可以的,恢復本來的樣子。」

  列納強硬的語氣不僅是相信,甚至已經到了固執這個地步。

  夏洛蒂在心中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對了,沃爾夫那衝動的小鬼跑哪去了?」列納撇下之前的話題,想到了沃爾夫。

  「和彌亞前天去天津一趟了、就是我遇襲的那天。是要複診嗎?」

  「原本預計晚幾天的,只不過──看來要提前了。」

  要不是出事受傷、一般而言沒什麼需要提前。

  夏洛蒂像是毫不意外聽到沃爾夫的消息,好奇的反問著:「你怎麼知道沃爾夫有事啊?還是說,是創造者與人工生命體的共鳴?」

  「共鳴……別提了,和好動的小鬼在某種程度上有聯繫是一種災難。」

  列納眉頭一皺,皺紋似乎瞬間暴增。

  那大概也意味著對沃爾夫的「不爽」吧。

  夏洛蒂呵呵的笑了笑,稍微安慰他幾句,反正他們兩個在個性上就是不合,更慘的還是被迫在心靈層面上出現聯繫。

  一個二十二歲的好動騎士。平時做事勤快但是魯莽好事、真正做好的事寥寥無幾,身為騎士但是不修邊幅,像個不成熟的孩子似的。

  一個七十餘歲的鍊金術師(雖然眾人已經公認他有資格得到「創造者」之稱號,但本人卻毫無興趣)。說話起來會讓人感到沉穩與內斂,與一些成天窩在研究室裡拿這瓶藥水與那瓶藥水倒來倒去的鍊金術師、他反而比較常在外閒晃,穿著也較為整齊,算是深思熟慮後才採取行動的謹慎派。

  不過再怎麼說,已經比以前融洽許多了。

  「嗯──話說回來啊,列納。最近似乎十字軍工會那邊一直在向國王提議要發動聖戰,他們影響力蠻大的,看來要再去一次『克雷斯特漢姆』只是遲早的事唷。」

  似乎是勾起什麼不好的回憶吧,列納沒有回話,只是默默看著手中的紅茶。

  克雷斯特漢姆古城,這陣子騷動不斷的地方,也是在千年前的戰爭中、魔族王者的代表、「黑暗之王」所駐留之地,在那之後一直是以「魔物所寄生的廢墟」這樣的名義存在。

  由原先的「鬼屋」程度的廢墟、在經過幾世紀的荒蕪累積後,如今已經變成「惡魔城」一般令人望而生懼的地方。當然這並非徒具虛名,有若無底洞的吞噬著前往的冒險者,陰森城堡、青苔蔓延、藤蔓廣布、魔物橫行,這就是古城在現在人們腦中的印象。

  雖然說近半年前才有消息傳出,黑暗之王再度出現的消息,而王室也為此以極快的速度建造了防禦措施,即是「公會」、「五座要塞」。

  實際上五年前就出現了吧、還是更早呢?

  他的思緒,逐漸被牽引回了過去。





=====
道歉啟事。
在寫到這篇的時候,由於故事出現大量漏洞Orz(原先編劇失誤)
導致全部翻修,隔了一月,目前再度擬定更新稿件。
中途也有試作失敗,檢討過去文章。

不過,之後的文章必定會努讓讓各位讀者覺得更加精彩。
謝謝閱覽者的支持與等候。

沃爾。菲提拜斯 2007.6.9
(看到這裡才算編輯完成唷XD )

[ 本文最後由 沃爾。菲提拜斯 於 07-6-9 03:57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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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ANSWER 3    發表於 07-6-10 20:05 聲望 + 2 枚  回覆一般留言
馬可拉  加油>"< 很喜歡這篇呢^^~  發表於 07-6-9 20:24 聲望 + 2 枚  回覆一般留言
澈影    發表於 07-6-9 18:26 聲望 + 2 枚  回覆一般留言

  《Alice》

  /1

  魔物,存在於這個魔法的世界。

  判定的標準通常是魔物的遺骸內有無「結晶」,結勒比、雪勒、剎勒空一類被取名的結晶體。而魔力存在到具有一定強度的也會被認定,秀發茲共和國的賢者們自有一套通用的魔物百科與定義。

  在這個世界所有孩子們耳熟能詳的故事,「千年前的神、人、魔大戰」,魔則代表了「魔物」,一切擁有魔力的生物的統稱。

  當然人類例外。

  他們總是喜歡把自己獨立出來、與眾不同。

  不過這並不會有任何影響,反正全部在那一場戰役都是輸家。

  神的宮殿飽受摧殘,魔的堡壘化為廢墟,人的大地遭到血洗。

  餘下的神為奧丁,今日的唯一神。

  由於在人類險些滅絕之時幫助過人類,於是人類中便有信奉他的信徒出現。神與人再將力量強悍的魔族予以封印,封印於足夠龐大的靈脈之下、建造城市,以人氣以及大地將其鎮壓。

  譬如說,克雷斯特漢姆古城。

  克雷斯特漢姆古城是個稀有魔物的大量集散地,凡舉會咬人的魔書、無人穿著卻會動的鎧甲(裡面並沒有藏貓)、好讀書的蟲子,這些充滿奇異的傳說流傳在這世界上,甚至還傳說有許說古老的財寶尚在裡面埋藏著,讓許多勇者帶著好奇與淘金的心態進去,卻連變成不死殭屍後、仍然走不出城堡的大門。

  名副其實的恐懼之城。

  眾多關於這座城的恐怖傳說中,唯獨有一個與恐怖兩字無緣的謠傳,在冒險者耳中廣為流傳。

  愛麗絲女僕。

  穿著藍白搭配的秀氣侍女服,豔麗的侍女不時的拿著掃把在城內打掃著。

  應該是被歸類為魔物吧,而那神情、姿態,卻無一不是標準的人類。但人類是幾乎不可能「融入」魔物的社會的。自從千年戰爭後,兩族群間便隱隱有著厭惡對方的衝動,人類還好,反倒是遵循本性的魔物更容易放任自己於這股衝動中,襲擊人類。

  她不知從何而來,彷彿早已存在於這座城中。

  雖然有著人類的外型,卻不被眾人所接受。

  那不是人類,而是魔物。

  大部分的人得出這一個共識,雖然對於這樣的存在抱持著好奇,卻也鮮少人為了一睹為快而冒險。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好端端怎麼的突然跑去古城,還帶著這麼重的傷回來啊?」

  窗戶緊閉,夜晚的冷風絲毫吹不近這房間。

  黑色短髮的清秀女子,那張姣好的面容、現在正疾言厲色的看著坐在床沿的年邁老人,手中不停的幫他包紮繃帶。

  老人雖年事已高,但是身為經驗老到的冒險者、體格依然硬朗,手臂、腳上不少地方纏了繃帶,看來是遇著相當棘手且為數不少的魔物。

  「連回來也不找個祭司幫忙治療……」

  雖然說自己已經盡量低調行事了,卻還是給這位細心的小姐發現自己的事。

  「為什麼要去找愛麗絲?」

  並非不能說,而是不想說。

  「夏洛蒂……至少,我想自己做的事情就讓我自己做吧。」面對這位忘年之交的好友,我也不忍將她趕走。

  「沒問題。」她幾乎是瞬間答應。

  我鬆一口氣,原本以為很難打發的,不過,依照她的個性──

  她將包紮的後續處理結束,將繃帶藥水收拾一會,又繼續以平淡的口氣說著。

  「你不告訴我我就派人監視你就好了。」

  ──喂喂。

  任性得很,怎麼可能打發得走。

  「妳這樣我很困擾啊,夏洛蒂。」

  「我也覺得相當困擾啊,列納。」

  她立刻接著說,而且模仿著老人的語調、充滿了不快的語氣。

  「妳困擾什麼?」

  「我不是說過你已經被列為我的『冒險團』的一員了嗎?要是你突然莫名其妙的跑去那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突然莫名其妙的鬧失蹤,突然莫名其妙的被我通緝,那我也很困擾的啊。」

  平淡的口氣,就好像這些荒謬的事情已經是事實了一樣。

  妳……

  蛤?啥鬼?這連二十歲都不到、鬼靈精的小鬼竟然敢威脅我這年紀大她三倍以上的長輩?以下犯上?長幼不分?口氣狂妄?家教問題?不、等等,我有答應她我要加入她因為高興所組成的奇怪團體嗎?不會在睡覺的時候給她亂壓指印吧?她想搞什麼啊?

  原本想立時發作的列納,對上她清澈(並帶著威脅性)的瞳孔,讓自己壓低了想和她鬥嘴的情緒,沉默了一會。

  「吶,說來聽聽嘛。」

  列納嘆了口氣。

  「……妳知道關於『愛麗絲女僕』的事情多少呢?應該知道不少吧,不然也不會刻意來這旅館把我截下來。」

  「嗯。我是看到你之前在黑市收購『搖曳的圍裙』那東西才隱約發覺的。」

  話說,距離『克雷斯特漢姆古城』東南約十餘公里處,首當其衝、最近的一個都市──『魔法之都.吉芬』,可以說是魔法師的天下。我可是在吉芬的魔法師學校畢業,又在『吉芬的螺旋魔塔』──同時也是巫師工會,當凱特莉娜和某隻笨狗的「幫傭」當了好一段時間,怎麼可能沒聽過這一些奇怪的謠傳……茶餘飯後的話題就靠這些了說。(順帶一提。凱特莉娜是巫師工會的指導教授、雖然現在人在鬧失蹤。笨狗只是附屬的笨狗,不值一提。)

  「不過,搖曳的圍裙這東西的效果不是『袪除衝動』嗎?和大部分目前已知可以用來馴服魔物的道具幾乎沒兩樣,將魔物的敵對意識除去以後,溝通順利就有可能成為夥伴,沒錯吧。但是你的目標為什麼放在愛麗絲女僕身上?」

  愛麗絲女僕的馴服,那即使在專門的馴獸師之間都是有如禁忌。

  重點在於她擁有人類的外表,卻沒有人類的智慧。在滿是塵埃與藤蔓的古城中持續打掃著、原因不明,雖然表現出溫文儒雅、賢妻良母的感覺,但是早已有人研究證實,「該魔物」並不具有與人類同等的智慧。

  若是將她馴服後,多少不人道的事情都可以想見。

  當然,其次的理由是難度過高。只有在古城中才可偶爾見到,更何況以「魔物」而言,她並不是一個嬌柔女子,竹帚掃來如果不閃不擋即使是重裝騎士也可以死人。

  列納點了點頭說道:「大概,即使是對這方面較熟悉的魔法師,最多也就像妳了解這麼多吧。」

  「──喔?」夏洛蒂隨手拉了張房間內的椅子坐下,動作相當優雅輕柔。

  「妳知道夢羅克這幾年的人口失蹤案件,似乎已經擴充到各大都市都有了吧。」列納的低沉語氣相當慎重。

  夏洛蒂點點頭表示知道。

  「吉芬這個地方也不例外的有出現失蹤人口。但是卻有一小部份和那大量失蹤沒有任何關係。這個失蹤人口被限制在二十歲上下的女性──」

  「咦!?難道……」

  夏洛蒂的語氣難得的出現了詫異。

  「沒錯。那就是愛麗絲女僕的來源,導致失蹤的原因,我認為啊,是一種如同病毒般渺小、抑或是不可視靈體一類的『魔物』入侵到人類體內,那才是真正的『愛麗絲』。而且、被附身後可以說就完全被魔物佔據,肉體會停止成長,變成一個……魔物。」

  「那你要找的,是什麼人?如果說是二十多歲,應該是你的……不,你要找的人被帶走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實在問得很直接。因為她知道列納不是那種會無聊到去戲弄魔物的、正經八百的傢伙。所以他去找愛麗絲的話,必定是與那「被附身者」有種程度上的關係。

  ──真恐怖。思考像跳躍式的快速,才給一些資訊就能夠周詳的揣摩得到結論,難怪才不到二十歲已經當上巫師,那個號稱腦袋必須轉得比引擎還快的世界。

  「……三十歲的時候,我的未婚妻。」

  三十幾年前?夏洛蒂錯愕的看著眼前的老人。

  「你為什麼────不對。你什麼時候找到她的……?」夏洛蒂的眼神由錯愕浮出憐憫,還有更加重的關懷。

  如果都已經過了四十年還冒著生命危險去找,那這期間必定無時無刻都是在做相差無幾的蠢事吧。

  「還沒找到,只是可能性很大。我對『愛麗絲女僕』這個魔物資料的蒐集是在快十幾年前就開始了,不過當時也只是懷疑這個魔物而已、並不積極。後來去找了朱諾大圖書館,也去詢問過三賢者,後來拼拼湊湊、再加上自己去實地走訪得出來這些結論。」

  「你到底去過多少次了?該不會每次都弄成這副模樣……」

  「並不是。妳知道古城的騷動是這幾個月才開始的,在之前蠻平靜的時候魔物出沒不多,所以要逃跑還沒有問題。前天是第一次嘗試去,被痛宰一頓溜回來就被妳抓到了。」

  列納相當乾脆的坦白。

  「那……你還是會去的吧。我找幾個可靠的夥伴來吧,你好好休息去。」說完,立刻使用通訊耳環,開始召集人馬。

  夏洛蒂也不多說什麼安慰、歉意一類的話,很單純的提供協助。

  列納也知道拗不過她,任由她去籌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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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cky9305  原創內容  發表於 09-3-31 23:15 聲望 + 1 枚  回覆一般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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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洛蒂,他是?」

  「他叫做沃爾夫.F.雷因那斯,我之前不是和你提過我找到一個很不錯的劍手嗎?」

  那是個年紀相當輕的騎士,就外觀上而言是十七、八歲吧。

  未經修飾的褐色短髮亂糟糟的,一看便可知道不注重服裝儀容,以騎士而言算是不大得體。身高以這個年紀的男生而言算是高的,而那臉也頗為上相,可以說是個俊秀的青年。

  他從未張開過眼睛,從我詢問、夏洛蒂介紹,他都沒有張開過眼,只是一個人靜靜的靠在酒吧的牆邊。即使在白天,這酒吧也未充滿光線,他就正好將自己埋沒在黑影遮掩的部份,令人難以注意到他。

  和他尚未說過一言半語,但是我可以很明確的知道,這傢伙應該不是個愛說話的人,甚至有點沉默?

  第一印象有點糟,還是這是假象呢?

  為了求證……不,友善。

  我向他伸出手。「先生你好,我是『列納.可蘭特』,鍊金術師。接下來幾天可能要請你多多幫忙了。」

  眼睛微張,他微微點頭,幅度小到實在很難察覺。

  蛤!?是怎樣?最近的晚輩都是誰教的?對長輩用點頭打招呼嗎?騎士團現在也收啞巴嗎?這樣要怎麼向上帝和國王宣示騎士宣言?還是說他其實可以用腹語術?那用肚子和我說話啊!不對!要和一個人的肚子說話根本有損我的名譽!而且……

  「沃爾夫。」

  夏洛蒂表情未變,話中的語氣卻帶著強大的威嚇感受。

  「…………你好。」

  夏洛蒂以眼神和我說了聲抱歉,似乎她也拿他沒轍。

  我搔搔頭,裝作不介意的樣子。

  嗯────

  陰沉的寡言派,甚至是有點自閉的精神疾病傾向,診斷終了。

  真的要說誰有精神病會收這種人入隊伍的話,那夏洛蒂應該也有問題。

  糟糕透頂,那其他隊員有沒有正常的?

  「只有沃爾夫?還有其他人嗎?」

  「嗯,還有兩個……」

  酒吧的門──啊伊──的被推開,走進來一個武僧,那是為了驅除邪惡而為神而戰的僧侶,亦即武僧。寬鬆的乳白色外袍和緊身深色褲,身上沒有什麼可稱之為裝飾品的東西,倒也樸素得很,很有武僧一貫傳教與雲遊四海的風格。不過最近倒是有一些忽略了原本的目的而崇尚武術之道,「武道家」這種代稱也出現了。

  有些武僧會介意別人以「武道家」稱之,我倒是得謹慎點,要是起衝突自己可能會很淒涼,夏洛蒂總不會找個「俗辣」來。

  「嘿,夏洛蒂大姐早哇,咦、沃爾夫也到啦,早!」

  「……早。」

  那個寡言派回應了!


  別跟我說他怕生,我不接受。

  「叫我涅爾特吧,姓氏過長就免了。」是在接到夏洛蒂的通知後,也略為知道我的事吧,他搶在夏洛蒂之前就向我自我介紹,感覺算是個開朗的年輕人。


  涅爾特那清爽的平頭和不成熟的娃娃臉,讓人感覺有點涉世未深,不過鬍渣倒是留了一點,是想看起來成熟一點嗎?

  不過他稱夏洛蒂為大姐,那他應該才頂多十八歲吧,她怎麼總找些年輕小伙子,這隊伍真的能成行嗎?

  我客套的寒暄了幾句,然後轉頭問夏洛蒂:「妳還有找別人嗎?」

  「還要有個祭司和獵人比較好,不過我認識的祭司不在吉芬這裡呢。要現在招募嗎?還是你有認識的……」

  「獵人不需要,我們要去的地方,那裡的魔物不怕箭矢的。」


  「哦,那就差祭司了吧。」

  在吉芬要找祭司啊……

  在盧恩──米德加爾特境內、正好處於一國位置中央略微偏東的,是首都『普隆德拉』,而吉芬是在首都的西北、穿越妙尼勒山脈山腰的一部分後所到達的地方。同時也是最靠近這小塊大陸最西北端、克雷斯特漢姆古城,作為第一防線的魔法之都。

  然而聖之祝詞的歌頌者──祭司,則大多在集中在首都的大聖堂內,也有時常因應冒險者的需求而出差的部門。這種派遣的祭司大部分是訓練有素的,在戰場上也不易膽怯,能夠適時的給予協助與治療。

  如果隨便亂找,說不定會找到一些素質不佳的祭司,嘴上傳教吹牛皮很會,一上陣就瞬間走樣的也是大有人在。

  吉芬而言,克雷斯特漢姆古城雖然可以算是冒險地點,卻乏人問津。能夠常駐的自然也已經有默契良好的固定班底。而此處畢業最多的魔法師或巫師,也是沒人在打白刃戰的,技術好一點的只要不到危險區域,甚至擦破皮都不會有,自然也不需要祭司的治療一類幫助。

  為此、吉芬區域相較其他城市可以說稍微缺了點祭司。

  吉芬地區的……呃、摩里斯好像可以。

  我有一點猶豫,不過我知道有素質保證、又正好在吉芬的也就只有那傢伙。

  「我知道一個。」

  「是能用的人吧?快點聯絡一下吧。不過五個人實在有點少、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找個獵人唷、我就直接在這兒找了。」

  「嗯、我出去一趟,有事用易語吧。」

  夏洛蒂應了一聲,左右張望著酒吧內是否有獵人裝扮的冒險者。酒吧此時生意還算不錯,也坐了二十來人,看來要找個獵人應該是不太難。畢竟獵人在整個大陸到處跑、酒吧裡面最簡單找的就是獵人,不過也因此程度上時常有點落差。

  離開了酒吧、我往旅館的方向走去。

  他並不是常駐在這裡的祭司,算是一個四處旅遊的傳教士。

  十一點……

  應該早就跑去傳教了吧、算了,問問服務生說不定也知道他的行蹤。

  吉芬這座城市是個盆地,在四周高起的環境下、建造成有如漏斗型的三層都市結構。第三層、漏斗的最低點,有著明明是位於最低處的中央卻高聳著尖塔──吉芬塔,夏洛蒂就是那兒的巫師公會造就出來的怪人。

  吉芬的酒吧位於第二層,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有一個寬敞的階梯可以貫通三層,而旅館大多位於第一層的位置。雖然很多家旅館、但是倒也沒必要特別去確認他住哪一家。

  列納只是一個一個晃過旅館的門口,一家晃過一家。

  然後終於在第三家的時候,在門口看見了目標。



  『奧丁神膜拜同志協會』

  被用很粗劣的手法貼了張海報呢。

  推開門,櫃台有位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的服務生,看到我這位「客人」上門立刻堆起了笑容。

  「抱歉問一下,外面貼那海報的人呢?」

  笑容垮掉。

  「二樓第一間。」

  我道過謝,逕自往二樓的階梯走去。

  「又多一個怪咖怎麼辦啊這……」

  那服務生用哀怨至極的語氣從我身後說著,也不介意被我聽到,看來摩里斯這傢伙人緣一樣沒改善。

  找到了房間,才剛敲第一下門,門就轟的打了開來。

  「嘿!歡迎加入我們奧──啥、怎麼是列納啊。」

  看來是等很久都沒人上門了,才會這麼激烈。

  眼前的中年男子儀容相當乾淨,穿著外出旅行的祭司袍、那暗紅色的寬袖長袍與長褲是一整套的「制服」,雖然形式是長袍,但是為了傳教士旅行方便、也做了條褲子。

  他皮膚蠟黃、讓人感覺有些不健康的感覺,加上高瘦的身材,要不是他有穿祭司服,誰也不會覺得他是個祭司。

  「來請你幫個忙啊、摩里斯。」

  「有誰要受洗嗎?還是想買奧丁語錄?啊、如果是的話記得跟他說這裡貨不夠,只有兩百本呢。」

  嗯、這又是另一種的思想敏捷了。

  「不、我是想請你和我的夥伴共五人一起去一趟克雷斯特漢姆古城。」

  「可是我的傳教工作,要是沒人接替的話突然有人來到,那我就少為一個來聆聽神的話語的信徒訴說神的道,這可是……」

  「不不,你要換個方向想啊、摩里斯。你知道為什麼到現在已經來這傳教半個月了,還是沒有信徒上門嗎?」

  為什麼?摩里斯問了句。

  「因為你不夠投入他們的生活裡啊。你想想、人類本來就比較能接受自己身邊周遭的東西,對於無法認同的神蹟則一概排除,要是你不深入他們之中、讓他們對你產生信任感的話,你的傳教工作是無法順遂的啊!」

  老氣橫秋的說了這番話,他似乎覺得有點道理。

  「你看看,我這幫你找個機會來了。冒險者彼此之間總是會互相交流,你要事先成功傳授神的大義給予其中一人,那樣的話就會像老鼠會一樣,一傳十、十傳百的高速傳遞下去啊!」

  ……我心裡暗想:如果有這麼順利也不用辛苦四處傳教了。

  「嗯、你說的我倒是沒試過。雖然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但是似乎可以試試看。要去古城啊……?走吧。」

  還好他的思想其實一點也不嚴謹。「你完全不用準備啊?」

  他從懷中緩緩掏出一本紅色小冊子。(註)

  「有奧丁神的──」「好、走吧。」

  不容分說的打斷他的話,然後直接走出房門。

  「喂、你不想知道這本奧丁的語──」他的腳步聲追了上來。

  「不不不、我一看到我就產生無比的信心,所以可以走了。」要是讓他開了嘴閘那我耳朵不就毀了。

  他在後面似乎很滿意這個答覆,也不說什麼的就跟了過來。



  註:並沒有引申中國大陸毛澤東時代的什麼東西、真的沒有。

  ◇

  回到酒吧時,夏洛蒂他們圍了一張圓桌、正聊著天,當然那個寡言派騎士還是靠在一旁的牆上、似乎從我離開近二十分鐘到現在完全沒有動過,該不會是賣身給酒吧老闆當裝飾品擺設吧?

  剩下夏洛蒂和涅爾特兩人照理說是沒有坐一桌的必要,但是此時多了一人、一個典型的獵人緊身便衣、附有許多輕便小包的長褲,很明顯的是個獵人。不過最明顯的還是站在他肩頭的那隻獵鷹。

  涅爾特先注意到我的存在,熱烈的向我揮了揮手,示意我帶著身邊的祭司過去坐下。

  我和摩里斯分別坐下後、我稍微介紹了一下摩里斯,而夏洛蒂也隨後開口。

  「這樣的話人就正好齊了,我才剛剛找到看起來不錯的人選呢。」她指了指坐在旁邊的那位獵人。

  他留了頭清爽的紅色短髮,面色紅潤,看來倒是相當的有精神,個子雖然偏矮、但結實的體格卻可以看出是經常鍛鍊的結果,就外表上是相當幹練的感覺。

  他舉起了手向我打招呼。

  「哈嘍,我是夏普,擅長陷阱和馴獸,二十八歲、未婚、最近在募集女友……不、招募。」

  我楞了一下。

  「啊哈哈哈哈,糟糕、不好笑。」他嘻嘻哈哈的笑著,然後接著說道:「老先生您就是列納‧可蘭特吧。我已經知道這次要前往古城大致上的目的了,如果不介意就讓我隨行可以嗎?」

  「呃……你去過古城嗎?那可是相當危險的唷。」

  看他的樣子感覺實在不清楚這趟旅程的危險性,我還是多提醒一下好了。

  他冷哼了一聲。「吉芬出了西門大橋後,到古城要先經過兩個堪稱危險的區域──『龍之棲所』和『犬妖丘陵』,我能請問您之前一個人是如何通過的嗎?姑且不提進到城內後的行動、數百犬妖像路霸般的團結攔路,若不是一等一的暗殺者、以一擋百的騎士,應該到那裡就會被逼得退回大橋。即使衝破犬妖的防線罷,龍族可不會像不懂得謀略性的犬妖──」

  「夠了。夏普,別太敏感了、列納只是想做確認而已。」夏洛蒂制止獵人繼續說下去,以免產生糾紛。

  這番話一說出口,足可見他對於吉芬附近的情勢有一定程度的暸解,同時也在抗議著列納剛才的問句無疑的是在貶低自己。

  「我為我剛才言詞中的不敬抱歉,請不要介意,如夏洛蒂所說、我只是希望確認你的程度而已。」

  夏普無所謂的攤手。「那就當我也是確認隊友的程度吧,我當然也會擔心這趟行程的安全啊。」

  夏洛蒂對這獵人的態度有點不悅,畢竟要不是他一開始說話就不正經,也不會惹得謹慎的列納疑問;而他竟然也對自己的過失毫無自覺。

  「我先讓你確認吧。」

  突來的發言不從桌旁的任何人發出,而是站了出來、原先一直靠在牆邊的沃爾夫。原本想要發言致歉的列納,是最意外的一個。

  「讓你先攻十秒如何、夠用嗎?」

  沃爾夫左手輕觸掛在左腰的劍,臉上依舊淡無表情。

  「別胡鬧、沃爾夫。」夏洛蒂再度制止,沃爾夫雖然平時不太說話,但卻絕不容許同伴被侮辱。

  沃爾夫轉頭看了看夏洛蒂,原本站出來的身體又靠回牆邊,閉上眼睛不回話。

  「哼哈,口氣很大嘛……嗯?你這是是什麼意思。」

  騎士並沒有理會他,伸出手指朝獵人比畫了一下。「……涅爾特、欠你一次。」

  由於涅爾特和沃爾夫算頗為熟識,聽一句就了解他的意思。

  「他說讓我先來,一樣是十秒,哪、你沒問題吧。」涅爾特還偷偷的對夏洛蒂眨了眨眼,她則以轉頭輕嘆回應。

  「好啊好啊……城內不太好,去西門口吧。我也可以順便讓你們確認啊。」

  獵人輕撫肩上的獵鷹、語帶嘲諷的走出了酒吧。

  夏洛蒂兩手撐著桌子站起,臉上雖然沒有表現不悅、但是略為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並不喜歡這種用武力來決定一切的作法──

  ──即使這是個完全倚靠力量的世界。

  「抱歉……涅爾特、還有──沃爾夫。」列納有種“這些糾紛都是因自己而起”的感受,在起身離桌的同時向兩人開口致歉。

  「你在說什麼啊,架是我們要打的。」涅爾特刻意歪了一下嘴角,弄了個逗趣的臉給列納看,沃爾夫則沒說什麼、只是也準備離開。

  「而且列納你不知道,那傢伙在你進來之前還在跟我們吹噓說他一個人就可以暢遊古城,這次是來當我們嚮導哪。」

  涅爾特加油添醋的說著,看來列納一進來後就沒聽到他說話,有大半是他不太滿意這個隊友。

  「呃──其實奧丁神所教導我們,不應以暴戾之思想去解決任何一件……」

  一直搞不清楚狀況的摩里斯原本打算一進來就先向各位訴說神的道理,但是沒想到椅子沒坐熱他們就吵起來了,這時突然才想到要以神的大義化解災厄,開始機哩呱拉的嘮叨起來。

  涅爾特身為武僧,對這方面的想法很明顯的與摩里斯那種古板的『感化式思想』完全相左,拍了拍他肩膀。

  「哦……摩里斯老兄?雖然你我同樣為神的信徒啊,但是你不覺得要是有人在妨礙你傳播神的道義,那就是應該要除去的污垢嗎?如果不除去可是不行的啊。」

  「雖然是障礙,但是如果能將障礙化為助力的話,對宣揚神的道……」


  「涅爾特你要打架就不要在這嘀嘀咕咕的。」帶著威嚴性的清脆嗓音,夏洛蒂又發言制止,她不急不徐的、跟在急忙準備溜掉的涅爾特後面。

  「摩里斯先生,你那是正確而且有效的作法。只不過我現在希望快一點把這些繁瑣的事情結束掉,我就先和涅爾特過去了,不好意思。」

  她回眸淡淡一笑,然後輕盈的步出酒吧大門。


  ◇

  「涅爾特。」

  夏洛蒂與他並肩而行。

  「嗯?」

  「你有十足把握?他似乎不只張嘴巴而已。」

  「陷阱和老鷹……他拿的是短弓沒錯吧,那大致上對於他的戰鬥方式有個底了。見機行事吧。」

  「你也別太逞強──」

  「哈哈,大姐這樣關心倒是不常見的呢,我會小心的啦。」

  她裝作沒聽到的轉過頭去。

  沒多久,西門已近在眼前。

  涅爾特雖然頗有實力,不過以自己的眼光來看,他這次倒是輸面居多。

  從西門口出去,跨越大河的橋墩便在眼前。遠遠看去可以略為看到犬妖盤踞的丘陵,和古城以南的山脈。

  ──整片翠綠的顛巒起伏,真難想像隱藏著諸多血腥。

  「唷、真慢啊。」

  不過,獵手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
後記。
打字速度慢果然是一大致命傷。
另外也不斷的嘗試新的寫法,或著劇情編排方式。
最近也不只忙這個作品,不過會盡量準時出,
謝謝閱覽<(_ _)> 拜倒

[ 本文最後由 沃爾。菲提拜斯 於 07-6-25 12:00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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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cky9305  原創內容  發表於 09-3-31 23:15 聲望 + 1 枚  回覆一般留言
馬可拉  打死那個獵人吧ˋˊ(怒)  發表於 07-6-25 21:53 聲望 + 2 枚  回覆一般留言
Lorder  加油吧! (RO = =" )  發表於 07-6-25 12:54 聲望 + 2 枚  回覆一般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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