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缸二

神思者

上次把魚缸寫到離題，這次來篇正常的魚缸，請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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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老是諸事不順，上個月新買的車被不知名的混蛋刮出一條又深又長的痕跡；昨天跟女朋友吵了個架，只因為我說周杰倫的歌還不錯，沒有說很好聽。今天，還差點被一位載著滿滿的菜，明明看見我還騎車直直衝過來的歐巴桑撞到。

農民曆上寫著今年屬鼠犯太歲，看來不信都不行。

老媽一早特地從南部北上，拿著我的衣服去廟裡「祭改」，就是衣服後面會有個硃砂印，也就是所謂的安太歲。雖然我沒有特別篤信佛教，但也不會排斥，只要別太迷信，基本上她要做什麼我都不會有意見。

看著老媽臨行前塞給我的平安符，言猶在耳的殷殷叮囑，心中感到暖暖的，想起這些年離鄉背井來到城市工作，鮮少回去探望她老人家，眼眶不禁微微泛紅。

「阿實，你在發什麼呆啊？」坐在我後面的同事－小琳送來結實的一拳。

「喔，沒有啦，我老媽知道我最近運勢不順，特地上來幫我安太歲，還給了我一張平安符咧。」我把符從皮夾裡掏出來，在她面前晃了兩晃後再塞回去。

「運勢不順？！這種事情問我就對了，告訴你一招魚缸改運法，既簡單又不用花大錢。」小琳得意洋洋的從抽屜裡拿出平日鑽研的風水書。

「嗯……第五十八頁，有了，魚缸只要客廳面寬四分之一大小即可，以方形魚缸為佳，裡面放置什麼珊瑚啦，水草之類的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魚，錦鯉、金魚、七彩神仙魚和熱帶魚等祥和類的魚都很適合，如果要檔煞的話就養黑摩利或黑色的魚，切忌……」說到這裡，小琳伸出纖細的食指左右搖擺，「不可以養鯊魚、食人魚或者鬥魚這種戾氣重的魚唷。」

「應該沒有人會在家裡養鯊魚吧！」我不禁啞然失笑。

被我這麼一說，臉皮薄的小琳紅著臉解釋：「那……那是書上寫的嘛。還有，魚缸不可以高過人頭，不可以擺放在靠近電器、床頭和日光直射的位置。」

「日光不可直射？那水草不用行光合作用嘍？」我一臉認真的看著她。

「唉唷，反正書上是這麼寫的，你照做就對了嘛。」小琳的臉更紅了。

「是是是，莫大師說得都對。」我笑著合起筆記本，放進背包裡。

「這還差不多，對了，要不要我介紹你哪裡買魚缸比較便宜，我有認識的店喔。」打開話匣子的小琳拉著我還想繼續說，尤其又是她最熱衷的話題，不趕緊開溜可能得陪她聊上一個小時了。

「改天吧，我要去接我女朋友了，先閃人，bye。」看看桌上的小時鐘，六點整，下班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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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請問妳要不要買魚缸？」一位看起來頗斯文的男子吆喝著。

魚缸？腦中浮起下班前小琳口沫橫飛解說的魚缸解運法，以及電梯闔起來那一剎那，她說的「魚要養八隻才吉利唷！」的畫面。轉個方向，我朝那位先生走去。

看著用兩個板凳上面架著一片木板所搭起的簡單攤位，木板上只放著一個長約五十、高約三十公分的透明魚缸，連個紙張做成的招牌都沒有，若不是他的吆喝聲，路人恐怕都不知道這是要賣的吧。

「先生，請問你要買魚缸嗎？」老闆看我走近攤位，馬上放棄才剛走過的那位路人，對我迎起笑容。

「老闆，你怎麼只賣一個魚缸？沒有別種可以選擇嗎？」賣東西只賣一個，這還是第一次見，難道這是稀有古董？那還真看不出來。

「呃……這…因為結束營業，賣掉的就不再進貨了，所以只剩下這一個，如果你喜歡，我就便宜賣給你，就當交個朋友。」老闆摸摸自己的頭髮尷尬的笑著。

「那魚缸裡鋪著的白色細末是什麼？」

「喔，那是特別從馬爾地夫空運來台的珊瑚沙，台灣不多見唷。」老闆努力推薦著。

「好，我要了！」


把剛剛在巷子口買的方形魚缸擺在原本應該是餐桌，現在卻放著小矮櫃的櫃子上後，我在缸裡注滿清澈的水，看著白色細沙隨著輕柔水流波動起舞，國外進口的沙子果然比較特別。再把剛剛特地去水族館選購的八隻七彩神仙放進魚缸裡，潔白的珊瑚沙搭配上色彩斑斕的神仙魚，構成一幅炫麗的海底秀，不需要多餘的綴飾，成就了單純的美感。灑了些營養充足的飼料後，這件事算是大功告成，但疲倦感也隨之襲來，我沒形象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該睡了。

************************還沒寫完的分隔線 *************************

努力中，待續……

神思者

「救命----」一聲驚天動地的呼喊劃破天際，卻沒吵醒鄰居住戶，女子求救的尾音尚未脫口而出，一把鋒利尖銳的刀已順著女子的咽喉劃過，傾巢而出的嫣紅液體濺灑一室，米白色的牆面頓時紅班點點，像畫家的神來之筆那般美麗。

倒在血泊裡的嬌軀不停痙攣顫抖，像是釋放生命最後僅存的能量，在最後一個抽動後，一切歸於寧靜。男子將手中的尖刀換成了屠肉刀，毫不憐惜的往屍體切下去，沿著肉與筋的走向一片片地割下肉塊，就像替豬肉去骨一般，看男子熟練又俐落的刀法，想必他是個屠夫。

待肉與骨頭全數分離以後，男子站起身來，將那些看在人眼裡噁心發嘔，在肉食性動物面前卻鮮美可口的肉片一一丟入魚缸裡，只見肉片入缸，食人魚群像非洲難民般蜂擁奪食，不下幾分鐘，肉已被啃食乾淨，只剩下殘存的肉末與血絲。

處理好了肉塊，男人先將骨頭清洗乾淨，剁成幾大塊後放進微波爐烤乾，然後搬出了一個用大理石製成的石臼，把酥乾的骨頭放進去，「叩！叩！叩！叩！」搗了起來，先是腳骨，再來是臀骨、肋骨、手骨、肩骨，四肢百骸全部融合成一體。最後，男人手中捧著女人的頭骨，附在那原本應該是耳朵，現在只剩兩個凹洞的地方，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愛憐的撫摸了幾下後，丟入石臼內，高舉木樁，揮下……

「啊----」我被自己的尖叫聲嚇得跌落沙發，看到呈現雜訊畫面的電視，才想起來剛剛正在看『殺人魔』，早知道就別看了，連睡著了都做惡夢。關掉電視和客廳的電燈，魚缸透出來的微弱燈光不至於讓空間陷入全面黑暗，我走進廚房倒了杯水，想著夢裡的畫面，那個男人的臉……嘶----好像在哪裡見過的樣子。

「誰？」一個黑影從廚房門口晃過，朝魚缸的方向跑去，我趕緊衝出廚房往魚缸看去，沒人。

一定是想睡覺產生的幻覺，喝口水，我走向魚缸，想灑下飼料後就回房休息，結果手一軟，水杯應聲摔落碎了一地，因為魚缸的透明玻璃反射出來的竟然不是我，而是一個女人的臉，女人的眼神哀傷淒涼，張口像是要說什麼，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有鮮血不斷從嘴裡湧出，染紅整缸的水。

「啊----」我又再度放聲尖叫。

神思者

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隔天中午，摸摸躺著的地方，是床。

「原來又是作夢啊。」揉揉眼睛，順手爬爬微捲的短髮。

也不知道是老媽給的平安符顯靈，還是小琳的魚缸改運法奏效，生活上的一切事物似乎都順遂許多，連出門踩到狗屎這種倒楣事都沒了，只是這幾天卻開始做惡夢，那駭人可怕的鏡頭，像電影台老愛重播的戲碼一樣，可我卻沒有因此而習慣，因為那寫實又殘忍的畫面，對我而言太過震撼。

盥洗過後，我習慣性的來到魚缸旁，準備餵養那些為我帶來好運的神仙魚，可才走了幾步，腳下便「喀啦」一聲踩到異物。

「咦，什麼東西啊？」移開腳步一看，媽呀，是玻璃碎片，幸好穿著拖鞋，否則腳ㄚ子就遭殃了。

可是，這裡怎麼會有玻璃碎片？昨天看電視…睡著…惡夢…臉……臉！是臉！女人蒼白的臉，嘴角、嘴唇沾滿血跡的樣子在腦袋裡慢慢浮現，原本以為自己在作夢，但躺在地上殘破不全的杯子，一再提醒著我事件的真實。一思及此，恐懼感隨即席捲而來，從腳底透過脊椎來到頭皮，帶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我反射性的往後跳一大步，想和魚缸保持安全距離。

「看啊，你仔細的看啊……」突然間，一陣虛無飄渺的女聲在房子裡響起，清晰得像附在我耳邊訴說，仔細聽又像從遠方傳來，嚇得我額際滲出滴滴冷汗，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只能保持著五十公分的距離和魚缸對看著。

「看啊，你仔細的看啊……看啊，你仔細的看啊……看啊，你仔細的看啊……」女聲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聲波撞擊牆面後反射到另一面牆，造成極大的迴響，不斷衝擊我即將潰堤的思緒，而我卻不明白祂到底要我看什麼。

忍住，忍住，忍……「媽的，妳到底要我看什麼啦？」我受不了了。

「魚缸……魚缸……」

魚缸？魚缸裡不就只有魚嗎，還有什麼好看的？我開始認真的看起這座每天都會看見，卻不曾細心觀察過的魚缸，嗯…似乎有點眼熟，而昨天那女人的臉，也好像在哪裡看過。

我突然覺得事有蹊蹺。

神思者

魚缸的眼熟我並不意外，因為很少有人會為了養魚而去打造一座造型獨特的城堡，但那女人卻不是我所認識的人，也並非是與我接觸過的客戶，至少我對自己過目不忘的認人功力頗有自信。

「那是什麼？」魚缸裡閃著一抹金黃，隨著水裡搖晃的氣泡一閃一閃的，像夜空中耀眼的星光。

人對於環境總是有強大的適應能力，那迂迴翻轉的呢喃，不！應該說是內心渴望的吶喊仍舊不斷的迴盪在空間裡，不斷穿透我的耳膜，提醒著我魚缸裡一定有古怪，而我居然已經不再害怕，好奇心已經掩蓋了畏懼。

捲起袖子，我把手伸進魚缸掏撈著那抹金黃，再一點，再一點…搆到了，那一閃一閃的不是天空遺落的隕石，而是顆假牙。假牙像是被敲擊過，除了歪曲變形外還有點磨損，撈起假牙的同時，我又發現底下有塊狀似貝殼的東西，被埋在一片白色細沙裡，拿起來仔細端看一番，居然是塊破裂的頭骨蓋……

此案在短短三天內宣告偵破，死者是一名已經失蹤半年，年約三十歲的女性，而兇手即是那名將魚缸賣給我的男子。他們原來是對恩愛的夫妻，卻因為一言不合而惹出殺機，男子將老婆割喉後，削去皮肉，將骨頭打碎磨成灰，與珊瑚砂混在一起後置於魚缸內，和我的夢境不謀而合，那殘忍的畫面仍舊噁心得讓我刻骨銘心。

「喂喂，你看，他被判死刑了耶，真是大快人心啊。」小琳拿著報紙遞到我面前，一邊數落著那名兇手的不是，嘰嘰喳喳的好像是自己是法官一樣，我笑著讀完那篇報導。

殺人兇手以為毀屍滅跡得天衣無縫，卻敗於一顆金色假牙，我想這就是所謂的「舉頭三尺有神明」吧，做壞事的人最後總是不得善終，但令我不解的是，一時的氣憤竟然敵不過恩愛的情誼，看來人們對於EQ的控制真的需要多多學習，否則這樣的悲劇只會不斷上演。


魚缸被警察帶回去當作證物，我只好重新幫那八隻可愛的神仙於另覓新巢，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旁的叫賣聲吸引了我的注意……

「先生先生，要不要買魚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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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思者撰寫於2005/12/27
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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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把魚缸做個完結了，這下沒有偏離主題了吧(汗)
寫得不好請大家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