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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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

我瑟縮在棉被裡,冰冷的汗滲得背脊發寒。

門外神明燈紅色的光線透入房門縫,門縫外影子晃盪,

我上了鎖的喇叭鎖正被外力嘈嘈地轉動著,

「喀」!

喇叭鎖上的按鈕彈起,門被緩緩打開……

咿……

老舊的門板後是我堆放的書桌,我聽見書桌被推移開來的聲音。

「啪!」家庭聯絡簿輕聲地落地,我的眼角早就爬滿了驚恐的眼淚。

「女兒啊,怎麼最近氣色那麼差?」

媽在早餐桌上問我,一邊摸我汗濕的額頭,

「怪了,沒發燒啊!妳是不是大姨媽不順?

媽下班幫你買雞精補補,還是妳想吃什麼,跟媽講,媽幫妳……」

「媽,」我放下手上發涼的三明治,「不麻煩了。我沒有胃口。」

「怎麼啦?」媽關心地問,「妳最近早餐都沒吃,是不是生病了?」

「媽,爸回來了!」

我瞥一眼神明供桌,爸的名字前還有煙燭搖曳,我不禁打了顫。

媽原本和顏悅色的倦容突然歇斯底里起來,

「妳這孩子不要亂說話!妳爸他……妳爸他早就死了!死了!妳知不知道?他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爸死了!可是他真的又回來了!

 我以為那是夢,但是真的!他又回來了!妳看!」

我從制服外套的口袋拿出驗孕棒,

「如果不是爸爸,我怎麼可能……」

驗孕棒就擱在餐桌,框框裡兩道明顯的紅線形成一個「X」,就像我破敗的人生。

媽看著餐桌上的驗孕棒,也不說話,我看見她的面頰因激動而抖顫著,

不,她全身都抖顫著,如同昨夜被裡的我。

「妳說,他回來多久了?」

「第一次大約一個月前,後來至少一個禮拜回來兩天,哪天很不一定。」

我握住媽柔細的手,察覺異於平常的冰冷。

「媽,告訴我,爸真的死了,對不對?」

「對!他死了!死人是不會回來的。」

媽想回握我,卻欲振乏力,

「女兒,妳要知道,死人是不會回來的。」

「媽,可是……」

我看著餐桌上的驗孕棒,那個紅「X」卻一直提醒著我這個夢魘。

「女兒,今天別去上課了。我帶妳去看醫生。」

我沒說話,那個紅「X」在我眼前糊成一片血色。


醫生拿著病歷,偏頭,認出了我。

他的桌上也有一隻驗孕棒,上面同樣有著紅「X」。

「妹妹,妳要知道,一年裡面動兩次手術很傷身體的。妳要不要把它生下來?」

我揪緊了黑色的制服裙,拼命搖頭,裙面上深黑色的雨漬,是從我眼眶灑落的驚恐。

「醫生,拿掉它。」媽撫著我的背,淡淡的說。

我知道她是愛我的。

這是媽熟識的醫生,當天下午門診少,他確認我的用餐情況後,馬上為我動了手術。

很快,不到二十分鐘就結束了,比午休還快結束。

我醒來,昏昏飄飄的,好像睡了一場好覺。

「媽……」我喊著握著我的手發楞的她,她的額頭好像又爬出幾條時光線。

「妳醒啦?」媽輕輕摸過我的臉頰,

「再多休息一下,等會回家路上,媽幫妳買些補的。」

「媽,妳告訴我,爸不會回來了,好嗎?」

媽愛憐地摸著我發皺的眉心,

「傻孩子,死人是不會回來的。妳別怕,媽會保護妳。」

回到家,我簡單喝些牛奶就睡了。

才睡不久,隱約聽到媽出門上班,關上大門的聲音。

這麼說,家裡又剩我一個了嗎?

我好怕,捏著被子發抖。

如果爸又回來怎麼辦?我那麼虛弱要怎麼反抗?

我好怕,真的好怕!

然而身子真的太虛了,沒多久,我又迷迷糊糊睡了。

醒來時已是晚上,我見窗外是暗的,夜色裡的霓虹很少,想必是夜半了。

睡了一整天,精神已經飽足,卻又飢又渴。

我掀開被子,下床,想去冰箱找些東西啃,卻聽見房門外鬼祟的唏囌聲。

我跳下床想去鎖門,卻突然腿軟。

我勉強撐起身子,幾乎是用爬的,爬到門邊,按下喇叭鎖。

即使知道,這樣,一點用也沒有。

爸爸如果要進來,什麼方法都阻止不了他。

我躲回棉被,啞著乾渴的嗓啜泣。

門一就被輕易地打開,沒有書桌的阻擋,神明燈紅色的光線進入得更加順利。

門開,然後關。

房裡很暗很暗,我知道這又是個醜惡的夜晚。

爸爸一手抓住我的雙脕,另一手粗暴地扯下我的底褲。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麼還是這麼有力氣?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麼還是這麼邪惡?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麼還是不放過我?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呃!」

按住我身子的爸爸一聲悶哼,整個身子的重量徒然壓在我身上。

他魔鬼般的笨重身軀在我身上不斷彈動,

不,他還沒進入我,但這彈動的節奏好詭異,好像……

「媽!」

媽站在我的床邊,手上的利刃一次又一次地揮動著。

刀刃在黑暗的房裡,映著紅色的神明燈,畫出的炫麗的拋物線,好美好美。

「男人就是賤!敢動我女兒!我要你死!要你死!」

我推開爸爸壓在我身上笨重的身軀,媽還是不斷揮動手上的刀。

濃腥的血味沾染了整個房間。

我開了燈,那人的臉好陌生。

媽說,那是他的新情人。

原來不是爸爸。我終於放下了心。

我學著媽揮動著另一把利刃,朝他的心肺狠狠地戳。(這禽獸有心嗎?)

把他的胃腸搗爛,挑出,用刀尖攪爛他滿肚子壞主意。

我和媽將他拖入浴室,開始肢解他曾經染指我的軀體。

「女兒,別怕,他死了,不會再傷害你了。」媽轉過濺滿濁血的臉,溫柔地對我說。

「我知道。就跟爸一樣。」我熟練地割斷他的頸子。

就跟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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