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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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Mr.凌人

張警衛看著呆立在對面的三人,先楞了楞,才道:「不速之客啊。」他將右手往後伸,在黑中拉出一個戴著骷髏面具的人。

面具人用一種奇怪的交叉步伐,感覺就像是腿骨骨折,硬生生地撐著雙足,笨拙地走到了鐵櫃前,背對三人,一句話也不說。

「你們三個不去唸書,跑來這裡作什麼呢?」

楊佑達微笑,把手插進口袋,「我才想問,你怎麼在這裡?」

「哼哼……呃……」

突然,張景生的雙眼翻起了死魚白,張大嘴巴,露出膏黃牙齒,擺晃著腦袋,發出呃呃啊啊的聲音。他的手腳不停抖動,臉上痙攣著,呀呀地大叫。

沒過多久,他停了下來,奇怪的是,他的臉竟是歪曲著的鬼怪模樣,他的嘴巴斜上一邊,舌頭旁伸並滴落幾滴口水,眉心攢著,顴骨上的肉凹陷下去,鼻孔也撐得老大,他毫無血色,簡直像個車禍之後,面目全非的屍體。

沒錯,那根本是完完整整一個死人的臉!

「原來如此,這就是我一直參不透的原因。請碟仙的那晚,惡靈們會突然消失,是因為這個。」方傑搖頭苦笑,「原來是同夥的啊。」

他打了個嗝,音色完全轉換,轉換成蒼老枯竭,那聲音像極了他們認識的某人,「第三次令我意外。」

「你沒有必要用別人的亡魂和我們交談。」方傑直覺判斷。「想必你也是二十年前,人體實驗的小組成員吧。塗去了自己姓名的你。」

張景生的雙唇緊閉,卻從喉頭傳出可怕笑聲。

他的身體先是一陣痙攣,然後從眼窩迸出血來,身體的毛細孔冒出黑水,膚色轉為駭人青紫。

腐化。

自他的小腿,一直至胸口,一塊塊結實的肉化成了泥,熔化塌陷,爛作一攤屍水。

「沒用的軀殼就是如此。我不賦予生命,就什麼也不是。」蒼老聲從鐵門後傳出。

是袁思貴,依舊的皺紋,依舊的稀疏灰髮。

雖然經過多重推算,推敲出下水道藏有秘密,但幕後黑手仍是謎樣。

袁思貴的出現,滿地屍水,讓疑問如骨牌般,快速撤倒。

每個袁思貴出現的異常時機,還有隱著絃外之音的勸誡,原來是這麼回事。

「你們能發現我可以透過被我控制的死靈說話,可圈可點。」袁思貴笑著,給人不懷好意的微妙感受。

「張景生根本是個捏造出來的人,他早在一年多以前就下葬了。在學校裡當警衛,目的是為了充當你的耳目吧!」楊佑達。

「不過是心血來潮殺了林榮味,湊巧的機緣讓我擺上傀儡罷了。」

「哼!林榮味也不是什麼好人,他在陽明高中潛伏了十幾年,不曉得作了多少喪盡天良的壞事,死有餘辜!」他的情緒稍嫌激動。

林榮味,陽明高中前任校警,死因不明。

他平時是個好好先生,同學們都喜愛找他聊天,只可惜,人的一生一旦有了污點,就再也無法磨滅了。

幾天前,他們悄悄潛入揚昇製藥的廢棄實驗室,並找到二十年前在陽明高中校舍裡進行的人體實驗之人員名單。

令人震撼的是,林榮味的姓名,清清楚楚地打印在名單上。

「警衛跟冤死鬼好像是多年的好朋友,大概有一、二十年那麼久了吧!」楊佑達想起了同學所說的話,再想想當時袁思貴的虛偽表情,心底一陣發寒。

方傑靜靜看著,彷彿凝結的瞬間,上下打量著那一百個堆放在一起的小鐵櫃。

「死有餘辜的人太多了,仔細想想,替老天爺制裁他們也算是功德一件呀!哈哈哈。」袁思貴看著自己的雙手大笑,不一會兒又面無表情的說:「你們也是需要被制裁的人,就像朱澤新父子倆一樣的下場,凡是阻礙我的人都得死!」

他從身後拿出一個小型遙控器,一按下,幾百個小鐵櫃的拉門一齊跳開。

屍氣,自鐵櫃裡逸出,那味道像腐爛的熟肉,被潑上魚腥餿水,放在密閉空間裡,任由黴菌滋生所產生的令人窒息的惡酸。

「哇!好臭!」楊佑達大叫,連忙捂住口鼻。

方傑沒有顯著表情,放躺手中早已入睡的王慧茹,緩緩道:「怨氣也一樣沖天。」

他推推眼鏡,道:「姜仁豪?」

袁思貴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探頭看了看各個小鐵櫃,陰險地笑了笑,道:「看來,又得多出幾個成品了,不過也好,反正實驗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完成了,多幾個也好,也好。哈哈哈哈。」

方傑不以為意地看著,綠色的瞳孔顏色又加深了一些。

「哦,姜仁豪啊?」

袁思貴將身子稍稍後仰,一副輕鬆的樣子,「他們幾個都很聰明,雖然我不清楚在我縝密的犯罪規劃下,他們是怎麼留下訊息給你們的,不過,終究還是栽在我的手裡。」

果然,朱澤新與朱旻文父子倆,以及姜仁豪,都不在人世了……

飲料連鎖店的紙卡是姜仁豪留給楊佑達最後的線索,而告訴姜仁豪線索的人則是雜貨店的阿嬤。

那正是朱旻文在這世上唯一說出的線索。

下水道卻正好把乾屍以及失蹤的人群串聯起來,甚至搭上了學校的古井。

從頭至今發生的所有怪事,全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段。

「你為了隱瞞二十年前的那場實驗……不,應該說你自己的計畫,而殺了知道真相的他們吧。」楊佑達。

「沒錯沒錯,我的確有個計畫,所以為了完成它,我必須殺死知道它的所有人。」他把手伸進鐵櫃裡摸了摸。

「就連什麼也不知道的李文裕及呂婉婷也殺嗎?」方傑冷冷道。

他笑笑說:「眼力真好,年過半百的我難以再擁有這麼好的眼力啦。我不過是殺雞儆猴罷了,可是你們這群小猴子們也不怎麼安分吶,對嗎?」

「我告誡你們多少次啦?教你們別碰這件事,你們偏要,現在才來找我討人?」

「老師我啊,早在二十年前就計畫好要作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啦。依我看,你們去過了舊址吧?那兒的資料很齊,若費番苦心應該能找到實驗資料的。」

「看見這些鐵櫃沒?二十年前,我跟林榮味一起謀劃要吞下那些實驗失敗的屍體,五十六具。」

「宿舍旁的古井就是你們用來藏匿屍體的據點嗎?」方傑。

他又慢步走著,停在面戴骷髏面具的人旁邊,「聰明。古井從初建開始就流傳著許多謠言,而我們需要的就是謠言,所以向上司提出了將古井當作棄屍點的提議,然後再把那些屍體給藏在這裡。倒是讓我察覺了,有個人在暗中調查公司,朱澤新那多事的廢物。」說著,袁思貴咬起牙來,好像非常痛恨這個名字似的。

「於是我擺了誘餌,把他給騙到這裡來,殺了個血光四濺,然後納入我可愛的實驗組裡,哈哈!」他的表情有點稚氣,卻又從嘴角流瀉出不可思議的邪惡感。

袁思貴搖頭嘆氣道:「你們也知道的,人嘛,脆弱得不堪一擊,不過扎個幾針,就因為皮膚病變、病毒蔓延而死,這樣的實驗根本不會有成效。」

「想完成偉大的事,就要仰賴偉大的我。於是我將屍體偷偷運到這裡,利用還魂術讓屍體恢復微量心跳,再給予循環用的少量血液,一共花了我十四年的時間,才終於將細胞自我再生的激素研發成功,如何?很偉大的貢獻吧?看看『張景生』這個實驗體就明白,恢復後的人體樣貌與生前完全沒有差別,這種激素若被運用在戰爭上,必定無往不利,有益無損啊!」他的語氣相當自傲,「當然,我並不打算要和世人分享我的成就,也從來沒有想要林榮味能分享成果。我打算創造出一支我自己的軍隊,建立自己的國家,並利用這種激素,邁向我人生巔峰。」

「很奇妙吧,他們在還魂後被我注入這種激素,身上的死細胞會慢慢甦醒,分裂、修補,重生。」他笑,「不過,如果他們沒了心跳,血液也不再循環了,激素裡的病毒便會因為沒有宿主而全數壞死,自然而然屍體會恢復得跟他死時一樣,噢不,應該要再噁心點,畢竟他們都被放了很久。」

袁思貴走到小桌子旁,拿起一瓶玻璃罐,「我本來打算今天就殺了你們三個人,因為你們實在是太礙事了。我可真的沒想到你們自己送上門來啊,該說你們聰明,還是白痴呢?」

「你作了太多孽,袁老師。」

「方傑同學,快別說這種話,」他一副得意的樣子,「我的孽還不只這些吶。對了,在你們跟李文裕一樣被我大卸八塊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知道揚昇製藥這件事情的?」

「袁老師,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們正在追查揚昇製藥公司』這件事的?」楊佑達慢慢放下捂在嘴上的手,他漸漸習慣了這樣的臭味。

「楊佑達同學,這說起來,你們恐怖社的人也完全是被你所害。」袁思貴捧著玻璃瓶,仔細端看內容物,「那天晚上你們在古井旁請碟仙,早在你們經過警衛室時我就知道了,我沒有阻止你們的原因是,想叫幾個剛死不久的靈教訓教訓你們,很顯然那樣的警惕沒有用啊。但是,卻讓我撿到了一本你遺落的小筆記簿,還記得沒隔幾天我把他還給你吧,如果你還記得裡面都寫了些什麼,你就會知道你是哪一種罪魁禍首,哈哈哈!」

楊佑達心頭一震,忽然想起那本筆記本,不正好是在拜訪朱家之後記錄下的線索,以及日記解密後抄上的重要截取嗎……

是我……是我……

方傑看見眼眶濕潤的楊佑達,道:「阿達,千萬別胡思亂想,罪魁禍首……一直是這個傢伙。」他的手在口袋中握緊,燒燙的手掌心。

「我曾多次拜訪朱家,卻怎麼也找不到線索,能夠破解的你們真的很厲害,不過究竟有幾個人在調查也不重要了,通通殺了就行。」

「朱旻文的日記密碼原來是為了防範你啊。」方傑恍然大悟。

「早在一開始我們就可以阻止他繼續殺人了……是我的敏銳度不夠……是我粗心大意。」楊佑達相當自責,「社長在朱家的冰箱裡放了花,花上有著花店的名片,而那束花,就是波斯菊,是我們在花店買花時撞見袁思貴的時候,他手上捧著的花。」

方傑點點頭,用眼神示意要他別再自責。

「是我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啊,嗯,無妨。」他咳了幾聲,「不是想跟你們的姜仁豪見面嗎?」

這時,木然站著的黑衣人才緩緩轉過身,輕摘下恐怖面具。

姜仁豪的陽光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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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楊佑達同學!方傑同學!」姜仁豪扔下面具,揮手招呼。

看見久違的姜仁豪,應該驚喜歡呼的兩人,卻一動也不動,沒有喜悅的表情,並分別把視線別了過去。

「怎麼了?我是姜仁豪啊!我是恐怖社的社長啊!楊佑達同學,看見我你難道不開心嗎?」

「……我知道社長早就已經死了,即使你用的是社長的軀殼,扮演起他,你完全不像,社長他從來都不是這個樣子,他也從來沒有開口叫過我的全名……」楊佑達強忍哽咽,苦撐面對姜仁豪已死,營救失敗的痛苦。

「來個死前臨別也好,免得說我不夠仁慈。」袁思貴斜眼看了看,道:「不要啊?那好。」

「不!」方傑大吼。

袁思貴悶笑一聲,只見姜仁豪白眼翻起,從口中爬出上百隻的肥大白蛆,墜落在地,摔成米色肉漿。

他的身體開始軟化,手臂上的腐肉順勢滑落,啪的一聲攤在地上,地面彷彿有生命似的,一點一點的將肉泥吸收掉,沒過多久,他也融成了一灘屍水。

碎屑肉塊在地上緊縮,滲出黃水,黑衣讓毛細現象沾濕,自信的眼球滾動,一腳踩下,橫碎。

方傑怒了,雙眉抖動,「在我們面前踐踏姜仁豪的屍體,足以讓你付出慘痛代價。」

「我說你們是不是還少了個人?許‧常‧憲?」

「你別想動他一根寒毛!」楊佑達右手一揮,也快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

從進門到現在,就一直躁動的殺意。

「哈哈哈哈哈哈!」他瘋狂大笑。

袁思貴彎下腰,從鐵桌下拖拉出一個紙箱,一個底部被黑水浸濕的紙箱子。

「這是……」楊佑達還記得,這口箱子是那天在門口遇到袁思貴時,要他替他搬運的箱子。

他蹲下,拍拍紙箱,笑說:「這種大小,裝一個人剛好。」

「該是送客的時候了。」他說。方傑身後的鐵門被莫名力量扯上。

「因為,你們知道的事情如此地多,所以,送你們去地獄的禮物,非常特別……」袁思貴。一股黑氣從他的頭上罩下。

四面八方,淒厲鬼哭。

「啊──哈哈哈哈!」「呀啊──逃不了啦!噫哈哈哈!」

楊佑達垂下的手無法抬起,他感覺這空間的空氣正慢慢流失,取而代之的是戰慄怨氣,在空中迴旋,流竄著。

這次他真的無法動彈了。

他的背後好像有隻手,冰冷的手,鑽進了他的衣服裡,輕撫著他的背脊,恐懼遊走,並玩弄著,他搖搖欲墜的信心。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的身體被壓制得死死的,比起上次被鬼壓床那次,這次的力量還更大!

胸口好悶,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他的雙耳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寒意衝上。

黑霧、白霧、粉霧在空中交錯纏繞,男人、女人的線條浮出,上百個,從地獄歸來的……

鬼!

這裡全都是鬼!

共一百五十個,死狀悽慘,面目猙獰的鬼!

他們飄在空中,一個個用毫無血色,沒有瞳仁的白眼看著他!

「一個也別想逃!一個也別想逃!呀哈哈哈哈哈!」

「你們逃不了了!逃不了了!」

日光燈暗了下來,厲鬼們惡狠狠地瞪著,好像一不注意,魂魄就會被勾去般可怕!

帶頭女鬼的裙襬飛散,烏黑秀髮如毒蛇般扭動,森白的臉上還鑿了一個大洞,從洞裡爬出噁心的白蛆!

其他的厲鬼也露出兇狠地模樣,死白的利牙磨蹭,好像連堅硬的骨頭都能輕鬆咬碎似的。

楊佑達心一橫,抽出鏡子,對著群鬼亂掃,豈知,他的手心一震,鏡子啪的摔在地上,鏡面碎散。

「八卦對這種累積了多年怨恨的惡鬼沒用。」方傑道,卸下眼鏡,「還能動嗎?」

「大概行……。」他的呼吸急促。

「如果不把這群惡靈解決,我們逃到天涯海角都沒用。」

「我們……」話沒說完,十七個惡鬼已經衝了上來,黑黃色的指甲,銳利張舞。

「記住,別把眼睛閉起來。」方傑推了他一把,把楊佑達推到自己身後,「千萬,不要閉起來。」

惡鬼們將嘴巴張得老大,彷彿是口無底洞,飢餓地要吃下方傑的腦袋!

方傑不急不徐地抬起左手,遮在眼睛上,嘴裡喃喃念著,剎那之間,有股死黑的氣息從他腳底下升出,分布在他四周,只見厲鬼們先是一陣高音階尖叫,一連怯退了幾步,充滿了驚恐。

左手緩緩垂下,一百五十個惶恐惡鬼,抓著自己的腦袋,歇斯底里地喊叫,卻怎麼也無法讓自己不看見那雙,無間地獄般的眼睛。

不。

不只是鬼。

楊佑達的目光也被方傑完全吸引,一絲從內心深處散出的震驚!

方傑的眼睛,不是翠綠,而是一種渾沌的死黑,充滿絕望,甚至能帶走一切事物的幽冥黑瞳!

珠般大小的黑瞳裡,可以看見無數的怨靈在掙扎,嘶吼聲劃破一切,卻怎麼也逃不出黑眼的禁錮。

這一瞬間,時間暫停。方傑的眼裡不斷射出駭人慄氣,猶如一個身經百戰的戰神,那無畏無懼的堅定,丹鳳眼。

那眼睛裡好像奔出了千軍萬馬,萬馬奔騰的傲人氣勢,令人震懾的窒息力量,正朝著他排山倒海而來……

兇猛的馬群要將自己拉入鬼門關裡,只感覺到背後一陣空,不知不覺地要摔下。

他的肌肉好酸,全身有股說不出來的奇妙感,竟然只是瞧著那黑眼一次,就造成的強大影響。

這雙丹鳳,源源不絕的英氣,勾人希望的恐懼,無比威嚴的眼形勾勒……

能殺死希望的丹鳳眼,是誰?

可怖血絲繞轉,捲出吞噬無限生氣的龍捲。

幾百個惡鬼的身形搖晃,看著自己的身體被逐漸削去,修羅鬼眼卻沒有停止的意念。

週遭好靜,靜得像原子彈爆發前夕一樣,然後砰的一聲,向閻王交出自己的靈魂。

他倒底是何方神聖?

戰慄,懾人的眼神,居然能媲美一切的佛法經書,令上百個惡鬼動彈不得?

是牛頭馬面?

是千手千眼?

是地藏阿修羅?

是聖職的地獄司,黑白無常?

不,都不是。

是連閰羅王也沾不上這陰陽雙極的無間丹鳳。

方傑的臉上若隱若現著長滿疣瘡的爛臉,濃厚八字眉向眉間靠,從腮下到人中的黑鬍子……

是抓鬼聖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百個鬼靈齊聲喊叫,場景替換,初來乍到的閻王殿。

方傑雙腳一踮,兩眼一閉,惡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點粉塵也沒留下。

袁思貴充滿自信的神態不再,驚訝地看著虛弱的方傑,以及空無一物的房間。

「你的跟班全讓我送回十八層去了。看你還有什麼法寶。」方傑看起來有些疲倦,他轉頭問:「沒把眼睛閉起來吧?」

「沒有……。」楊佑達還餘悸猶存,恐怕再也不想看見那種眼睛了。

「那就好……否則你的魂魄會被吸走的。」

「哈哈哈!」袁思貴突然大笑,拍著手,「我真沒想到一個小孩子竟有這麼大的能耐。料不到啊!料不到啊!哈哈!」

他從懷裡掏出一把沉甸甸的手槍,上膛。

「你們還是得去死。」槍口對準,脆弱的左胸口。

輕觸扳機,袁思貴正欲開槍之際,唯一的出口被猛力踹開,六個紅外線光點從黑中射出。

「別動,我們依殺人罪嫌將你逮捕!」男人發號施令,笑看袁思貴額上的紅點,亮出一張紙,說:「袁思貴,這是你的逮捕令。」

「我來晚了,你們沒事吧?」男人的嘴上叼煙,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鍾志成。

「警察?!」袁思貴並沒料到他們還有援軍。

楊佑達拿出一隻手機,螢幕上還顯示通話中,「剛才我打了電話給鍾警官,一直到現在,我們的談話內容全都被錄了下來,並且利用手機的訊息電波,讓他們可以找到這裏。鍾警官,再差一秒鐘,你就得親自送三具屍體出去了。」

「呵呵。」鍾志成苦笑,將手銬猛地銬上袁思貴的手,「你有權利保持沉默,想一輩子當個啞巴也可以,總而言之,你被逮捕了。」

方傑神情忿怒,走到袁思貴面前,甩了一個響亮巴掌,「你必須接受司法審判,接受你該受的踐踏姜仁豪屍身的罪罰!」

袁思貴像是發了瘋,不停地笑著,語無倫次,「警察呀,我可是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吶!就算我是個殺人犯,也該擁有法律賜給我的基本人權吧?你怎能放任我隨便讓人打呢?」

鍾志成瞥見兩個大男孩緊握著的拳頭,蓋起自己的眼睛。

「我瞎了兩分鐘。」

楊佑達抓緊右手,將指骨壓得喀喀作響。

直拳,轟出。

漫天,噴出兩顆臼齒和血。

****

袁思貴坐上警車,從擁擠的街道奔馳而去。

一具具不能夠被稱為屍體的屍體從下水道裡抬出,鎂光燈被擋在黃線外,議論的雜音。

終於,這件官商勾結的人體實驗案被揭發出來,幾個涉案的政府官員被起訴,接受社會批判。

雖然利用還魂術和死屍要創造出一個私人軍隊的說法並不被社會取信,但是殺人無數這條大罪也足以讓他被處以死刑。

這樁新聞,成了震驚政治及社會的超級頭條。

最驚訝的人,莫過於袁思貴的同事們以及他的學生吧。

校方表揚方傑和楊佑達兩人的那天,並沒有人出來領獎。

朋友喪命,領了獎又有何意義呢?

在姜仁豪的家中,姜媽媽把香遞給兩人,他們拿著香,在靈位前沉默了好久,沒有淚水的男子漢告別。

古井的校園傳說宣告偵破,恐怖社在陽明高中又引起了廣泛討論。

恐怖社替在這場驚魂案中死去的同學舉辦追思會,在大樹上掛起許多寫滿禱告語的小卡片。

校舍旁的大樹,兩人分別靠坐在樹幹上,哀默寫意。

「結束了。」他感嘆。

「嗯,結束了。」方傑。

「來得好突然,結束得也好突然。」

「人死之後,只要記得他生前的好就行了。」方傑頗有感觸地說。

楊佑達點點頭,想起了從前許多事,「我覺得,冥冥之中,有人在幫助著我們。」

方傑沒有說話,隨手拔著雜草。

「社長失蹤的時候,我真的很沮喪。」

「不過你還是熬過來了。」

「當時,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克服那種難過,我哭著跑回家,然後在路邊遇見了一個乞丐。他說了一些,看似是戲謔,但實際上是鼓勵我的話,所以,我才鼓起勇氣,誓言抓到兇手。」

「乞丐?怎麼樣的乞丐?」

「我也記不得了,我只記得他斷了一條手臂。」

「是左手嗎?」

「你怎麼知道?」楊佑達湊了過去。

方傑苦笑說:「左斷臂人,那是我的師父,教導我用陰陽眼的師父。他啊,可是人稱『見王不跪膝,見鬼不讓路』的鬼見愁呢。」

「你的師父怎麼會是個乞丐呢?」

「別小看他,他的背後跟著四、五百個守護靈呢。」他說:「他只是有愛玩角色扮演的怪癖。我認他作師父時,他是個清潔工。」

「五百個!」楊佑達嚇了一跳,那是比袁思貴還要多出許多的數目啊。

「那幾天我向學校請假,就是去找他幫忙,不過我沒找到,反而讓你遇到了。」

「原來如此,他是故意說那些話來幫助我的。」楊佑達讚嘆這難得的機緣,然後想起了什麼,問:「方傑,在我們下去下水道的時候,你要我們抹在眼睛上的東西是什麼啊?」

「凝結的血塊,添加了一些東西,好讓你們能抵抗我另一種眼睛的力量。」這就是他的壓箱寶。

「原來如此,難怪你以前都不開這雙眼,是怕傷了別人吧。」楊佑達才明白他有多麼身不由己。

一臉稚氣的男孩走了過來,問:「請問,你們是恐怖社的學長嗎?」

「怎麼了嗎?」楊佑達站起身問。

方傑拉下眼鏡,笑了出來,「有趣,有趣!數量居然比我師父還要多。」

男孩摸摸頭,有點不好意思,「我想加入恐怖社。」

楊佑達伸出友好右手,陽光微笑。

「歡迎加入。」

****

偵訊室。

「揚昇製藥的一百名員工,都是你親手所殺?」

「是我殺的。」袁思貴毫無悔意的神態,「想聽聽過程?」

「留著跟你一起葬在公廁。」鍾志成真想拔槍轟掉他的腦袋。

「替我告訴那兩個小毛頭,他們的推理錯誤。我並不是揚昇的成員,我只是替某個人工作罷了,哈哈哈!」

「哼!」鍾志成怒得拍桌,「把太陽穴洗乾淨,免得髒了警察的槍!」

走出偵訊室,他便看見一個人人畏懼的長官級人物坐在外頭。

威風凜凜的鬍子,黑亮亮的皮鞋,數不清的功績勳章。

「署長!怎麼麻煩您來呢!」他弓下了腰,一貫的警界動作。

「我聽說你偵破了一個大案子,特別來恭喜你的,也順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警察署長的啤酒肚鼓著,「恭喜你升上分局長了。」

鍾志成一聽,開心得幾乎要跳了起來,連忙向署長道謝。

署長假笑著,恨意眼神看著偵訊室的鐵門。

三線四星的胸前,威武浮出的銅字。

袁如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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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社結束了。

走向跟我一開始設定的差不多,靠著線索、楊佑達的帶領、方傑的壓箱寶、鍾志成的警察小組來完成。

我希望讀者在看完結局之後,可以跟著結局一起思考,動動腦筋,想想裡面的疑點跟結局的對白到底有什麼關係。

我說了,伏筆是從第一章就開始埋下的,也希望讀者可以在劇情的進展當中找到我給的線索,而不是看看就過去。

當然,每一集都有它特定的工作,每一集都有線索,只是看讀者們能不能發現得到就是了。

例如,僅僅是﹝七﹞裡面的一句「姜仁豪向鐵門裡面的人道謝」就足以推論出朱家母女倆的失蹤了,因為在後面姜仁豪說了「抓到了」這句話。

而一開始在恐怖大會當天播出的新聞,邱日興的乾屍案,也是為了日後「因為他是揚昇製藥的員工所以被殺」作為一個伏筆,仔細看,邱日興當醫生這個職業,也是跟人體實驗頗有淵源的。

不多說了,接下來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我想聽聽讀者們看完恐怖社的意見。

<以下五題為問答題,每一題二十分,作答時間五分鐘>

<考卷作答踴躍度有極高的機率影響作者再寫『方傑陰陽眼』的由來>

Q1:你(妳)最喜歡哪個角色?

Q2:覺得最可怕的橋段是?

Q3:知不知道方傑的壓箱寶,抓鬼聖王之眼,指的是誰?

Q4:如果真的有恐怖社,會加入嗎?

Q5:覺得結局有哪些缺陷、不足?或者想幹譙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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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家的問卷回答。

希望還沒回答的讀者大大們可以給我一些意見。

你們的意見我都看到了,也了解自己在這篇小說裡有哪些疏失、以及寫得不好的地方。

謝謝!


給油油豬:

其實袁思貴早就已經瘋了,成天跟那種東西在一起,已經沒有人性可言了。

殺死朱家母女的的原因,請仔細看﹝十﹞前面幾行字。

『原來姜仁豪早就去拜訪過朱家了,並且在花束附贈的小卡片上,留下訊息。』

『朱家母女倆會失蹤的原因,恐怕也是姜仁豪告知了他們真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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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125 浮貓 的文章

回浮貓:

許常憲在歇斯底里之時,當時沒有遇害,那是他自己的情緒反應。

至於他遇害的時候,大概是在他出了恐怖社之後。

你的二點疑問,好像是作者我疏忽了^^

感謝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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