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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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小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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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下







金烏西墜,映出地面五條人影。



五個人,各懷不同的心情。



烏雲試圖掙扎,雖使勁吃奶的力量,但憑他的力氣,怎能敵過三人。



「救命!放開我!為什麼要抓我!」烏雲吼著。



為了避免驚動他人,阿福將手帕揉成一團,硬塞進烏雲口中。



「別吵,信不信我真叫你腦袋開花。」阿福將槍口對準烏雲的頭部,又說道:「把他拉到旁邊的小巷,免得引起別人注意。」



柏為二人將烏雲半拖著,烏雲用雙腿死命亂踢,二人雖被踢中幾腳,但不為所動。



小胖見狀,從後頭朝烏雲腰際狠狠踢了一下,一受力,烏雲整個人往前跌,柏為和小白順勢按住烏雲的頭,撞向地面。



鼻樑硬生生的命中柏油路,血水從鼻孔中湧出。



小白將烏雲右手向背反折,再奮力往烏雲頭上一踩,劇痛感更勝方才,鼻樑骨似乎就這樣被壓斷。



「媽的,你不是很行?」小白罵道。



烏雲鼻子疼痛難耐,只好將頭轉向,避免鼻子再受折磨,小白仍不死心,一腳再踩向他的臉頰,用力磨蹭地面。



柏為不讓小白專美於前,也將他對烏雲的怨恨狠狠發洩出來,拉住手銬,朝著烏雲腹部猛踢。



「嘔……嘔……」一陣噁心感讓烏雲胃裡的東西逆游而上,從喉嚨深處噴出,但因口中含著手帕,部分嘔吐物被堵在嘴裡,臉頰鼓了起來,又有部分嘔吐物從食道繞原道流回去。味蕾盡責的接收這股酸臭感,疼痛、噁心感徘徊不去。口中的手帕亦被這股衝力推出幾公分,烏雲勉強用不清不處的口齒含糊說道:「放…開…我…。」





臉頰被地面磨破,滲著血,還有幾顆小石子黏在上頭,左手腕被手銬磨出血來,腰際、腹部亦受到劇痛。



鼻子,就更不用說了,慘不忍睹。



阿福看見這般光景也心生不忍,喝令他們住手,快將烏雲拖進巷內。



三人應諾,將有氣無力的烏雲拖到巷內,雖然烏雲呈現虛弱貌,三人還是不敢輕心,十分謹慎的不讓烏雲有機會觸碰手錶。





進入巷內後,小胖恢復原本的姿勢壓制烏雲。





「巫子雲,你做了哪些事,自己應該很清楚吧?」阿福亮出證件,接著說:「我是警察,已經握有你犯罪的證據。」





烏雲搖搖頭,身體雖然遭到創傷,但雙眼,仍有神的瞪著阿福。





「沒關係,這些話等你進了警局再說不遲。把他的手錶取下。」





柏為將手銬遞給小胖拉住,伸手欲解開錶帶,不料,怎麼弄也弄不開。





「解不開,好奇怪。」柏為疑惑的說。





「笨,換我來。」小白說。





壓制烏雲右手的工作由小胖接手,柏為回歸崗位。









「如果那隻能夠暫停時間的錶是我的,那我不就…」小白的心中響起這個聲音。



「先拿到錶,然後暫停時間…」



「暫停時間後,再把在場眾人都給…」





貪念,侵蝕了小白的理智,他的心臟正不安的跳動著。





不可思議的事發生,





錶帶竟被小白解開。





「戴上吧,我將有煥然一新的人生。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戴上吧。」





慾望操縱著小白,





就在他準備作出恐怖舉動時,





另一個被慾望腐蝕的人先出手了。





小胖握住錶帶的一頭,一把推開小白,小白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小胖不發一語,轉身就跑。





阿福察覺情況不對,







「砰!」







「砰!」







兩發子彈疾射而出。





一發子彈稍稍打偏,在地面上擦出點點火星。





另一發,準確命中小胖的小腿。





小胖跌倒在地,左手緊握著手錶,右手往錶殼輕拍兩下。





「暫停時間吧!」







怎料,什麼事也沒發生。







「手錶是我的!」小白從地上爬起,朝小胖衝去,他一心只想奪回手錶。





柏為實在不敢相信發生在自己面前的事,兩位好友,竟發瘋般的想搶奪手錶。





眼看情況失控,阿福也衝向前去,就在跑步的同時,小腿後方突然一個刺痛,阿福跪坐在地上,





一把瑞士刀插在他的小腿上。





伸手欲拔,又有一腿掃了過來,手中的槍被踢飛數尺。







是烏雲。







「柏為,快去搶手錶。」阿福轉過頭喊道。





「柏為?!」





柏為坐在一旁,用雙手緊緊捂住脖子。





「表哥…我……」話未說完,手一鬆,鮮血泉湧而出,噴到數公尺外。





「柏為,你怎麼了!?」





阿福跛著腳來到柏為身旁,按住柏為的傷口,想替他止血,





「你不可以死啊!」





可惜,柏為的頸動脈被切斷,一切,已經太遲。











另一方面,小白和小胖正發狂似扭打成一團,小胖從口袋掏出預先藏好的美工刀,朝小白猛刺。





小白緊緊抓住小胖持刀的右手,並朝著他腿上的傷口踢,小胖一痛,伸手欲捂住傷口,對於左手中的錶也失了注意,不慎將它掉落在地。





抓準時機,小白用膝蓋往小胖右手肘一頂,奪過美工刀,快速朝小胖胸口一刺,拾起手錶,手錶再次易主。





昔日好友,敵不過慾望的誘人,少年偵探隊?友情?不過如此而已。





小白放聲大笑,眼中沒有弒友的哀傷,只有奪物的喜悅。





「哈哈哈,手錶終究還是我的。」





「是嗎?」





小白來不及反應,只感後頸傳來一陣涼意,摸摸喉頭,是金屬的觸感。





一把利刃貫頸而過。





「藍波刀的滋味如何?」





小白無語,慘死當下。









烏雲從小白手中取回手錶,而數公尺外,阿福紅著眼,正憤怒的拿槍對準他。





「砰!」





烏雲本能性的閃避,但子彈仍不偏不倚命中他的腹部。



忍著痛,翻地一滾,烏雲來到小胖身旁,扶起因胸前刀傷而意志迷濛的小胖。





阿福心知此刻不取烏雲性命,自己將會完蛋,





再開兩槍。







「砰!」





「砰!」







小胖龐大的身軀頓時成為最好的防彈盾牌,接連兩槍都打在小胖身上,小胖悶哼一聲後,便一動也不動。





把握住這喘息的剎那,烏雲快速的套上手錶、將錶帶扣上。







第一下,







第二下。









時間暫停。









「哼…混帳。」





腹部的鮮血似乎沒有要停下來跡象,失去血液後的失溫感正折磨著烏雲,他的生命猶如即將漏光的沙漏,真正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一步一步,緩緩接近死亡的過程。





烏雲抱著肚子匍伏向前,他就像一隻大型蝸牛般,爬行過的路徑,都留下血紅色的黏液,在夕陽映照下,更亮的嚇人。





他爬到阿福的面前,並從手中奪過槍。





虛弱的撐起身子,對準阿福的頭顱後,





開槍。







這場殺戮曲的最後高潮。







手槍的後座力讓烏雲往後跌坐。







子彈高速旋轉著,從阿福的額頭旋進,製造出恐怖的漩渦,如同土潑鼠挖洞般,一吋一吋的往腦部入侵,慢慢旋爛了大腦,腦、腦漿、鮮血三者混成一團,最後,鑽開後腦杓,那噁心混合物伴隨子彈從後腦的洞暴射而出,綻放出血腥且燦爛的人體煙火。



















「哈哈…」





「好冷…」





「救我…」







烏雲放下槍,倒在地上失神的呻吟。





在朦朧間,他聽到一個規律的腳步聲,皮鞋的鞋根與地板擦出清脆的聲響。





一聲又一聲,由遠而近。





腳步聲?





「現在處於時間停止的狀態下,除了我,怎會有其他人能自由行動?」





烏雲勉強睜眼,





一條人影,佇立在他身旁。





「很難受嗎?」 人影問。





「你是誰…」人影臉部籠罩著一團詭異的白霧,烏雲無法看清他的相貌。





「賜予你手錶的人。」





「救我…求你救我…」彷彿在茫茫大海抓到一根浮木,烏雲乞求人影伸出援手。





「可以是可以,但是有個附帶條件。」





「好!能救我什麼都好。」此時的他一心求活,哪管什麼條件。





「真猴急,連條件也不問清楚就答應,好吧。」





人影伸手,一團黑霧從掌心竄出,環繞烏雲周身,黑霧帶著烏雲緩緩往上飄,離地約一尺後,黑霧停止上昇,開始從烏雲的七竅貫入,烏雲只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待黑霧全數與烏雲結合,烏雲身上傷口緩緩產生變化,好似有自我意識般,一一自行癒合。





待烏雲落地,人影開口:「怎樣,恢復了吧。」





烏雲摸摸腹部的傷痕,驚訝的說:「這、怎麼回事,我身體全都好了!?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除了我,你也可以在時間停止下自由活動?」





「你沒必要知道。」人影接著說:「我之所以救你,是發覺你尚有存活下去的價值,沒我想像中那沒用,在失去手錶後,還能賣命把它搶回來,值得鼓勵。」





「那為什麼要給我手錶?」





「好玩。」人影指了指後方,說道:「別問了,看看那邊,你們剛才的激戰可引起別人的注意了。」





烏雲一瞧,果然有兩個人站在那,看樣子好像是被槍聲所吸引來的。





「那我走了。」





「等等!」烏雲出聲欲攔,人影已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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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芬依計誘出烏雲後,撥了通電話給小芯,期待的聲音不在,入耳的是冰冷的語音信箱,種種負面思想霎時塞滿芬芬的腦袋,她加快腳步,想到小芯家一探究竟。





不擅跑步的她跑了一段距離,雙手扠腰,氣喘噓噓,雖是疲累,但心中那股不安感驅使芬芬繼續前進。





終於,來到小芯所居住的社區外,拿出面紙拭去汗珠,稍做歇息。





之前曾來這裡作客數次,所以對於地理環境還算熟悉,數著門牌,很快就找到小芯的家。





按了門鈴,沒人前來應門。





不死心,再拿出手機,撥打小芯家的電話。





從門外依稀能聽到裡頭傳出的電話聲,始終沒人接聽。





芬芬急了,用手機連絡不到小芯,她家又似乎沒人,心情宛若熱鍋上的螞蟻。這時,芬芬看到大門旁有個小窗戶,窗簾並沒有全部拉上,最左方還留有一些空隙。





窗戶位於大門左上方,離地約二米多,窗戶的正對面是每戶專屬的停車位,小芯家的寶藍色轎車便停在那邊。





芬芬先觀望四周,確定沒其他人後,一股作氣爬到轎車上,墊起腳尖,高度恰好能讓她從空隙探視進去,只見地板上留有數抹鮮紅,芬芬驚覺不妙,本能反應般,欲推開窗戶入內,巧的是,窗戶竟沒鎖,輕易就把它給推開。





若是魁梧的大漢,想從這扇小窗戶入內,恐怕有困難,但是芬芬身材瘦小,雙手抓住窗沿,一騰身,已鑽進半個身體,窗戶的正下方恰好放著一張小沙發椅,芬芬順勢讓自己倒在那上頭,安全落地。





原來,在窗外看到的鮮紅,是腳印,血紅色的足跡在潔白的地磚上更顯醒目。





循著足跡,芬芬來到小芯的房間外,房門虛掩,裡頭好似藏有什麼令人咋舌的恐怖。



深深吸了一口氣,存於空氣中的血腥味也一併進入芬芬鼻腔中。





推開房門,果真如芬芬心中所料,不,是超乎他想像的畫面。





房內凌亂不堪,牆壁就像被惡作劇般,噴上鮮紅色的漆,如果這是壁畫,所要表達的,必是慘絕人寰的殺戮。





地上,趴著一個人,從體格判斷,是男性,身上並無衣物,芬芬走上前去,用顫抖的手將他轉過身來,他的面部纏滿黑色膠帶,嘴部微微鼓起。





他的身旁,有把水果刀,上面還留有血跡。





「難道是窒息而死?不,說不定還沒死。」芬芬心想。





抱著救人的心態,芬芬由上而下,將膠帶一層一層的撕下來,撕到眼部時,突然滲出血水,原來,他的雙眼已被挖出,只餘兩個血洞。



胃液已淹至芬芬的喉頭,她強忍,繼續撕著膠帶。





鼻子,亦被割除。





「他死了…」





雖知對方已死,芬芬手中的動作並未停下,一吋一吋的將他面部還原。





現在,芬芬終於知道為什麼他的下體少了男性象徵。





因為,就塞在他的嘴裡。





芬芬再也忍不住,嘔了出來,她的眼角餘光望見床上被子有個人形的隆起,莫非,那是小芯?





「拜託…千萬不要是她。」芬芬暗自祈禱。





猛然掀開被子,一具女性屍體呈現在眼前,為什麼能確定稱呼她為屍體呢?





喉嚨深深一道傷口,猙獰的面容,訴說著死前的恐懼及痛楚,手、腳掌的皮肉就像慢慢被利刃屑去般,剩下骨頭和少許未被屑除的餘肉,被單上,除了暈開的鮮血外,便是一塊塊小肉丁。







值得開心的是,女屍並不是小芯。





打從一進房間開始,芬芬便聽到微弱的水聲在房內迴盪,而水聲的來源,是房內的廁所。





芬芬走向廁所,在轉動門把的瞬間,裡頭傳出掙扎聲,開門一看,果然是小芯。





小芯一絲不掛,手腳被反綁,眼睛、嘴巴皆用膠帶封住,蓮澎頭的水正不停的灑向她。





「小芯,是我,我來救你了。」芬芬叫道,伸手撕去膠帶,解開小芯手腳的束縛,接著說:「你的父母都被他給…。他到底怎麼虐待你?」芬芬伸手觸摸小芯的臉龐,是那樣的冰冷。





「芬…你怎麼會來?你快走!烏雲他會回來的。」





從小芯的神態可以看出,她昨夜一定受到慘絕人寰的對待。





「烏雲他應該被抓了,現在沒事了。」芬芬拿了一條毛巾給小芯蓋上,安撫著她。





「不可能!沒有人對付的了他!你快走!」小芯歇斯底里的吼著。





「是真的,有警察去抓他,我這有一個女警的電話,不然我打電話問問情況,好讓你安心,相信我,小芯…」













小珊焦急的開著車,她後悔自己不該聽阿福的話,讓他們單獨行動。





昨天,阿福信誓旦旦的保證,要制服烏雲不是難事,要她待在局裡等候消息。小珊不忍拒絕,她知道阿福不希望自己涉險,也深知阿福的個性。





阿福雖然智勇雙全,卻有個要命的缺點,他對自己太過自信了。





加上昨日小胖嚷著要自行處理烏雲,不希望太多人介入,當時只單純認為是朋友之間的義憤填膺,就讓他們放手去做。現在想想,光憑幾個高中生,真的可靠嗎。





太笨,自己真的太笨了。





小珊決定隨後打紮,並帶了另一名員警,老王。





「小珊啊!到底我們要去幹麻,這樣上班時間偷溜出來好嗎?」老王不明究理的問。



「總之,阿福和幾個小朋友可能有危險。」





兩人驅車前往烏雲家,一路上小珊四處張望,並未發現阿福眾人的身影,撥打阿福的手機,仍是無人接聽。





shit!」小珊掛上電話,接著說道:「老王,我們下去找,他們應該在附近。」





將車在路邊停靠後,二人下車,在烏雲家四周進行尋找動作。





如無頭蒼蠅般找了一陣,徒勞無功。





小珊與阿福不光是單純的工作夥伴,長期相處下來,兩人之間,還帶有一種曖昧不明的情愫。





「上帝,你可千萬保佑他別出事啊。」握住胸前的十字項鍊,小珊默念道。





當二人走到一個小巷口時,老王停下腳步,對小珊說道:「等!你仔細聽,巷內好像有聲響。」





「砰!」





「砰!」





又有兩聲槍響,從巷內傳出。







「是槍聲!我們快進去看。」







走進小巷,從遠方便看見那熟悉的背影,阿福果真在此,讓小珊又驚又喜。凝神一看,他的左腿不斷流出鮮血,蹲坐在地上,手中拿著槍,似乎在射擊什麼。





而地上,倒著三個人。





小珊和老王見狀,迅速拔出腰際的槍,欲上前支援阿福。

















是幻覺?



不,腹部的痛楚是真實的。



到底怎麼了?



阿福就在自己面前,他的頭…



老王呢?



這、怎麼會,老王也…



到底怎麼一回事?



難道,烏雲他…



我,就要死了嗎?











口袋中的手機響起,小珊用最後的力氣將它拿出,按下通話鈕。





「小珊姐嗎?你們抓到烏雲了嗎?小芯家出事了,快來!」





是芬芬。





「芬芬……逃……快逃……逃的越遠越好……烏雲他……」





手中的電話被一把搶去。





「芬芬!你這個賤人,想陷害我是吧?等著,我馬上去找你。」





電話彼端,芬芬聽見烏雲的聲音,嚇的將手機落在地上,難道…計畫失敗了?





「我們快逃!烏雲他就要來了。」芬芬驚慌的對小芯說。





小芯搖搖頭,說:「我累了,我的父母、情人,都死在他的手中,我到底做錯什麼?要受這種懲罰。」說到這,小芯聲音轉為尖銳,用近乎瘋狂的口吻說:「我能逃去哪?你知不知道我昨夜是怎樣被對待的…」





小芯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回房間,拾起地板上的水果刀。





「不行!快住手!」芬芬見狀,立刻衝上前去。





小芯的眼神充滿對於求死的堅定,毫無猶豫,一口氣朝自己心臟刺下,彷彿,這就是最好的解脫。





血花,濺到芬芬臉上,與淚水糾結。





扶起小芯,看著逐漸走向死亡的好友,芬芬好恨,恨自己不能幫助小芯脫離烏雲的魔掌。







「有你這個朋友,我很開心。」







這是小芯人生中最後一句話。















巷內,烏雲彎下腰,在小珊耳旁輕輕的說:「你知道為什麼我不馬上殺死你嗎?」







「因為,我不喜歡姦屍…」







小珊已失去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烏雲進入自己的身體。





腹部的傷口受到擠壓,小珊發出疼痛的哀嚎,劇痛不斷啃食她的意識,終於…













芬芬拿出小芯衣櫃裡的衣服,換下身上的血衣,再將身體的血跡用毛巾擦拭乾淨。





她明白烏雲有暫停時間的能力,一定要逃到遠方,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再做打算。





走出小芯家,牽了一台未上鎖的腳踏車,她的目標是火車站,只要坐車到其他縣市躲起來,烏雲應該就找不到她了。







另一方面,烏雲滿足慾望後,也準備進行他的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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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上


如同羚羊躲避肉食動物,芬芬騎著腳踏車,卯足全力向前衝刺。大腿已傳來酸麻的訊息,但為了求生,只能不斷往自己的體能極限逼近,這輩子從未將腳踏車騎得這麼快。這是台變速自行車,保養的不錯,主人可能以為放在住家旁不會有被偷竊的危險,故沒上鎖,想不到成了芬芬逃命的工具。


根本不知道烏雲會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眼前,這種壓力,就像抱著一顆不知何時會爆的炸彈。只能祈禱在下一次眨眼時,烏雲不會橫著冷笑,出現在自己面前。


眼前的交通號誌即將轉為紅燈,芬芬顧不得那麼多,毫不猶豫,筆直的衝了過去,一台藍色的汽車急忙煞車,輪胎在柏油路上留下清晰的煞車痕,司機被這冒失鬼給嚇去三魂,用喇叭聲及怒罵安撫劇烈跳動的心臟。


還好來往這條路的車輛並不多,不然恐怕要釀成一場車禍。


過了面前惱人的大上坡,就要到火車站。這個坡約有五十公尺長,隨著坡度的傾斜角度增加,車速慢慢減弱下來,芬芬騎不到一半,雙腿已感到無力。


「這樣下去,會被殺掉的…」腦海中浮現小芯父母的悽慘死狀,「不行!我絕對不行那樣死去!」求生的意念催動力量誕生,挺起腰桿,身體離開座墊,將重心全部放在踏板上。

齒輪帶動車輪加速旋轉,躍過坡的最高點,接下來就是可將速度發揮到極致的下坡。從這邊已經可以看見火車站,只要再一下下…離安全不遠了。







烏雲看著地上的屍體,心中所激起的,不是愧疚,而是莫名的優越感。「待會再來收拾現場吧,現在先把芬芬這婊子給抓來,到時候七具屍體一起清除比較快。」
一想到清理完這,還有小芯父母要處理,烏雲皺起眉頭,殺人是挺過癮的,清理可就麻煩,當初為了學翰的屍體,就花了不少力氣,現在一口氣要處理那麼多人,想必定是累壞人的工作。


不過,自己有無限的時間可以運用,沒什麼好怕的,等一切塵埃落定,再來慢慢玩弄小芯。將手按在錶上,烏雲嘴角微微仰起,現在,先去找那卑鄙陰險的芬芬吧。






腳踏車尚未完全停止,芬芬便跳下車,將車隨手扔在火車站前。時間已從黃昏轉至夜晚。在星期日晚上,平日旅客不多的車站也熱絡起來。


人潮正是芬芬最好的庇護,更幸運的是,第一月台正停著一台準備北上的莒光號。顧不得沒買票,從人群中硬擠出一條路,趁著剪票員忙著幫其他乘客剪票時,芬芬拔腿衝進月台。


要搭乘這班車的乘客幾乎都已經上車,火車就要發動,離踏上車門,還有十步距離。


七步…




六步…





同時,巷內的烏雲,也敲了第一下手錶。




五步…




四步…



指腹接收到錶殼的冰冷感後,微微抬起,距離動作完成剩不到一秒。


三步…



「汪!汪!」


烏雲手中的動作被背後的聲響所打斷,停下手中的動作。是野狗,可能是被血腥味吸引來的。


二步…


野狗撕牙咧嘴,作出攻擊狀,怕狗的烏雲先是錯愕,但隨即反應過來,彎腰撿起地上的槍。


充滿敵意的狗吠聲轉為淒慘的痛苦尖銳呻吟,


硝煙過後,只見地上多出一具狗屍。



芬芬上車後,車門也隨即關上。



時間靜止。



烏雲臆測著芬芬可能會躲去哪,家裡、小芯家,這二個地方應是搜尋重點。



他決定先前往小芯家,既然芬芬是有計畫的將自己誘出,想必一定對小芯的事略知一二,她很有可能趁著空檔去找小芯。烏雲的頭腦雖稱不上聰明,但憑著直覺,還是精準的猜中事實。至於警察和柏為等人為何會發現自己的秘密,烏雲就怎麼想也想不透,不過這也不重要,反正他們已經死了。



烏雲注意到大門左上方的窗戶被人打開,轎車上留有鞋印,看來之前的臆測是對的。從口袋中掏出鑰匙,大大方方的走進別人家門。腦中閃過一絲不安,要是芬芬帶著小芯逃跑怎辦。算了,先檢查房間,就算他們跑了,諒必也逃不遠吧。


打開通往昨晚虐殺舞台的門,地板上的屍體竟多出…小芯!?


難道她自己自殺?為什麼?自己並不打算殺他的。


烏雲衝上前去,抱著尚有餘溫的屍體,感覺心口在糾結,他好想放聲大叫,喉頭卻悶的發不出聲音。


「我錯了嗎?」烏雲省視著內心,因為小芯不愛他,所以殺了她的男朋友,強取她的身體,甚至殺了她的雙親。


短暫出現的罪惡感很快就被鎖進內心深處。


全都是芬芬的錯…


如果不是她來,小芯身上的繩索怎會解開,說不定,根本就是芬芬殺她的。


對!是芬芬…


「殺了你…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烏雲用不成人形的聲音,不斷發出詛咒的呢喃。他把讓小芯死亡的過錯,全部推給芬芬,而現在,自己正是為小芯復仇的執行者。


拔出小芯胸口的水果刀,他要用這把刀來血祭芬芬。


離開小芯家後,烏雲轉往學校,他手中並沒有芬芬家的地址,但導師那一定有。校門口的警衛,正一臉痴呆吃著便當,腰際上掛的,就是辦公室和教室的鑰匙了吧。取下鑰匙,烏雲數著門牌,找到“導師辦公室”後,再拿出對應的鑰匙。就是它,這把後面貼有導師辨公室標籤的銀色鑰匙。


門開了,面前那張辦公桌就是班導的座位,還真是凌亂不堪。烏雲翻了一會,才找出一本綠色檔案夾,裡頭正是班上同學的資料,座號二十六號,黃靚芬,電話……、地址………。



抄下地址,烏雲到附近便利商店拿了一本街道地圖,比照位置,來到一棟大樓外。


原來芬芬就住在這裡的A棟三樓,這是棟ㄇ型建築,眼前先是大門和警衛室,警衛室裡頭並沒有人。因為還沒很晚的緣故,大門沒關。走進大門後是小花園,花園的最後,左右各有兩道鐵門,分別通往A棟、B棟大樓。



知道了位置,卻不得其門而入,花園後面的鐵門皆緊緊關上,無法開啟。就算打開這道門,要進入芬芬家,必定還有另一個大門要開。


惟今之計,只能先恢復時間,等其他住戶經過,在開門瞬間溜進去,再埋伏在芬芬家門外。


經過長途的奔波,烏雲也累了,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待體力恢復,再去清理小巷內的屍體吧。


在時間暫停的世界裡,一切靜的讓人不舒服,除了自己本身發出的聲響外,就是個無聲空間了,空氣的流動也停止,一點微風也沒有,悶的讓人難耐,烏雲並不想在這個狀態下待太久。


「先暫時恢復時間流動好了,就一下下,巷內的屍體應該不會被發現。」烏雲右手摸向手錶,對著它敲了三下。


沒變化。


再敲三下。


沒變化。


搖搖左手腕,錶壞了嗎?


轉頭一看…


指針…竟然停了…




再敲三下。


沒變化。


再敲三下…


敲擊錶面的次數越來越多,烏雲臉色越見慘白。難不成手錶真的壞了,怎麼可能?八成是暫時失靈,過一會就好了,根本用不著擔心。他藉著自我安慰來緩和不安的情緒,右手繼續做著敲擊錶面的動作。


心中越焦急,右手的動作也隨之越大,烏雲現在簡直是用吃奶力氣去敲擊手錶。


縱然敲了手錶幾千下,依然無法讓時間恢復正常流動。


右手已感到痠麻,烏雲停下動作,思考該怎麼解決眼前的困境,在今天以前,手錶一直都很正常,一定是今天發生什麼事影響了它。


烏雲開始回想,是被柏為等人痛歐時弄壞的嗎?還是和小白、小胖搶錶時不小心弄壞手錶的?不對,到後面依然可以使用時間暫停。


一個記憶畫面如雷擊般打中烏雲,讓他渾身發顫。那時他正面臨死亡,正向一個人影求救,人影回答:「可以是可以,但是有個附帶條件。」難道這就是他的附帶條件?再者,人影給我手錶的原因竟然是“好玩”,多麼的詭異。他一定躲在暗處窺伺我發窘的模樣,可惡,為什麼當初沒有先問清楚就貿然答應他。



「出來!你快出來!讓時間恢復!」



「求求你,快點出來…」



「拜託,出來…我不要答應你這個條件。」



烏雲放聲大喊,而回答他的卻是一片寧靜。


他放棄呼救,漫無目的走在馬路上。


來到鎮中心的商店街。


以前從未感覺在時間暫停下如此可怕,整個世界就剩自己一個活人,陪伴他的是一堆無生命的雕像。


雙耳所能聽見的,就剩慌亂的心跳和呼吸聲。他刻意加重腳步,想製造其他的聲音。


天空被黑色籠罩,難不成以後就要生活在永夜之中。


這個狀態到底要持續多久…


烏雲拾起一家正在施工商店地上的磚塊,砸向周圍商家的櫥窗,清脆的玻璃碎聲,激起烏雲的破壞慾,砸完磚塊,仍覺得意猶未盡。


他需要發洩。


佇立在商店街的雕像們正是他的發洩目標。


一對年輕男女挽著手,臉上露出幸福的神情。


「哈哈哈…」烏雲拿出水果刀,朝那女孩臉上劃去。


清秀的臉孔剎時多了數道刀痕,臉上雖淌著血,她仍是保持微笑。這是多麼極端的對比。


路邊的雕像一一遭受烏雲的毒手,在砍完數十人後,水果刀的刀刃都被砍鈍,鮮血讓地上的紅磚更顯艷紅。



烏雲攤坐在地,快感過後,空虛隨即補上。雙手的黏膩感惹的他不舒服,勉強起身,搖搖晃晃的走進公園。定格中的噴水池有另一種美感,水珠停在空中,水面上也維持美麗波紋。



捕捉空中的水珠將手洗淨後,烏雲臥在躺椅上,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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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天空依然漆黑,他已完全喪失時間感,不過飢餓的腸胃告訴大腦,
現在應該是用餐時間。


跑進麵包店、超市搜括一陣,拎著一大袋食物,烏雲回到家中。


媽媽正在沙發上看報紙,有了家人在身旁,烏雲多了一絲安全感。拿出食物果腹,打開電視,每個頻道的畫面都被定格,根本不能看。打開音響,將音樂聲開到最大,終於有點回到正常生活的感覺。


到附近出租店拿了一疊VCD,烏雲就這樣打發無聊的時光。


VCD看完,就去找漫畫、音樂CD、電動玩具,肚子餓就去商店找吃的,有性需求就到路邊找個漂亮女孩解決,累了就睡,醒了繼續玩。


為了怕失去時間感,烏雲將手機重新設定時間,並且每過二十四小時,拿奇異筆在牆壁上做正字記號一次。


人真是種奇特的動物,無論在怎樣的環境下,都能慢慢習慣它。烏雲也漸漸適應這種生活。




只不過,他還是會有情緒爆發的時候。




拍掉媽媽手中的報紙,烏雲發瘋似的鬼吼,好久不曾和人交談,都快要失去語言能力。


鏡中的自己日漸改變,現在的烏雲已從高中生,變成一個滿嘴鬍鬚的中年人,又因許久不曾接觸陽光,肌膚變得慘白。


正字記號佔滿四面牆,不知何時,烏雲已經停下做記號的動作。


如果是現實生活,已經過了十幾年了吧…


努力無數次,想要把手錶修好,卻怎麼弄也弄不好,盛怒之下,拿了鐵鎚朝手錶敲去,鐵鎚卻硬聲而碎。


他受夠了…


將客廳的桌子推翻,肆意在家中破壞。


「我不要就這樣老死!」


如果當初沒有得到手錶,現在就不會這樣了。


如果當初拿了手錶沒有為惡,現在就不會這樣了。


如果當初沒有殺人…


如果當初沒有…


藏在內心深處的愧疚開始潰堤,淚水滴滴落下。


烏雲奪門而出,在街上狂奔。


頭好痛。


「啊啊啊───────────── 」








「馬的,烏雲你上課鬼叫什麼。」


「哈哈,八成夢到被野狗開菊花。」


這熟悉的聲音,是傻強,還有小胖。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左手腕的手錶不見了!?難道自己已經…回到過去?


臉上的鬍鬚也消失無蹤,身上穿的是高中制服。


太好了。


「今天就上到這,下課,各位同學回家路上要小心。」班導聽到放學的鐘聲後宣布下課。


「巫子雲,生日快樂。」一張卡片遞到烏雲桌上。


這個場景,正是烏雲十六歲生日時。


「……謝謝。」是學翰。現在看到他,烏雲十分自責,為什麼那時能如此狠心,殺掉一個對自己那麼友善的人。


如論如何,今天晚上絕對不能收下手錶,這樣便可以修改從前犯下的錯誤。


「打開卡片看看呀!」學翰笑著說。


「嗯!」打開信封,取出卡片,純白的底,配上三個斗大的紅字。



“殺 了 你”



傻強、小白、小胖、柏為四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學翰身旁,面無表情的直視烏雲。


「這、這和當初不一樣啊!」


「犯下的錯誤怎能還原?」學翰用輕蔑的語氣說道。黏稠液體緩緩從他額頭流下,學翰伸出舌頭舔去流至嘴邊的腦漿。四肢扭曲成噁心的樣子,彷彿沒有關節一般。


傻強四人也變化成死前的恐怖模樣。


烏雲渾身起了疙瘩,這並不是他想要修改的過去…



柏為的頸部裂出一道長且深的傷口,從裡頭噴出血霧,將教室染成一片腥紅,血珠打在烏雲慘白的臉上,冒出陣陣白煙,血水正慢慢腐蝕他的肌膚,臉頰冒出數十個小洞,眼皮也遭到腐蝕,失去眼皮的烏雲,根本無法眨眼,雙眼乾澀的他,不停的流出淚水。


小胖把手伸到肚子的傷口裡,好像在找什麼,只見他將腸子拉出,並從某一截小腸中取出一顆子彈。


「來,我也把這東西塞到你體內。」小胖笑吟吟的說,一團腸子腹部缺口流出,掉在腳邊,小胖毫不在意,將那團腸子踢至烏雲面前。


小白也將雙手伸至後頸,握住刀柄,向上提。烏雲從小白正面可以看見從他喉頭突出的刀刃一吋一吋向上移,先是下巴、再來是鼻子、額頭,最後,整顆頭被剖成兩半。

兩片頭顱就像執茭杯那樣落在地上,肉與地板交觸時,發出“噗唧”的聲音。


「拿刀刺他吧…」小白的左臉說。


「嘻嘻…」右臉露出雀躍神情,不停發出尖銳笑聲。


失去頭顱的身體拿著刀,緩緩向烏雲逼近。


烏雲起身想逃,一雙有力的手抓住烏雲的肩膀,將他壓在座位上,那雙手長滿了長而刺根毛,就像蟑螂一樣。


不,那不是根毛,是蟑螂的觸鬚,無數隻蟑螂從傻強的手臂內竄出,毫不客氣鑽進烏雲耳朵,他可以清楚的聽見蟑螂在裡頭爬行的聲音,穿過耳膜,爬到腦部,再由大腦往下爬,過了鼻腔、食道,烏雲的肚子慢慢鼓漲起來,蟑螂們爬到胃部,吃著他尚未消化的食物,甚至有些通過小腸,爬到大腸,正在啃食糞便,也有幾隻跑得較快的蟑螂已穿過直腸,從肛門鑽出。



小胖手中的子彈對準烏雲的左眼,像塞退燒劑般用力塞入,彈頭穿過水晶體,深深沒入眼窩。脖子被童軍繩牢牢勒住,呼吸逐漸困難,而小白身體也持著刀,老實不客氣的往身上招呼。














「夢?!」


烏雲從恐懼中驚醒,原來剛剛的一切只是場夢,而他,仍受困在時間暫停的世界中。

環顧四周,這邊的場景似曾相識,地上倒著幾具屍體,原來,這裡是那條暗巷。烏雲平時除了準備生活用品外,幾乎全部的時間都躲在家裡,自從上次離開後,就不曾再來這過,應該說他刻意避開這邊,因為這裡是所有痛苦的源頭,他恐懼這裡的一切。


「為什麼…」


「哈哈…」


「為什麼…」


「終究還是要回來這…」



該結束了。


撿起地上的槍,含住槍管。


只有一死,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


扣下板機。


一聲槍響撼動這個無聲世界。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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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



片刻寧靜後,又傳來一道槍響,似乎是持槍者未死透,多開了一槍以求痛快。



故事也許該畫下句點。















血在斑駁牆上向下行走,滑過放置在牆角的廢棄木板,來到污穢、黑暗的大地。繼續緩慢前進,沿路肉屑、屍塊並沒有讓他停下,黑色柏油地新染出一道豔紅線線。



現在還稱不上完全寂靜,因為仍存有一點聲音。



來,用心傾聽,有沒有聽到微弱的呼吸聲呢?



好似在苟延殘喘。



故事還未完。



血繼續走,停了。豔紅線條的終點是顆頭顱,血停在他的嘴角,引出一條同為紅系的蛇,蛇動作遲鈍,有氣無力的將血舔舐掉。



呼吸聲漸漸增大。



在烏雲家中擔任時間計算工作的手機還盡職工作著,離烏雲自殺時間已過十二小時。



呼吸聲稱的上恢復正常水平。



忽然,一條人影從地上爬起,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臉,好像摸到什麼恐怖東西,反射動作般將手收回。手在顫抖,他心裡浮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為什麼我沒死?」





匆匆跑回家中,站在鏡前的烏雲久久不能自己。



鏡中的他,臉上被鑿出一個大洞,已沒有鼻子可言,上排牙齒只剩幾顆,左邊眼珠不知去向。更讓他吃驚的是,傷口處的細胞好像有生命,正在蠕動,不知是否為錯覺,每蠕動一分,傷口竟修復一吋。







「哇啊啊……」





鏡片被椅子砸成數十片,散落一地,每片皆映出一張恐怖的臉。



本以為能就此解脫,原來這個想法太天真。烏雲不死心,回到小巷,拿起槍,毫不猶豫的往身上招呼。每每昏厥過去,醒時身體的傷口已恢復七八分,且傷口癒合的速度越快、對疼痛的感覺也逐漸減少。當最後一發子彈擊中心臟時,只感些微刺痛,花了十分鐘便將槍傷治癒。



子彈已用盡,烏雲掏出一把新水果刀,坐在地板傻愣愣的削著自己左臂,毫無痛處,刀刃過處,皮肉馬上癒合。這就是求死不能的感覺呀,已不知多久沒進食,但卻不覺渴、餓。難不成,真的死不了?



終究要回到這無盡的折磨中。



烏雲的理智就要到達臨界點,突然,一睜眼,自己已不在巷內,身體漂浮在一個奇異正方空間中,他不知這是何方,空間的六面牆壁,正撥放出令他痛苦的影像。



爸爸身亡、因成績倒數被老師訓斥、傻強的百般欺侮、小芯正和學翰談笑、大家都討厭自己、殺人時的醜陋嘴臉、沒有朋友的孤單模樣。



「我不要看、我不要看!」縱然閉上雙眼,畫面仍浮現出來。



痛苦感受隨著視神經灌入身體,烏雲同時感受到無數種難過回憶。



羞恥、憤怒、哀傷、忌妒。



腦中某樣東西就要崩裂。





「啊啊啊……」





烏雲沒有發現左腕上的錶正急速倒轉。





正方空間開始出現裂痕,進而潰散。





烏雲蹲坐在地上,右手緊握著刀。





他看見前方有人走來,是誰?他睜大眼想看仔細。



傻強?



柏為?



小白?



小胖?



學翰?



芬芬?



警察?



那人的相貌不斷改變,烏雲只覺暈眩,有道聲音從內心深處傳來。



「殺。」「殺。」「殺。」



「我沒有朋友,只有敵人。」



「大家都對不起我…」



「殺!」



快步衝上前,刀刃沒入那人的胸膛。



烏雲終於看清楚他的長相,一個中年人。熟悉,但忘卻他是誰。



是誰?是誰?是誰?



是誰?是誰?是誰?



大腦快速讀取過往的資料。







是…







爸爸。





對他最好的爸爸。





「是我殺了爸爸?」



「原來是我…」



烏雲的雙眼瞥見被男人推到一旁的孩子,正是年幼的自己呀!



「一切都是我。」



「是我將自己推入不幸!」



思考能力已崩裂,五感只剩一片空白。























一條土色野狗正嗅著地上赤裸的女體。不久,就有路人發現巷內的屍體,報警後,警方開始展開調查,附近的路人有二位曾聽到細微槍聲,但以為是鞭炮就不以為意。野狗遭到驅趕,牠跑到商店街,牠知道這裡比較容易有東西吃,果然,商店街人潮不少,野狗運氣不錯,從一位女孩手中接過車輪餅。





芬芬離開旅館,她抱著忐忑不安的心逃亡半個月,得知家人平安無事,她認為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決定賭賭看運氣回家去。經過一家電器行時,電視正插撥一則最新新聞,新聞內容正是轟動台灣的兇殺案,原來兇手已經伏法,並在試圖持刀攻擊警方時,遭到擊斃。



「原來烏雲被逮捕了。」



芬芬總算放寬心,拿出提款卡到便利商店提領現金,準備搭車回家。



新聞繼續撥放,兇手是名劉性女性,丈夫在八年前身亡,是個單親家庭媽媽,推測患有精神疾病,兒子目前下落不明。

























一年後,芬芬已轉學到鄰近的學校,目前就讀社會組的班級。



她努力要遺忘那段過去,也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她已經慢慢恢復成以前那個芬芬。去年發生的事,就當作是一場夢,不願再想起。



今天,芬芬到醫院去拿藥,最近用藥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不過還是拿點放在身邊已備不時之需。



拿完藥,要離開門口時,芬芬看見一名中年男子手持牛皮紙袋,比她先走出大門。她遲疑了,心中有種不祥感。等到自動門關上,芬芬見男子已走遠,才快步走出,並攔下計程車,離開醫院。







男子前幾小時才在醫院櫃檯領取他入院前的物品,據稱,警方判定他精神異常,所以殺人無罪。在醫院接受治療多年後,又有數位精神科醫生替他背書,聲稱他已恢復正常,只被關了九年,就可以出院。



真是扯,男子到現在還弄不懂這是怎一回事。聽醫生說,自己住院期間的費用是由一名不具名人士提供。



天空很藍,他許久未曾呼吸到新鮮空氣、未曾感受到風的流動。對於住院時發生的事毫無印象。唯一能夠證明這九年時光的就是,臉上的歲月痕跡更多了。



男子坐在公園長椅上,倒出紙袋內的物品,一張身分證、一張卡片、一疊鈔票、一把鑰匙、一支手機。



還有,那支錶。



手機上顯示有一通留言未聽取,男子開啟語音信箱,手機內傳出雖只聽過一次,但令他印象深刻的聲音。



「嗨,恭喜你出院了,這可都是我的功勞。那張身分證就是你的全新身分,你照著卡片上的地址來找我,那疊鈔票當作你的交通費應該綽綽有餘,鑰匙是給你開門的,請不要弄丟。至於手錶,呵呵,它已經恢復功用了,就看你要怎麼處理囉,反正已經是你的東西啦,不過別想拿來殺我,沒用的。」



男子用力將紙袋撕碎,現在也只能照著留言交代的去作。



他小心翼翼把東西放入口袋。



要走出公園時,他聽到身後傳來嚷嚷聲。



「哇!好漂亮的手錶。」



「給我戴,給我戴,我先發現的。」



「幹,別吵,我先戴。」



看來是孩童中為首的孩子王搶到手錶。





男子笑了。













【全文完】









後記:





終於寫完了,感謝小羊的一路支持與鼓勵,沒有你,我也不會鼓起勇氣創作。



也謝謝橘子在手錶雛型未完成時指點我思考方向。謝謝宓的辛苦校稿,找出一堆錯字。



最後,感謝各位讀者不嫌棄我寫得慢,肯耐心看完這部作品,雖然你們的留言我沒辦法個個回覆,但每篇我都有認真的看。你們的留言也是我寫作的動力呀。



回頭看看第一次寫完的作品,有種說不出的成就感,但也覺得文筆略為生澀,期勉自己能越來越進步。



敬請期待下部作品



「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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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連載 - 手錶

現在發給各位問卷調查,請隨便作答。

這將影響人類是否滅絕。

1.你最喜歡的人物

2.最令你印象深刻的劇情

3.喜歡結局嗎?為什麼?

4.給作者的一句話

寫完傳到最前面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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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手錶(全文完)

嗚,沒有人在最喜歡人物那邊寫我。

謝謝大家的熱烈回覆! (to 幽玄:謝啦!從第一章到完結不知道有多少錯字,我還沒將修改後的完全正確版PO上)

有件事我覺得奇怪,難道沒人覺得結局有些地方看不懂嗎?

鐵傲的讀者們真是領悟力高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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