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雲玦

玉雲玦

雨中的蓮荷果

坐在老位子上啜飲著手邊點著小蠟燭的咖啡凍奶，目光不經意的飄向落地窗外。雨滴細細的打在大池塘，刻畫出一圈圈的圓。池邊的燈光伴著夜色的黑幕隨風搖曳，打探照燈似的在池面展現單人的舞台。溫暖的小木屋內播著柔和的曲子，使我忘卻外頭正刮著風下著雨。直到池塘面的刻痕變得不規則並激起暖灰色的水花，頭頂也傳來叮叮鼕鼕的雨聲。

旁邊弟弟一再的催促陪他到二樓，但我眷戀著夜晚屋內的溫暖與心靈的寧靜。隨手撥了撥頭頂上簾子般的爬藤虛根，一陣陣淡淡香茅草的薰香味傳來。拗不過弟弟的我，只好捨棄了既有的溫暖。

冒著雨走過濕露露的樓梯，我和弟弟來到了小木屋二樓。想想自從北上唸書後與弟弟相處的時間就變少了，一邊傾聽著弟弟興奮的說著近況，一邊放眼看著暗夜的雨景並享受貼著臉吹過的冷風。我與弟弟不僅欣賞著燈光下飛蹦同仙女棒般閃著耀眼火花的雨滴，更穿越蓮荷果這狹小的世外桃源，將目光定在遠方的霓虹燈上。

這會兒遠離喧囂的繁華，令近來煩悶不已的憂鬱一掃而空。木屋四周緊包著的黑暗，並不會令人感到無助空虛。反到有種從心理解放的感覺，這是好久沒有親近的自然。

留戀屋內的溫暖反而小覷了外頭的風雨，返回屋內將尚未喝完的熱咖啡凍奶一飲而盡。望著屋外逐漸變大的雨勢，我道別了寧靜返回原本喧鬧的世界。



寧靜蓮荷果

蓮荷果是位於台中市郊區品茶休憩的好地方，以有機生態農園為招牌，且以香草植物為主要賣點。在目前蓬勃發展的香草花園觀光業中，聯合果的佔地雖小但因離大都市近平日就人聲鼎沸。

蓮荷果如花園般的木屋位於心臟地帶，屋前有青草地與大池塘。草地與池塘上皆設有露天座位。進門處是觀賞步道，種植著各式的香草植物。有香味濃郁的普羅旺斯薰衣草，清香的茶樹和迷迭香等……。在蓮荷果除了可以吃到喝到由香草調配出的餐點與飲品外，還可自己親手做麵包、體驗插秧、烤肉、放天燈……。

如此多樣的休閒，是都市沙漠中的一塊真正綠洲。而我，又特愛蓮荷果寧靜的氣氛。小木屋的佈置是經過設計的獨特，裡頭精巧的擺飾使客人雙眼為之一亮。垂掛在挑高屋頂的復古式紙燈籠，座位旁以植物虛根所營造出簾子般的流蘇。除非親身體驗，否則很難體會設計者的巧思。

我愛的寧靜就在這裡悄悄的滋長。啜飲著濃郁的薰衣草奶茶，悠哉的觀看外頭一動一靜。這裡是休閒的好去處，也是忙碌都會人調節生活腳步好地方。

[ 本文章最後由 小貓～ 於 08-12-5 20:32 編輯 ]

玉雲玦

無盡遷徙

　　我從那座山遷移到這座山，從那個山裡搭公車、搭捷運、搭高鐵、搭客運、搭私人轎車，到這座山裡。
　　
　　喜歡純樸，但已習慣喧囂的燈紅酒綠，想要純樸，但已陷入成長的彎繞複雜，那些承擔不起的心計。

　　還在這座島嶼，落腳的點與點交織的網，不像她，因為生活不得不到對岸，在海峽之間在首都的四環五環六環，連出生命的圖騰。

　　我們還在摸索生命，探究為什麼必須一直遷徙，孟母的目的在孩子的學習環境，我們是為了爭取一席之地。
　　
　　為尋找一個屬於自己的家，繼續努力，飄移。

玉雲玦

五樓風景

　　住到三重區快六個月，樓層在五樓有陽台的寢室，從陽台望出去右手邊是中華電信辦公室，右前方有一座籃球場，不時會傳出激烈的賽球聲。正面有條道路會通往宿舍附近的菜市場區，左手邊是一家私立幼稚園，其他的區域是住宅區，遠一些更佈滿大樓。

　　待在宿舍的時間漸漸延長，有時候打個報告，高掛的日頭不知不覺得隱沒。天空的顏色變幻莫千，一開始還有些太陽耀眼的光芒穿透雲層，把藍天跟白雲分得明顯。下一秒，橙色的微光補足連接高樓頂上的範圍，原本那圈耀眼的光收斂些。最後，一抹紫紅色取代陽光橙色的尾巴漸漸擴大。外圈黯淡下的色彩，是聚攏的夜，由紫紅轉為靛色。

　　街燈已經亮起，點點的光芒襯著夜幕閃爍，來往的車輛點著的頭前燈輝映馬路的深沉。入夜，等待垃圾車的聲響歇息，這區塊真正安靜。

　　五樓風景，美的是遠方的夕陽，是入夜後照亮街道的路燈，是還未歇息的點點。

玉雲玦

　　　　監獄

　　這年頭監獄裡人滿為患，人數有逐年上升的趨勢，政府很頭痛。

　　普通監獄已經塞了又塞，已經盡量讓那些不會到處犯下罪行的人假釋出獄，分別是長期臥病在床與行動不便的老人。人民出納稅金讓政府替這些老人請看護看管他們的日常生活，這是一種理想，要實際做到有點困難，因為政策的實行與民眾有沒有這種體悟決心，還需要多一些教育。

　　頭號要犯是那些活動力十足，對社會還具有一定影響力的那些國寶，他們以老當益壯與開朗的心態四處散播積極與樂觀的價值觀，實在是違反目前低迷的常態。活力這些對生活都不重要，目前的經濟導向是在你不喜歡的位置、做你不喜歡的事、說許多討厭某某某的話等等，才是生存之道。

　　監獄旁邊的標語總是寫著希望老人不要到處跑，尤其是上班時間和下班時間，博愛座都是特別要給那些上班、下班、上課與下課很累的年輕人坐的位子。

　　監獄，關著的老人越來越多，關著老人的監獄，也愈來越多。

玉雲玦

　　他離開後，她的幸福也跟著離去。

　　沒有幸福的症狀是時常覺得口渴、雙眼經常紅腫乾澀，並且因為不明的原因她的附近總是非常潮濕。
　　
　　直到有一天經過一家電器行，站在門口推銷的售貨員告訴她：「小姐，我們的店正值週年慶，推薦妳一台『幸福除濕機』，現在有六折優惠。」
　　
　　於是，她買下了這台幸福除濕機。回家，翻翻說明書，發現這台除濕機有微電腦功能，除濕機會自動到溼氣比較重的地方待著，循序漸進的將溼氣帶走。還附有一片光碟片，她好奇的把光碟片裝進她的小筆電，螢幕上出現在店門口遇到的店員。
　　
　　「謝謝您購買我們的產品，若您是購買除濕機的客人，這裡要告訴您一個特別的驚喜。我們的產品幸福除濕機除了除濕還有一個特殊功能……」
    應該就是說明書上微電腦的功能，但她有點好奇為什麼會取名為幸福除濕機。
　　
　　「接下來我們進入正題，幸福除濕機有隨機贈送幸福的功能，若您是那位幸運的客人，請將您的除濕機組裝好後按下啟動鍵……」
　　
　　她心想這必定是這項產品的噱頭，但又帶著一點點好奇的心將產品組裝，最後按下開關。
　　
　　「此項產品可以將溼氣與不幸福一併帶走，讓您恢復您的幸福與乾爽的空間……」
　　
　　她懷疑她的耳朵聽錯了什麼，再將影片倒回去卻發現光碟片裡面竟然空無一物，需要格式化。她要退貨，拿起電話撥打了除濕機附的客服電話，詢問剛剛在光碟中聽到除去不幸福的功能是否是在開玩笑，她開不起這樣的玩笑。
　　
　　「您好，幸福。」
　　
　　「請問購買的產品可不可以退貨？」
　　
　　「您購買的產品有任何瑕疵嗎？」
　　
　　「沒有，但是光碟片中說明的除去不幸福與溼氣……」
　　
　　「我們的退換貨時間為一年，請先使用看看，若還是不滿意我們產品的效果，我們將全額退費給您。」
　　
　　退換貨有一年的期限，於是她掛上電話，並且決定暫時不把幸福除濕機的開關關掉。
　　
　　雖然早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一個人的她並不特別在意，隨便下個麵就可以當做一餐。起身，朝廚房移動，她聽見身後傳來東西摩擦地板的聲音。有點害怕，忍住這樣的情緒轉身，還是得面對。那台幸福除溼機就停在她的腳邊，嚇一跳退後了一步，除濕機也跟著向前了一點。
　　
　　她覺得有趣，真不知道除濕機怎麼會跟著她，雖然知道這除溼機有微電腦的功能，會追蹤潮濕的地點。她心想「這樣好像養了一隻安靜的小寵物」，陪著作伴也不錯。
　　
　　一天一天過去，她已經習慣身邊有除濕機作伴，半夜除濕機運作的聲音再也吵不醒她。漸漸地她不再常常覺得口渴；雙眼紅腫與乾澀的症狀也逐漸減輕，心情跟著轉好。並且有幸福除溼機作伴之後，她發現她已經不再那麼想他，更習慣過著一個人愜意的日子。
　　
　　她喜歡她現在的生活，拍拍手邊的除濕機心想「幸福，真好」。

玉雲玦

讓與不讓

　　最近鬧得沸沸揚揚，是在捷運站上讓座與不讓座的問題，網路和新聞報紙上渲染得誇張。

　　每天搭乘的公車有幾班車固定會進入一個社區，社區裡有老人之家，老人家喜歡搭公車出門，交通工具就是這幾班固定的車。社區中真的有許多老人，通常進入社區出來後，若是真的每個位子都讓出來的話，年輕的和中年的人一定都要站著。山區的路是非常蜿蜒，連青壯年的人搭乘有時候還會因為轉彎而重心不穩。老人家，是真的需要位子，站著真的很吃力。

　　不是說看見老人非得讓位，有時候自己身體狀況不太好的時候，有位子是最大的安慰，不然真的很辛苦。但是，總是會看見有些人，是真的從來不會讓位，老人家在搖晃的公車上是不可能走到後面的位，因為太搖晃他們站不穩。坐在前面的小朋友卻不讓座，真的有些說不過去，當然裝睡是一種高招。

　　其實，只要多一點同理心，真心的讓座，不也是件美麗的事嗎？

玉雲玦

　　他們曾經一同走過艱苦的生活，上山當傳教士，在新的土地上建立幼稚園以學習的名義傳播他們的信仰。他們曾經一同打拼，從當陶瓷工廠的經理，到經營傢俱買賣。她在他的背後支持著他，打點家裡的一切。他們就是這樣一一克服貧困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瑣事，支撐到現在。

　　孩子們成了家立了業，事業不能說好但也漸漸有成，是他們該休息的時候。但是，兩場車禍分別發生在他們身上，他們都是被害者。

　　他們也有他們的夢想，多個十年是他的目標，想要看看孫子們成家；她的理想不大，只是想要多過一些自己想要的生活，心中渴望著享福。但他們面對現實嚴苛的考驗，就算，現實依舊如以往般的殘酷，不低頭。

　　他不計較對方的過失，只苛責自己的判斷失誤，說發生了嚴重的車禍以為沒事，車禍後沒有好好休息在家走來走去；身體原本就不好的她，在車禍後精神上給的折磨大過她總計斷掉的門牙，被撞斷的腿，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瘀青，因車禍受傷萎縮的手指這些零零總總的傷。

　　他們努力的活著，想要證明他們還好好的活著，而我們正看著他們的故事，只希望，他們走在故事的末端，不要太痛苦。故事，未完。

玉雲玦

假娃娃

　　他摸摸妳的頭，彷彿妳就是他今生最美好的戀人，而妳跟隨著他的話似乎正沉浸於甜蜜的喜悅中；她拉著妳的手，告訴妳她喜歡妳對她說的每一句話「很有力量」，希望妳能在她身邊多陪陪她；牠搖搖尾巴用渴望的眼神盯著妳，妳開心揮著牠最喜愛的零食，享受著當主人的快感。

　　看起來妳很快樂，看起來妳很享受妳的生活，看起來妳主宰著妳的生命，可是妳只是替別人而活。

　　妳讓他摸著妳的頭髮細細的訴說著他的愛，但他只是在模擬他想要對他親愛的說的話，妳正配合著他練習。她拉著妳的手說她很需要妳、要妳多陪陪她，不過是因為她需要妳幫她消遣一些時間，並且就算妳有力量的話說得再多也沒有辦法改變她心中固有的想法。可愛的小狗只是看著妳手上的食物在眼睛發光，就算牠有在想也只是想吃東西的時間到了，是誰送的根本不重要。

　　妳扮演了所有人都愛的角色，卻忘記要當自己。妳在別人的要求下成了別人手中任意擺佈的物品，現在的妳看起來像個娃娃一樣，但妳卻又不是娃娃。

　　妳只是個假娃娃，在人與人之間掙扎。

玉雲玦

　　在我家發現這只魚缸時，它正安安靜靜的被安置在角落任由蜘蛛與灰塵在它身上茁壯。將它拿出並且不負責任胡亂擦拭的人是我，理由是一時心血來潮想養魚。從基隆舅媽家的魚缸中任意的挑了五隻澄科的小孔雀魚，其中有一隻據說是野生的品種。

　　魚缸隨意的被擱置在那剛好有插座的冰箱旁邊，魚缸的主人是父親，但是家中從不曾養魚為何會有魚缸這個疑惑一直無從解答。魚缸裡沒有鋪上沙子，只有從積滿灰塵的紙盒裡翻出的幾顆石頭靜靜的躺在裡面，再加入從水龍頭流出未經曝曬的加氯自來水，丟進舅媽給的一根水草兩隻清潔用蘋果螺還有那五條小魚。魚缸從沉寂的靜成了有動的靜。

　　擺好魚缸那天開始魚缸前一方格子的磁磚是我專屬的位置，時常一刻半鐘動也不動的盯著那缸子的魚，這樣莫名的仔細地看著牠們就好像想抓住什麼一樣。看著牠們從一開始適應陌生環境神經緊繃，到遊上游下從左到右很有精神地在牠們的新家衝來闖去。我想這大概是因為希望小魚趕緊生小魚寶寶出來讓這個魚缸能充滿活力，從五隻小魚變成滿滿一缸的魚。期待，因此我每天等待。

　　但我害怕魚的死亡。曾經有把剛生小魚的母魚和剛孵化的小魚全數養死的經驗，因此若是這次的母魚能生出小魚，我希望牠們母子均安。

　　天天看著牠們我的眼裡看到生命的脆弱，在不專業的主人的照料之下魚缸中的魚最常因為身體扭曲變形而死亡。查過原因有幾種，水溫、水質等不良都會使魚兒死亡。但是，我的家人對我說是我過度的干預牠們的生活。

　　原因是我總覺得父親說一個星期餵食一次飼料牠們一定會餓得受不了，因此我經常偷偷餵食。飼料餵食太多的結果是小魚的排洩物蘋果螺來不及清理，水質變開是由清澈變成褐黃，一見到水變得不透明就開始在意起水質。擔心魚兒們會住得不舒服因此幫牠們換水，這樣頻繁換水的後果就是促進魚兒的死亡率。

　　母親因常常聽見我對魚兒死亡的擔憂，常替我從有孔雀魚的同事那討幾隻魚回來。有盡責清理魚缸的蘋果螺因此死亡的魚兒不用我去清理，所以我對死亡的魚沒有太多的留念，只有看牠們因為變形的身體而不能盡情游泳時替牠們感到心疼。看著牠們雖然不能正常游泳痛苦地在水底掙扎，但是依然想要盡自己的本分在水裡游著，就好想幫牠們一把。於是我敲敲玻璃的邊緣被驚動的魚就會再度地撐著牠不適的身體向上游去，這是短暫的無病的假象。我就是如此像是馬上忘卻對已死亡的魚的憂傷，迅速地開心的迎接新來的美麗的魚。不知道這樣美麗的魚來來去去的魚缸，到底，承受了多少離愁與哀傷。

　　終於在我的期盼之下不經意地有小生命出現，剛發現有小魚出沒的時候非常開心的我就盤算，盤算是否要將小魚和大於分開。秉持這樣的想法想將小魚跟大魚分開之後便開始進行撈魚活動，但在這之間又擔心這樣的撈魚舉動是不是會讓其他大魚受到驚嚇而死亡，而撈出的小魚又因為沒有插頭可以放打水器水質又變得很差。覺得小魚會因此活不了多久，所以又將小魚丟回有大魚虎視眈眈的大魚缸，如此反覆之下小魚被大魚吃掉大魚因受驚嚇而死亡魚缸裡的魚漸漸減少。

　　終於在這幾天之內魚缸裡只剩下肉紅色的大大小小的蘋果螺，只養著蘋果螺也沒什麼意思所以就將魚缸內的東西都清掉。現在這只魚缸便靜靜的擺在冰箱的旁邊水草跟蘋果螺都扔掉，剩石頭與曾經供給魚兒氧氣的打水器依然擺放在魚缸裡。我一定不會知道蜘蛛多久後會來結網多快灰塵會再佈滿魚缸。

玉雲玦

樓鎖 　　

　　泰絲編製成的窗簾鎖住陽光，房子裡頭有趣的只剩絹刻著玫瑰圖騰的襯簾用想像親觸著芳香。
　　以中段風速持續轉動的小型工業電扇疲憊且不間斷的聲響，在耳盼與獻給艾莉絲這摻雜著頹廢的旋律交織，成了二十四小時裡最真實的夢靨。將步伐輕輕抬起步入殘留著頭髮陰暗潮濕浴缸的盥洗間，水聲伴隨著洗不去的空虛向抽風機抗議。

　　曬衣場上飄蕩著抽出絲看似即將回到原點的衣袖交相拍打，兩三件兩三件，抹布算上一件。

　　閣樓理當在秋高氣爽的日子充斥著陽光卻讓遮光板曬傷，少了空氣轉成毒氣，調節不過的肝和無法再解毒的內臟，將臉龐泛黃。小樓是以人為的惡構築，是以恐懼打樁，是以憎恨裝潢。好美的一扇窗，好美麗的景緻，好美麗的假象。

　　將過去蒐集來的玻璃娃娃用布紙包著，怕它冷讓它披上塑膠外套，怕它髒再加一層布紙，再鎖進鑲嵌著貯寶的盒子。

　　放進抽屜裡去吧！將希望。

玉雲玦

　　剛到這個地方，只注意到來來去去、面帶微笑的阿姨們，我禮貌性的點頭意示，用制式性的笑容回覆，任務完成。習慣有安全範圍，選了離人群最末端的椅子站著，等大夥漸漸的向餐桌聚攏，坐下，觀看好情勢後也向餐桌走去，桌上的食物正散發誘人的香味，來自於愉悅的心情和心中的想像。

　　自助式的中餐，右手邊是一片片準備翻新的田地，前方擺著食物的餐桌上，擺有肉羹、炒米粉、伴著雞油的麵線、飲料等，餐桌的前方有兩個烘烤著桶仔雞的鐵桶。先從肉羹開始著手，炒米粉是敬謝不敏的食物，家中有從埔里來的炒米粉大廚，我的祖母，但就是不喜歡炒米粉中摻雜的芹菜味，所以憑著印象主觀的不對炒米粉下手。

　　參與這次鄉野體驗活動的阿姨們是母親在工作上的同事，雖然不一定在同一間公司，也不一定每個人都認識，靠著彼此認識的牽線，齊聚ㄧ堂。母親是我們一家五人的代表，和同事寒喧、聊天、介紹家族成員是母親的首要任務，而母親認識多年的好友也替我和她女兒與另一家的女兒拉近距離，才發現，原來我們小學的時候曾經在同一家美語補習班上過課。「Amanda」那女孩的名字，雖然嘴上說我忘記了，但我確實記得，她就是那個英文名字很好聽的女孩，曾經坐在我的旁邊。但，幼時學英文的恐懼和不安，一瞬間晃過，是一點羞恥和一點的不願面對。我逃離了認識的話題，含糊應付，將注意力轉向剛提上來的桶仔雞。

　　吃過午餐，活動地點轉向那本來要控窯、準備翻新的田地，先一批下去的人似乎正開心的笑著。好奇、想好好擺脫多日呆在家的束縛感，拉著祖父一起趨近觀看，原來，令他們笑得開懷的是一顆顆埋在土裡、拔在手裡，沾著土的白蘿蔔。祖父彎下腰，摸著手邊田邊的白蘿蔔頭，噗地拔起一顆一個巴掌大，但有著茄子曲線的蘿蔔。「這顆好、這顆爛掉了、這顆沒用……」在祖父的鼓舞下，我也試著拔起第一顆蘿蔔，雖然沒有參與播種與培育的過程，但，彎下腰確認，一把將田地主人辛勤種下的成果呈現給耀眼的陽光，伴隨著發現的驚喜，久違的笑容便重新爬回臉上。

　　懷抱著愉悅的心情，倚著屋旁的土圍牆，看著方才的蘿蔔田，遼闊的田地一片接著一片，望向遠方單一景緻，海風伴隨著沙土一波一波的吹。原來，下一個目標是有著沙灘的海邊。

　　驅車，來到數十分鐘車程的海邊，直襲的海風讓站在堤防上的我們幾乎站不住腳，先下堤防的那些人，彷彿是被風追趕著奔逃回堤防內的堡壘，「風太大了，都是沙子」先驅士兵們說，一眼可惜的望著因退潮而裸露出的沙灘，想要體驗摸蛤是不可能的了。轉戰，往河濱的主題樂園駛去。車窗外，一陣陣的風沙，彷彿是小型的沙漠在移動。地上一堆一堆大小不一的沙堆上，隨著風吹的方向，一橫橫整齊的波紋，鏤刻在移動久遠的沙丘上。前頭的車在達陣前陷入抵擋入侵者的沙堆中，向前急駛，再回頭衝次，後頭的車趁著雙方交戰之際派人馬下車偵察。「堤防外的涼亭已被海沙掩埋。」「河濱主題公園冬際不開放。」總結報告，此役最大的收穫是看見都市中看不見的景色，誰能想像，有天說不定風沙會大到把房子埋起來。車子已駛離沙堆區，前方的指揮摧促著歸隊，轉身回去的我一腳踏入沙丘中，卻希望能掬起沙子，在沙堆中翻滾，一點可惜的情緒悄悄滋長。

　　回到田裡，吃著丟進桶子裡烤得有點焦黃的玉米，黃的白的紫的紫得透黑的玉米，你說黃的玉米才甜，我說紫的玉米才有嚼勁，誰對，吃得開心都對。平日爭多的事暫且擱一邊，好好享受這短暫自然的鄉野氣息，看哪！田地的主人不正赤著腳丫，笑著朝我們走過來嗎？說一聲謝謝，對田地主人，也對孕育著手中的玉米和擺在一旁曬太陽的白蘿蔔的土地。

[ 本文最後由 玉雲玦 於 08-2-18 11:03 AM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