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標題: 長篇連載:房間﹝十﹞上──8/1遲來的更新 [列印本頁]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2-17 13:41
標題: 長篇連載:房間﹝十﹞上──8/1遲來的更新
絕對沒有人教導過你,當你醒來後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一切都是未知數的空間裡,你該怎麼做。

相對的,人們在失去了自己所依賴的熟悉環境之後,對任何衝擊的抵抗力近乎零。


﹝一﹞

醒來。

還記得昨晚和女友的纏綿悱惻,性感體態的順從,壓抑許久的爆發野性。

身上彷彿還留有一絲香柔的溫存。

記憶猶新。

我睜開了眼,卻沒有畫面。

眼前是一片死黑,不是該有的我的房間的小吊燈。

這是哪裡?

眉心間,有一股讓棉質布料輕輕罩上的觸覺,我順著皮膚所能感覺到的形狀,推測這大概是類似眼罩的東西。

可欣這個淘氣鬼,昨晚玩得還不夠啊。

我試探性地舉起右手,手腕卻一動也不動地,有個膠質感的東西纏住了我的手。

一層層頗有層次感的,好像有人小心翼翼地纏繞,精準量取每次圈繞之間的間隔。

那好像是種皮帶,一種可以伸縮的皮帶。看過送瓦斯的吧?就是類似他們用來綁住後座的瓦斯筒所用的那種掛鉤皮帶。

於是我兩條手臂都無法動彈了。

「可欣,別玩了。我還得上課。」我輕聲地說。至少我不會在纏綿後忘了自己還是個大學生。

但是身處的空間繚繞著的風鳴還有我自己說話的回音,實實在在地讓我感受到這裡根本不會有第二個人一樣。

「可欣?妳在嗎?」

這時,我才發現,身體的重心位置與平躺在軟棉的彈簧床上的重心並不一樣。

我斜斜地躺著。

背後是一陣冰冷的觸感,好像是鐵椅。

去看過牙醫的人都會躺著的那種椅子,只是沒有美麗護士,也沒有親切的牙醫耳語。

冰冰冷冷又堅硬的椅子上。

好像現在丟給我任何理由,都無法解釋為什麼我的雙手被束縛著,眼睛無法看見任何東西,還躺在一張不怎麼舒服的椅子上。

「可欣?」我又再度呼喊。至少我能確定的是,我還能說話。

你知道嗎,這種感覺就像去坐斷軌的雲霄飛車,它在轉換軌道時卻停在半空中一樣。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屁股底下是多高,根本不敢揣測這裡是不是平地。

冷汗從我的頸子滑過,我吞了吞口水。

俗話說得好,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與其一直對著可能不會有人回答的空間說話,倒不如自己起來找個原因。

豈知,想站起身的我,發現雙腳竟沒有著地點!

完了,我該不會真的坐在雲霄飛車上吧?

自胸至腹,都有一種莫名的束縛感圍繞著我,我的五臟六腑給壓得喘不過氣來,例行的運行工作都要告吹似的。

肚皮上冰涼涼的,也有條軟質的東西纏著,這應該也是掛鉤皮帶吧。

那麼誰來告訴我為什麼身上會多了這麼幾條掛鉤皮帶?

我的身體像一塊僵直的死木頭,斜躺在這張該死的椅子上。

「可欣,別鬧囉。」我開始有點不耐煩了,因為我的雞皮疙瘩告訴我,我只穿著一條長褲,上半身赤裸。

沒有回應。

我更確定自己所處的不是自己的房間了。

週遭好靜,唯一跳動的節奏是我的脈搏,隨著我腦袋裡的胡思亂想驟升驟降。

試圖掙脫手腳上的皮帶,費了我好大的力氣,卻一點作用也沒有,手腕僅能抬升上距離椅子四、五公分左右的高度而已就宣告失敗。

也用很蠢的做法想把臉上的眼罩給吹掉。

行不通。

我開始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夢境,只是夢境中的一部份罷了,一場惡夢很快地就要過去,很快很快地又能見到早起晨跑的房東。

這時候會突然懷念起當人毫不留情的教授,他們臉上最接近現實的表情。

我慶幸自己的腦海裡沒有片段的記憶投影播放,因為很多電影都是這麼演,在一個人死前,他一生的所作所為會再死亡前的那一秒鐘全部播映完畢。

門票卻是人們常說的無價生命。

我盡量不要去想死不死的問題,好讓我的心跳可以不要忽快忽慢,打擾我計算流失時間的節拍。

我概略地估計了一下,從醒來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分鐘了吧,躺在這裡跟一隻待宰的肉豬沒什麼差別。

不管人們如何在朋友面前裝得多大膽,在面對孤苦伶仃一個人的時候,那顆膽子會瞬間萎縮為奈米級的小硬塊,很諷刺。

就像黑道打架一定要叫人一樣,單打獨鬥的沒一個擅長,因為他們得為明知道不會勝利卻硬要裝狠愛面子的後果負責。

能簡單地用方言形容就是「卒仔」。

很不巧地在這個時間,我的第一選擇,不,似乎也沒有第二種選擇,我寧願作這種卒仔。

電視上常常在演,說人死後到了閻王殿接受閻王審判,都有權利問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

我還真想找個人來問問我為什麼會躺在這裡。

心中默數的時間冗自走著,距離醒來到現在有了半個小時那麼久了吧。

肌肉的自我本能讓它從頭到尾都是僵持著的,沒有放鬆的一刻。

「唉。」

突然,我聽見一個不屬於我自己的嘆息聲。

「誰?可欣嗎?」

「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是女聲。

「妳是誰?妳說這話什麼意思?」

「這裡不會有你認識的半個人的。」女聲說道:「不過我也是像你這樣摸索了很久才放棄的。」

「我為什麼會被綁在這裡?」我問,我太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我也很想知道。」

我想了想,說:「所以說妳也跟我一樣了?」

「我想是吧。如果你說的是目前的情況。」

「怎麼會這個樣子?」

「聽好,你現在會問的問題,都是我迫切地想知道的問題,我無法給你解答。」女聲用一種安撫小孩子的口氣回答著,「我唯一知道的是,我是醒來以後就在這裡了,到底多久了我也不清楚。」

『這裡』原來還有一個和我一樣的人。

等等,我還是沒辦法理出一個合理的頭緒來。

「手上的皮帶弄不開。」我說,動動自己的雙手。

「先保留點力氣。還不知道眼罩翻開後的世界究竟是什麼呢。」女聲像做好了心理準備似的。

「我叫以俊。妳呢?」我問。

「吳佳慧。」她輕聲答道。

至少我知道了在這裡不只有我一個人。

還有我是活著的。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嗎?」我問。

「那麼你得仔細傾聽是否還有其他的聲音。」佳慧說:「要是我就會保持安靜,不會像你剛才一樣胡亂問話。」

忽然,我感覺到腦袋一陣暈眩,眼前的黑似乎更黑了,我的四肢無力地軟了下來,想啟口說些什麼也來不及了。

我昏了過去。

◇  ◇  ◇

那是一種很迷濛的感覺。

淡淡、輕輕地。

我大概還以為剛才的經歷真的是夢吧。

我又醒來一次了。

緩緩睜眼,有幾道刺眼的光由上而下朝我眼裡射入。

我瞇著眼,身軀還是一樣的斜躺著。

我很清楚地是想法終究只是想法,被束縛在這張椅子上的事實不會因為熟睡而改變。

慢慢地我看清了視線能及之處的景象。

是一大片的天花板,白色的板片一塊塊的鑲在天花板上,很突兀的黑色粗線區分每塊板子。

果然不是屬於我自己的空間。

想開口說話,雙唇緊閉不開,被一塊透明膠布緊緊貼著,從腮邊到另外一個腮邊。

模糊中,我看見前方有個檯子,檯子的兩邊都各有著鋼管,好像是個床,床上鋪著白色床單。

檯子是活動式的,因為支撐檯子的四個腳都附帶滾輪。

床頭邊有一個點滴架正高高掛著,一條細長的透明橡皮管自玻璃瓶中接出,延伸至檯子上一條肉色的手臂。

是的,我看見了,床上躺著一個人,一個全身赤裸只穿著內衣褲的男人。

看見他帥氣的臉龐時,我腦海中第一個聯想到的問題竟然是他是不是活著的。

天啊,怎麼我看見和醫院病床模樣相似的檯子就會想到這種問題呢?

不過他的肚皮還有著微微起伏,還活著吧。

床檯底下也是一大片的乾淨潔白,好像從來沒有染上過塵埃一樣,如果我能解脫開身上的皮帶束縛跳下去,肯定能清楚地在地面上看見自己的倒影吧。

我往左右兩邊看去。

角度不必太大,就在我的脖子輕輕一扭,左手邊就有一個鐵椅子。

椅子的構造很簡單,幾個從支力點加裝的幾根鐵桿子以增強支持強度,椅子的底部被幾顆螺絲鎖死在地上,傾斜椅背的後方有個看起來可以任意調整角度的架子,靠手處是墨黑的皮帶一圈圈的綁著,綁著纖細右手。

椅子上的女人看了我一眼,即使她的嘴邊也被貼著透明膠布,我仍然能用第六感猜出她就是吳佳慧。

側面,她有著瓜子臉,大小剛好的眼睛,雙眼皮,旁分瀏海,稱不上美艷,但是有種鄰家女孩的淡淡氣息。

我用眼神示意她我們先前已經互相介紹過了。

佳慧也眨眨眼回應我。

頸子一轉,右手邊有六張鐵椅子,椅子的排放呈一種弧度的彎曲曲線放著,似乎是以中間的床檯為圓心,其餘的鐵椅子在圓周上整齊排開。

距離我最遠的鐵椅子上沒有人,皮帶被完全掙脫,我甚至能感覺到椅子上還留有一點人的體溫。

第二張椅子上躺著的是一個看起來年紀只有十五、六歲上下的少年。他審視著這般大小的空間,似乎在內心做了什麼決定。

第三張,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國中年紀的小女孩,稚氣未脫的臉龐令我聯想到我愉快的國中生活,不過她的臉上掛著驚恐的表情,卻讓我心生憐憫,她一頭長髮凌亂地披散腦後,似乎瘋狂掙扎了好一陣子。

第四張,滿臉落腮鬍的男人,年紀大約在四十至五十之間,也因為他嘴上的鬍子,透明膠布得換個方式,於是他的嘴裡塞著一塊面積不大的纖維布,用一條細繩子繞著臉部捆著,看起來挺不舒服的。我從他的雙眼中,看得出他有莫名憤怒。這反應很正常。

第五,頂著捲髮的中年婦女不斷晃著頭,使得她的椅子一直發出吱吱喳喳的聲音,從透明膠布裡逐漸透出求救的呼喊,可是我卻聽不太清楚。

第六張鐵椅,一個年紀與我相仿的年輕人,他理著一頭短髮,單眼皮,兩顆黑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地轉著,好像是個能利用視覺就可以試探一切事物的人。

加上我自己,這裡一共八個人。

這是一間坪數約三十五的房間,我的視線範圍剛好能看見兩面牆壁互相垂直而成的那面牆,牆上漆著的都是米黃色的油漆,從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都是,除了牆面與牆面交接的黑線外,我無法看見在牆上有任何裂縫,甚至是一個房間該具備的窗戶,以及出入的門扉都沒有。

但我還不能確定。

因為躺著和被綁著的緣故,我還沒辦法看見背後是不是有所謂的出口。

掙扎的細聲停止了,我轉向看著剛才發瘋似搖頭的中年婦女,她的肌肉全身呈放鬆的狀態,雙眼直視前方,些微渙散,大概是放棄了利用搖頭掙脫脖子上的皮帶的方法吧。

接著,我的週遭響起了偌大滴答聲,是時鐘吧。

咿啞的雜音緊接在滴答聲後出現,那有點像麥克風故障時用手拍打的聲音。

我並不曉得這個聲音究竟從何而來,但是它的回聲不停地在我的耳際亂竄,鼓膜像要被震破似的。

其餘躺在椅子上的人也同樣地露出討厭以及嫌惡的神情。

突然我的頭上有道黑影罩了下來,我微微抬頭,很明顯地看見那是一個人形的影子。

意思是,從剛才到現在,這個人一直站在我的身後嗎?

他從我的左側走了出來,一路輕觸著我躺著的鐵椅,戴著白手套的手指彈了彈金屬鋼管,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當他走到那張床檯旁時,我才得以清楚看見這個人的形體全貌。

他穿著整套的白色尼龍衣,包裹住了他的頭部、四肢,整張臉只露出只墨鏡,嘴上掛著一副口罩,腳上則是穿著一雙黑色的長筒膠鞋。

整套衣服看起來相當密不透風,根本是只有在化學災害時會出現的隔離裝。

他的胸前別著一顆小型麥克風,腰間綁著一個黑色的小盒子。

他繞著床檯,低頭看著那個俊俏的男人,從尼龍衣裡我聽見了很小聲的哀鳴聲,不過不像是哭泣,像哀悼。

我有非常不好的預感,因為這種情境常常在電影裡頭上演。

他看起來自信滿滿,像正用那雙不可預測的眼睛打量著我們每一個人。

難道這個人就是把我們囚禁在這裡的人嗎?我想。

不管怎麼說,這個人的打扮以及行為舉止都太怪異了,況且在這裡唯一能自由活動的人就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他用手指輕扣胸前的小型麥克風,於是週遭又再度發出了雜訊般的沙聲,我想這裡一定裝有擴音器之類的東西,並且能由麥克風來傳訊吧。

他伸手打開腰上小黑盒的蓋子,從裡面拿出一支裝滿不明液體的針頭,輕輕彈了彈針管。

他看著男人的腹部猶豫了一陣子,然後用手在腹部上一陣比劃,沒有預兆地將手上的針頭順勢給插了進去,用大拇指推擠讓液體注入俊俏男人的體內。

俊俏男人的臉部只有稍微地抽動了一下,不久後男人的臉歪了一邊,進入了自己的夢鄉。

這麼說來,我剛才會有昏昏欲睡的感覺,也是因為被打了一針?我好像沒有感覺到刺痛啊。

就再我處於一片茫然的情況時,他又再度從黑盒子裡拿出了一把手術刀,手術刀柄上有一點黑漬,刀尖也有一點磨損。

此時他像個身經百戰的醫師,一刀劃開了俊俏男人的大腿,我聽見瞨哧瞨哧的聲音,大量的鮮血從大腿流出,浸滿一整條的床單。

哀嚎聲。

在我的左右兩側傳開。

我無法了解在透明膠布下的哀嚎嗚鳴正訴說著什麼,但是我卻可以從歇斯底里的頻率節奏裡清楚聽見恐懼的聲音。

地板上用來緊合鐵椅及地板的螺絲釘發出嘰嘰的摩擦聲,每個人的椅子都在晃動著,掙脫著,但是持刀的他對這些聲音以及激烈的反應都無動於衷,逕自割下一片大腿的肉,收到自己的黑盒子裡。

我沒有尖叫,也沒有哀嚎,可是我很明白的知道,我的瞳孔至少放大了兩倍,我被這駭人的景象給吸引住,完全無法讓視線從殘忍的割肉畫面上移開。

我的心跳聲大得蓋過了所有外在的聲音,像一台抽水馬達不停地灌著幫浦。

我黏在椅子上,我的四肢好重好重,每一吋皮膚都緊緊貼著鐵椅,想拉也拉不動,喉嚨則是卡著不規則形狀的魚刺,哽咽難過得我沒辦法發出半點聲音。

他將身體彎成某種角度,好讓他的眼睛能更靠近他剛才切割的地方。

他抓著被一分為二的大腿皮,一條條細長的都給割了下來丟在床單上。

眼看著俊俏男人的左大腿越來越削瘦,床單吸滿的血全都滴在米黃色地板上,我的胃裡就翻攪得越來越厲害。

持刀的他的另一隻手沾滿了鮮紅色,那種鮮滑的血的觸感讓我頭皮發麻,好像輕輕摩擦他的兩隻手指,就會有用指甲去刮黑板一樣令人噁心的聲音出現。

他的刀停住了,在我看見灰白色的骨骼時停住了。

床單上堆積著許多的血肉絲,每一條都長短不一粗細不同,在床單上集結成一座小山丘,肉的細部組織我並不能看得非常清楚,因為每一條肉絲上都沾滿了濃稠的鮮血。

他的腳步又往後退了幾步,刀尖停在腳指頭上。

我的雙腳一陣酥麻,全身像被電擊般地抽動。

身邊的哀鳴聲在他一刀一刀剔除腳指頭上的指甲時又變得更大聲了。


[ 本文最後由 Mr.凌人 於 07-8-1 02:50 PM 編輯 ]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2-17 14:01
標題:
其實是因為剛才我的電腦有點問題,連續發了兩篇文章都當機而且發不出去...(好破的98舊系統)

我以為是字數的問題,所以先打了一堆亂碼,想等發成之後再修改內文。

讓你疑惑了....
作者: 熊氏    時間: 07-2-17 14:19
我融入劇情讓我體驗蠻真實的(抖

大腿阿=口=..

大大加油^^

期待後續
作者: ione31    時間: 07-2-17 15:08
原文由小綠茵 於 07-2-17 01:44 PM 發表
這是?!.......


字數可以多一點嗎?
這樣有種灌水的感覺@@

原文由Mr.凌人 於 07-2-17 02:01 PM 發表
其實是因為剛才我的電腦有點問題,連續發了兩篇文章都當機而且發不出去...(好破的98舊系統)

我以為是字數的問題,所以先打了一堆亂碼,想等發成之後再修改內文。

讓你疑惑了.... ...


最近只要貼長一點的文章  就會這樣
稍微等一下  有時只是反應慢了點

還有  這篇看來是長篇的吧
因為現在還沒有打長篇連載另設一區的打算
下一篇請另外開一個主題
這樣閱讀起來比較方便
ex:長篇連載+題目
如果覺得內容比較血腥暴力  也需要註明喔

[ 本文最後由 ione31 於 07-2-17 03:12 PM 編輯 ]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2-17 15:24
我有點不太懂意思。

鐵狂發文一定要選擇標題類別。

板主的意思是──

【會員創作】長篇連載:房間

這樣嗎?
作者: ione31    時間: 07-2-17 15:47
原文由Mr.凌人 於 07-2-17 03:24 PM 發表
我有點不太懂意思。

鐵狂發文一定要選擇標題類別。

板主的意思是──

【會員創作】長篇連載:房間

這樣嗎?


因為現在還沒有設專給長篇連載擺放的地方
所以權宜之計就是這樣囉

【會員創作】長篇連載:房間1
【會員創作】長篇連載:房間2

這樣才不會和其他人的回文混在一起
謝謝合作


還有   直接叫老鼠就好了(戳戳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2-17 15:54
這個...新的章節要另外再開?

不是直接回覆在這個討論串就好了嗎?

就像現在置頂區『恐怖社的備份檔案』(不才在下的作品)那樣不就可以了嗎?

如果另外開啟不是更混亂嗎@@
作者: ione31    時間: 07-2-17 16:07
原文由Mr.凌人 於 07-2-17 03:54 PM 發表
這個...新的章節要另外再開?

不是直接回覆在這個討論串就好了嗎?

就像現在置頂區『恐怖社的備份檔案』(不才在下的作品)那樣不就可以了嗎?

如果另外開啟不是更混亂嗎@@ ...


我這樣的作法  是為了版眾閱讀的方便
因為如果照現行的方法  那會變成這樣

文章  回文  回文  新的章節   回文
那是不是很不方便閱讀呢?
我是打算等長篇的數量比較多之後  再去申請子板來放

或者你有更好的提議?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2-17 16:39
喔。

不過,一個讀者如果想繼續看下去的話,應該不會覺得不方便才對。

讀者只要往下拉就可以看到新的章節,作者也可以利用編輯功能在首篇文章標題欄註明新章節更新日期以及位置。

我覺得分開發表可能更麻煩。

你在申請子板之後把所有分開章節都轉到那裡去。

但是鐵狂的文章是只要有新回文,文章就會被往上頂。

因此可能造成『有人回覆第二章節,但是最新的第八章節卻在最後面』。

如此找不到章節似乎更棘手。

何不就現況繼續維持,一個討論串一個系列文章。

我不懂這其中的麻煩之處在哪@@

小建議。

如果板主的意思是像BBS那樣分開放的話,我倒是沒意見,不過BBS可以有E文功能,不會在回文之後位置移動。

這種論壇型的地方實在不適合那樣的方針。

不然可以參考巴哈姆特、遊戲基地、台灣論壇等地方的做法,同樣都是一串多章節。
作者: ione31    時間: 07-2-17 16:46
原文由Mr.凌人 於 07-2-17 04:39 PM 發表
喔。

不過,一個讀者如果想繼續看下去的話,應該不會覺得不方便才對。

讀者只要往下拉就可以看到新的章節,作者也可以利用編輯功能在首篇文章標題欄註明新章節更新日期以及位置。

我覺得分開發表可能更麻煩。

你在申請 ...


嗯   只要統一作法  也不是說不行
因為有的人不會去更新標題(歪

已經調整了
等春節過完  新版版規正式上路
這條我要特別宣導就是了

[ 本文最後由 ione31 於 07-2-17 04:58 PM 編輯 ]
作者: 陳韻文    時間: 07-2-18 19:17
哇!!好好看!請大大繼續發文吧!
加油!!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2-18 19:43
標題: 回覆 #9 Mr.凌人 的文章
噩夢是每個人在有生之際必經之路。

然而人一生要經歷的噩夢很多,只是你不知道哪一個是最可怕的。

﹝二﹞

於是,我又再次從噩夢中驚醒。

我挺直腰桿坐起,雙手觸碰著的是冰冷地面。

我上半身赤裸,只有一件長度到膝蓋的短褲穿著。

手腕上的皮帶不見了,我扭轉著久未活動的手關節,深吐口氣。

我突然有種自地獄歸來的幸運。

我自由了嗎?我這麼問自己。

抬頭看著那些白花花的天花板磚片,眼前的景象仍然是米黃色的牆面。

還在這裡。

不,當務之急,該是先找到出口才對。

我猛地站起,衝向那面離我最近的高牆,猛力搥打。

我沿著每一面牆不停地拍打,盼望能聽見空心物體的清脆聲。

但這些牆面都是厚實而且封死的,所傳出來的悶聲越響,我的信心就越減。

沉悶的回音,好像身處歐洲的城堡般,那樣的銅牆鐵壁,只是我不是被保護,而是被束縛。

「有人在外面嗎?」我對著牆內大喊著,不自覺地望著天花板,瞥見高牆上一堵裝著鐵蓋的通風口。

身後傳出幾陣嘆息聲以及呼嚕雜音,回頭一瞧,那些人也醒了。

「這是哪裡?」

「你們是誰?」

當我正想開口說話時,這六面立方體的大空間裡又響起了上次清醒時一樣的麥克風雜聲。

「沙沙沙……」

接著,是一陣明顯經過變聲器處理之後的聲音:「現在時間,西元二零零六年,六月四日,正午十二點。請注意,報時器每三小時循環一次。」

「另外──這裡沒有出口。」

我看見其他人臉上五味雜陳的表情,有無法言喻的錯愕,沉著冷靜的沉默。

等等,這聲音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不對,既然沒有出口的話……

我蹲了下來,磨了磨地板。

手指上有些許的鐵銹味,即亦在我們熟睡的那段期間,有人來將這裡的血跡以及床台全部清理乾淨了。

立方空間還是一樣的立方空間,但是那些東西絕對不會憑空消失的。

這裡有出口,這傢伙在騙我們。

我很確定那是真的,那殘忍不堪入目的景象歷歷如繪,生肉的肉質紋理彷彿在我腦海內重生,肉泥與鮮血的味道混合,好像還在我的鼻腔裡流竄,絕不會是個夢。

週遭沉寂了一會,好像在靜待我們的反應一般,我甚至能感覺到這聲音的主人就在某個角落窺視著我們,窺視著我們無助的反應,當作飯後餐點。

那使我全身上下都充滿著一股詭異的噁心觸感。

「牆角放有食物,在絕望之際也別忘了吃飯。噢,還有原先你們的衣物,先穿上免得著涼了。祝你們活得自在。」喀嚓一聲,麥克風斷絕音源。

「啊──!」這聲尖叫,著實使我嚇了一跳。坐在捲髮中年女人身邊的高中生更是投以厭惡的眼神。

「啊──!」捲髮女大叫,抓著自己的頭左右蕩晃,「這是哪裡?這是哪裡?」

她匍伏著前進,一把抓住留有落腮鬍的男人的手,激動地說:「這是哪裡?你們誰知道?這是哪裡?放我出去!我要離開這裡!啊──!」

落腮鬍男甩開她的手,獨自站了起來走至牆角,翻搜著衣物堆,穿起一件棕色襯衫,自口袋裡取出一盒大衛杜夫,香菸燃著火星。

「啊──!你們誰回答我啊!這是哪裡!」捲髮女人依舊不改歇斯底里的情緒。

「誰知道呢?呵。」落腮鬍男吐出一口白煙,環顧了四周,道:「至少知道了逃不出去對吧?那麼就沒有知道這是哪裡的絕對必要了。」

不,這裡一定有出口的。

「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快!誰來救救我們!救命!救命啊!」捲髮女人搥著厚實的高牆,雙腿一軟,癱在牆邊。

捲髮女人落寞地看著米黃色的牆,咬牙切齒著。

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各位還是將自己的衣物穿上吧,除了免除感冒之外,也別在別人面前以穿著內衣褲的樣子出現。」落腮鬍男人又深吸了一口煙,看他抽煙的方式,似乎是三、四十年的老煙槍了,「冷靜下來才有辦法可想,對吧?」

「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也不著急。慢條斯理的行為很容易引起懷疑的。」

說話的是剛才被囚禁在我旁邊的短髮年輕人,他搔搔自己的頭,街著也走向牆角,穿起屬於自己的風衣外套。

「所以你建議我要像那個老女人一樣大吼大叫?」又是充滿憂愁的濃煙,呼出。

「那倒不必,我只是疑心病重了點。」他笑笑,將風衣的拉鍊全都拉上。

「呵,那我就說說吧。」落腮鬍男這麼說,然後將地上所剩的衣物全部丟到中央,「我是退役警官,不過最近的失蹤案頻傳,所以我也注意到了。啊,該怎麼說呢,這些失蹤者就像水汽一般消失在這世界上,失蹤者之間都沒有任何關聯,血緣、年齡、特徵、親友關係上。當然,我是不必煩惱這些案子的,但基於當了警察這麼多年,我早就有了職業病。」

「我們正處於失蹤狀態嗎?」短髮男人接著說道,把耳朵貼在牆上,「很有趣的推論。」

「結論是──我們得一直待在這裡嗎?」女聲,是吳佳慧。她拾起一件黑色毛衣穿上。

「根據常理與經驗來說,出口也不是沒有。」短髮男這麼說,用手摳著牆壁。

沒錯,有人發現到了,這裡並不是沒有出口的。

我們絕對能逃出去的,只要把握良機。

「有出口,沒有行動力也徒然。」說話的是躺在第二張鐵椅上的少年。他穿上學生制服。建國中學。是這群人內兩個小孩其中之一。

他指著位於高牆上的那道通風口,說:「那裡,除了是提供氧氣的通道之外,也是提供催眠瓦斯的地方。要是我們全都像剛才一樣睡著了,怎麼逃出去?」

他整整自己的領子說:「我們還是待宰羔羊。」

捲髮女人靠在牆邊,越叫越大聲了。

「你待宰我可不待宰。」落腮鬍男這麼說。或許該稱他為退休警官。

我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夠知道哪裡是出口。

囚禁我們的人總不會從通風口處狼狽地爬來爬去吧?

「贊成。」我舉手說,「我也不怎麼想就這樣過下去。」

落腮鬍男看著建中的學生,說:「小夥子,要分兩派?」

建中男孩伸了伸懶腰,坐在地上,說:「我中立,但又有點偏向積極派。」他想了想,「不必分派系,反正大家都還得在這裡待上一陣子,樹敵是愚蠢舉動。」

說得也是。

從現在開始,大家都是同伴。

相對於這個空間,我們是什麼,它又是什麼呢?

最後一位小女孩睡眼惺忪地醒來,吳佳慧挑出她的衣物,替她穿上。儘管從她的眼神裡可以看見,她什麼都不知道。

這樣的局面僵持了很久,彼此都不曉得能做些什麼。

我在空間裡踱來踱去,退休警官也踱來踱去,建中男孩則是猛盯著通風口瞧,嘴上喃喃念著什麼。

捲髮女人停止殺雞似的尖叫,大概是喉嚨叫痛了吧,她正兩眼空洞地看著米色牆壁,好像故障的機器一般。

「拆掉通風口的鐵蓋如何?」我提議,但未停止走動。

「它是鎖死的。」建中男孩回答道,看來他觀察鐵蓋的舉動已經有了一點心得,「疊羅漢上去也不一定成功。」

我嘆了口氣,不再繼續說話,走自己的。

突然,我只覺肚子咕嚕一陣,喉嚨乾燥。

「說到底,我們都還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吧?」佳慧開口說,懷裡抱著小女孩。

「知道了又怎麼樣?」退休警官這麼說著,搓搓他的粗鬍子。「最好先讓我們把整件事情搞清楚。我們到底在哪裡?」

「還有,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退休警官杈著腰,抖動腳踝。

「我也很想知道。」建中男孩道。

「至少讓自己明白在死之前,是哪些人陪伴你下地獄的,免得無法瞑目,不是嗎?」佳慧聽見這種話沒有生氣,表情及情緒都很平穩,「況且一個人如果活著的時候,與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沒有任何交集,會把人給逼瘋啦。」

我看這樣的僵局也不是辦法,都怪那個退役警官。我接著出面想打個圓場:「別這樣,我看有緣能在這裡遇見大家也算是個緣份,對吧?」

「隨你們怎麼說,我只擔心我的煙盒還剩多少能爽快。」

「我叫王以俊。」我說,在這種一點都不想待下去的地方擠出丁點微笑。不過我認為如果有面鏡子的話,我肯定是非常虛偽的。

大部分的人是這樣,當然我也是。

許多人會在想巴結的人面前卑恭屈膝地盡力討好,露出他們最猥褻的表情,說出連他們自己都會神經絞痛的好話,裝作一副卑賤的樣子,為的只是自己的仕途、金錢、權力。

人們無所不用其極地,在這個社會上表演學校裡不教,但自己領悟得道的虛偽技巧。

有人說微笑是最好的化妝品。

我認為微笑同樣也是最好的虛偽面具。

一但戴上了,週遭人所感受到的感覺進而對你有所表示的時候,你不會想拿下來的。

所以你會一直戴著,直到內心深處被惡魔給進駐,你還是不會拿下來。

繼續笑?繼續笑?

可笑的種族就這麼活著。

我想被關在這裡或許是種實質意義上最清晰的懲罰吧。

「佳慧。」她說。她大概也沒什麼笑容能擠了吧。

佳慧懷中的女孩似乎非常疲倦,在我剛脫口說出我的名字時,她的雙眼便闔上了。

她只是靜靜地躺在佳慧的懷中,那副天真無邪的臉龐。

「彥翔。」那名建國中學的學生說,依然看著通風口,偶爾會轉過頭來看看我們,「梁彥翔。」

理著一頭短髮的年輕人,從我們開始談話,他便一直蹲踞在牆角,並搖晃著身體。

他苦笑了幾聲,清清嗓後道:「江明。」

「媽的,真的來這套?」退休警官把煙盒放進口袋裡。

「你覺得這樣不好嗎?」我問。我認為他八成是這麼想的。

「把戲。」退休警官坐了下來,並靠在牆上,一臉悠哉。

「他有鬍子,又抽煙。」佳慧接著說:「姑且給他一個代稱叫『煙鬍』吧。」

我竊笑,這代稱還挺貼切的。

煙鬍只看了看佳慧一眼,好像不在乎她的玩笑。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認識彼此了,啊,似乎還忘了一個人。

大家也心有靈犀地一同看向另一邊的捲髮婦人。

他們總不會因為她醒來之後就沒來由的大吼大叫而排斥她吧。

「阿姨?妳呢?」我走向她。

「我要出去!」她把手往後一揮,差點打傷我的眼睛,而我也嚇了一大跳。

「喂!妳差點打傷我耶!」我退後,後悔自己剛才走前的行動。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她不斷地重述這幾個字,大力抓著自己的捲髮。

「都幾歲了。」煙鬍笑了幾聲。

只是這時候大夥也沒想到,那名捲髮婦人竟然站了起來,直直地就往煙鬍的方向,兩手杵在胸口,做出要掐人的模樣。

不會吧?又來了!

煙鬍還反應不及,脖子已經被兩隻肥厚的手圍上,而捲髮婦女口中還是大叫著:「我要出去!啊!讓我出去!」

江明和我見狀立刻上前將兩人架開,身材瘦弱的江明負責拉開婦人的手,而我則是擠進兩人中間,雙手向外推。

捲髮婦女跟神經病一樣大叫,雙腳還不停在地上猛力踏步,江明硬是把她拉到了另一邊,他也險些被打傷。

煙鬍咳了幾聲,叫罵道:「媽的,妳是神經病啊!」

「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還有好多錢沒有花!我還有好多錢沒有花!」

江明放開她的手之後,無奈地走了回來。

「瘋女人。」煙鬍啐了一口,「這種人,你們還想認識她,把她當同伴?荒謬。」

剛才我介入他們兩人之間時,我才得以仔細看清捲髮婦女的容貌,一陣新聞畫面從我眼前閃過,我倒是想起這個人的臉實在很熟。

「中基電子劉士瑋董事長的夫人……王美珠?」我說。我記得他們夫妻曾偕同出席過許多重量級的會議以及場合,沒錯,就是這張臉,不會錯的。

「嗯?看上去還真有點像。」江明說。

王美珠瞪大了眼,轉過頭來說:「我給你們錢,帶我出去好不好?好不好?要多少錢都有!」

「媽的,我給妳錢算了,瘋女人。」煙鬍又罵道。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王美珠頹廢地坐了下來,嘴巴微微開著,一臉呆滯。

沒想到,這裡竟然出現了這麼一位大人物。

中基電子是台灣目前IC產業的業界龍頭,他們所開發出來的產品已經行銷到全亞洲、美洲、歐洲等幾個國家,已屬世界知名的產業。

董事長劉士瑋取有一名正房,便是王美珠。

我不禁一笑,家財萬貫的她,竟也落得與我們這平民百姓一樣的下場,真是捉弄人。

而且在這種情況下顯出幾近崩潰的情緒。

但我想,什麼人都會這樣的。

其實在場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如果身邊沒有這些人的話,肯定也會做出如此舉動的。

彼此心照不宣罷了。

[ 本文最後由 Mr.凌人 於 07-2-21 03:22 PM 編輯 ]
作者: demonbug    時間: 07-2-19 05:07
看到一半,感覺跟奪魂鋸好像

一覺醒來被關在不知名的地方,等死…

這樣真的很可怕

比起靈異鬼怪我還比較喜歡這種貼近現實的恐怖
作者: zss123456789    時間: 07-2-19 07:20
:大笑  好看  繼續繼續
作者: 紫佳妹妹    時間: 07-2-19 15:27
看完有點想吐了...
才剛吃完滿滿的水果
有反胃的感覺   好噁心阿 !!

[ 本文最後由 紫佳妹妹 於 07-2-19 03:32 PM 編輯 ]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2-20 01:11
不好意思我會寫得很慢。

房間裡的七個人都互相有奇妙的牽連。

兇手的陰謀詭計會在後面慢慢浮現。

當然我現在是想把詭計弄得更好玩一點。
作者: 若寒    時間: 07-2-20 21:06
看到很噁心的場警
差點吐.........

看到起笑的查某....
真無言

整體來說
很恐怖


加油!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2-21 15:06
貼得太快。

寫得太慢。

也許是現今網路讀者都喜歡看發文速度快的故事吧。

我真的寫得很慢....
作者: 陳韻文    時間: 07-2-21 21:17
我想以後的發展應該很精采!!
期待唷!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2-22 12:49
標題: 房間﹝三﹞
循環不滅的真理告訴我們:活著不代表你活著,死了也不代表你死了。

最可怖的事,從來就不是人們所見的殘暴、血腥、苦難、災厄。

而是觸動內心深處最令人無法自拔的恐懼。

﹝三﹞

霎時,耳根子總算靜了下來。

其他人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這處大空間,或許也在思考著什麼吧。

然而,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有股味道刺激著我的鼻腔;那是一種酸味,一種幾近腐敗的肉上透出來的酸味。

距離房間的廣播大概也過了兩個小時左右,亦即現在時間大約十四點,而我們先前的討論一點結論也沒有。

可是,我總有個『事情並非如此簡單』的感覺。

「靜是靜下來了。」煙鬍說:「不過這麼安靜的環境,更容易讓人思考,而人一但思考,就會發現後續該我們煩惱的事情還多著。」

對,我們並不只是被囚禁在這裡而已,還得想辦法活下去才行,否則連辦法都還沒想到我們就全給餓死了!

梁彥翔的腹部傳出一陣悶響,他抱著肚子,顯現出了不舒服的表情。

飢餓。

這是我們目前所遇見最大的難題。

江明彎下了腰,問:「各位還能撐幾天?」

「在沒有水的情況下,我想誰都不能確定自己能撐多久吧。」梁彥翔說。

「十天,二十天。就算有足夠的水讓我們喝到那時候,我們也會因為沒有補充任何營養衰弱死去。」煙鬍說。我認為他只需要抽一根煙,就能馬上死去。

「那個人不是說牆角放有食物嗎?」吳佳慧指著牆角邊一處用舊報紙鋪蓋的地方,「你們去看看好嗎?說不定夠我們幾個人分食。」

江明和我對看了一眼,我使了個眼色要他跟我一起去。

走近那疊報紙,只有種酸臭的味道撲鼻,我搓揉鼻子抑止打出噴嚏。

「我挺懷疑這究竟是不是食物。」江明捏著鼻子,拉開報紙。

一股酸臭味直竄而上,我看見一個白瓷製的大碟子上,放滿了幾百條刀削而成的肉條!

肉條上的油脂已經被室溫溶解成為黃褐色的汁液,順著由肉條堆積而成的小山丘狀的弧度順勢滑下流入盤子底部。

令人反胃的嘔吐感扶搖直上,我的胃正不停翻攪著,好像要把一個月份的吃食都給吐出來一樣!

每條細肉絲上都還有血!血的紋路爬滿肉絲,那肉絲的橫切斷面有纖維拔起的形狀,這應該是從動物身上強行拔除造成的吧。

我伸手抓起一條小肉絲,軟呼呼的肉質觸感在我的指頭間來回滾動著,而肉絲的酸臭味已經沒有先前那麼難聞。肉絲上的鮮血在底部匯集,滴落在我的膝蓋上。

「這……」我的手開始顫抖起來,我的腦海漸漸浮出了那些可怕的畫面,那幅血肉橫飛,尖聲四起的『表演』。

「是人肉。」江明故作鎮定,並且注視著被他翻開的報紙出版日期:六月三日。

「他、他要我們吃這個?」我一害怕,差點重心不穩往前倒,「這是人肉耶!」

江明又思索一會兒,說:「不過,也可能不是人肉。他可以利用我們的先決觀念,以這盤肉絲上的蛛絲馬跡來間接控制我們對這項物品的第一觀感。或許它不是人肉,可能是其他動物的肉,只因為我們先前看過那樣的情景,所以會先入為主地否決它是其他肉種。」

江明苦笑,又說:「誰知道呢?」

「份量夠我們幾個人吃嗎?」吳佳慧在後頭大喊問著。

「我們還不知道這是什麼肉。」江明轉頭答道:「但份量應該足夠我們幾個人分。」

「江明,這到底是什麼肉啊?」我細聲問。

「不管是什麼肉,如此生食實在很不衛生,就算不是人肉,給我們吃下了,萬一有什麼細菌在上面,難保我們不會有人出事。」江明的手指不斷搓揉報紙。

「一頓飯怎麼窩這麼久?」煙鬍走了過來,「趕快分一分吧,再不吃東西就餓死了。」

「如果我說它有可能是人肉,你敢吃嗎?」江明站了起來,指著地上那盤噁心的肉絲。

「嚇唬我,你以為這麼說,我就不敢吃,所以你可以把我的份也一同獨吞,好讓自己活久一點嗎?」

「這可能是我們之前看到那個被殺了的男人的……」我說,並在大腿上作出切割的動作,「我們應該有顧慮才對。」

煙鬍一聽,似乎有些卻步,他變了態度,問:「人肉?那可怎麼辦?有別的東西可以吃嗎?」

「只有這盤而已。」江明晃晃手上的報紙,「吃紙的話,不怕肚子疼的可以試試。」

江明又聳聳肩說:「算了,不是開玩笑的時候。總歸要填飽肚子的。吳小姐,這盤生肉妳們幾個敢吃嗎?可以的話就我們幾個來作分配。」

「好,就你們分配吧!」吳佳慧望向另一面牆邊的王美珠,問:「王女士,這樣的安排可以接受嗎?」

王美珠不作任何回應,奮慨的看著牆面。

「反正大家都分一份就行了,能撐多久是多久。」江明把報紙捲好放在一邊,兩手在褲子上擦了擦,準備要分食這盤生肉,「我們男人就分少一點,沒意見吧?」

「哼,根本不必分給捲髮的瘋女人,吃了也是白吃,白痴一個。」煙鬍冷冷道。

「可是,江明你不是說這有可能是人肉嗎?這還怎麼吃得下去?」我說,我實在不敢想像人肉放進自己嘴裡的觸感。

罪惡感倒是可以體會得出來。

「啊?是啊,這人肉怎麼吃呢?」

「為了活下去,什麼也得吃。」江明突然嚴肅了起來。

他撕碎報紙,從盤中一點一點的抓取肉絲放上去。不久後把分配好的肉絲都放在鐵椅上。

吳佳慧看著頭頂上的燈管,不由得露出了鄙惡的表情。

我端起白盤子仔細審視,耳邊聽不見半點聲音。

這裡靜了下來。而他們的視線全都集中在椅子上。

「我是有點餓。」梁彥翔摸摸肚子,坐在第八張鐵椅上。「我不想說什麼掃興的話,只是──這東西看起來不可疑才真的可疑。」

梁彥翔一說完,便顯現不對勁的表情,用手往背後一摸索,拉出一條金屬細線。

「這是什麼?」

梁彥翔把金屬線纏繞在手腕上,自鐵椅下拉出一個小檜木盒子。

「打開來看看。」

木盒上沒有鎖。沒有特別的雕刻。他輕輕開啟木盒的上蓋。

兩把螺絲起子、一個錄音機、一張方紙巾。

「喂,紙巾上有字啊。」煙鬍指著,嘴裡吐出失敗煙圈。

那很顯然是用粗體的簽字筆寫的。一手漂亮好字。

"他正看著你們"

"禮物請笑納"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放下了白瓷盤,也湊上去看。

「這裡說的『他』是誰?」佳慧不明所以,接過方紙巾又再念了一次。

煙鬍從木盒子中取出一把螺絲起子,道:「還管他是誰,有了這工具我們可以出去啦!」

梁彥翔連看都沒看煙鬍一眼,打從心底認為這傢伙不正常。他強行拔下與木盒子連接的金屬線,平直地放在地上測量它的長度。

「可是通風口距離地面還有點高度哪。」我說。

「疊羅──」

「我不是說過疊羅漢也沒用。」梁彥翔插嘴。他坐在地上,把金屬線纏繞在雙手上,做出使用牙線的標準動作。

「媽的,你這小子,胡說八道什麼,沒試過怎麼知道!」煙鬍一氣,重重地把螺絲起子摔在地上。

「好。如果你要那三個女的也一起加入你的疊羅漢行列,也許行得通。不過別怪我說你不夠紳士。」

「你……」

「我可以加入。」吳佳慧撿起工具,「不過要讓我在最上面。」

◇  ◇  ◇

「你們上去。這主意我出的,底盤我來穩住。」煙鬍站在通風口下方,紮了個馬步。

江明一個箭步跳上煙鬍的雙手,被頂了上去,穩穩地踩在他的肩上。

這時候,躺在中央的小女孩終於睡醒了。

「小妹妹,妳終於醒來了。」佳慧奔了過去,抱起小女孩的身子。

「這是哪裡?大姐姐妳是誰?」小女孩的眼神有點朦朧。

「喂,會痠啊。」煙鬍在一旁抱怨。江明則貼在牆上保持重心及平衡。

「計畫有變。彥翔,等一下麻煩你踩在以俊的肩上,送人上去的工作就交給我,可以嗎?」

梁彥翔乾脆的點了頭。

「小妹妹,妳叫什麼名字?」佳慧撫摸著小女孩的頭,溫柔的問。

「許芳妤。」芳妤看著疊在一起的煙鬍和江明,又更不懂了,「大姐姐這是哪裡?他們在做什麼?」

「芳妤乖。他們在想辦法救大家出去。芳妤,姐姐拜託妳一件事,可以嗎?」

「救出去?」芳妤搔頭的模樣實在可愛。

「等一下姐姐會抱妳上去,到時候妳要踩在那邊那個哥哥的肩膀上,不要讓自己掉下來。」說完,佳慧從木盒裡取出起子交給她,問:「會用螺絲起子嗎?」

「會。我有幫媽媽拆過電風扇。」芳妤笑了。

「好。那等一下芳妤妳踩在哥哥的肩膀上,用這把起子打開上面的通風口蓋,好嗎?」

等一切事項交代就緒後,我拉著梁彥翔的手,跳上江明的肩膀。

「唉,真是吃力不討好。」煙鬍在底下說著,背上已經濕了一小塊。

「還撐得住吧?」

「可以。建中的來吧。」

踩在別人的肩上傲視的感覺挺好,不過當梁彥翔也在我上頭的時候,我才知道這煙鬍確實很累。他會不會後悔?

「如果少了一個人,就搆不到了。」梁彥翔撐著牆。眼看通風口還有一個人那麼高才碰得到。

佳慧先讓芳妤站在她自己的肩上,再往前走讓梁彥翔拉著芳妤上去。佳慧看芳妤也穩住了自己的平衡後,便緊抓著江明的腳踝不放。

「芳妤,開始拆鐵蓋子。這跟拆電風扇一樣簡單。」梁彥翔給了她指示。並運用位居高處的主導能力,將大家的重心都往牆倒去。

時間約莫過了兩分多鐘,在底下撐著的人流著熱汗。安靜的房裡只聽見金屬刮著金屬的難聽聲音。

「還沒好嗎?」煙鬍已經面有難色。而我也感到全身痠痛不已。

「咦……姐姐,我打不開。」芳妤的口氣像是要哭出來。

「芳妤,再試試看,別緊張,很容易的。」我說。

「姐姐給我的起子是十字型的,可是,這個螺絲的形狀……嗯……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六角形的,我打不開。」

糟糕,沒想過這個問題,螺絲起子的形狀可能與螺絲不符。

「嗚……我打不開。」

「好、好,芳妤妳先別哭。」梁彥翔安撫著,他看著在地面的吳佳慧,說:「先把她接下去。」

眾人合力把芳妤送到地面後,也一個個跳了下去。

「媽的,功虧一匱。」煙鬍扯著衣服散熱,不滿的看著通風口。

「在小孩子面前別說粗話。」佳慧糾正他的說話方式。

「還是失敗了。」梁彥翔。他又拿出了金屬線把玩。

「你說疊羅漢會失敗,還不是成功了。失敗的是這把該死的起子,怪我啊?」

「我可沒說。」

「你小子是不是找碴啊?」煙鬍大吼道,一點也不顧在場有小孩子。

「暫停。」江明舉手示意兩人別吵架,「芳妤,我注意到了,妳胸前的小口袋裡放了什麼?一直到妳上去之前都沒有的。」

聽江明一說,我這才看見芳妤的胸前的確有些腫脹。

「錄音機?」佳慧在口袋裡拿出一台型號頗舊的錄音機,外觀上有些破損。

「剛才我抱起她的時候的確沒發現這個。」佳慧按下按鍵,錄音機的蓋子跳了出來。

「芳妤,妳怎麼會有這個?」

「有一個人給我的。」幸好她並未因拆卸失敗有挫折而流淚,「他叫我要收好。」

「誰拿給妳的?在什麼地方給妳?什麼時候?」煙鬍一脫口就是三個問題。足顯他的逃脫心有多重。但他切入問題重點的問話能力,也證實了他是個退役警官。

「剛剛啊。」

「剛才?」

「芳妤,這裡沒有別人啊。」我說。觀望四周。

「他在那個通風口裡面。」芳妤指著通風口。

「他還說拆蓋子要慢慢來,別緊張,噢,還有吃東西要小心,不要摔破盤子。」芳妤說話的語氣是如此鎮定,卻使大家都起了雞皮疙瘩,毛骨悚然。

"他正看著你們"

"他正看著你們"

"他正看著你們"

"他正看著你們"
作者: 綠茶半糖    時間: 07-2-22 17:03
標題: 好好看=ˇ=
好棒好棒 期待  你的恐怖社也超好看的

*******************

板大 請問精華區的刑人是不出文了嗎 我很期待 可是過好久了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2-22 17:49
刑人不是我寫的耶= =

小懶已經消失很久了....
作者: 陳韻文    時間: 07-2-22 19:35
到底那個在通風孔的人是誰呢?
繼續期待......
作者: 疾風阿呆    時間: 07-2-22 19:54
標題: @@
板大打錯哩 我是想問那個ˊˋ鬼板的主子@@

刑人 真的很想看耶= = 可是都沒出哩ˊˋ 小懶公子跑哪了呢...
**********************************

房間的板主 你寫的很好很好耶:d 我喜歡有思考的小說:d

剛剛把9把刀的臥底看完 感覺不賴 其實9把刀的功夫比較好看的說XD
作者: ione31    時間: 07-2-23 10:16
原文由綠茶半糖 於 07-2-22 05:03 PM 發表
好棒好棒 期待  你的恐怖社也超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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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大 請問精華區的刑人是不出文了嗎 我很期待 可是過好久了 ...


寫文是它的自由  我也沒辦法用怨念(?)叫他寫阿





原文由疾風阿呆 於 07-2-22 07:54 PM 發表
板大打錯哩 我是想問那個ˊˋ鬼板的主子@@

刑人 真的很想看耶= = 可是都沒出哩ˊˋ 小懶公子跑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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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板主 你寫的很好很好耶:d 我喜歡有思考的小說:d

剛剛把9把刀的臥底看完 感覺不賴 其實9把刀的功夫比較好 ...


主子這詞感覺怪怪的   我只是這個空間裡的6個字元
如果要和該會員連絡  只有去看看他的基本資料囉

另外   我把至頂的文章換了   原本的移至原創版了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2-25 20:16
標題: 房間﹝四﹞
即使長久處在某個環境下,你仍然無法熟悉一切。

未知的恐懼,通常來得很快。


﹝四﹞

通風口有人……

通風口為什麼有一個人……

「芳妤,妳確定妳看到了一個──人?」江明有點不安。他覺得被監視的感覺很不舒服。

「黑黑的我看不清楚,可是他跟我說話,還把那個放在口袋裡。」

「王八蛋。」煙鬍暗自罵了一聲,看著通風口大罵:「給我出來!你還在那裡吧!你究竟是誰!想把我們怎麼樣!滾出來啊混蛋!」

「要不,我們再上去看看?」我提議。

「好!媽的這次由我來跟他對質!」煙鬍大叫,還不忘對通風口比中指。

「不好意思,你們幾個都面向我。」梁彥翔突然發起目的不明的口令。

「怎麼了?有什麼奇怪的嗎?」我轉向他。看著自己的衣服,除了髒一點,沒什麼怪異的。

「你的胸前沒有縫上口袋。」梁彥翔比著自己,「我的沒有。煙鬍也沒有。佳慧的也沒有。」

他的語氣變得沉重,說:「在座各位的衣服上都沒有在胸前縫上口袋。只有一個人──」

「芳妤。」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瞎猜。」煙鬍把臉別了過去。

江明想了想,忙道:「仔細想想,事情果然有蹊蹺。」

「什麼啊?」我跟佳慧一樣搞不清楚狀況。

「為什麼,『他』會知道拿起子的是芳妤?」江明目不轉睛的看著芳妤。沒能從天真無邪的眼神得到答案。

「是啊,他為什麼知道我們會疊羅漢上去開蓋子,而且還是由芳妤去開呢?」佳慧不解的望著我們。

「不對,好像循序漸進一樣……」江明搖搖頭。

他繼續說:「那盤肉被我分成七份,分別放在代表每個人的椅子上,而第八張椅子是沒有人的。彥翔對不明的肉心生疑竇,坐在第八張椅子上提醒我們。」

「接著發現了椅子上的不明金屬線,循線找到了這只木盒子,裡面藏有一張方紙巾及兩把一模一樣的螺絲起子。」

「然後,我們疊羅漢上去,芳妤正好醒來,由她擔任最後一個疊上去的角色。」

「待在通風口裡的那個人,正好把錄音機放在這裡唯一一個胸前口袋裡。」

江明吸了口氣,說:「詭異得可怕。」

「感覺有點可怕。我們好像是操線傀儡。」我說,心跳加快了許多,「要上去看看嗎?」

「難保這次遞出來的不是錄音機,而是一把刺刀。兇手不可思議的知道第一個上去的是芳妤,也就有可能知道第二個上去的不會是芳妤。」江明駁回我的建議。「佳慧,裡面沒有帶子可播放嗎?」

「沒有。但是電池都是新的,好像有意讓我們聽些什麼。」

「我看八成是被耍了。」看煙鬍忿忿不平的樣子,如果給他一對翅膀跟機關槍,他一定衝上通風口瘋狂掃射。

「既然它正循序漸進的發生,我們下一步應該可以知道錄音機的功效,對嗎?」我說。

煙鬍開始在這房裡繞來繞去。佳慧向芳妤介紹我們每一個人,補上她錯過的自我介紹。彥翔仍然專心地玩著金屬線。江明盤坐在地上,閉眼冥想。捲髮中年婦女──王美珠小姐,總算恢復了點正常,我發現她剛才偷聽我們說話,啊,也不算偷聽。

我看著鐵椅上的生肉,猶豫該不該吃下肚。

雖然案情目前陷入了膠著,不過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了。

就這樣死去,也太不值得了。

至少把眼下的事情搞清楚,說不定真能得到更進一步的線索。

而通風口裡有人這件事情,還是令我頭皮發麻。

我微微往通風口看,那樣的大小要塞進一個人也綽綽有餘。

說不定他還在那裡……

撐大了眼……那副要穿透一切的視線……

渾帳。

「往單純一點的地方去想,錄音機就是拿來聽錄音帶的。」梁彥翔打破沉默。並玩弄著他衣服的釦子。

「可是裡面沒有錄音帶。」我回答。

「線索是自己找的。」

「噢。」我是自討沒趣。

「是不是還有什麼已經給了我們的東西,我們沒有用著?」佳慧把錄音帶給了江明。

江明對著通風口大喊:「喂!躲在那裡的人,你究竟想對我們做什麼!」

「媽的!你到底是誰!」煙鬍又受不了了,扯著嗓子大叫。他氣得手都在發抖,拿出煙盒的他,點了好幾次火才把煙給點著。「王八蛋,只會躲在暗處!有種就給我出來!一槍斃了你!」

「通風口的人……」我下意識就說出這句話,「對了,躲在通風口裡的人不是還說了別的嗎?」

「芳妤,他還跟妳說了什麼?」佳慧接著問。

「他說……把東西收好,拆東西要慢慢來,吃東西要小心,別摔破盤子。」芳妤有點害怕,肯定是被那個粗魯的煙鬍給嚇到了。

「拆東西慢慢來。意思是說鐵蓋子其實是可以打開的?是我們太心急?」我就目前的線索推敲說,不過也沒多大的理論。

「不,應該行不通。十字跟六角是不符合的。」江明摸摸下巴,又說:「至於吃東西要小心,別摔破盤子這話……可能有絃外之音。」

「哼,越看見盤子就越氣,什麼食物,分明是人肉!竟敢耍我們?我就來摔碎它!」煙鬍一說,立刻衝向角落,高舉起盤子就要摔破。

我腦袋一閃,突然想起我曾經拿起盤子仔細審視。

「等等!別摔!」我吆喝阻止道。

「去你的死通風口,我就摔爛這死盤子!」

「等一下!先看看盤子的底部!」

「啊?」大家都聽傻了。

我解釋道:「剛才你們討論要疊羅漢上去之前,我有仔細看過那個盤子,盤子的底部有奇怪的刮痕。哎呀!」我衝上前搶下盤子。

不,這不是刮痕,是陰刻上去的字。

「有訊息,等等。」

”食物的求刑檯”

”數數”

”第四個禮物”

”時時刻刻提醒著你”

「什麼意思?」佳慧不解地問。我也不懂。

「哼,爛盤子還是摔破得好。」煙鬍嘴上的煙草已經燒完了,他用濾嘴在牆上擰了一個黑點。

「食物的來源……所指的食物是這些生肉嗎?」

「也許吧。」我道。雖然刻的字能看得清楚,字的涵義卻模糊不清。

「他要我們去想食物的來源……」梁彥翔也跟著思考起來。他沉思的模樣實在很成熟,完全無法預測他下一秒會說出什麼驚人的話。

比起來,我真是差太多了。到現在為止,只幫了這麼一點忙。

「你們說,跟那個男人有干係嗎?」梁彥翔。「你們還在討論的人肉、抑或是其他肉種與否,都是出自於對這盤肉的好奇。不置可否地,他就是要讓我們認為這盤是人肉。」

「給我們精神上的壓力。目的明確,成效完美。」江明從我手中接過盤子,摸著陰刻留言。「確實連我也不太敢對這盤肉下定論,並且生食它。」

「好,那麼訊息指的就是先前的男人。」梁彥翔判定。其他人也跟著微微點頭。

「可是他的求刑檯已經被搬離這裡了。」我說。然而這個問題還有一個更大的謊言──就是這裡沒有出口的謊言。那麼求刑檯不應該消失才對,而且這裡被徹底地打掃過。其他人不曉得有沒有發現到這個問題。

「上面又提到”第四個禮物”,這表示還有前面三個禮物?」江明輕輕放下盤子,拿起木盒。「木盒大概就是第一個禮物了。」

「或許不是指我們看到的床。」佳慧低眉說道。「床應該不是屬於求刑檯的種類。反而是這些鐵椅子,才符合求刑檯這名詞的解釋。」

「妳是說──電椅?」江明緩緩道。

「嗯。美國有不少死刑犯都是死在電椅上。坐著是最能感受恐懼的姿勢。」

的確,在我醒來並對這裡一無所知的時候,那是最可怕的經歷。

「哦,這道理也行得通。」江明點頭示意。

「那──這個數數又是?」我蹲了下來,把盤子上的訊息翻正面向我。「數數看?」

「咳,應該不是那樣解釋。第一個數應該是動詞,第二個數是名詞,白話文就是『數數字』的意思。」梁彥翔說。不愧是菁英高中,解釋起字義來頭頭是道。

「數數字?那該數到多少?」我又問。我發覺我老是發問,在這個緊急編排的小組裡我一直扮演這角色。

「呵。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江明笑說。「食物來源代表那個男人,求刑檯指的是我們的囚禁鐵椅,數到第四個數字就能拿到禮物。時時刻刻提醒著我們。」

煙鬍先是一楞,眼神游移,手指在空中比了比,然後又停下來。

「說得不就是我的位子嘛。」煙鬍朝自己的『位子』走過去,「寫得文巴巴的,混蛋。」

「禮物……」佳慧看著木盒裡的方紙巾,「會不會在椅子底下?」

「剛才的木盒子也是放在椅子底下,紙巾上還說是禮物呢。我想會不會……」

煙鬍蹲在地上,在『屬於自己』的椅子下,搜到了一樣由報紙包覆而成的東西。

報紙上貼有一張白色紙條,是以紅色油漆寫成──

仁心眷村火場。

佳慧上前跟看,問:「這是新的訊息嗎?」

煙鬍並未理會佳慧的問題,一股腦地捲開層層包覆的報紙。而他的眼神彷彿正與某人對決,那麼凶狠。

裡面放著一把六角形的螺絲起子,及一捲錄音帶。

「快,聽聽。」

佳慧拿到錄音帶後便立即播放。

「……」

「你好,莊漢成警官。你一定很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並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呵呵,那都不是重點。」

「我想和你玩一場遊戲,測試你對你的親生女兒有多重視。」

「爸爸救我……救我……媽媽快死了……爸爸你快來救我……」童音的求救聲在音源一旁呼喚著,可憐至極。

聽到錄音帶播出這樣的內容,煙鬍的眉頭竟緊皺了一下。

「你想知道你妻兒的行蹤,我明白,但是我說過了,我想跟你玩一場遊戲。」

「你是一個老煙槍。脾氣暴躁,又沉不住氣,總會在不如意的時刻抽上幾抽。」

「你是一個警察。手刃不少壞人,冤枉不少好人。」

「你是一個正義的執法人員。給了許多人活不下去的理由,給了他們審判。」

「你審判別人,卻從未審判自己。」

「現在我想讓你知道,你還有多少活下去的理由。」

「該是你被審判的時候了。」

「你的煙盒裡,每一支煙都有慢性劇毒,時間一到會神經麻痺,心臟衰竭而死。雖然和你得肺炎的下場一樣都是死。」

「送給你一把工具,解毒劑就在你唾手可得的地方。」

「如果你還能活著走出去,你會見到你安然無恙的妻兒。」

「如果你沒能活著走出來,我也會親手送你的妻兒到地獄陪你。」

「注意,每一根香菸裡都有慢性劇毒,由於我並未在房間裡安裝監視器,因此我並不明白你究竟何時抽了第一支煙。」

「可是又有人說我是洞悉一切事物的魔術師,我大概可以猜出,你在我第一次報時不久後就抽了第一支煙。算起來,在下一次報時──三點,你的生命該和菸草般燃燒殆盡。」

「藥的作用期是三個小時半。」

「遊戲已經開始了。」

「Keep Your Time,警官。」

「……」

煙鬍楞著,六角起子啪地一聲掉落。

「煙鬍……莊漢成?」

「媽的,」莊警官嚥了口唾液。「那是我女兒的聲音。」

「遊戲開始……算一算,時間也好像過了那麼久……」我屏著氣。佳慧手上的黑色錄音帶,無非是宣讀死神訊息的使者。

煙鬍拾起工具,使盡全力抓著。

「去你媽的……」

報時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我們的噩夢,從現在才開始。

◇  ◇  ◇

「下午三點整。」

報時聲是如此機械式,不帶有任何情感。

像死神,像閻羅。

冰冷的鐮刀刀鋒輕輕滑過你的咽喉。

生死簿上你的名字已被除去。

摧殘煙鬍所剩無幾的生命信心。

甦醒才是噩夢的開始。

這種觀感很奇特,別人的生命正一點一滴無聲無息地流失,我們楞在這裡,僵直著腿,腦袋一切空白,無法替他作些什麼。

甚至替自己懷疑,是不是也在某些習慣性的動作上,開始了什麼遊戲……

下意識就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往往是最容易忽略,也是最危險的……

躲在暗處裡的人是如此狡猾,眼前的生肉是否有更大的問題?

或者這群人之中會有同夥……

臉上抱持驚慌及不知所措的表情,背地裡嘲笑著煙鬍無能為力的表現?

不管是什麼都有可能吧。

這些衣服,說不定也沾染上什麼慢性毒藥。經由手指觸摸之後,再以某些人們的自然舉動如摸鼻、咳嗽嗚嘴、揉拭眼球,經而進入人體內,讓死神親自禱告。

還有……

我看見地上散落的螺絲起子了,那肯定不是用來打開通風口蓋的。只要稍加施力,也能輕而易舉地把鑽子送進咽喉和太陽穴,想要殺人是非常容易的。

螺絲起子是用來殺人的。

──盤子。

摔碎之後的瓷盤碎片,只要切入的角度完美,喉頭的血也會臣服湧出。

煙鬍這麼想摔盤子,莫非他想藉此殺了我們?

那錄音帶又是怎麼回事?

煙鬍……在自導自演麼?

他還咳出血痰哪。

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是假的。如果他真的是錄音機裡的人的同夥,聽到這樣的背叛消息之後,會立刻告訴我們實情吧。

另外,一直呈發瘋狀態的王美珠,現在還是貼在牆壁旁。可是她並不是恍惚,我好幾次都發現她仔細地聆聽我們的談話,而她那樣的姿勢,可能在我們看不見的另一隻耳朵上裝有通訊器,只要別過頭去,向某人報告現況也是相當容易,這個假設也並非不能成立。

更何況她從醒來開始就胡言亂語,猛搖頭的動作是為了掩飾通訊器?

太可疑了。

為何煙鬍起初要隱瞞他的名字?

他們的名字都是真的嗎?

還有誰在隱瞞?還有誰一樣也在猜忌?

別慌。我告訴自己。靜觀其變吧。

噢不,我的揣測也不一定正確……

冷靜下來。

「幫我一個忙!」莊漢成仰頭看著那堵通風口,「這把螺絲起子一定是用來拆卸鐵蓋子的,解毒劑可能就在通風口裡!快送我上去!」

「好!江明、以俊,麻煩你們了!」佳慧立即喊道,「就照剛剛那樣子,再上去一次!」

「不!這次我不在下面,我要親自上去,我要親眼看看通風口躲著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莊漢成急得猛搔頭,心底也盤算自己到底還剩下多少時間。

「……莊警官,你的噸位並不小,讓芳妤代替難道不行嗎?」江明說。

「不,我要親自,親手送那畜生去死。」

「這麼一來能在底下幫你的人就不多了……」

「你們不會幫忙嗎!我妻兒在他的手上!」煙鬍怒道。「捲髮的女人也上去!」

王美珠不予理會。她張開嘴唱著細聲的兒歌,用額頭輕敲牆面。

「媽的,裝瘋賣傻,好!」

但我可想而知,王美珠是不會幫他的,先前他是如此地瞧不起她。

「你,你,還有你這小子,還有佳慧,就你們四個,快!」他逐個命令。江明並未多說什麼,他只聳聳肩,就自動站到通風口下方了。

好,我看他是演戲還是真的。

我拉著佳慧的手到江明那,他們倆人合力把我送上江明上方。我睥睨著,看見梁彥翔仔細讀起用來包裝工具的舊報紙。

「臭小子,還不快去!沒聽見我說話嗎?」煙鬍顧不得鑽研報紙內容的梁彥翔,走過來說:「快上去,來不及了。」

「妳腳踩在我的手上,跳上去。以俊,你沒問題吧?」

「可以,我穩住了。」

煙鬍見我們準備就緒,轉頭說:「小子你還不……」

梁彥翔雙手食指各纏著金屬細線,他拉開細長的金屬線,面無表情。

他走了過來。他的步伐相當緩慢。

煙鬍的五官板了下來。

那雙與先前截然不同,充滿殺意的眼神。

我才發現,那玩意兒的長度恰好能勒死一個人。

[ 本文最後由 Mr.凌人 於 07-2-25 08:24 PM 編輯 ]
作者: 疾風阿呆    時間: 07-2-26 20:01
好好看好好看:D   


媽呀 忠實觀重


你好利害喔 我要把你加入我的偶像係列了〔不過我要摧你搞 那麼好看 那麼慢出幹麻 虐待我><〕


^^” 加油加油
作者: *柔&瑄*    時間: 07-2-26 20:15
呵呵!!有一點可怕呢>"<

加油喔!!

期待下一次的連載^^"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3-1 22:28
標題: 房間﹝五﹞
人們總是審判別人。

卻從來沒有檢視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

還自以為是。


﹝五﹞

「先下去。」江明一看事情不對勁,拍拍我的腳踝。

佳慧率先跳下。我彎著腿,安然返回地面。

「臭小子想幹什麼?」煙鬍雖然大聲喝道,看見梁彥翔手上的殺人武器仍不免害怕得退了幾步。他倒是忘了自己手上也有一把武器。

「彥翔,你怎麼了?」佳慧伸手想摸他的肩膀。被他斥回。

「走開。」

他拉扯金屬線的力道越來越強,細嫩的手指被壓出青紫色的痕跡。

「彥翔,冷靜,有什麼話先好好說。」

「我從來沒有比現在還冷靜。這是我跟他的事。」

「我警告你不要搗亂!」煙鬍把起子橫在胸前,作出保衛的動作。江明給我、佳慧各使了眼色,要遠離他們倆人。

我拿著梁彥翔方才研讀的報紙,以及那張寫了字的紙條。

仁心眷村火場。

「仁心眷村火場。」梁彥翔緩緩吐出這幾個字。他的語氣是如此冰冷。

甚至,一點感情也沒有。

煙鬍不發一語,凝視著梁彥翔,好像想起了什麼。

「你記得的。莊漢成。」

「你記得的。」

梁彥翔的眼角,泛了光。

那是淚吧……

◇  ◇  ◇

『幹!講來講去,這個名字是不是你!』

「我是……可是警察大人你說的那些我一概不知啊……」一名年約四十的男人,泛白的鬢角。他坐在椅子上,忸怩不安。

他穿著沾滿黑斑的藍白格子襯衫,自地攤買來的仿名牌褲上,破了好幾個洞,修補的地方雖然看起來很完整,但仔細一看,布料、顏色都是不襯的。

『好。這個人,給你看過好幾次他媽的照片了。你認識他。』警察將相片往桌上一摔。

「嗯……唔。」男人百口莫辯,他的確認識照片裡的那個人。

『你的名字,出現在金融弊案的名單上。』警察以嚴峻的口吻說。

「我……我只是個賣車輪餅的啊……怎麼會跟什麼金融的有干係呢……」

『你是這弊案裡頭撈最多的白手套。』警察瞪大了眼,接著將檯燈轉向,檯燈的橘光刺得男人眼睛很酸。

『今天是你自作自受,你把所有證明你身份的東西都給了這個男的。』

「是……是他說要替我頂個店面……好讓我養家活口,我跟他是多年朋友了,我以為他不會騙我的呀……」

『對,所以他冒充你,去當人家的白手套,還坑他媽的兩、三億,現在人不曉得跑去哪逍遙了,我們找誰?』

「我……」

『幹!找你!』警察怒喝大拍桌子。男人嚇得往後縮。

「可是警察大人……這些都不是我做的……」男人想求饒,眼睛卻不敢直視正前方,低低的看著自己發抖的大腿。

這名警察的脾氣似乎按捺不住,拳頭握得老緊。

『這些文件上的名字跟印章都是你!』警察指著散亂一地夾雜中文及英文的文件,並狠狠地踢了桌子一腳。

「哎呀……冤枉啊……我只是個平凡的百姓,家裡還有家人在等著我啊……我的家人啊……」男人的情緒崩潰,泣不成聲。

『哼,他跑去天涯海角享福了,你他媽的給我待在牢裡好好吃你媽的牢飯!』警察起身就要走。

男人立刻衝上前去,跪在地上磕頭哭說:「求求你救救我們一家人,真的不是我做的啊……我半毛錢也沒拿啊……」

『呸!』警察不屑地吐了口水在他的頭上,道:「這案子鬧得很大,上級要我們抓人,有現成的人怎麼不抓?管你是真拿錢假拿錢,反正經手的名字是你就行。早點結案對大家都好,你承認我們好辦事,至少可以安排其他員警在你家附近巡邏,要不哪一天討債集團到你家去,姦了你老婆,把你兒女的腎都割出去賣了,還是丟到淡水河裡,你怎麼受得了?啊?』

「冤枉啊……」男人猛搖頭。以他現在的名字,他不但是白手套,他朋友還以他的名義向地下錢莊借了好幾千萬在國外置產。都怪他,太容易相信別人,什麼都給了別人。

他抱住警察的腿,求饒道:「警察大人……我求你了……再查查吧……我、我知道他在哪裡……可以幫你們抓到他……還我們一個清白……」

警察一腳踢開他,怒道:『幹!弄髒我的褲子!』

『吃屎吧!你個死老百姓!』警察賞了他一巴掌,隨後又蹲了下來警告道:『我告訴你,你的牢飯是吃定了,最近幾天就會申請羈押你。看在你是頂替的份上,寬恕你幾天,回家好好交代你的遺言,聽懂沒?』

「不……我是冤枉的啊……警察大人……我是冤枉的……啊……啊──!」男人望著警察離去的黑影子,卻無能為力洗刷自己的冤屈。他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淚水縱橫交錯著地板的紋路,一想到自己如此真心對待十多年的好友,換來的下場竟是金融弊案白手套的污名,他的心又更痛了。

家裡還有這麼多親人,他一個人去坐牢,要是真像警察說的有暴力討債集團到他家去,割了兒女的眼角膜,割了他們的腎,甚至抽出骨髓去變賣,那可怎麼好啊……

他還來不及孝順的老父老母,溫柔體貼的老婆,全都要受罪啊!

他還來不及看見自己的女兒長得亭亭玉立,他還來不及看見自己的兒子成家立業,他還來不及陪最小的兒子玩耍,他還來不及做好多事……

「法律不是保護好人的嗎!法律啊!法律啊!」他仰著頭,使勁大叫。

「百姓的公理究竟在哪啊!」

他看著牆壁上英姿煥發的警徽,白鴿是多麼正義、和平的象徵,曾經他以為這隻白鴿能帶給他希望,但是沒有,現今的員警竟然是如此行徑。

他的淚止住了。

「法律……不能欺負我們……我也不會讓誰欺負我的家人……」他似乎暗自決定了什麼,毅然決然的站起,離開偵訊室。

雙面鏡後,兩名員警談笑風生。

其中一名,便是剛才在偵訊室裡逼供的警察。

「剛才怎麼花這麼多時間跟他解釋?」另外一個警察的官階似乎比較大,說起話來較有威嚴。他喝著即溶咖啡,冷眼看著弊案的相關文件。

『啊……反正結束了,學長,給他幾天應該行吧?』警察拍拍剛才被抱過的腿,露出噁心表情。

「是可以。不過我不會派人去他們那裡巡邏。浪費時間。」

『嘿嘿……』

「這個月底,你的那份我會匯進你的帳戶。」警察冷笑,並帶有不屑眼神。

『對了,學長,那個真正的白手套究竟散了多少錢給我們來擺平這事啊?』

「你別管這麼多。保好你自己的一千萬就行了。」警察將即溶咖啡一飲而盡。

他起身,點了根煙,道:「反正,有人肯花錢,我們就替他消災。」

『嘿嘿……那學長,我就先走一步啦。』

「記住,別洩漏任何剛才的談話出去。」他告誡。

隔天,仁心眷村發生大火。

由於眷村的房子大都是日據時代所遺留下來的木造房屋,所以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尤其巷道又窄,消防車救援困難,這場大火持續延燒了四個小時才停止。

起火點是一間平屋,整棟房子被燒得面目全非,連玄關的位子都讓現場鑑識人員摸索許久。

消防員從屋內救出一名十歲的小男孩,他的呼吸雖然薄弱,但無非是消防員及鄰居所樂見的奇蹟,他被立刻轉送往最近的醫院接受急救,並且給予最好的醫療照顧。

小男孩的生存實屬奇蹟,因為在所有的家具都成灰的火場,他不應該活著。

他被發現的時候,身上有一具焦屍,一具年約二十上下的大男孩焦屍。

似乎是大男孩死前緊緊抱著小男孩,獨自承受燒爛的木頭掉落撞擊。

據法醫研判,當時大男孩還未死去,只是臉部早已灼傷約百分之八十,不曉得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持他撐下去,並且保護這個小男孩。

連法醫都感動至極。

除了這名死者之外,還另外在廚房發現七具焦屍,其中有幾具根本無法辨識身分,慘不忍睹。

『學長,他放火燒了自己。』員警說。但他並未得知還有一名生還者的消息。

「給他一個畏罪自殺的罪名。」這名警察仍抽著煙,老神在在。「白手套也會樂見這種結局的。公家牢飯的錢也省了,一舉兩得。」

「走吧,這裡好臭。」

『是!』員警笑嘻嘻地跟著,等不及自己擁有一千萬的那天了。

金融弊案的風波終於止息,員警在拿到一千萬的第二天,被人發現陳屍自己家中,太陽穴中槍,手中有硝煙反應。

而被送往醫院的那名小男孩,被社工人員安排寄養在其他家庭,過著他痛苦萬分的餘下生活。

「……」

「怎麼會有這麼悲慘的故事……」佳慧一聽,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倒在牆上就哭。

我怔住了。

我憤怒著,我對那兩名員警的所作所為感到憤怒。

我悲傷著,我對那名誓死也要保護小男孩的大男孩有著萬分的崇高敬意。

我期盼著,我期盼那名生存的小男孩可以勇敢活下來,並且告訴世人這個天大的謊言。

好多好多無法言語的滋味在我心頭亂竄,我無法形容他們膠結在一起產生的微妙感覺,我只覺得這世界好不公平,為什麼要留下這麼一個令人悲慟的故事?

真的,好不公平。

「後來,那個小男孩怎麼樣了?」佳慧問。

梁彥翔落下了兩行眼淚,筆直地滴在地上。

「我大哥如果還活著,現在應該二十八歲,應該有了一個漂亮的女朋友,還是對我們一樣好,會帶我們去吃東西,去兒童樂園。」梁彥翔的牙齒顫抖著。

「如果可以,我好希望跟大哥再去一次……有美好回憶的那些地方,可以再藉口疲倦,趴在他的背上休息。」

佳慧哽咽。

我的喉嚨讓憤怒堵著。江明閉著眼睛,偷偷拭去眼角的淚。

芳妤大概聽不懂這故事,不解地看著我們。王美珠在一旁苦笑。

煙鬍,啞口無言。

「你就是……」煙鬍持武器的右手緩緩垂下,莫名的雙腿發軟。

「大哥抱住我的時候,他的臉全是黑的,他告訴我要勇敢活下去,不要怪爸媽,他跟我道歉,他說了很多……」梁彥翔的眼睛已經充滿血絲。此刻的他看起來是多麼……痛苦。

「仁心眷村火場。」梁彥翔勒緊金屬線,沒有猶豫,直到他的手指滲出血來。

「七條人命。梁聰明、羅秀芬夫婦──我爸媽。」

「梁有財、梁張阿淑──我爺爺奶奶。」

「梁文信、梁文婷、梁文裕──我大哥、二姐、小弟。」

「不……我查過了……生還的小男孩不叫做梁彥翔啊……你……你……」煙鬍看著殺氣逼人的梁彥翔,早已不知不覺地被逼退了好幾步。他已無路可走。

「對,我們這一輩是『文』字輩的,就是希望我們這一代能在文的方面有極大成就。」梁彥翔的眼淚乾在臉上,儼然是幅復仇圖騰。「活下來的小男孩叫做梁文羽,彥這個字裡有文,翔這個字裡有羽。我等了七年,這個名字。」

「當時金融弊案的承辦警察──莊漢成。」

「是你……」煙鬍的腮邊,流下斗大冷珠。

[ 本文最後由 Mr.凌人 於 07-3-1 10:29 PM 編輯 ]
作者: 大雅    時間: 07-3-2 19:03
哇嗚~~~越來越刺激了~~~
後面的故事已漸漸像你所說的,都會有我關連的~~~
期待您後面的故事唷~~~ ^^/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3-8 21:25
不需要刀,或槍,就能殺死一個人。

殺死一個人的心,殺死他的全部。

一種名為『空間幽閉症』的東西。

誰說,殺人一定得見血?

恐懼就是使用這種手段的能手。


﹝六﹞

「喂,你看,媒體給他取了這個名字。」黃明杰坐在巡邏車上,拿了社會版的報紙給駕駛座上的夏宏達。

夏宏達看著亮了許久的紅燈,交通流量大的都市,可能還要一點時間才能動吧,他想也沒想,接過報紙閱讀。

「無差別殺人魔術師。」夏宏達跟讀標題。字體特大的血紅粗字。

「記者的這個越來越豐富了。」黃明杰指著自己的腦袋。「我如果就是本人,一定很滿意的個封號。」

「還封號咧,要不要我幫你調顏色讓封號看起來好看點啊?」夏宏達說。肯定是個玩過網路遊戲天堂的死忠玩家。

他們正執勤,負責巡邏Y市的A區及F區。

其中一個叫黃明杰,另外一個是夏宏達。編排在同一組的兩人,已經培養出許多默契。

夏宏達將報紙順手往後座一丟,綠燈同時亮起,他踩下油門。

「好像好幾個月,網路上討論的都是他了。」夏宏達說。

「哦,你也有看。各大論壇幾乎是他的話題最多回覆數,特別是有關血腥、殺人之類的分類討論板,一整個頁面的討論,簡直是唏哩嘩啦。」

「什麼形容詞啊你。」夏宏達笑說。

「哈哈,差不多生動就可以啦。」

「可是,他還真狂妄不是嗎?」

「嗯,好像穿了件隱身斗篷一樣,殺了這麼多人。」

「我的意思不是這個。嚴格說起來他根本沒動手殺人吧?這才是他狂妄的地方,很狂妄的傢伙啊。」夏宏達把搖下車窗,迎來的風相當舒爽。

「你說說看,他是真的把人性都給摸透了是吧?我看八成是心理學方面的專家,閒閒沒事設計幾個人去死。」黃明杰盯著後照鏡,盼望看見氣質美女騎車經過。

「對。要殺了你這個人就是找一百個美女誘惑你。」夏宏達趁機消遣他,「你有女朋友了還到處亂看。」

「別亂說,我對她可是忠貞不二,其他的只是純欣賞角度。」

「少裝了。」夏宏達又遇紅燈。他向站在馬路中央的交警敬禮。

「如果她是個絕世無雙的美女的話,我願意死在她的詭計之下。」黃明杰望著車外什麼也沒有的藍天。

「對了,說到這個,他是男的女的啊?」

「天曉得。光是逮他一點影子都難了,要怎麼掀褲子猜男女啊?」黃明杰舉起右腳,脫鞋抖出裡頭的小石子。「我猜他應該是個男的,一點人性都沒有。」

「他好像沒有殺膩的一天。」

「拜託,殺人就像賭博跟吸毒一樣,久而久之就上癮啦,況且躲避我們的追捕,他也會有成就感不是?」黃明杰說得一派輕鬆。

「你殺過人?知道的這麼多啊。」

「玩魔獸就是這樣啊,還有玩極速快感的時候,一面飆車一面躲警車,成功了就很爽啊!」黃明杰大笑。

「他會不會也在躲警車呢?如果上級派下來巡邏的任務對治安根本沒幫助的話,我們還繼續下去幹麻?」夏宏達感慨。

「雖然我們這麼想,可是還要繼續巡下去吧。可疑人物先盤查再說囉。唉,來看看娛樂版囉。」

「對了,最近怎麼都沒看見你女朋友啦?」

「她跑去救國團玩了,可能要幾天後才會回來吧。聽說有攀岩、高空彈跳、野外求生、漆彈射擊一大堆活動可以玩。唉,我們可憐在這裡執勤啊!」黃明杰翻著娛樂報,被露乳溝搏版面的女藝人照吸引住。

「是喔,那你不就要孤單寂寞好久好久。打個電話給她看看她玩得開不開心啊。」

「不行啦。她好不容易出去玩,我還是別打電話吵她了。」黃明杰說。他看見呼嘯而過的重型機車,想像自己騎乘在座上的英姿。

「咦,有電話。」夏宏達連忙按下手機的免持聽筒設定鍵。

「出事了,上級派給任務,我們局的全部出動。」手機擴音器傳出低沉嚴肅嗓音。

「老大,怎麼了?」夏宏達問。黃明杰則專心看著最新緋聞。

「到O區廢棄樓這裡來,不必我解釋就會明白了。上級正在這裡督導,你們全都要來,快。」

夏宏達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加了速,抄上通往廢棄樓的捷徑。

O區的廢棄樓,原本是個公司行號承租的地方,後來因為此公司行號惡性倒閉,大樓也接連廢棄,因此,大樓的主人也並未再招標重新出租。

它便成了許多遊民的家。

但最近在廢棄樓的附近,政府預定了一個捷運點,使得大樓主人積極了起來,請了許多工人將大樓整治一番。

案件就是由工人的工頭發現的。

九樓,大批警察。

「那位工頭說,他發現這裡有奇怪的水泥隔間,一群人合力弄破後,一具屍體就橫躺在牆角。」

「嗯。去問問這裡每一個人的口供,既然是無差別殺人,他們都有嫌疑,弄清楚。」

「是,老大。」

「哦,對了,夏宏達那組的人,如果到了,就招集全部的人到這裡來。」被稱作老大的警察說。他是張大鴻,Y市警局局長。

死者陳屍的地方是一間由水泥和磚塊砌成的房間,房間的地板被鋪滿釘床,釘子密集排列而且尖銳。房間高度約二米五,在貼近天花板的地方,各橫有六隻鐵杆,鐵杆與鐵杆之間的距離是一米八。被工人們破壞的牆面上,則有一扇鋁製的門。

天花板上垂直掉下四條鐵絲,鐵絲上各綁著一瓶罐裝膠水,其中一瓶已經用磬。

死者名叫李鎮康,現年二十一歲,資訊科,是個花花公子。根據他朋友的供詞,他利用自己的俊俏外表,跟不少女孩上過床,性生活非常糜爛,而且可能已感染愛滋。

他的屍體被穿刺在無數尖釘上,光是頭部就穿透了二十七根尖釘,腦漿混著血乾在釘子上。

說是千瘡百孔也不為過,他的腹部因為被尖釘刺穿,肚破腸流。

屍體旁還散落類似紙糊而成的紙模型。以及一台小型錄音機。

夏宏達與黃明杰到達現場後,張大鴻便招集所有員警在房間外集合。

「案件大略就是剛才我所說明的,有問題嗎?」張大鴻度對著蹲踞在地上的眾人道。

張大鴻拿出一台錄音機,道:「這是他犯下的案子,他總喜歡在現場留下一台錄音機。現在──」

播放鈕按下。

「嗨,李鎮康,正值青春年華的英俊少年。聽說你花名在外,擁有不少性伴侶,是朋友眼中的劈腿達人。」

「聽好,你正在一間考驗房裡,雙手被繩索綑綁在鐵杆上,別著急,繩索是可以輕易掙脫的,不過你還是聽我說明遊戲規則。」

「往你的右手邊看,那裡有一道門,被我上了鎖。而你的遊戲職責就是在這間房間裡找到開啟門鎖的鑰匙。」

「你可以利用你所看見的鐵杆來進行移動,但是要小心,別因為筋疲力盡摔下去,因為你的腳底下都是尖銳的刺釘。」

「我在房間的正中央弄了張椅子給你,如果累了可以踩在上面休息。對了,也為了讓你補充水分,那裡吊著的四瓶水源供給瓶也是你可以輕易喝到的。」

「請利用你擅長的劈腿技巧,否則鐵杆之間的距離太大,你很難移動。」

「門外就是你的花花世界了。」

「……」

只見每個聽完錄音內容的員警,都流下戰慄的冷汗。

張大鴻輕嘆口氣,道:「現場未留下任何兇手的指紋、鞋印,最近社區的監視器也沒有拍到可疑人物。順帶一提,錄音機所說的鑰匙,用膠帶黏在李鎮康的鞋子底下。」

「老大……我看見一瓶膠水……」

「嗯,是李鎮康喝掉的。」

「嘔……」嘔吐聲此起彼落。有人想像喝下膠水的情形,不由得全身發顫。

「奇怪,為什麼這個李鎮康不踩在喇叭鎖上,如此一來就不會浪費力氣了啊。」夏宏達問。

「問得好。破壞牆面的工頭說,那道門的規格不符合正規,兇手刻意把門鎖的位置弄得低了點,像死者的身高,要手抓著鐵杆保持身體不掉落,又要踩著喇叭鎖,根本不可能。」張大鴻一想到這個猖狂的傢伙,說不定還在哪裡實行他的殺人遊戲,就氣得想拿把機關槍亂轟。

張大鴻比了個起立的手勢,說:「等一下,我配發搜索任務給每個組別,現在我們要跟其他縣市的警察一同偵辦,可能要忙上一陣子,同仁們辛苦了。」

有些警察自命案現場離去,有些還在勘查,夏宏達、黃明杰就蹲在釘床的旁邊,盯著晃來晃去的膠水看。

「喝膠水,好噁心。」黃明杰吞了吞口水。「他殺人的方法真的好殘忍。」

「雖然這個死者本身的行為並不檢點,但是懲罰他的手段卻自以為是正義也很噁心。」夏宏達說:「況且他從來沒有親手殺人,自以為是救世主。」

「你想抓到他?」

夏宏達搖搖頭:「可能沒有希望。死者跟死者之間都沒有牽連。開膛手傑克老愛找妓女下手,警方有這條線索都抓不到了,更何況我們什麼都沒有。」

「不過上級要我們出動這麼多人,多少也有機會吧。」黃明杰站了起來,「我肚子好餓,去買點東西吃吧。」

◇  ◇  ◇

夏宏達蹲在便利商店外的消防栓上,手裡拿著大亨堡。

「無差別殺人,還有設計遊戲啊。」他看著熱狗上的蕃茄醬,聯想到了李鎮康的屍體。

黃明杰因為店員長得可愛,在店裡多花了些時間,他步出店門口,吃起熱騰騰的筍香包子。

「宏達,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老大給的工作啊?」

「不曉得。調查他在大學裡的狀況也不是幾天就可以完成的。明天再開始吧。」

「說得也是,那等一下把還沒巡完的地方給結束了,再到我家玩真三國無雙吧。」黃明杰一口咬下多汁的包子,差點燙了他的舌頭。

「嗯,走吧。」夏宏達將大亨堡都給吃下肚,順手把包裝紙丟在資源回收桶裡。
作者: 大雅    時間: 07-3-9 11:08
我想…這件事件應該真的會蠻難調查出來的吧 @@"
連線所都沒有的說ˊˋ
作者: 琥珀之瞳    時間: 07-3-13 15:06
原文由Mr.凌人 於 07-3-8 01:25 PM 發表
屍體旁還散落類似紙糊而成的紙模型。以及一台小型錄音機。


舉手----那紙模型是什麼東西阿?@0@/

這自以為正義的魔術師會不會覺得這兩個打混摸魚,眼睛愛吃冰淇淋,
又沉溺電玩的小警察也該"制裁"一下啦XD
越說越覺得像死亡筆記本裡的奇樂了......
作者: 修IX    時間: 07-3-17 19:51
你的構想該不會是來自奪魂鉅吧!
不過,這到是蠻不錯的喔!
加油喔!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3-18 19:46
回樓上上大大,紙模型就是錄音帶中提到的椅子,很抱歉在這點我沒有詳述,我以為大部分能看懂的@@

再回樓上大大,這篇小說的大體構想的確來自SAW,不過我並不走雷同劇情,我在裡面添加了一點『逃出密室』這個小遊戲的解謎情節,還有一些驚人的遭遇戰。

當然有潛藏在內的關聯,全部浮現之後我覺得你們能嚇一跳的。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3-18 19:47
人性就是如此。

無以言喻的醜陋。

諾亞方舟上,本不該載著人類。

人類注定要因為這些醜陋的心態自斃。


﹝七﹞

不,我想我可能只需要一天吧。

緊迫盯人的視線只需要一天,就能俘虜我的全部。

廁身在這裡,我必須尋求一個繼續生存下去的理由。

可笑的是,我連自己身在何處,連上天讓我生存下去的理由是什麼。

也許我們從未靜下心來思考,一個人的價值。

是呀,一個人的價值。

一個人在十歲時,扶了老婆婆過馬路,卻在十年後,飆車當街砍傷七名老弱,這個人的價值究竟該既定在何時?

一個人殺過十個壞人,卻錯殺一個好人,他是惡或善?

一個小孩老是偷父母的錢,但一直以來都拿著這筆錢救濟沒飯吃的獨居老人,他是忤逆還是慈悲?

一個人的價值。

一直以來,人們的價值都由別人來斷言,其實殺害人與被害人之間有著奇妙的牽引關聯,對方是何價值,由其中一方來說會是最公正的。

但是司法卻經常蒙蔽,蒙蔽一個人原本失去的價值,妙的是司法給他另外一種身分,苟延殘喘下去。

直到一個人的價值,終於有人看得見。

但是到那個時候,價值已是無數骷髏無法算計的天文數字。

「七年了!」莊漢成慌張大叫:「我也辭職了!」

「不夠。」梁文羽。

我彷彿看見活脫脫的惡魔,正蠶食鯨吞莊漢成的理智。

「你沒了家人,一樣活了七年!我還有妻兒,我現在中了慢性劇毒,我還可以活下去!我還可以活下去!走開!」莊漢成被逼退至絕境,胡亂揮手阻擋。

「快!江明,還有你小子!我要上去拿解毒劑!快!」莊漢成大聲令道,掌心的螺絲起子越握握實。

江明沒有動作,吞下正欲說出口的話。

我也不敢擅動步伐,交集在復仇與親人生命的線上,我已不知所措。

我彷彿能看見毒素在莊漢成的神經脈絡裡四處飛竄,也能看見梁文羽背後的黑翅,開展。

金屬線上,我看得見莊漢成所剩無幾的生命,遊走,跌落。

王美珠終於站了起來,對著莊漢成狂地大笑:「哈哈!哈哈!」

「走開!我活著出去後,要殺要剮隨你!」莊漢成。

江明一聲不響地,突然擋在兩人之間。

「箭在弦上。放過他的妻兒。」

「與我何干?」

"時時刻刻提醒著你"

"時時刻刻提醒著你"

"時時刻刻提醒著你"

"時時刻刻提醒著你"

"時時刻刻提醒著你"

莊漢成嘶吼,用螺絲起子在牆面刺出一個小洞:「我不能死啊!」

「我的家人就該死嗎!」

「文羽,冷靜!」江明。

「啊──!」梁文羽低身,俯衝上前,左腳一踏低空飛了出去,金屬光澤橫在江明的胸口。

好快,只有一瞬間的步伐,江明向後一個邁步,在原地踅了一圈,將位置變換在梁文羽的身後,他擒抱起梁文羽,一把摔了出去。

梁文羽狼狽地側臥在地,雙指間的金屬線鬆開。

「啊──!殺我全家!殺了我全家!啊──!」梁文羽責備自己的懦弱無能,仇人就在眼前,卻沒能喝到他的鮮血。

「時間快來不及了!」佳慧焦急地說,隨即跑了過來,「快上去拿解毒劑!」

也許是被這股緊張的情勢感染,我的腎上腺素分泌得似乎比平常還要快上幾倍,我們幾個人很快地就疊好了足夠高度。

我面對著牆面,肩上負荷不斷增重,懸浮的緊張粒子被我一口一口吸入,白紙上的內容不斷刺激我劇烈跳動的心臟。

莊漢成的眼睛裡已經泛紅,在他爬上去時,我還尚可聽見他急促的心跳聲。

他拉著上頭的人的手,一股作氣爬升到最高處,一面朝著通風口黑不見底的空洞怒罵,一面拆卸鐵蓋。

「我正在拆、我正在拆。」莊漢成的口音聽起來有些口吃,金屬相擊的聲響非常不規律,我也跟著焦躁了起來。

「殺了你!殺了你!」

突然,面對牆面以保持平衡的我們,此時聽見一陣吼叫聲從耳後方傳來。未及我回頭,我的脖子就被爆著青筋的手臂拴住,一股力量使命地拉。

我咬著牙,利用雙手支撐牆面的摩擦力抵擋了一陣子,反抗道:「文羽,放過他的家人吧!」

「七年!七年!」

「啊──!還我妻兒!還我妻兒!你給我出來!出來!」震耳欲聾的粗糙嗓質,莊漢成不停地吼著。

梁文羽像要置我於死地一般,勒緊的力量一點也沒減弱,平常的高中生根本沒有如此巨大的力氣。

「咕嗚……不行了……」肩膀的壓力壓得我無法喘氣,喉頭越壓越緊,小腿已經不聽使喚地發抖,「文羽……」

「七年!」梁文羽的胳膊一彎,我的心跳彷彿暫時停止了幾秒鐘,他從我的膝蓋後方踢了一腳,我再也無法支持,向後躺倒。

「啊──!」

少了墊底的佳慧、江明,也接連摔在地上。

莊漢成呢?

抬頭一望,莊漢成微胖的身軀懸掛在通風口上。

他的手抓著鐵杆!

「知賢,我不會讓你們死的!」莊漢成的神情相當疲倦,只見他像著了魔似地,貼著牆壁要往上爬。

黑影躍起,莊漢成驚恐哀叫。

「七年……七年。」梁文羽抓著他的左小腿,大口咬下,極盡他所能地晃動重心,迫使他摔下。「去死。」

「啊──!走開!走開!」莊漢成死命掙脫抱著他的梁文羽,而他所極力拆卸的螺絲鬆了一顆掉落在地,他咧大了嘴,大叫:「知賢!等我!」

「快把梁文羽拉下來啊!」我一急就要衝上去。

江明伸手擋住我,說:「這樣子他們會一起掉下來的。我們要推梁文羽上去才對!」

「好!」人命關天,我也不再猜忌,我跟著江明的手勢動作,一人一邊肩膀把梁文羽給扛了上去。

「別妨礙我殺他!」梁文羽朝著我們噴吐唾液,他迅速在手指間纏繞金屬線,圈綁著莊漢成的膝蓋,拉扯。

糟糕,我們這股推力竟然成了殺害莊漢成的幫兇,只要梁文羽有立足點,他可以利用金屬線隨心所欲做任何事啊!

莊漢成根本沒有餘裕去防抵梁文羽!

「啊──!好痛啊!走開!臭小子!走──!」莊漢成。第二顆螺絲鬆脫。

「嘻嘻!殺了你!殺了你!」梁文羽歇斯底里地大笑著。我肩上的重量遁然消逝,梁文羽緊拉著鋼線不放,跳了下來。

「放手!放手!你的手指會斷的呀!」佳慧在一旁哭喊著,「你的手指會斷的呀!」

「著魔的傢伙!」江明一啐,快步上前推倒梁文羽。

莊漢成的腳踝被金屬線強勢拉扯,從褲管內滲出了一點血來。他利用摩擦力,硬把自己停留在半空中,一隻手還死抓著鐵杆不放。

終於,第三根螺絲脫落。

不對,要是最後一根螺絲也掉下的話,鐵蓋不就沒有任何支撐能力,那麼莊漢成會摔下來的呀!

江明和梁文羽兩個人抱在地上打滾,江明機警地將金屬線從他手上扯開,並壓制他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走開!我要殺了他!」

「冷靜啊你!」江明用手臂擋著他的胸口。「仇恨不能解決事情!」

「我說可以!」梁文羽扭身掙扎,領口的釦子被扯鬆。

梁文羽的眼睛瞪得老大,疵牙咧嘴的模樣竟是內心被仇恨佔據後的樣子,他的力氣敵不過江明,卻也未放棄掙脫,彷彿是個被惡魔進駐的傀儡。

但是,眼前這個莊漢成,果真在多前年做出了那樣的事情?

他怎麼能不被自己的無恥在夜夜睡夢裡嚇醒呢?

更令我覺得奇怪的是,如果這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

平白無故地被抓來這裡,說什麼要度過餘生,可是我們彼此都不認識,壓根沒見過對方。

為什麼梁文羽會在這裡遇見他等了七年之久的仇人?

而且這復仇的空間又如此狹小,江明沒有出手制止的話,莊漢成早就死了,難道這是兇手刻意製造的時機跟機會?

是啊,梁文羽不正好得到了那條金屬線嗎?

既然他們兩個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間接關係,相對地我們也……?

不,我根本不認識他們啊……

或者,兇手認識他們兩個,而且知道他們的過去,所以精心設計了這個陰險的殺局,要兩人加入?

莊漢成在一開始也說,他知道兇手是誰。

所以,要逃出去的話,只有幫助莊漢成拿到解毒劑了。否則時間一到,死無對證的我們,就得老死在這裡。

我看著高高在上的莊漢成,提醒道:「小心點啊,要是鐵蓋子掉下來了,你也會摔下來的!」

這應該是一種效應吧,莊漢成拆下第三根固定螺絲後,不知哪裡生來的力量,左腳一個摩擦,整個人彈了上去。

他雙手都緊緊抓住鐵杆,讓自己的身體保持一種彎腰屈膝的動作,平衡在上面。

「哈哈!想殺了我!沒這麼容易!裡面的人你給我聽好,我拿到之後,定將你碎屍萬段!」他對著黑洞洞的通風口怒吼,似乎把多年前害死別人全家的罪惡拋到九霄雲外了。

「小心啊,你得找別的支撐點,否則鐵蓋一落下,你也有危險啊!」我說。畢竟,我們還得靠他逃出去。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突然,他發狂似了的笑,對準螺帽的六角形狀,旋開。

「噹。」完了,看來他根本沒聽進我說的話。螺絲掉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嗯?

他應該掉下來才對?

「啊──!為什麼!為什麼!」

我一看,那鐵蓋完好如初,一點鬆動的情形都沒有。莊漢成一手抓著鐵杆保持不掉落,一手猛地拍著鐵蓋,忿然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已經拆了!我已經拆了!」

梁文羽躺臥在地上,停止自己的掙扎,笑著:「哈哈!報應!報應!你注定要為你所作所為負責!去死!」

「不──!它是粘死的!它是粘死的!」莊漢成抓著鐵蓋就是一陣晃,但鐵蓋除了發出磯喳的噁心聲音之外,絲毫沒有被破壞的動靜。

「還給我!還給我!」

「可能不在那裡面吧!小心一點哪!」我說。

「在這裡……在這裡……」

接著,他把右手插入了蓋子的縫裡,說起話來結結巴巴的。

「給我、給我!我的妻兒!妻兒!」他越伸越裡面,直到他的腋下卡在鐵蓋外無法進入。

「怎麼樣,找得到嗎?」

「呀啊──!好痛啊!救命!救命!好痛啊!」他突然吼叫,雙膝在壁上不停地磨蹭,面目猙獰地想把手給抽出來。「咿──!好痛啊!有東西咬我!有東西咬我!」

「快下來啊!」我衝上去,準備抱住他。

「卡住了!我的手卡死了!咿──!好痛啊!他在咬我!他在咬我!」莊漢成痛哭出來,他不斷拔扯自己的右手,驚恐的眼神好像從通風口裡看見什麼可怕的生物一斑。

「好痛!好痛!快救我!快救我!」

「江明!上去幫他!」我看著制伏在梁文羽身上的他。「踩我的肩膀!」

「嘖。佳慧,也來幫忙。」江明站起身子。

未料,梁文羽爬到了江明的背上,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罵道:「我不會讓你們救他的,哈哈哈!」

「咿呀──!好痛啊!有好多!好多!他們都在咬我!救命啊!救我!」莊漢成的粗肥手臂卡死在縫裡,他扭動,拉扯,手卻像被焊在鐵杆上,半吋都無法移動。

佳慧看見梁文羽的牽制舉動,箭步上前抓著他的腹部,試圖將兩人分開。

「有人就……快死了……不……見死不救……放開……」江明哽咽,臉部已經漲紅。

莊漢成的求救聲,頻率一波一波,我的心跳頻率扶搖直上。

他不斷拔扯自己手臂的舉動,連帶使我自己的手也麻痺了起來。

他站在傾斜九十度的牆上,抓著自己的手,嘶吼,淚流。

"時時刻刻提醒著你"

"時時刻刻提醒著你"

我想,他的生命應該走到了盡頭。

空中,爆出濃稠鮮血。

我聽見大口吸氣的聲音。

我聽見沒有任何音波穿梭在這四方空間。

江明緊閉著嘴,梁文羽微張的上下顎。

時間彷彿在這一秒靜止。

王美珠的唇角抽動,眼神被空中的物體吸引住,無法抽離。

芳妤只是哭。

那是一個龐大的黑影子,碰地一聲,摔在這塊沒有任何保護的地板上。

鮮血如未旋緊的水龍頭一樣,從那血肉斷面流出。

地面上多了白色的乳狀物。

他已經停止了呼吸,他的瞳孔縮放得好大,好大。

我嚇得跌坐。

他死了。

梁文羽的笑聲漸漸在耳邊舒展開,那是一種勝利者示威的發笑。

他的右手已經不見了。

左手仍握著那把螺絲起子,沒有放棄過。

我們想在這裡找尋希望,接踵而來的卻是讓人無力伸張的絕望。

時間的齒輪走動。

而在同一秒,其他的人也跟著我一起,宣洩前所未有的恐懼。

姑且不論他是否與我先前猜測的假設相符,現在──

他如同錄音機裡的人所說的,結束了他的生命。
作者: 大雅    時間: 07-3-18 21:18
兇手的詭計真的超級凶狠的耶~~~不知道剩下其他的人有何關聯呢???
作者: 琥珀之瞳    時間: 07-3-19 09:37
原文由Mr.凌人 於 07-3-18 11:46 AM 發表
回樓上上大大,紙模型就是錄音帶中提到的椅子,很抱歉在這點我沒有詳述,我以為大部分能看懂的@@

抱歉,我比較遲鈍=.=
所以魔術師留言中提到的一些"物品",其實並不是正常可以用的東西囉?
(例如:椅子=紙模型,水源=膠水,食物=生人肉)
那麼我想"逃出密室"過程的創意會頗令人意外吧XD
作者: 情殤如斯    時間: 07-3-19 22:51
我好像看到奪魂鋸唷
不過大大...你的內容更精采
有讓我毛到= =\\
作者: 綠茶半糖    時間: 07-3-22 19:41
很精彩 看完會想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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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懶在哪在哪在哪阿~~~~~~

我要看刑人的終章啦~~~~
作者: 最後.流亡    時間: 07-3-30 11:02
剛剛背後一陣發麻:無辜

尤其是看到指甲那一段

[ 本文最後由 最後.流亡 於 07-3-30 06:44 AM 編輯 ]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4-1 16:45
當然,這裡一切都是令人恐懼的。

接連而來的精神轟炸,都是使你被推向死神鐮刀的工具。

在這裡,你沒有任何一刻可以放鬆。


你必須緊繃神經,直到你也失去知覺。

﹝八﹞

莊漢成的嘴張得很大。

撐了足足兩倍的眼皮寬度,細血自眼白旁緩緩流出。

他死前的樣子不太好看,畢竟是在掙扎及焦慮中死去。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死屍,也是第一次目睹死亡現場。

那種在前一秒還是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變成皮肉僵硬的屍體的落差感,要說比擬的話,就像從大峽谷掉下去吧。

佳慧捂著嘴沒有大叫,淚水在她眼眶打轉。梁文羽的嘴角露出一絲詭笑。江明盯著屍體不動,緊抓著梁文羽衣襟的手慢慢鬆開。

生命是如此脆弱,只需要一點高度,還有一點輔助情緒。我能想像在幾天後,房間裡瀰漫屍臭的時刻是多麼難熬了。

現在,也該是三點半了吧……

看來我先前的猜測完全是錯的。莊漢成的舉動全出自焦慮緊張以及不耐煩,根本不是身為兇手而對我們循循善誘來自相殘殺的障眼法。

江明帶點力道將梁文羽推開,走到莊漢成身旁,在頸動脈測了測生命跡象。

他嘆口氣道:「沒救了。撞擊力道太強。」然後又檢視右手的斷處,「這隻手斷得也不是時候。」

「哼,他早在七年前就應該死了。」梁文羽冷嘲道:「一個內心好比惡魔的,剝奪窮人生存權力的,自視正義的傢伙,這就是上帝給的制裁。」

「夠了。」江明站起身來,整理弄皺的上衣。

他看著梁文羽,說:「聽著,復仇未嘗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我不想聽你說教。居然想救這個喪心病狂的破警察,嘖,算了。」梁文羽撥撥頭髮,把金屬線收好。

「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得有深遠的想法。今天我們一覺醒來,就杵在這個房間裡,彼此都未照過面,但是我們會在一起一定有原因,你自己也說,蛛絲馬跡得自己動手去找,所以我們每個人身上可能都藏有未知關聯性,更何況莊警官先前提供了可能知道兇手是誰的情報,現在可好,他被你逼急給逼死了,誰還來告訴我們能逃出去的線索?」江明的口氣有些不滿。

「你知不知道他間接害死了我的全部家人?」梁文羽對著死屍罵道:「你知不知道他的罪惡不僅僅要死於這麼輕鬆的方式?他能在七年前矇騙我的父親,更難保不會在現在騙了我們,他要隨口胡謅一個線索也不是不可行。這個人其心可誅,死不足惜!」

「你在這個關鍵點上逼死了他,就是不對。要就得全部的人一起逃出去,遑論他自己也處在相同環境裡,他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

「逼死他就不對?難道像他七年前一樣的行徑,才是身為一個人需要做的嗎?」梁文羽反問,但顯然答案已呼之欲出。

我和佳慧在一旁,一點話也插不上。佳慧轉往安撫芳妤的情緒,然後靜靜等著這兩個人的爭吵停火。

我的腳邊散落剛才用來包裹螺絲起子的報紙,梁文羽之前閱讀的那一張,我撿起來一看,標題雖然和梁文羽說的不盡相同,但想表達的案子都是同樣的。

沒錯,日期的確是七年前的,而報導內容也和梁文羽說的都相符,可是,這張泛黃的半頁報紙怎麼會出現在七年後?

……是兇手刻意要讓某人回憶起這件事吧。

七年前與七年後,仇家與尋仇家再度相見,以這樣的環境條件,嘖,根本是借刀殺人。

「你犯不著挑語病。在這裡,我們每個人都要互相依賴,互相幫助,互相利用,就像通風口,除了我們幾個上去之外,沒有別人了,現在少一個人就是少一分力量,了解嗎?」江明分析得實在太有道理,連我都忍俊不住開口贊同。

「力量?你看這喪心病狂的人只會幫倒忙,去死算了。」梁文羽不屑的神情相當可怕,憎恨的眼神沒有脫去。

「我希望接下來的日子,你的所作所為能稍微經過思考。」江明說完,一聲不響地把屬於自己的那份生肉倒入口中,只咀嚼了三、四下就吞食下肚。「填飽肚子才能應付未來日子會有的突發狀況。」

「我的思考能力清楚得很。」看來,梁文羽已經破壞他先前所說的話了──樹敵。

泛黃報紙上刊出火災中喪生者的死亡名單,還有傷者名單──梁文羽。

可是,這令我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也足見他和莊漢成是一樣潛藏心機的人。

我平舉著報紙,問:「為什麼,要用梁彥翔這個假名呢?」

他瞥了我一眼,說:「你的又何嘗是真的?」原本我以為我的問題有相當的犀利度,可以讓看起來在嘴巴的陣仗上打贏江明的梁文羽嘗到窘困感,沒想到他反詰的問題更銳利。

「這……我的名字當然是真的啊……」

「證件?」

「怎麼可能會有呢……」我的衣物並未留下皮夾。該說我在來到這裡的前一天晚上,皮夾並不在身上。

「在陌生環境,我沒有理由把我的事全盤扥出。名字也一樣。」梁文羽看著自己胸前被拆線的學號處,說:「奇怪的是,我原本繡的學號被人拆線了。」

聽起來,有人刻意製造這個錯開機會。

而這張報紙就像埋伏已久的轟炸炸彈一般。

「不論真名假名,都只是代號。我只是在剛開始不信任你們這些人而已。」梁文羽說。這也表示他的防衛心強。

江明又再度回到莊漢成的身邊,細聲說:「在某種拼命守護自己有危險的家人的另一角度看來,你也算沒有白活。遺憾的是,我們都被擺了一道。」

「被擺了一道?」我問。

「嗯。兇手利用芳妤上通風口時看見的六角螺絲,給我們強制植入了『通風口必須由六角形的螺絲起子』來開才行的觀念,正當他拆卸完四個螺絲時,才發現是粘死的,這無非是一個巨大打擊,絕望的概念連鎖。」

「原來如此,這通風口裡的傢伙的邏輯概念可怕得嚇人。」我望著通風口,這才又想起了什麼,「對了,他死之前,一直喊著有東西咬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明搖搖頭道:「他的手扯斷了,我們也沒辦法得知其一二。」

我低頭想了一下,又說:「雖然他是死了,但是他的死亡方式卻不是因為慢性毒發作而死,也沒有如兇手的意啊。」

「說到這個,我才認為這其中有詐。」江明不畏死屍,好像頗有經驗似的,把莊漢成斷臂的傷口朝上並將身體側臥著,說:「中了慢性毒素的他,血液卻是這麼健康的鮮紅色,不覺得奇怪嗎?」

我搔搔頭道:「聽起來好像不對勁……」

「我有個猜測──或許莊漢成根本沒中毒。」江明揣測道。

「嗯?可是錄音帶裡的人說香菸裡有毒啊,而他也確實吸了那些香菸不是嗎?」

「不,也可能根本沒毒。在這樣的環境環伺之下,面對突如其來酷似兇手的聲音,我們也被逼得不得不聽他的話,而在錄音帶中又有女人小孩的求救聲,這更可能讓莊漢成百分百信以為真,兇手利用了這樣的心態去操控一個人,而且他也說了他知道莊漢成是個焦躁的人,在聽到這樣的告知後會有怎樣的舉動也是可以預知的,所以我想,香菸裡可能沒毒,他說的那些話是為了讓莊漢成自殺──也可以證明血液裡沒有毒素。」說完,江明將屍體倒臥放好,闔了他的眼皮。

他的解說很精闢,雖然讓我五體投地,但是,如果這樣的理論是真的的話,更令人不寒而慄的是兇手設計這道陷阱的智慧。

不過,這些都只是猜測吧。毒素不一定要流遍全身,只要往心臟,就會一命嗚呼的。

從哪一個方面想,我都覺得我們被這個在暗地裡的兇手玩弄於股掌之間。

我看著死屍,顯然經過了不久的時間,我已經能適應他是個死人了。

「他一直到死都不放棄打開通風口,如果真的能打開的話,我們就有機會出去了對吧?」

佳慧注視著四顆散落的螺絲說:「出口被粘死,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想想別的方法吧。」江明蹲在牆邊休息,剛才的食物似乎也飽足了他的胃。

至少不是空腹作戰。

可這也只侷限於似乎什麼都不害怕的江明。

眼下的問題只治了根,並未治本。

我摸著飢腸轆轆的腹部,胃液不斷分泌,沒有食物可消化的胃,開始嘗試吸取一些血液消化,導致我的頭有點暈眩。

吃完了這一盤,明天的食物又該怎麼辦?

這麼少的量,過不了多久就會再度感到飢餓的……

我的餘光又閃過莊漢成的屍體,心中浮現奇異噁心的接續想法……

天啊,這裡究竟是哪裡?我內心吶喊著。

錄音帶裡的人到底想把我們怎樣?既不速戰速決把我們殺了,卻一點活路也不留給我們,如此矛盾的做法恐怕只會讓人對他更咬牙切齒才對。

從醒來到現在,唯一現聲的只有這捲錄音帶。

真可笑,我甚至覺得那機械報時聲比他的聲音還帶有情感。

下意識地掃視這裡,我還是打了一陣冷顫。現在,已經有一個人在這裡活生生的死了。

那瞬間是很鮮明的印象,就這樣殖入我的記憶裡,我發誓我不會忘記他掉落至空中,腰身旋轉時所看見他的神情。

他的五官都擠在一起,他張開嘴,卻沒能喊出什麼。

咚一聲,都結束。

也許是從小父母的教導,所以我們並不能以正當的理由去看這些東西,才會在第一次看見這類景象發生時,瞠目結舌,不知所措得全身都在發抖。

我記得那是國小的記憶了。我和父母正從百貨賣場走出要前往停車場。一名老人過馬路的速度過慢,一輛日產的轎車呼嘯過來,保險桿強烈撞在老人身上。

老人騰空飛了出去。

摔落在十公尺遠的地方。汽車的引擎板金凹進一塊。我的眼睛被父母遮上,還能聽到嘖嘖的細語。

我好奇地想把父親的手指扳開,一探結果,但我怎麼也扳不開父親肥厚的手指。

現在回想起,那老人大概殘破不堪了。

儘管在小時候我躲避過了那樣的血腥畫面,在我高中時期,我的父親還是出了車禍。

而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釋懷。

「呃,你們說,解毒劑會真如他所說的,就藏在通風口裡面嗎?」我問。莊漢成手上的螺絲起子抓得死死的,僵硬的手指怎麼也拉不開。

「也許吧。解毒劑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江明說。他將雙腿彎成M字型。

佳慧苦笑說:「通風口這麼高的地方怎麼說成唾手可得?簡直把我們當笨蛋。」

江明仔細想想,說:「不,說不定有其他意涵。」他看著呈放射狀擺放的幾張鐵椅的固定底部,又說:「找解答吧。」

他彎下腰去檢查固鎖鐵椅的螺絲形狀,說:「正好能用,六角的。幫我把螺絲起子遞過來好嗎?我們把這些椅子拆了,疊上去那裡。」他指著那塊粘死的通風鐵蓋。

六角起子?這不是還握在莊漢成的手上嗎?

我猶豫了一下,正在決定要不要去摸一個死人的手時,佳慧已經跪在屍體旁邊,用雙手扳開扣得老緊的屍體的手。

「啊……」

「別把他當成死人就會輕鬆一點……」佳慧的眼神游移,故意避開莊漢成的臉。

江明接過螺絲起子,擦了擦耳下的汗,轉起固鎖的螺絲。

看著螺絲慢慢被旋了上來,我突然覺得這一切又有了希望。

只要能把通風口拆掉,我們就能逃出去了。

我屏住氣,靜待江明完成拆卸工作。

只是,他的表情越來越不對勁,隨著他的一舉一動,他的臉上堆滿了疑問。

我並未察覺到有什麼事情是不合乎常理的,可接連的連我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他緩轉過身,道:「真怪。好像有什麼驚人的事要發生了……」

[ 本文最後由 Mr.凌人 於 07-4-1 04:47 PM 編輯 ]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4-1 16:46
「解毒劑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

你會喜歡這項提示的。

但為時已晚。


﹝九﹞

「江明,怎麼了嗎?」我問。江明爬了起來。

「連鐵椅也被粘死了嗎?」佳慧接著提問。

「不是。這個你拿著。」江明邊說,邊把螺絲起子拋到空中給我。

我順手一個迴圈接住,看著全黑的手柄,以及沒有任何鏽斑的工具頭。

「要我來拆?」

江明沒有回答。他隨即掃視周圍一圈,然後發現了什麼走了過去。

他撿起原先那把十字型的起子,輕拋在手掌上。

江明若不說話,我接著會感到一陣焦慮感。或許是他特有的天生領袖特質能穩定環境情緒吧。

他那乾爽的平頭髮型,與成熟五官搭配在一起,有種莫名的穩重。還有他的行為舉止跟思考模式、應變能力,都很令人驚訝。

幸好我們被囚禁在這裡還遇見了他。

我想,他應該是需要一點時間思考計策吧。所以我動了動身體,正要趴下去拆卸剩餘的那幾顆螺絲。

江明卻叫住我,他走了過來。

「再把那一把給我,交換。」他只是這麼說,我卻覺得他似乎有其他顧慮。

我連忙問:「怎麼了?你在顧慮什麼嗎?」

「你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江明問。此時我倆的工具已經交換。

我不清楚江明問的究竟是什麼,我看著他飛拋給我的工具,在我手上。這把也是全新的。這把起子的柄身是用透明的塑膠包覆而成,瑩黃色的。和剛才那一個比起來,它的外型較為搶眼。

「顏色?」我說。

江明點點頭,又說:「顏色。」

佳慧隨即插話道:「唔,各式各樣款式的起子也沒什麼不對勁的。」

江明答道:「不對。以俊,用兩隻手互丟那把起子。這是兇手隱藏的最後密碼。」

我聽了聽,立刻照做。我將雙手的間距拉開一小段距離,從這隻手丟到另一隻。然而,就在這樣平凡無奇的拋接動作,我也間接發現了異樣的事。

「還記得嗎?解毒劑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江明一邊說,又拋給我莊漢成死前緊握的黑色起子。

我終於明白了。

◇  ◇  ◇

這絕對是絕無僅有的致命連鎖。

在我閃過這樣的名詞之前,我回想起童年裡,常常在過年施放的長鞭炮。

鞭炮是為了嚇跑年獸的一種手段,爆炸聲接連不斷的鞭炮,在不久之後的現代,成了孩子們喜愛遊玩的東西。

連鎖,出現在一個令人著迷的小遊戲裡──魔法氣泡。

連鎖扮演相當重要的角色,以及技巧。

玩家必須鋪陳,在每次五顏六色的氣泡降下時,就要主導每個氣泡扮演的引爆角色。

當你以為那些技術高超的玩家手中,整個畫面疊滿氣泡的遊戲還以為他就快失敗的時候,推理能力高超的玩家只需要一顆關鍵的顏色氣泡,你會看見所有的氣泡煙消雲散,一顆一顆隨著自然的連鎖法則,然後宣告超高分的遊戲記數器又破了紀錄。

這是神乎其技的連鎖技巧。而你會目瞪口呆的。

還記得嗎?解毒劑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

我想我們都曲解這句話的真正意涵了。

當人們在欣賞魔術師嘆為觀止的魔術時,為從魔術師懷中死去的鴿子又再度復活,而且能自由地在天空飛翔的奇蹟而驚訝不已時,可曾想過,死去的鴿子怎能復活?

魔術師不過是拿了第二隻鴿子出來而已。

人們所想的往往與現實有很大的差距。我們實在太主觀了。

舊報紙裡所包覆的是一捲錄音帶,還有一把螺絲起子。報紙上的報導內容引起了梁文羽的童年往事,錄音機裡的惡魔呢喃宣告莊漢成的人生就要走到盡頭。

”解毒劑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

於是莊漢成拾起了螺絲起子,一心想衝上剛才利用工具頭形狀不符拆卸失敗的通風口,找尋就在通風口裡的解藥。

事情彷彿被巧妙地寫在劇本上,從我們醒來以後,導演喊下開拍。

可是又有人說我是洞悉一切事物的魔術師。我的耳際回蕩著兇手自以為是的言語,我在這一刻居然信以為真了。

我凝視著黑色手柄。真是可怕。我想我無法用其他語言來形容,一種得到死亡衝擊的感覺。

「黑暗裡,總會藏著什麼。」江明又緩緩說道,「你看看黑色起子的手柄尾端。」

我平舉它,在這把黑起子的尾端,看見了十字型的小凹槽。

大小就跟另一把瑩黃色的工具不謀而合。

佳慧捂著嘴,大嘆不可思議。

我的雙手微微顫抖,用瑩黃色的起子旋開了黑手柄尾端。

那是一顆尖端有些微斜度的自攻螺絲。自攻螺絲經常被用在木頭以及薄塑膠板上,因為不必攻絲,所以相當方便,只需要施加一點力量便能鎖入。它掉了下來。

我將起子倒擺著。一瓶貌似血清的玻璃管掉了出來,還有一張捲好的白紙。

玻璃管被木栓塞著,它的底部是圓滑的,裡面約莫裝了有瓶身二分之一的白色液體。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倒臥在一旁已經死去多時的莊漢成。

他至始至終,一直把解毒劑拿在手上。

[ 本文最後由 Mr.凌人 於 07-4-1 04:48 PM 編輯 ]
作者: 情殤如斯    時間: 07-4-14 00:44
不知道剩下的人之間有啥麼關聯= =??
作者: 滕影    時間: 07-4-18 01:52
很好看阿

那個莊漢成,很諷刺阿
發了瘋似的要打開通風口
結果到死前解毒劑都在自己手中
作者: 爽冰    時間: 07-4-25 01:34
好期待喔~
不知道還有什麼樣的陰謀等者他們...

我在猜...
搞不好剩下的人也會自相殘殺也不一定..
更期待...
這些人有什麼關聯摟:大笑
作者: Queenie_Q    時間: 07-5-2 14:14
這篇超好看~

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更新呢???
作者: frank2211    時間: 07-5-2 15:50
換個方式思考.....江明很可疑
作者: 油油豬    時間: 07-5-4 15:44
實在太好了... 我剛剛才再看一次你的恐怖社!!! 原來你又有新作!!
作者: 綠色魔菇    時間: 07-5-8 05:54
劇情的發展令人匪夷所思....
猜不透你的下一步是如何鋪陳...
好棒的內容~
期待再期待!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5-19 22:20
大考第一天。

國文90分。

英文粗估68分。

希望明天能考得更好,緊接著繼續房間裡的黑暗爭鬥。

謝謝大家的鼓勵。
作者: 大雅    時間: 07-6-4 09:58
等您的文章啦~~~
超期待後續發展呢~~~
考試 加油 加油~~~ ^^

[ 本文最後由 大雅 於 07-6-21 09:14 PM 編輯 ]
作者: 綠茶半糖    時間: 07-6-21 18:26
我想看房間 凌人考完試了嗎- -”

別像小懶一樣跑去瘋網遊哦--...
作者: dean13141314    時間: 07-6-25 20:18
加油我會支持你的
作者: 雅魚    時間: 07-6-28 15:59
等好久了唷...凌人是不是忘記很多人在等著續集了呢??....我每隔2天就會上來看看說:臉紅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7-7 01:52
很不好意思,目前我正在趕忙出書的稿子修改,所以我房間進度暫停。

如果可以,就請板主先將這篇小說下架置頂區吧....

[ 本文最後由 Mr.凌人 於 07-7-7 02:53 PM 編輯 ]
作者: 疾風阿呆    時間: 07-7-8 22:42
出書@@

... 凌人 你有出過書噢@@
作者: SelinaDick    時間: 07-7-19 20:36
原文由Mr.凌人 於 07-7-6 05:52 PM 發表
很不好意思,目前我正在趕忙出書的稿子修改,所以我房間進度暫停。

如果可以,就請板主先將這篇小說下架置頂區吧....


原來凌人是在忙著出書啊~ 加油唷!

(雖然~超想知道接下來的劇情……只好等了呢~)

作者: symphonyj    時間: 07-7-19 20:57
凌人大的恐怖設死亡檔案即將要出書了,上他的部落閣可以看到新封面,賀!

http://blog.yam.com/lingzen [凌人大的部落閣]

PS.終於會用連結咧。 XD

[ 本文最後由 symphonyj 於 07-7-19 09:04 PM 編輯 ]
作者: 木雨    時間: 07-8-1 11:18
大大加油哦
期待你的文章
很好看^^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8-1 14:46
人類本身就是罪惡。

要消除最深層的劣根性,只有這種方式。


﹝十﹞上

我無法呼吸。

那並非僅僅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痛苦掙扎、求救,最後束手無策而死造成。

凶手的計謀彷彿一隻能穿越物體的黑手,緊抓著我們的心,慢慢施壓,慢慢地施壓……

環繞著我們的米白色牆面似乎朝我們逼近著。我看見煙鬍放大的瞳孔上有多處血絲,好像在乳白的眼球上刻劃著求救文字……

我們剛才努力辛苦的一切,頓時煙消雲散。我甚至忘了自己在這裡拼命想存活下來的意義是什自己在這裡拼命想存活下來的意義是什麼。

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我們,不得不相信──我們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天呐……」

江明離開這具死屍,望著通風口並用眼睛丈量高度。

「現在該怎麼辦?」我問。

梁文羽軟倒在牆邊,低頭掩著面啜泣:「我要殺了他……我要親手殺了他……他不可能死得這麼便宜!」

梁文羽憤然爬起,扯緊手中的鋼絲線猛力撞開我,將鐵絲往煙鬍的脖子上一繞,勒緊。

「呀──!」

「你在做什麼!」我一急,忙抓住他的雙手試圖拉開,可是他的雙手此時像是個大力士一樣,我竟然拉也拉不動。

我看著鐵絲漸漸染了血,灰色的絲線沒入了皮肉裡,大量的鮮血從喉間湧出,梁文羽的手指發青發紫,他憤怒且完全無法控制的情緒!

「住手!」江明大喊,他衝了過來一腳俐落的向上踢擊,打中了梁文羽的手腕,鐵絲線鬆綁,但煙鬍的頭已經被割了一半了。

佳慧的哭聲沒有停過,即使她別過頭去。

梁文羽驚慌失措,他跪爬在地上,利用手背撐地爬行,「我要殺了他!親手──親手殺了這王八!」

「他已經死了啊!冷靜點!」我大叫。

「我要喝他的血!吃光他的肉!我要看看這王八蛋的心究竟是黑的還是紅的!閃開!」梁文羽突然一陣怪力,他陡然站起往江明的腹部轟了一拳,江明向後飛了出去無法動彈。

我衝上前從梁文羽的背後牽制他,不料他左右猛晃著,我被甩了出去。

他拿起地上兩支螺絲起子,高舉起後刺向煙鬍的心臟。

噗哧一聲,鮮血濺滿他的臉,舌尖在嘴唇外緣舔著,他粗魯地將手伸了進去,毫不猶豫的拉扯。我看見一個殷紅色的橢圓形物體飛拋在空中,圓尖上還有斷裂處不規則的幾條血管……

「唔……」江明扶著頭爬起,看見心臟摔在地上時,他尖叫。

「他的心是黑的!他的心是黑的!哈哈!哈哈!」梁文羽跪地大笑,接著又把螺絲起子給塞進煙鬍的雙眼,眼球的水晶體噴在額頭上,與鮮血混合為死亡的記號。

我順手抓起身旁的木盒子,猛力朝梁文羽的後腦勺敲下。螺絲起子雙雙落在地上,他倒在那個溢滿血液的洞旁。

「在這樣下去……我們都會精神崩潰的……」佳慧泣道。

「兇手已經殺了一個人了。接下來,我們都會遭殃……」

「不,以俊,只要別再有人莽撞行事,我們就能獲救……現在該做的是穩定情緒……」江明揉著太陽穴說:「把能傷害人的武器都收到木盒裡,難保梁文羽醒來之後會再想做什麼。」

我照做。我移動著煙鬍的屍體,盡量不讓自己看被戳爛雙眼的臉。江明用報紙把煙鬍的心臟抓了起來,放回原來的位置。

但是,看著煙鬍撕裂的衣服內裸露出來的身體,似乎有什麼東西。「江明,我好像發現一個東西……」

我給了他一個眼神,並脫去煙鬍的衣服。

若是一般情況,血液沾染到什麼都會暈開的,可是在煙鬍的胸口下方,卻有明顯區別。

那像極了巷弄間的防火牆,血液無法流到旁邊的區域,而且區隔出來的界線與中文非常相似。

江明摸了摸煙鬍的肚子道:「似乎是一種防水的肉色絕緣膠帶。」

用衣物沾染地板上的鮮血後,我們將血擰在上面,浮現了這樣的東西……

「是下一道暗示……」

[ 本文最後由 Mr.凌人 於 07-8-1 02:49 PM 編輯 ]
作者: Mr.凌人    時間: 07-8-1 14:48
我在等待放榜......8/6號...

不過我不是前些天上新聞的忘記報名的笨蛋...

恐怖社的死亡檔案﹝原名:恐怖社的備份檔案﹞

將於8/9在世貿漫博會首賣﹝好像是全台上市,不過有些書店可能會慢個一、兩天,要確定買得到就只有在漫博會﹞

便利商店7-11也會有。

如果要去漫博會買的話,請找"尖端出版社"的攤位。

我也會去,不過大家不知道我長什麼鬼樣子,耶。
作者: SelinaDick    時間: 07-8-1 15:35
耶~ 凌人回來囉!

什麼?8/6號放榜啊?我會幫你祈禱滴!

回來就快發文啊~~  這樣才有乖~

作者: 海吧老闆    時間: 07-8-1 17:58

恭喜!凌人出書

大家有人捧個人場

有錢的捧個錢場

老闆我定一本啦!!

作者: 木雨    時間: 07-8-2 15:34
恐怖社我最近才看完^^"
真的很好看哦
我也會去買一本來收藏^^
家中的書櫃快爆了>V<

"房間"不錯看
期待ING

另,祝順利上榜:狂笑
作者: SelinaDick    時間: 07-8-2 15:44
我有一個疑問耶~

心臟不是在很多的勒骨下面嗎?

真的這麼容易就可以用手挖出來啦? (歪頭~

作者: 木雨    時間: 07-8-2 16:00
力道大一點就有可能啦
而且從中間剌入再轉個彎就可以拉出來了
梁文羽那時不是瘋了嗎,力道大到不行
所以還是有可能的:酷
作者: 沒有眼睛的人    時間: 07-8-2 17:49
原文由SelinaDick 於 07-8-2 03:44 PM 發表
我有一個疑問耶~

心臟不是在很多的勒骨下面嗎?

真的這麼容易就可以用手挖出來啦? (歪頭~




其實並不是,通常我們會認為心臟是在左邊胸腔,但實際上並不是,而是在人的胸腔中間偏左大約一兩公分的地方,心臟前面其實只有兩片肺葉跟一小塊骨頭而已,所以只要有了工具,要把心臟挖出來並不困難
(謎:說的好像很有經驗一樣.....)
(我:那當然啦!護理系二年級可不是混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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