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標題: 刑人 [列印本頁]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5-9-27 20:21
標題: 刑人
為了讓大家看到小懶公子的文而不沈版,根據先前的例子,將置頂文章到故事結束,若大家對劇情有所討論,也歡迎在聊天區反應。

                     by  哈娜

嗯,因為好久沒有更新,之前的文章過期了 ...

重開一個主題應該不會怎樣吧?抱歉,不大懂這邊的規則。

之前讓大家回應,好像真的有點會妨礙閱讀耶,

心猿意馬的我還是決定未完勿回比較好 (慚愧)

放上最新的第四章 下 了,請拉到最下面觀賞。








﹝一﹞


刑人

(一) 受刑之人。周禮‧地官。司市:「國君過市,刑人赦。」

(二) 對人處以殺戮之刑。禮記‧王制:「刑人於市,與眾棄之。」



「就用它了!」耕司興奮地敲著鍵盤。

之所以架設這個網站,一方面為不服輸、一方面是想藉此賺一筆。

女友小昏在幾個月前弄了一個網站,風評不錯,還有廣告商找上,付錢貼廣告。兩人當初打賭,各架設一個站,看誰的人氣高,輸的要接受懲罰。耕司根本不是小昏的對手,當小昏瀏覽數破萬時,耕司還沒到五百,還有將近一半的數字是自己點出來的。

最後,耕司在熙來人往的街上,換上兔女郎裝,用兔跳的方式追逐前方拿紅蘿蔔的小昏將近一百公尺,全程被攝影機拍攝下來,成了小昏網站上的熱門話題,其愚笨鏡頭刷新站內影片的下載次數。

不服氣的耕司,懷疑小昏是因為放她的照片上去,才吸引那麼多豬哥來點閱,他準備已這個新網站再戰一局。

「到時我就用從廣告商那賺來的錢,買一套蛤仔裝讓你在街上扮脫水的蛤仔。」螢幕中,這個名為「刑人」的網站,就是耕司頗為滿意的作品。

從六月十五日開始,台灣的殺人案件突然激增,雖說每天的社會新聞總是報些殺人放火、姦淫擄掠的消息,早已見怪不怪,但最近的殺人新聞產量是多的驚人,一天下來十件已成平凡,多時更超過二十件。桌面上的剪貼本,貼滿耕司收集而來的剪報。

“十六歲少年持刀殺害無辜路人”

“機車騎士蓄意衝撞夜歸女子”

“少女殘忍掐死幼稚園兒童”





之所以命名為刑人,是無心的靈光一閃,這個詞彷彿已藏在內心深處許久。查閱字典後,發現注釋正和自己的本意相近。「對人處以殺戮之刑」形容那群殺人潮中的犯罪者,真是貼切。

光浮上檯面的殺人案就這麼多,要是加上未曝光的,真不知會有多少。

令耕司想不通的是,此種社會亂象,理當成為政論節目、報章雜誌討論的主題,但卻沒見到半點關於事件討論、砲轟的報導。難不成是新聞局下令封口?傳播媒體真有如此聽話?就算媒體被封口,網路上為什麼只能看到新聞,卻沒看見任何相關的網友討論?這是其中最匪夷所思的地方。

殺人潮只持續十天便退去,殺人案件已經連續四天低於五起了,更加深耕司對於政府封口的懷疑:事件還在持續發生,只是真相被矇蔽罷了。現在,只由他帶頭揭露事實,搞些如「政府的陰謀」、「世紀初的殺戮潮」等聳動的主題。憑他天花亂墜、加油添醋的文筆,必定能吸引眾人注意。

耕司的計畫為:

一、吸引眾人注意

二、?

三、出名賺大錢,外加欣賞脫水蛤仔。

簡單來說,就是還未對後續作計畫,目前先搞定第一步就好。

耕司將數篇自己撰寫的文章放上網站,再貼些新聞報導,配合從網路抓來的照片,看起來真煞有其事。將網址貼到幾個熱門網站打廣告後,準備工作大致完成。再來就是看網友反應熱不熱烈了。


看看螢幕右下的小時鐘,已經晚上八點半,也該出門買晚餐,等回家再一邊收看新聞一邊用餐。關掉螢幕,換上休閒T恤,口袋中的皮夾薄的可憐,今晚又不能大魚大肉了。





夜市就在住處附近,步行大概十分鐘,獨自居住的耕司晚餐幾乎都在那解決。照理來說星期四的夜市人潮不多,高峰是在星期五和星期六,不過今天逛夜市的人數較往常來的多,大概是靠近暑假的緣故吧。

該吃什麼呢,米粉湯只要十塊、還可以買杯二十元布丁豆花當作甜點,一餐只花三十,乾癟皮夾先生應該還能接受。

麵攤前跪了一個狀似和尚之人在行乞討之實,以前的耕司可能還會丟個銅板給他,但是看完電視報導後(真正的佛教弟子根本不會跪地,只會端正的站好化緣),他深深厭惡這類好手好腳卻不去找件正當工作,光在這幹搏人同情的無本生意的敗類。

而自己,讀了一年大學便休學,從小相依為命的父親又到大陸經商,一方面父親賺的錢不多,一方面不好意思伸手要太多生活費。目前是靠到便利商店打工,賺取微薄的薪水度日,未來該如何走,並不清楚。

想到這,老闆也把米粉湯打包好了。

下一站是豆花攤。

面前是一位背影漂亮的妹妹,目測身高約一五七,紮著馬尾,露出白皙的脖子,還挺性感的,八成是考完期末考出來夜市放鬆。耕司暗想,要是她轉過頭來看見自己,會不會來要電話呢?

顧著欣賞美景,耕司無意中撞到別人,連忙別過頭去道歉。

「對不起。」

是個男人,好似沒聽見耕司的道歉。

走了幾步,耕司回想起,剛才撇過頭時,眼角餘光好像有瞄到什麼,銀色的反光物,該不會是刀子!?

……不會吧,只是不小心撞到一下,就要抄傢伙?

可是,這很有可能呀,大概是去年吧,報紙寫著一對男女在小吃店用餐時,因拿了隔壁桌的辣椒醬,而被砍殺的新聞。

身旁是賣衣攤,掛了一面換衣鏡,耕司藉著鏡面反射瞧見對方的模樣。

是個年輕小夥子,看起來年紀比自己小些,身穿黑衣黑褲,剛好是混混的標準裝扮,表情呆滯,難不成是喀了藥。

果真沒看走眼,他手上的確握著一把摺疊刀。

……完了,真的要在這裡開幹嗎?看樣子他是在夜市混的小混混,八成有同伴在附近,打起來的話我很吃虧。也快到出口了,不如先離開這。

身後持刀男子逐漸逼近,耕司抓準時機,快步跑開。

……跟上來了。





在人群中一路推擠後,耕司順利地從出口跑出,轉進一旁的公園。

入夜的公園人煙稀少,只有幾對情侶散落在各角約會。

一對一,耕司有自信能撂倒對方,畢竟以前學生時代常打架,對身體有一定的自信。

停下腳步。

「要打是嗎?」耕司厲聲問道。他希望這樣能使對方怯步。

話語方落,對方刀刃已撲面而來。

耕司本能側身閃過,此刻,他感受到對方強烈的殺意,這並不是普通的打鬥,而是以讓對方死亡為前提的攻擊。

長椅上的情侶見到此景,趕緊離去。

第一次攻擊失手後,男子馬上轉身再刺,耕司見避無可避,將手中裝有米粉湯的塑膠袋朝男子砸去。

利刃畫破塑膠袋,裡頭的熱湯飛濺在男子臉上。耕司逮到空門,一腿結實踢中對方腹部,順勢抓住持刀的手,用過肩摔的方式往前猛力一摔,將男子摔進公園的水池中。

明明已打敗對方,但恐懼卻仍在體內蔓延。

空氣中的殺意並沒有退去,而是更加濃烈…

……我在顫抖?這、怎麼可能?

「逃,快逃,會被殺的。」心底有個聲音正對耕司喊著。

趁男子還未從水池中爬起,耕司轉身就跑。


「呼、呼、呼…」

耕司站在大樓門口,一面掏鑰匙,一面回頭觀望男子有無追來。

看樣子已經沒事了。

口袋裡忽傳來咒怨電影中伽耶子的獨特鬼吼,耕司嚇得將手中鑰匙落在地上。搞什麼,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嚇成這樣,還真是蠢。

耕司並沒有發現,在彎下腰撿取鑰匙的同時,背後,一把散著寒光的刀刃,正對準自己。

「賴有田!我會給你嚇死。」

打來的人是有田。他父親可能希望這個名字能替家裡帶來免費農地,就像耕者有其田那樣,因為名字逗趣,所以朋友們都直呼他本名。

「靠,耕田的,你這麼大聲要死啊!」電話那頭罵道。

「你不知道我現在的狀況很緊張啊。」

「因為現在正在偷鄰居內褲?」

「我什麼時候和你的嗜好一樣了,剛剛啊,我在夜市被人追殺。」耕司轉開大門,走進大樓。

身後人影不知在何時消失無蹤。

「哦!你又買盜版光碟不投錢囉。」

「我很久沒做這種事了好嗎,只不過是撞到人,他就拿刀砍我。」

「真的還假的?」

「比素還真更真。等,進電梯。」

按下數字鍵“五”,電梯緩緩上升。

「喂,好了。」

「那你沒事吧?」

「還好,斷了兩隻手。」

「那你用腳接電話辛不辛苦,現在是用老二在走路嗎?少跟我亂哈啦。」

「哈,沒事啦!謝謝有田哥的關心,你找我幹麻?」耕司覺得和有田討論這件事也沒什麼用,將話題轉開。

「你不是託我幫買那款限定版項鍊要送女友嗎?搞定了,現在可以過去拿給你。」

「謝囉,不過今天晚上不行,小昏要來找我。等明天下班再去你家找你。」

「你車不是送修嗎?」

「我坐火車吧,先不說了,明天見,掰。」

到底今天出門是幹麻的?被追殺就算了,連晚餐也泡湯。耕司黯然的走到廚房燒水,準備用泡麵果腹。趁著等水開的空檔,耕司打開刑人網站,看看有沒有網友留言。

比想像中好,開站沒多久,點閱率已經有一百六十七,留言板共八篇留言。

其中兩篇留言讓耕司深感興趣。


----來自 無間 的 S.S 說:

有趣的站,刑人這詞取的妙。呵,也許刑人都充斥在你我身邊吧?我推測是種新世紀的病毒,如愛滋病毒一般突然崛起,感染後會有殺人的慾望,藉此破壞人類社會。你的言論我很感興趣,我留下我的即時通,希望能和你聊聊。


---來自 桃園 的 Jason 說:

我曾想上網發表類似話題,發表後有的是“無法顯示網頁”、有的是不到一分鐘被移除。假如留的是普通的留言,則完全能放上網站。這讓我很疑惑,政府真能作到如此地步?


S.S是BIO迷嗎?病毒…講得未免太像惡靈古堡。

「種田男呼叫北原山貓,R小隊目前被刑人包圍,急需火力支援,急需火力支援!」耕司開始幻想殘餘的人類拿著機關槍掃射滿山滿谷刑人的畫面。話說回來,S.S似乎很認同自己的看法,和他聊聊也許不錯。耕司動了動滑鼠,將即時通帳號加入好友名單。


另外,Jason所說的如果為真,又該作何解釋?若要全面封鎖消息,應該連新聞都禁播才對,為何單單禁止討論?讓民眾光知道消息而不能討論,藉此壓抑,進而使人民耐不住恐懼而爆發?

這種天馬行空的陰謀論實在太扯。


「嗶--------------------」

水壺響聲打斷耕司思緒,他起身準備烹調那道他最拿手的料理。








玄關外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耕司連忙抽張舊報紙舖在桌上,將泡麵安置好,上前迎接這位重要的客人。


「嗯?好香,你怎麼又吃泡麵啊!」小昏關上門,輕蹙眉頭的說道。

「不!這是有原因的,請大人先上座,再聽草民道來。」耕司搶著解釋。

「就知道你三餐都沒照顧好,拿去。」

小昏遞給耕司一個塑膠袋,兩人互看一眼,雙雙露出甜蜜地微笑。

「哇哦,蔥油餅、蚵仔煎,小昏昏你好體貼,還幫我買消夜。」

「呵,我猜你會餓,所以順路去夜市買的呀。」

……夜市。

耕司收起笑容,正經的說:「以後你要上來,先撥通電話給我,我下去接你。」

「何必那麼麻煩?我不是有你家鑰匙了。」小昏不解。

「不一樣,你不知道現在治安很亂嗎?大樓出入的分子又複雜,我下去接你安全些。」

「呵,聽你的就是,什麼時候變這麼保護我。你快吃吧。」

雖覺耕司突然冒出這種話有點怪,但小昏也不想多問。拿起桌上的遙控,打開電視,漫無目的的亂轉。

「對了,你一放暑假就跑來找我,媽媽不會唸嗎?」耕司夾了一大塊蔥油餅,塞進嘴裡。

「我哪可能跟她說來你家住,是拿同學當藉口的。」

耕司點點頭,「為了獎勵你的聰明伶俐,轉一下新聞看。」

看了近十分鐘的新聞,各台新聞都沒報導兇殺案的消息。

「今天也沒有兇殺案…」第五天了,消息全面被封鎖不成?耕司把吃完的垃圾裝進塑膠袋中,拋向垃圾桶。

「幹麻,很失望呀,幸災樂禍的阿耕。」小昏倚靠在耕司的肩膀上。

嗅著髮香,耕司說道:「不是,記得之前的殺人潮嗎?」

「墮胎潮我是聽過…」小昏向來不看新聞,她認為新聞盡報些五四三,報紙也差不多,猶以某家愛用“裸體加屍體”照片、“醜聞加緋聞”消息為號召的報社為佼佼者。

「好吧,我知道你沒有看報紙新聞的習慣…乾脆直接到我的網站上看比較快。」

不知道哪來的衝動,竟然不小心把網站的事說出。耕司本來是想等網站人氣高點再秀出來讓小昏看的。


「你的網站?之前那個介紹靈異鬼怪的站不是宣告惡性倒閉了嗎?」

「少提我的糗事。」耕司尷尬的繼續說下去,「我又弄一個新的了,這次要徹底打敗你。」

「哈,你認真的嗎?」小昏咯咯笑著。

「如果當初追你的認真程度是紙飛機,這次的認真程度就是波音七四七。」

「唷唷,我可要好好見識你的波音七四七。」

「明天看吧,我再把網址傳給你,今天就先…」耕司緊抱住小昏,「好久沒親熱了…」

小昏感受到對方熱情的體溫,吻了耕司臉頰一下以示回應,輕輕的說:「色鬼,飽暖思淫慾呀。」然後又好像想起什麼重要的事,將嘴靠在耕司耳旁竊竊私語。


耕司先是猶豫,後點頭答應。


二人繼續纏綿。










「喂,耕司少爺,你在累什麼,今天的歡迎光臨很沒元氣。」說話的是小惇,和耕司一同在便利商店工作的夥伴。

「報告小惇姑娘,我在要上班的路上,聽見天空有人呼喊著:『地球人,快舉起手來。』我就跟著舉手,想不到元氣就全被吸走了。」耕司雙手一攤,滿臉無奈。

「那你還真是打倒魔人普烏的功臣,還不趕快去把雜誌排一排!」對於耕司,小惇只覺好氣又好笑。

……早知道昨晚就別那麼操。

看著領口夾的隱藏式攝影機,耕司搖搖頭,不該一時糊塗答應小昏戴上這玩意一整天的。也不知道她從哪弄來的,說什麼:「戴上一整天,看會不會拍下什麼有趣的事,活動名稱為:耕司的一天。」去,就不信今天會發生什麼趣事。乾脆故意拍自己的便便,給小昏欣賞好了。

耕司排著雜誌,臉上不時露出傻笑。在店內掃地的小惇看了,抓起東西往他身上丟去。

「拿去!」

耕司精準接住目標,是罐奶茶。

「請我喝的呀?」耕司笑著問。

「是啊,看你喝了傻笑病會不會好。」

耕司走向櫃檯,拿了一枝黃色吸管。「謝謝。不過,就算這家店是你乾爹開的,偷飲料也不好唷。」

「誰說偷的,我可要出錢呢。」小惇語重心長的說:「你新來沒幾天,有不懂的事多問我。還有,看你迷糊迷糊的,錢可要算清楚,不然一個差錯,一天的工資可要被扣光。」

「嗯嗯。」

「知道嗎,我之前打工的那家店,店內的錢就常無故失蹤,連攝影機都沒拍下來,害得我們這些店員賠慘了。」

「靈異便利商店喔。不過,小惇你只大我幾個月,說話還真像個老太婆,哈哈。」耕司走向飲料櫃,又拿了一罐奶茶。

「什麼老太婆!」小惇正想臭罵耕司一頓,沒想到耕司把奶茶遞給自己,「這罐換我請你。插粉紅色吸管好嗎?」

「想討我歡心啊,那我就收下吧。」自動門在這時打開,叮咚聲將小惇那句小小聲的「謝謝。」給蓋下去了

「歡迎光臨。」

看見那位客人的面孔,耕司霎時睜大雙眼。

……這不是昨晚那個想殺我的人嗎?找上這了啊。

耕司握緊拳頭,仔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男子走向便當區,選了一個排骨便當,又到飲料櫃內拿出一罐咖啡。

「耕司,我去整理一下倉庫,你看著。」小惇說。

耕司點點頭。

……很好,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你要來就來吧。

不如耕司所想,男子非但沒有衝向自己,反而在店內晃來晃去,不知在找什麼。可能是怕便當離冷藏太久會壞,又回到便當區放下便當,接著到雜誌區隨意翻閱雜誌,把剛才耕司辛苦整理好的雜誌區又弄得一團亂。

……他到底要幹麻?

之後還有幾位客人上門,來來去去後,男子仍待在店內。

過了十多分鐘,小惇回到櫃檯。

男子好似下定決心要來結帳,捧著便當和飲料走到櫃檯前。

「請問便當要微波嗎?」小惇問。

「要……」想不到男子的聲音如此羞怯,毫無昨日之殺氣。

突然,男子眼神一變,將手伸往褲子後面的口袋。


……要掏武器了嗎?


耕司決定先發制人,準備出拳。


「小姐!」男子從口袋拿出一枝筆和一張白紙。「我、我很喜歡你,可不可以請你留下電話,和我作個朋友好嗎?拜託你……」


小惇和耕司二人同時愣住,先恢復反應的耕司忍不住問道:「啊?你這算什麼?」

「你、你是她的男朋友嗎?對不起,我不知道她已經有男朋友了。」男子一臉惶恐。

「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很抱歉,這位先生……我的電話不能亂給人。」小惇滿臉尷尬。。

遭到拒絕的男子,顧不得自己的便當還沒拿,拔腿就跑。

「你可真受歡迎。」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耕司感覺全身軟綿綿的。

「才沒有,這麼大膽的客人我倒是第一次遇見。」小惇看著手中的便當,無奈的笑了。

店內的氣氛很快就恢復回來,二人繼續工作。

耕司表面裝做沒事,其實對於男子的怪異行徑,他十分耿懷。

……我很確定他和昨天那人是同一人,但為何態度差如此大?他又好像不認識我的樣子,那種臉也不是演出來的。

突然而來的殺人慾望、失憶、遺忘、被操弄、對人處以殺戮之刑

幾個詞彙在耕司的腦中旋轉。

他下了結論。



是刑人。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5-9-27 20:27
標題: 回覆: 刑人
﹝二﹞


「路上小心。」耕司說。


「你也是,拜拜。」小惇揮了揮手,催起油門,背影漸漸走遠。


本想拜託小惇順道載自己去火車站的,但現在身上裝了一台攝影機,萬一給小昏看見自己和其他女生共乘一台摩托車,真不知她會怎樣想,還是避免瓜田李下好。


許久不曾在公車站牌下等公車。上一次等車已經是高中時代的事,以前每天都要起個大早,特地騎腳踏車繞到小昏家附近的公車站,和小昏一起搭車上學,在車上一同吃早餐、聊天。


那是從前耕司每天最期待的時光。


弦月下,耕司吹起口哨。每當他心中有感觸時,總會不自覺地吹口哨。


不知名、悠揚的樂色隨著晚風散去。


公車來了。


投下十五元,公車繼續往火車站開去。


火車站似乎沒什麼變,同樣,好久沒來這了。也許是想搭火車的心情使然,耕司才會想親自到有田家拜訪一趟。


火車站內設置的時鐘顯示,五分鐘後便有一班電車。


「真幸運。」耕司開心地說。


在自動購票機中買了一張往楊梅的電車票。走向剪票口時,剪票員告訴耕司,現在電車不用剪票,也不是從這走,是要從旁邊新設立的電車讀票機那條走。


……原來現在那麼新潮呀。


耕司連忙向剪票員道謝。


把票插進插槽,小閘門便打開,讓他通行過去,隨後從另一端的取票槽取票。讓他覺得十分新奇有趣。


耕司找個位子坐下後,拿出手機,玩起內建的賽車遊戲打發時間。


過沒多久,車站內的廣播系統傳來廣播,這班原訂七點十八分的電車竟然還要晚十五分鐘到。


往月台裡的時鐘一看,接下來也沒其他車可以坐了,看來只好繼續等這班車。不過,也慢太多分了吧。


「也許是電車出了什麼問題。」耕司自行幫這次的誤點事件作下註解。


繼續玩著賽車遊戲,似乎越跑越順,在第十三次挑戰時,跑出一分二十三秒五六的佳績。打破小昏之前一分二十四秒,保持將近三個月的紀錄。


「哈!這下可以回去跟小昏臭屁。」耕司將手機放回口袋,電車就快要來。





耕司踏上電車。


他所乘坐的那節車廂並沒有其他乘客,耕司可以用最舒服的坐姿坐在椅子上,甚至用躺的都可以,不用在意他人眼光。


望著窗外的景色,雖稱不上美,卻使耕司著迷。


對耕司而言,從火車內往窗外看風景,就是和在汽車內看有不同風味。


小時候,耕司和媽媽兩人搭乘火車要到外婆家,耕司指著窗外說:「媽媽,外面的風景動得好快,好可怕。」


媽媽微笑地說:「呵,這有什麼好可怕,你知道嗎,要是火車的速度能夠再快點,就能超越時間,回到過去,回到你想回去的時光。」


「媽媽你想回到哪裡?」


「回到年輕的時候,再和你爸爸談一次戀愛。」


年幼的耕司發起脾氣說道:「這樣就沒有我了!不行。」


「耕司可以和媽媽一起回到過去呀,你就可以看見年輕的媽媽。」


「我才不要,現在這樣就很好。」耕司氣嘟嘟的說。


聽到耕司這麼說,媽媽笑得更開了,摸摸耕司的頭,說:「你現在還小,當然不會想回到過去,不過當你到了某一個年紀,你就會想囉。」


時隔多年,媽媽當時的話現在仍猶記在心。


如果火車能再快一點,就能回到過去。


如果我當時能再快一點,就能夠救媽媽。


耕司又吹起口哨。




從窗外已經可以看見楊梅車站的站牌,耕司撥了通電話給有田,要有田到車站接他。


甫下車,便聽到小孩的嘻笑聲,原來是兩名孩童就在月台玩起鬼抓人的遊戲。當鬼的那名孩子手中正拿著一塊玻璃碎片,朝另一名孩子追去。


「弟弟,等一等,這樣太危險了!」耕司唯恐小孩因此受傷,連忙上前阻止。


那名小孩好像以為耕司是要來責罵他的,拔腿就跑,還撞了耕司一下。


只見兩名小孩越過鐵軌,往一旁的民舍奔去,最後消失在夜幕下。


……是住在附近的小鬼吧,不過都那麼晚了,還跑出來玩,父母難道都不管嗎?


還沒出車站,耕司便瞧見那台年邁的水牛號,有田正坐在上頭抽煙。


「賴有田,動作很快喔。」耕司打招呼道。


「是啊,我什麼都快。你的臉色怎麼怪怪的?」


「有嗎?」耕司走到機車旁,用照後鏡檢查自己的臉。


「靠夭!你的手……」有田驚呼道。


「啥?」耕司低頭一看,右手有道約十公分長的傷口,正不停流出鮮血。


「雪特,你不說我都沒發現,一定是剛才的夭壽小鬼弄的。」


「手上的神經是都抽去賣嗎,什麼小鬼呀?」有田把抽完的煙蒂隨手一彈。


先載我去你家止血上藥吧,路上再說。」耕司跨上機車。







在有田家內,耕司清洗掉血跡後,簡單的處理傷口,先拿棉花棒沾上藥水消毒,再用紗布蓋上。


「還好傷的不深,不然我們現在是在急診室吃晚餐。」有田端上一大盤生魚片和炒螃蟹。


「快來吃,我媽到漁港買的,算你挑對時間來。」


「真不好意思呀,還要讓你們家請。」好久不曾吃上海鮮的耕司眼睛一亮,吞了吞口水。


「哎唷,耕司你好久沒來我們家讓我請囉。」有田的媽媽端出一大鍋魚湯,開心地說道。


有田的爸爸則去附近商店買了幾瓶飲料回來,一家人和耕司和樂融融的吃起宵夜來。


耕司心裡不禁又羨幕起有田有個美滿家庭。


四人一面寒喧一面用餐,倒也過的十分愉快。享用完海鮮大餐後,有田媽又端出一盤水果。


「耕司呀,幫我們家田仔介紹一個女友啦。」有田媽說。


「沒問題,我在便利商店打工時搭檔就是個超可愛的女孩子。」耕司想起小惇似乎沒有男友。


「那你還不快點辭職,換我來接。」


有田爸往嘴裡灌一大口啤酒,拍了桌子說:「對!叔叔帶你去工廠幫忙,給田仔去便利商店工作,然後他就可以在飲料櫃後面搞……」


「瘋酒鬼,你跟小孩子胡說什麼。」有田媽擰著有田爸的耳朵罵道。


耕司和有田二人對視一眼,然後哈哈大笑。


看著壁上的時鐘已走到十點,耕司起身說道:「阿姨,時候不早,我該回家了,今天謝謝你們的招待。」


有田爸已經醉倒在一旁,於是有田媽吩咐有田載耕司回家。耕司則是推辭說自己坐火車回去便可。


「少七七八八,走吧。」有田扔了頂安全帽過來。


接過帽子,耕司也不再拒絕有田一家的好意,點頭說道:「今天真的謝謝你們。」


乘著夜風奔馳,身心倍感暢快,很快地,摩托車已行駛到耕司所居住的大樓下。


躍下車,耕司將安全帽還給有田,叮嚀道:「滿晚了,騎慢點。」


有田揮揮手,車尾燈消失在街尾。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5-9-27 20:27
標題: 回覆: 刑人
耕司回到家中,小心翼翼地將要送給小昏的項鍊收進抽屜後,便拆下紗布、攝影機,走進浴室洗澡。


他刻意避免讓右手碰水,傷口碰水的感覺可不好玩,只能用毛巾沾水擦拭其他部分。現在仔細想想,那道傷口真是給玻璃劃傷的嗎?若是由玻璃造成,傷口應該較為平整,而被劃開的傷痕除了有些偏不規則旁,還有部分擦傷破皮。


可見造成傷口的東西並非如玻璃般鋒利物。去年到河邊玩水時小腿曾被石頭割傷,石頭除了尖銳處,還有一些不規則的隆起,那時的傷口就和現在類似。


自己也真遲鈍,連什麼時候受傷都不知,要是給小昏看到,又要被唸一頓了。


洗完澡,重新替傷口上藥後,耕司按下電腦開關,打算把今天上班時所想的推論放上刑人網站。


這時,手機響起。(昨天的教訓讓耕司把鈴聲換掉)


是小昏。


看看時間,已經超過十一點。


……哎呀,過了講電話的時間,不知道小昏會不會罵人。


之前小昏在大學唸書時,十一點便是兩人講電話連絡感情的時間。


耕司連忙接起電話:「嗨,小昏。」


「你跑去哪了!打兩通電話都沒接。」電話那頭傳來高分貝的嗓音。


「剛在洗澡沒聽到嘛…」耕司不好意思地說,


「我現在和賴有田在壢新醫院,他被人刺傷。」


「什麼!怎麼回事?」


「我去便利商店買東西,怎知道回來的路上就看到他倒在路旁……」


「有田傷的怎樣?」


「好險被刺的地方只是大腿,沒有生命危險。」


「嗯,你現在來載我,我過去看看。」耕司掛上電話。


……怎麼連有田都遇上攻擊。


耕司穿上衣服,走到樓下等小昏,壢新醫院離耕司家只有一小段車程,不久後,便看見小昏騎著車出現。


「你的手怎麼受傷了?」小昏劈頭就問。


「沒事,不小心割傷而已,快走吧。」耕司不想多作解釋,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一路上,兩人沒再說過一句話。


趕到醫院時,有田還在急診室動手術,耕司和小昏只能先陪同有田父母先在外頭等候。

四人中瀰漫一股沉悶的氣氛,耕司有一句沒一句的安慰有田爸媽,小昏似乎覺得坐的難受,拉著耕司的衣擺,表示要到販賣機買瓶喝的。


「不要那副樣子,有田又不會有事。」小昏忍不住說。


「除了這個,我還有在煩惱別的。」耕司掏出硬幣,按下紅茶的按鈕。


「什麼東西?」小昏按下咖啡按鈕。


「能說一下你遇見有田的詳細過程嗎?」


「嗯,我走在路上,看見一台車搖搖晃晃地前進,車上的人還不停回頭,好像躲避什麼。不久,就倒在路旁,因為沒戴安全帽,於是我走近後認出是有田。」


「有沒有看見類似兇手的人呢?」


小昏搖搖頭,接著說:「因為離醫院很近,後來我就直接送有田進醫院了。」


耕司又買了兩瓶飲料,打算拿給有田爸媽。


回去的路上,看見有田媽迎面而來,說道:「我先去幫有田辦住院手續,有田現在已經送到普通病房,你們先過去找他,房號是…」


耕司轉頭對小昏說道:「你先陪阿姨去辦手續吧。」


小昏點頭。


進了病房,便看見有田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左腿纏繞著繃帶。見到有田沒有大礙,耕司也放心了。


走近床邊,耕司安慰道:「還好吧?會不會很痛。」他知道自己問這種話很蠢,。


「醫生說他有傷到什麼什麼地方,要住院休息幾天,唉,可憐呀,好好一個人竟然傷成這款。」有田爸插話道。


「叔叔,這個給你。」耕司遞過一罐烏龍茶,接著說:「有田,這罐給你,想喝的時候就喝吧。」耕司把自己那份紅茶放在桌上。


「謝啦。」有田有氣無力地說。


有田爸灌了一大口茶,問道:「你是怎樣被人弄傷的?」


有田想了想,說:「在等紅綠燈時,路旁突然有個人衝上來,就往我身上刺,還好我機伶先閃開一刀,不過還是被他刺傷大腿,後來我就趕快烙跑,最後就碰上小昏了。」


「有沒有看清楚兇手長相?」耕司問。


「那時周圍沒啥路燈,沒看清對方長相,不過倒有看見那人戴著一條骷髏頭項鍊。」


……骷髏項鍊,今天在便利商店碰著那人,好像也有戴,等回家再打開攝影機找找好了。


「你啊!平常都不等紅綠燈,不知道那時在守法什麼……」有田爸不停的嘀咕,看來之前的酒還沒退。


小昏和有田媽兩人也來到病房內。


「時間不早了,你們兩個就先回去吧,小昏,謝謝你送我家田仔到醫院。」有田媽說。


「嗯,有田,我明天再來看你。」耕司牽起小昏的手。





小昏載耕司回家後,耕司雖慰留她一同上樓,但小昏表示她不能連續兩天都在外頭過夜,耕司只好吩咐她要百般小心,回到家中打通電話報平安。


幾分鐘後,小昏依約打來,兩人小聊一下後便掛上。


接完小昏的電話,耕司放下忐忑的心,準備撥放今天所拍下的內容,看看那位怪異男子是否真有配戴骷髏項鍊。

從盒中拿出說明書,上面有詳細的中文說明。耕司不由得讚嘆,科技果真日新月異,印象中的隱藏攝影機大到要藏在皮箱中,沒想到現在卻有了這種超迷你型號。


看著說明書操作,倒也不難,對機器不拿手的耕司感覺這比上次修電扇還容易許多。


「成功囉!」


影像開始撥放。


耕司原以為這種偷拍器材得畫面一定不怎麼清楚,沒想到,畫面卻是意外的清晰,連聲音都有收錄進去。


營幕中出現一位美麗的女影,是小昏。這是早上幫耕司裝攝影機時的畫面,小昏上半身只穿了件內衣。


……也難怪有人愛玩自拍、愛搞偷拍,原來用電腦看比看現場還刺激嘛。


按下快轉,畫面加速前進,很快地,就來到耕司想看的地方。


「叮咚」這是自動門打開的聲音。


因鏡頭裝設在胸前,畫面便隨著耕司當時的身體擺動而轉換角度。


男子的身影進入畫面,從這個角度並看不清楚男子的胸前,耕司繼續快轉,他的目標是結帳時的鏡頭。


男子慢慢走向櫃檯,耕司瞪大眼睛。


果然。


銀色骷髏項鍊。


耕司躺在床上,仔細地思考這一切的關連。


目前並不知刑人的犯案動機,也不曉得是如何選定目標的。假設之前新聞上犯案的全是刑人,被找上的目標最後下場應該都是死。而我只受一次攻擊,會有後續的動作出現嗎?


雖說就算真有項鍊,也不能確定兇手就是同一人,畢竟這種東西不算稀有,但是,直覺告訴我,兩次事件的兇手是一樣的。一個刑人能有好幾個目標?或者,刑人會自行轉換目標?被害人是從我的人際關係擴散出去嗎……


一切都只是假設,還需要更多證據才行。


想到這,耕司不知不覺沉沉入睡。









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起,鈴聲的音量讓耕司從睡夢中驚醒。


是通沒有顯示號碼的來電,耕司不耐煩地喂了兩聲,對方沒有反應。


八成是惡作劇電話。


看看時間,自己已睡了三小時。耕司是屬於被吵醒後就難以入睡那類人,在這大半夜被吵醒,是件很嘔的事。


電腦螢幕還亮著,看來是自己之前忘記關上。


耕司起身,走到電腦前,營幕內還在播放攝影機拍下的畫面。


自己正呆坐在月台等車。


電車緩緩駛進月台。耕司撇見畫面中的時間顯示為七點十八分。


……七點十八的電車不是誤點?


只見自己走上電車,坐定位後,鏡頭便一動也不動,就這樣過了五分鐘。


「埔心站到了,請準備下車。」這是靠站時提醒旅客下車的廣播。


鏡頭移動。


走出車門,耕司踏上月台。


第一人稱視角讓耕司彷彿進入螢幕內的世界,腦中記憶開始錯亂,雖然沒有到過埔心車站,車站內的一景一物卻都好像見過。


鏡頭開始上下晃動,代表那時正在跑步。


耕司這時已經睡意全無,屏氣凝神地盯住螢幕。但當時前進的速度很快,擺動的幅度也很大,加上燈光昏暗,沒辦法清楚看見當時的畫面。


鏡頭再次停住。


暈黃的路燈光線從窗外洩進,從周圍景象來看,這是棟施工中的房屋。


彎下腰,拾起一支鐵條。


電腦前的耕司,手心彷彿也感覺到金屬的冰涼觸感。


屋內角落,正躺著一個狀似遊民的老人。


上前。


心跳加速。


腳步無聲。


揮下,確實擊中對方的胸腔,骨頭碎裂聲後,便是痛苦的哀嚎,鐵條再次的揮下,將老者的哀嚎聲給分割開。

鏡頭再轉,耕司從老人身後架住他的脖子。老人奮力掙扎,抓起一塊碎磚頭,朝耕司右手劃下,可惜,沒能得到掙脫,只換取對方更強烈的殺念。

年邁的老者再也無力反抗,生命正一分一分急速消逝,在他即將失去意識時,背後之人突然鬆手。


老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耕司起身。


殺念沸騰到最高點,


鐵條的尖銳端對準老者的頭顱。


「不要!」耕司對著螢幕喊道。


一攤血水緩緩從旁流出、擴散。


老者停止呼吸,


直到永遠。



耕司攤坐在地上,他無法置信眼前所見的一切,卻又真實到讓他無力辯駁。



「刑人……」



「我也是刑人。」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5-9-27 20:29
標題: 回覆: 刑人
﹝三﹞




當你發現你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殺了人,你會?

逃避?

質疑?

接受?

耕司關上畫面,在腦中努力找尋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不肯全然接受眼前所見之景,急欲找出攝影畫面的破綻。雖然機會微乎其微,但耕司心裡仍期待這只是一個預先錄好的惡作劇。他走到床邊,拿起手機,打開遊戲區。

賽車遊戲的最高分是 ─── 一分二十四秒。

這是小昏的紀錄。

反覆地檢查,自己並沒有看走眼。手機上的數字確切告訴耕司,先前刷新的紀錄已不翼而飛,或是……

根本不存在。

……好樣的,看來不是惡作劇那麼簡單。

連上台鐵網站,查詢當日火車時刻表,耕司拿筆抄下中壢到埔心和埔心到楊梅晚上七點到八點間所有車次(中壢和楊梅間只隔埔心一站)。

「七點三十八分埔心有一班到楊梅的車……」轉著手中的原子筆,一個想法從耕司腦海閃過。

當時搭乘的是7:18分電車,月台廣播說那班車次會晚15分鐘,意思是自己7:33才上車,中壢離楊梅約十分鐘車程,所以到站後是7:43分。

從拍下來的畫面來看,實際上火車並沒有誤點,在7:18分時就搭上電車,經過五分鐘車程來到埔心站,下車行兇後,坐上7:38分的電車,加上五分鐘車程,到楊梅站的時間是7:42分。


這是耕司在紙上列下的流程:


(假象)

7:18

↓ 誤點15分

7:33 上車



7:43 到站


(真實)


7:18 上車



7:23 埔心站

↓ 行兇

7:38 上車



7:42 到站



十五分鐘足以讓人行兇,加上兩者到站時間只差一分鐘,要察覺難的很。

「啪」一聲,手中的原子筆掉在地板上。

耕司彎下腰撿筆,發現原子筆壓在一片紙片上頭。

是張電車票,可能是之前自己坐在地上時從口袋中掉出的。

對於車票上的內容,耕司心裡已經有個底。

拾起車票,果然……

“埔心 到 楊梅 ”


現在傷口、影像、手機、車票等證據都指向自己曾殺過人那方,看來不得不接受這件事實。

既然殺人的事實已成定局,接下來就是要面對警方、面對殺人的後果。

萬一被捕,別說要離開小昏,就連自己的人生也將玩完。

紊亂的雜念讓耕司無法靜下心思考,他揮拳打向牆壁,因為痛處能讓自己冷靜去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趕回埔心處理屍體?

不對,目前不能這麼做。就算真找到那棟房屋,也不敢保證沒人搶在前頭先發現屍體,而且貿然回到現場,只會更惹人懷疑。最重要的,是該怎麼藏匿屍體,光就這點就需要工具和不少時間思考。

換個角度想,當時並沒有發出引人注意的聲響,所以應沒有目擊者。死者又是狀似遊民,既然是遊民,光是調查身分就是一件麻煩事。要是警方接下這件案子,很有可能單純以為死者只是和其他遊民等起衝突後遭殺害,草草結案。這樣根本沒有有理由會懷疑到我頭上來。

想到這,耕司也暫時鬆一口氣。

把玩著手中的車票,耕司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為何車票到站後沒有繳回?

他再次開啟攝影機拍下的畫面,並且快轉到電車停靠楊梅站那時,畫面中自己下車後便走向月台,當然,月台上沒有小孩子在嬉戲。到了出口,自己也確實把車票拿給剪票員。

怎麼回事?也許……

將畫面回轉到行兇後,跑回埔心車站時。接下來的鏡頭就如同先前所預測,自己走向自動購票機買票,準備搭乘7:38分的電車到楊梅。

「嗯?」耕司按下暫停鍵。

畫面中,自己投下一枚五十元硬幣,並且在購票張數選項按下「2」。

為何要買兩張?

還有同夥?

不小心按錯鈕?

還是……是故意要讓我發現車票!?

自己會在這大半夜醒來,是因為一通莫名的電話,這也是為了讓我即時起床看見攝影機拍下的東西?

攝影機……

曾經在節目上看過,這種小如指甲的攝影鏡頭雖不算罕見,但至少還會配個發報器之類的東西。

而眼前這台攝影機除了鏡頭,什麼都沒有。

光靠裡面的記憶晶片就能儲存一整天的影像嗎……

本身雖對偷拍類的器材沒有多少研究,但直覺就認為這東西價值不斐,甚至市面上買不到。

果然,上網搜尋後,也未發現同樣機型的隱藏攝影機。

到底小昏是怎麼把它拿到手的……

耕司迫切想知道答案,已經沒有耐性等到天亮再問小昏,拿起手機就撥。

響了幾聲後,小昏接起電話。

「喂……」小昏的聲音十分疲倦。

「小昏,是我。」

「什麼事?」聽見耕司口氣不太對勁,小昏硬是打起精神聽電話。

「我想問你,那台攝影機你從哪拿到的?」

「問這個幹麻?攝影機怎麼了?」

「沒什麼,你快跟我說就是。」耕司覺得目前不需要讓小昏知道這件事。

「之前加入網站會員時抽獎抽中的。」

……贈禮送隱藏式攝影機。

「現在能把網址給我嗎?」

「等等哦。」小昏睡前正好沒關電腦,起身走到書桌前。

「嗯。」耕司將另一隻手放在鍵盤上

「我唸囉,網址是………好了嗎?」

耕司照著小昏所說的輸入網址,按下Enter,進入一個名為「楓糖樹」的網站。

「楓糖樹?這網站主要是在做什麼的呢?」

「賣些精美的小飾品,還有介紹一些流行的事物吧,我也只逛幾次而已。」

「你怎麼發現這站的?」

「是對方站長先主動和我結為友站的。」

……主動和小昏結為友站?

「謝謝,先這樣,你繼續睡吧。」

「等等!」小昏還來不及開口,耕司已掛上電話。


攝影機、車票、還有那通電話,若是聯想在一起,就是一環扣著一環的佈局。

小昏之前就曾在她的網站提出「耕司的一天」這活動的構思,假設楓糖樹的站長已經看過。那麼,他先主動接觸小昏,藉著抽獎之名將攝影機拿給她,料想小昏必會把腦筋動在我身上。接下來,讓我在成為刑人,再讓我看見自己犯案的畫面。我的反應除了自暴自棄,應該就是會想找出真相,然後就踏入兇手所設下的遊戲中。

故意讓我發現真相?用這種方式來邀請我是吧……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話說回來,我是如何成為刑人的?

若把它想成一種會傳染的病毒,感染會產生強烈的殺人慾望也不對,因為我本身的殺人過程還考慮到時間差等較複雜的問題,感覺上像整個人被操縱一般,而不是隨意蠻幹殺人。

操縱……莫非是偏向催眠類?給我殺人的指示,鎖定某個目標攻擊,然後我按照指示去做,完成後在給予錯誤的記憶覆蓋上去。

這麼說就比較講的通了。不過用催眠術操控人真能做到如此境地?自己又是在何時何地被下達暗示的呢?

總而言之,目前先從楓糖樹網站著手調查,不過憑我一人之力尚嫌薄弱,我需要幫手。

周圍沒幾個對電腦精通的朋友,也不希望他們因此捲入事件。

該找誰好呢……

「對了。」耕司打開即時通,查看好友名單,他打算從名單中尋找一位昨天才加入的好友──S.S。

S.S說過對刑人很有興趣,又只是網友,是個合適的人選。

正巧,S.S在這大半夜還待在線上,著實讓耕司興奮了一下。

“嗨,你還在嗎?” 耕司輸入訊息,期待著對方回話。

“嗯。你是刑人網站的站長?” 沒多久,視窗上便出現S.S的回應。

“沒錯,你好。怎麼這麼晚還在線上呢?”

在兩人的寒喧中,耕司得知S.S是國立某大網路工程系的學生,現在正在幫人設計網頁。

對網路拿手……現在那名S.S更是加入調查的不二人選。

“你對刑人很有興趣吧?” 耕司將話題切入核心。

“沒錯,感覺很好玩。”

“很好很好,這兩天我對刑人又有新的見解。”

“哦?說來聽聽。”

耕司把自己昨天遭遇到刑人攻擊的事說給S.S聽。

“想不到這麼恐怖。”S.S說。

“還有,有某位網友私下傳訊給我,他說他好像也再無意中也變成刑人,然後殺了人。”

“可是,變成刑人後不是會產生錯誤記憶覆蓋過去嗎?”

“那名網友認為自己是人格分裂,所以用攝影機把自己的行為都給拍下來後才發現的。”耕司隨口胡謅。

“我現在想請你幫我一個忙,既然你對於網路很在行。你有沒有認識懂得入侵別人網站的駭客,或是告訴我哪裡能學入侵網站的方法。”

“你想學呀?其實我本人就是一名駭客。”

……賓果!

“為什麼想學呢?” S.S問道。

“我想入侵一個網站,我相信那裡頭藏有關於刑人的情報。能否請你幫忙呢?”耕司開門見山的說。

“這簡單,等我網頁做完就幫你動手,不過你可別騙我,要我做白工的下場可是你的電腦報銷哦,呵。”S.S爽快地答應。

“那太感謝你啦,能找到那網站的主人是誰就更好了,最好把他祖宗八代都找出來。”其實耕司也沒十足把握那網站裡頭真藏有秘密,只是那網站是目前唯一能掌握的線索。

再三道謝後,耕司將楓糖樹的網址複製給S.S。S.S也向耕司承諾明天半夜給他消息後便離線去。

耕司深信這一切幕後藏有主使者,他要揪出那個人。


「躲在暗處的黑影,我等你的下一步動作。」


在耕司正式接受這場遊戲的邀請後,


刑人事件也即將浮上檯面。


【三章未完】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5-9-27 20:29
標題: 回覆: 刑人
﹝三下﹞


耕司打開窗戶,想讓空氣流通些。

抬頭一望,這才發現天空已經泛白,大口一吸,早晨的空氣可真是清爽。

清晨五點了,S.S下線後,耕司便埋首於更新網站上。他將親身經歷用故事方式貼上,並補充對刑人的新見解,使得網站內容越來越有規模。現在,刑人網站不單單是為了打敗小昏而存在,耕司認為自己有責任把訊息傳遞給大眾知曉,他要藉著這網站記錄隱於黑暗中的一切。

他預感,暴風雨前的寧靜即將結束。

不久之後,將有大事發生。

還有三個小時多,今天還是要上班的,身為一個殺人兇手,突然改變作息只會啟人疑竇。

在浴室盥洗完,耕司覺得自己精神異常亢奮,一點睡意也沒,就索性不休息,直接上街吃早餐,打算殺時間到上班。

出門前,他將攝影機別在襯衫上,以方便掌握自己的行蹤。

到早餐店叫了份培根蛋,找座位坐下後,攤開那以裸體加屍體為賣點的報紙,社會版上還是沒有半點兇殺案的痕跡。

「來,請慢用。」老闆親切地將食物端到桌上。

「老闆,你有沒有注意到最近都沒有兇殺案。」耕司打開免洗筷。

「咦,好像是真的,這樣很好呀,四海昇平,哈哈。」老闆發出爽朗的笑聲。

無知真是種幸福。

但這安逸的表象能維持多久?

看著流裡台的菜刀,耕司不禁想,老闆也許也是刑人,說不定昨天才拿這把刀砍過人。

在這早餐店內的客人也可能是刑人,刑人就埋伏在人群中伺機而動,誰也不知道殺機何時降臨在自己身上。

耕司吞下最後一口蛋餅,突然想起,也差不多可以去拿回送修的機車了,老陳的店向來開的早,又離早餐店不遠,不如順路去看看。

還沒走進車行,就看見那台眼熟的銀色JOG停在店門口,車尾閃爍著陽光,好像在對主人搖尾巴一樣。

「老陳,我的車修好了嗎?」耕司對著店內喊著。

「好了、好了,憑俺的手藝沒幾天功夫就修好。」老陳一拐一拐的從辦公室走出,左小腿纏滿繃帶。

「你腿怎啦?給對岸的解放軍打傷的嗎?」

「耕仔,俺去你的,俺昨晚碰到小偷,就追小偷,然後打小偷,然後跌倒,然後就受傷啦,去他的小偷還是給俺跑了。」老陳講話的腔調還是一樣好笑。

「沒事吧?」耕司忽然看見地上有把前端染紅的老虎鉗,上面好像是乾掉的血跡。

「沒事、沒事,俺給紅衛兵的大砲轟到也沒事。」

「地上這把是?」耕司指著老虎鉗問。

「哦哦,俺昨天拿這把敲那兔崽子賊的頭,他頭上流出來的。」

「頭都破了還能逃走,可真是厲害的賊。沒損失什麼東西吧?」

「沒有、沒有,俺昨晚想說把人物練到升級再睡,剛升級,正要睡,沒想到聽見樓下有怪聲,就趕快去看,好險俺趁早發現,一點錢也沒損失。」

……老陳的店破破爛爛,看起來就沒錢,怎有賊會選上這邊下手。

「對了,耕仔,那個天堂是不是又給俺回朔呀!俺昨晚明明練到升級,沒想到今早一開經驗值又給俺退回去。」老陳氣呼呼的說。

遊戲回朔、小偷、老虎鉗。

該不會又是……

「應該啦,那個天堂本來就常這樣,你就努力練回來吧,先走了。」耕司跨上摩托車,插入鑰匙,向老陳揮揮手。

「拜啦!俺繼續給他練到升級。」

……希望老陳沒事。

接下來,耕司就和往常一樣,等到上班時間,急急忙忙的衝進便利商店,和小惇一面上班一面抬槓鬥嘴。



下班。

耕司下午便傳訊和小昏約好一道去探望有田,遂繞到小昏家樓下接她。

「嗨,你的車修好了耶。」小昏跳上車。

「輕點、輕點,等下車被壓壞。」

小昏捏了耕司腰際一把,說:「對了,你半夜打電話給我問攝影機的事幹麻,什麼事那麼急?」

來了,就猜到小昏會問這個,耕司早想好搪塞過去的說詞。

「因為……我昨天不小心把它掉在地上,然後一腳踩壞,機器碎裂的聲音可真銷魂。我找了網站,都沒相同型號的東西,所以才打電話問你,想賠給你嘛。」

「什麼!你很粗心耶,好不容易抽中的說,計畫都泡湯了。」小昏的反應沒有預期激烈。

「後來我到了楓糖樹,也沒看到它有賣相同的東西,所以囉…」耕司將車停在一攤烤地瓜攤前。

「你要買給有田呀?」

「嗯,他很愛吃。」

「好啊,我們一人出一半。」








耕司提著一袋地瓜,和小昏走進有田的病房。

「賴有田!你猜我帶什麼給你。」

「用聞的就知道是地瓜啦!」看見耕司來探病,在房內悶壞的有田不禁喜出望外。

「拿去,這兩顆天霸王等級是你的。」

有田的病床對面躺著一位中年婦人,耕司深怕自己的聲音打擾到對方的休息,連忙放低音量。

三人一面吃東西一面聊天,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二個多小時。

「你們來這麼久沒關係嗎?」有田問。

「哎呀,一個不注意就這麼晚了。」小昏說。

「我媽也快要來陪我了,你們可以先回去沒關係。」

「好,那有田我明天再來看你。」耕司牽起小昏。

「等我腳好了要陪我踢球。」

「算了吧,六師弟。」二人告別有田,離開病房。

「你能夠交到有田這種好友真不錯。」小昏道。

「對呀,我們從國小就認識了,人一生中一定要有一兩個知心好友嘛。」有田在耕司心中佔了很大的份量,就連小昏也是有田幫忙才追到的。

「等有田傷好,一定要介紹女生給他認識。」耕司暗想。

兩人走到醫院外的停車處,耕司遞給小昏安全帽,自己也對著後視鏡整理頭髮。

在後視鏡裡,耕司看見一位著黑色上衣的人影朝醫院內急奔而去。

那眼熟的身形……

是他!?

「你在這等我。」耕司放下安全帽,往裡面就跑。

……他的目標是有田!

耕司奔向有田所在的病房。


「啊啊啊啊!!!!!!」


走廊上傳來女人的尖叫聲。


一位打著赤腳的女子奪門而出,是和有田同房的女人。


耕司衝進病房。


病床上 ───


有田倒在床上抽搐,鮮血大量從喉部噴出,將天花板染成一片腥紅。


病床旁 ───


持刀的兇手,冰冷的雙瞳,毫無感情的面容。


耕司呆站在原地。


當他回過神時,自己的拳頭已揮向對方的臉頰。


男子一擊倒地。


耕司抓起一旁的木椅,朝對方身體砸去,

木椅應聲斷為數截,男子好似毫無痛覺,將身體彎曲成拱橋狀,用超乎人體極限的姿勢站起。

撲上。


刀尖只離面部十公分。


九公分……


耕司眼中,世界運行的步調變得極為緩慢。


刀刃就像慢動作般往自己刺過來。


八公分……


背後是無人的病床。


七公分……


耕司向後騰身,雙手撐著床沿,身體在空中畫下圓弧,雙腿順勢踢開對方刺擊。


著地。


男子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持刀再攻。


耕司用雙腿踢翻床鋪,擋住對方的攻勢。


男子手中的刀刃深深刺進床鋪內,一時無法拔出。


抓準時機,從床後躍起。


使盡全力往男子持刀的右手腕處關節踢下。


兩耳可清晰聽見骨頭位移發出的聲響,他卻不吭一聲,右手雖已完全變形,但男子殺意絲毫不減,打算用左手反擊,可惜……


耕司快了一步。


雙手緊捉著對方的頭顱,用膝蓋朝男子的面門作致命的蹴擊。


砰一聲,男子後腦觸地,不再掙扎。


眼見危機解除,耕司連忙上前捂住有田的脖子,想為他止血。

「混蛋……醒醒啊!」

「你怎麼這樣就……」

「為什麼!?他的目標應該是我才對、是我才對!!」耕司嘶吼。


無奈聲聲呼喚,也喚不回死去的好友。

背後,原以為昏死過去的男子已悄悄站起。

「危險!」

聽見小昏的呼喊,耕司霎時反應過來,避過背後來襲的銀光。

數位員警一股腦從外頭湧入病房,將男子壓制在地,並銬上手銬。

「耕司……」小昏撲向耕司懷中。

「我沒事。」

地板上閃爍著一條反光物,是男子佩帶的骷髏項鍊,可能是在剛剛的打鬥中所掉落。

耕司將項鍊收進口袋中。




檢查完身體上沒有傷痕後,應警方要求,耕司和小昏前往警局作筆錄,警局內除了警察,角落還銬著數位狀似罪犯的男女老少。

第一次進警局作筆錄,小昏有些緊張。沒想到警察只問些簡單的問題,好像例行公事般敷衍,便打算讓他們回去休息。

耕司聽見一旁的警員在嘀咕著。

「唉,我猜這幾個抓回來的過不久又會……」

「應該快了。」

這時,銬在一旁那位直嚷著「我沒有殺人」的老伯突然停止吵鬧,轉而發出痛苦的呻吟。

那是種是喘不過氣的痛苦聲。

「阿龐快來幫忙。」

「他要掛了。」

「心肺復甦術啦!」

警局內的員警圍了上去。

「看樣子沒救了。」耕司對桌的員警吐了口煙圈,搖搖頭說。

「請問,你們怎麼一付見怪不怪的樣子?」小昏問。

「最近抓回來的都這款,突然暴斃在警局,好像中邪一樣。」

「怎麼個暴斃法?」一直沉默的耕司發問道。

「給法醫解剖,死因是呼吸困難,死者就好像是自己憋氣到死一樣,你們說邪不邪門?」

「白目雄!又有一個嫌犯嗝了,你還在那邊抬槓。」一旁的員警喊道。

「來了啦。你們可以走了,謝謝二位的協助。」對桌這位叫白目雄的員警說。

「警察先生,請問最近的凶殺案多不多。」耕司問。

「我當警察那麼多年,就最近最多,你說多不多?」



小昏進家門前,直問耕司需不需要她過去陪他,耕司只是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需要的是一個人靜靜。

回到家中,口袋裡的手機便收到一封訊息,裡頭盡是小昏鼓勵、安慰的話語,耕司已無心回訊,整個人仆倒在床上。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被擊倒,一定要弄懂這一切。

耕司打起精神將今天拍下的畫面大略瀏覽過,確定都不是錯誤記憶後,拿出紙筆,開始勾勒出事件的形貌。

殺害有田的那人只是棋子,就和警局那群人一樣。

被捕後就會遭到銷毀……以防洩露秘密嗎?

從警方口中得知凶殺案並沒有停止,意思是刑人不斷產生,又不斷被銷毀。

刑人如何產生?

又是如何選定目標?

新聞為何不報?

到底有多少刑人?

我不懂,真的不懂,目前所做的皆為推理,我需要更多證據和線索。

拿出從男子身上得到的骷髏項鍊,也不知自己當時為什麼會想拿走它,在手中把玩了一陣,什麼也沒得到,耕司發現自己只是在浪費時間,便將項鍊扔進抽屜。

即時通傳來訊息。

是S.S。

“這是我從楓糖樹網站裡頭找到的,可真是驚人的發現。”

S.S發出傳送檔案的請求。

按下確定,耕司的心情也隨之七上八下。

……快呀,到底是什麼驚人發現。

檔案傳送完成。

是從網頁上擷取出來的畫面。

耕司仔細地讀著每行字,內容果真讓他瞠目結舌。

如果網頁所言為真,

那有田不就是……



「砰、砰、砰、砰」

大門外傳來規律的敲門聲,打斷耕司的思緒。

這麼晚了,還會有誰來找我?

耕司起身走到玄關,透過門眼,能看見站在門外的是誰。

是警察。

「砰、砰、砰、砰」

如果是要問有田的事,打電話給我即可,又何需親自來拜訪。

「砰、砰、砰、砰」

難不成是為了昨天的事來逮捕我?!

不可能,我應該沒有留下證據,為何警方會找上門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敲門聲越來越大聲且緊湊。

要是被逮捕,我也會和警局那人一樣暴斃的。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開門吧,不可能是來逮捕我的。

耕司不斷說服自己。







他打開大門。




【三章完】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5-9-27 20:30
標題: 回覆: 刑人
﹝四﹞


「警察先生,請問…」

話未說完,危機已悄悄降臨,但見眼前的員警右手按在腰間,將深黑色的配槍拔出。

……完了。

心臟失控的劇烈跳動,逃,是腦中唯一訊息。

槍口擦出的火星,綻放出剎那的光芒,耕司清楚看見對方的眼神,是那樣地空洞,殺人,對他來說彷彿只是一道指令,不摻雜任何感情。

子彈旋轉。

逼近。

耕司還來不及反應,只感左肩一陣灼熱,子彈擦過肩頭肉。

眼前的危機使他產生這輩子第一次的死亡覺悟。

後退,使勁將大門關上,員警卻早一步將手伸進門縫,阻止鐵門閉合。

大門硬生生夾住員警的手,要是正常人早就因為疼痛而鬆手,不過,眼前的是刑人。

耕司死命抵住大門,試圖阻擋刑人侵入他的住宅,手心不停沁出冷汗,劇烈的心跳使他喘不過氣,面對如此突如而來的攻擊,實在無計可施。

員警再開一槍,槍管微斜,只打穿大門後方的窗戶玻璃,耕司心想,要是這樣繼續下去,自己的身體早晚會被子彈貫穿,他決定棄守而走。

一鬆手,耕司宛若離弦之箭,奮力往房間方向跑去。

身後再傳槍響,耕司本能反應的護住頭部,卻因腳步不穩而摔倒,倉皇之間,又聞槍聲,擊中身旁花瓶,耕司隨手抓起一塊碎片,往員警扔去,員警再開一槍,飛擲過去的碎片應聲再化作數十片小碎末。

玄關到耕司房間的距離並不遠,只需十秒的路程,對耕司而言,從未覺得這段路程這麼遙遠。

藉著轉移刑人注意力的空檔,耕司踉蹌爬入房間,鎖上房門。若要逃跑,窗戶外頭有加裝上鐵窗,無法從那脫身,現在等於被困在這房間內。眼前只有兩條路走,一是和刑人大幹一場,看看身邊,能作為武器的只有放置在一旁的電扇和椅子,恐怕是敵不過手槍,硬上的話風險實在太大。

第二條路,則是……

門外傳來劇烈撞擊聲,看來是刑人企圖撞破木門,耕司連忙將床墊、衣櫃拖往門邊頂住,決不能失去這道最後防線。

坐在電腦前,看著方才S.S傳來檔案,保命的契機就在上頭。

……就是這段話。

“被殺戮體鎖定的目標,只要在殺戮體耳力所及處,說出目前位於自己方圓二十公里內的任一人名,殺戮體則會轉移目標為該人名。”

……但,要是我說出了別人的名字,那麼那個人將會代替我受害,這樣真的好嗎?

房門已被撞出一點縫隙。

……要找誰代替我?還是要離我方圓二十公里內的才可以……

所想出的人名,皆為住在自家週遭的朋友,根本狠不下心來害他們。

……對了,畢業紀念冊!

砰的一聲,床墊已經被撞倒,只剩下衣櫃頂著,耕司祈禱能衣櫃能再為他爭取一些時間。

拿出國小的畢業紀念冊,裡頭還附有別班同學的通訊地址,印象中,附近的班級有一名討厭的同學,好像就住在附近。

他快速的翻閱著畢冊。

「應該是他了!」

六年六班,巫宗翰,地址:中壢市…………

就住在離自己家不遠之處。

耕司還是下不了決心,這種為了自保而陷害他人的行為實在太卑鄙。

「砰。」又一聲槍響,轉頭一看,彈痕打在牆壁上,僅僅離自己身體約十五公分。

刑人撞開的縫隙足以擠進半個身體,就要完全破門而入。

……沒辦法了!

逼於情勢,耕司只能作出如此下策。

「巫宗翰。」耕司對著門外喊道。

……拜託,巫宗翰你可千萬不要搬家。

就在耕司說完的同時,刑人也立即抽身離去。

全身因為筋肉放鬆而發軟,想再追上去打倒刑人也無力施為。

“殺戮體在轉移目標後,會再選取時間地點攻擊。”這是螢幕中的另一排字,現在能做的,是馬上打電話提醒巫宗翰,要他多加小心。

「該怎麼跟他說好……」耕司苦惱,他決定先撥再說,對著通訊錄上的號碼,一一用手機輸入。

一連撥了好幾通,都是無人接聽。

……會不會是換電話,還是睡了。

耕司鍥而不捨,就再第二十一通時,電話終於接通。

「幹!你是誰。」話筒內傳來一位男子的罵聲,背景音是麻將洗牌時所發出的聲響,對方好像正在打麻將。

「不好意思,請問巫宗翰先生在嗎?」

「幹!恁爸正在輸錢,你是誰?打來哭啥?」看來他就是巫宗翰本人沒錯。

「巫仔,緊來!」巫宗翰的牌友正催促他快點掛上電話。

「先別掛,聽我說!我是你國小同學,你快逃,逃越遠越好,最好離開台灣,還有,一定要小心一名警察。」

「操恁娘,逃?逃你去死啦!瘋子。恁爸打麻將,警察來幹麻?」

「不是,我跟你說……」耕司聽見電話那端傳來拍擊鐵門的聲音。

「聽你龜在嘯,我要掛電話了。」

「巫仔,有警察。」牌友說。

「靠么,是你報警說我們打牌太吵是吧!」巫宗翰對著話筒厲聲罵道。

……不會吧,刑人這麼快就過去。

耕司將耳朵緊貼手機,模糊聽見開門聲。

「警察大人,請問有什麼事?」牌友問。

「幹麻?警察先生,有人投訴我們太吵是嗎?我們會小聲點啦。」巫宗翰不滿的說。

「快跑!」耕司大喊。

先是一陣寂靜,再來傳出槍響、慘叫聲,已經太遲……

「巫仔死了!」

「快叫叫救護車!」

「警察殺人啦!」

耕司掛斷電話。

是自己害了他,有田也是在巧合中被自己所害。有田所居住的楊梅鎮和中壢差距超過二十公里,可能性有二,也許是昨日到楊梅找有田時,不經意喊出他的名字,或者,是在前天遭受黑衣刑人攻擊後,和有田通的那通電話,有田那時正好從中壢下班……

對於這件事印象十分模糊,耕司也無從追究。

自責、羞愧、哀傷,種種情緒湧上心頭,從發現有田慘死的那刻開始,耕司便不斷抑制情緒,他認為傷心只是浪費時間,最重要的是找出幕後主使。現在,壓抑的悲傷徹底釋放出來,耕司倒在床上,淚水從眼角滴落,口中吹奏著那首不成調的曲子。

……我不能就這樣被擊倒。

他起身,抹去淚水,回到電腦桌前,左肩感到一陣疼痛,差點忘記先前被刑人所傷的事。衣服肩處的布料被子彈劃破一部分,耕司脫下上衣,拿出醫藥箱。

還好只是輕微擦傷,此回面對刑人也算全身而退。

和刑人面對面時的第一槍,距離如此之近,為何還能逃過一劫?只是單純的幸運?耕司疑惑,或許,對方根本不是想取自己性命。

當然,這只是推測。

為了保命還是要有必要的防禦,耕司將大門鎖上三道鎖,再到儲藏櫃找出爸爸以前買的十字弓,作為防身用。

因為許久沒有回覆S.S的話,視窗上盡是S.S的留言。

“我回來了。”耕司敲著鍵盤。

“你剛才跑去哪,怎麼那麼久都沒回話?」

“剛剛刑人來敲我家大門,我受到攻擊。”

“……沒事吧?”

“我用了那個方法。”

“轉移目標那個?”

“沒錯,我是不是很卑鄙?”

“想不到真的有用。這有什麼好卑鄙的,不是你死,就是別人亡,生存罷了,何來卑鄙。”S.S似乎覺得理所當然。

“你好像不怎麼吃驚。告訴你,被我指名的那個人死了。”

“哦,是嗎?是你沒看到我現在的臉吧,我可是嘴巴張得大大的 ”S.S從即時通表情圖示中選了一個代表目瞪口呆的表情。

“那個檔案放在楓糖樹的網站裡?”耕司不想繼續搭理S.S,轉移話題。

“嗯,隱藏的手法極為簡陋,似乎是故意要給人發現的。”

……故意的?

“答應我,先不要把這件事散撥出去,好嗎?”

“理由?”

“社會會造成動盪,人人自危,更可能有人利用刑人來當作殺人工具。”耕司說。

“這樣不就也阻止他人保命了,可真自私。”

S.S說的也沒錯,憑什麼不許別人也能知道保命的方法……

“反正現在知道刑人這回事的人也不多,公布好像也沒什麼用,先繼續觀察,暫時聽你的就是。”S.S說。

“嗯,謝謝。”耕司自己也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否正確。

“呵,如果刑人事件越鬧越大,我等著看保命法公開後的天下大亂。”

“不說這個,你有辦法由藉由IP位置找出網站主人的所在地嗎?”

“楓糖樹是固定IP,容易的很,明天給你留離線訊息,我先下了。”

“好,再見。”

重新將S.S得到的檔案開啟,上面有數點和自己所持的看法類似,得到如此重要的情報,對於刑人的了解更加深一層。

可惜的是檔案內並無描述刑人是如何產生,不然便能思考阻止其形成的方法。

“成為殺戮體的人體,一日內左胸口會長出暗紫色斑點,並隨著成為殺戮體的次數而增加。”

耕司低頭一看,心臟部份果然有一小塊暗紫色斑點,這是昨天洗澡時所沒有的。

不過,原本要S.S入侵網站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沒想到裡頭真有玄機,按照S.S的說法,這簡直就是請君入甕的計謀,故意要把情報洩露給我知道。

想那麼多也沒用,總之,現在當務之急是保護小昏。

耕司撥電話喚醒小昏,兩人約好明日十點咖啡廳見面。


【四章未完】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5-9-27 20:33
標題: 回覆: 刑人
﹝四下﹞


翌日,耕司被手機鈴聲喚醒,小昏在看到訊息後馬上回電,兩人相約上午十點咖啡廳碰面。

出門前,耕司認為既然已有判斷自己是否成為刑人的依據,就不必再裝設隱藏攝影機,他拋下攝影機,打開書桌的抽屜,將要送給小昏的項鍊取出。

十點整,小昏身著白色上衣,搭配粉紅小外套、短裙,俏麗的身影準時地出現在咖啡店門口。

「我這樣穿會不會太花俏?」小昏問,她擔心鬱悶的耕司看到自己這身裝扮會反感。

「不會啊,你今天的頭髮還有特別弄過。」耕司看著小昏盤起來的捲髮說。

「好久沒約會了,所以才弄漂亮一點。」

……的確,我們好久沒有這樣約出來吃飯,也難怪小昏花了不少心思在打扮上。

因為時間還早,店內只有幾組客人,看似享受閒暇時光的主婦、偷懶翹班的上班族、和幾位年輕女子。二人選定角落的靠窗老座位坐下後,小昏開口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翹班囉。要吃什麼?」耕司遞過點餐單。

兩人勾選完點餐單,耕司起身去結帳。

回到座位後,耕司沉著臉,一派正經的說:「今天約你出來,是有很重要的事告訴你。」

「什麼事?」小昏皺著眉頭問。

「刑人。」耕司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始末一五一十的告訴小昏,包含他殺人那件事。

小昏沒有插嘴,只是表情越見乍異的盯著耕司,好像在聽什麼不可思議的故事一般,的確,就正常人的反應來說,這的確是個荒誕無稽的故事。

服務生送來的飲料,二人一口也沒動過。







談話中,外頭不知不覺下起雨來。

「大概就是這樣,原本不打算那麼早告訴你,但,昨夜的經歷,讓我不得不對你吐漏實情,教你的方法一定要謹記,我不希望你出事。」耕司語重心長的說,語罷後吸了一口奶茶。

「……我才不希望你出事!令人擔心的傢伙是你不是我。雖然不是你的本意,不過你還是殺了人啊,萬一你被逮捕該怎辦,還有,刑人又來時該怎辦。」小昏刻意壓低音量,防止讓旁人聽見。

「不會的,警方沒理由找到我。我不是知道保命的方式了嗎?所以也用不著害怕刑人。」耕司故作輕鬆,想藉此讓小昏寬心。

一陣沉默後,小昏才又開口:「就剛才你說的,這是個佈局是嗎?讓你一步一步走向事件核心。」

耕司點頭。

小昏繼續說:「可是,整件事未免摻雜太多巧合。要是真有主使者,他怎麼知道你那天會去夜市買吃的,你也可以去便利商店啊。怎麼算準我一定會把攝影機給你,又怎麼知曉你會去火車站?」

「我想,有些事是表面看似巧合,實際卻是事先排好的佈局。記得我們的初次相遇吧,你在操場被一顆球打中,於是我們就因緣際會的認識了。那顆球也不是偶然,其實我早就注意你很久,那顆球是有田打算丟到你面前讓你幫忙撿,結果就不小心的砸到你頭上,把你給打昏。」

小昏這綽號就是這麼來的。

「好啊!到今天我才知道實情。不過,這是個超爛例子,球意外的砸到我頭上,也是巧合呀。」小昏不滿的說。

「我也不會說啦!反正我感覺是佈局就是。搞不好我正被監視勒。」

被監視……對啊,之前怎麼沒想到。

無意脫口而出的話,是一直以來沒注意到之處,耕司緊盯咖啡廳內的每個人,懷疑主使者的眼線就在其中。

眾人都專注在自己的事上,並沒有人往耕司這個方向看。

「那主使者的動機呢,他為什麼找上你,又為什麼要殺你。」小昏再問。

「不知道……」不是耕司刻意避開問題,而是他的確不明所以。

耕司與小昏就這麼一問一答的談話著,直到某個段落時,耕司提議先去探望有田父母,二人這才離開咖啡廳。離去前,耕司拉小昏到廁所檢視她的胸部有無紫色斑點,慶幸的是,小昏沒成為刑人。








由於協助有田父母處理一些瑣事,送小昏回去後,時間已經來到傍晚。小昏離去前,吵著要和耕司一同行動,不過耕司不肯,硬要她乖乖待在家中。

回家後,耕司換下衣服,到浴室洗了個頭,將先前沾在頭上的酸雨給洗淨。

一邊擦著頭,他一邊在家中翻箱倒櫃,想在各個可疑的地方內找出針孔鏡頭。

不過,頭髮都乾了,還是什麼也沒找著。

耕司似乎想起什麼,連忙走到電腦桌旁,針孔的事也就先暫時拋在一旁。

期望沒有落空,螢幕上,是S.S離線前傳來的訊息,一組IP,後面附上地址。

拉開椅子坐下,耕司緊盯著畫面瞧。

訊息的內容讓耕司倍感意外,他「啊」了一聲,發出不可置信的驚呼。

那地址熟悉到不需思考都背頌的出來,因為,只有句末的3F和2F之差。

楓糖樹的主機就架設在自己腳下。

……竟然就在二樓。

印象中,大樓B棟二樓曾有過一任住戶,但已是許久以前的事了,住戶早已遷移到他處,現在的B棟二樓是處於無人居住的狀態。

該去二樓一探嗎?

耕司內心掙扎,得到情報卻不好好利用,著實浪費。

但不管怎麼看,這都像是一個挖好的陷阱,正等待自己傻呼呼的跳進去,先前拜託S.S入侵網站,超乎預料,找到關鍵的檔案,而今天,又再次得到意料之外的結果。

事件的進行順利到令人覺得詭異,對方似乎完全料中自己的思維模式,正排好巧妙佈局,讓人不自覺地跟著劇本走……

再者,S.S真的值得信任嗎?瞧他一派輕鬆的樣子,也許他正是幕後主使也說不定。

耕司不斷地來回踱步,實在拿不定主意。

他看見電腦桌旁的彈痕,這是昨夜被刑人追殺時所遺留下的。

從房間門口到書桌的距離,不過五公尺,真該慶幸刑人的槍法不準,才得以保命。

……等等。

這個問題昨天好像也曾在腦海中一閃而逝,當時並沒有認真思考過,今天和小昏在咖啡廳時也曾提及。

扣除刑人槍法很差這個因素,換個角度想,刑人是否根本意不在殺?在大門時面對面的那槍,距離更近,按照常理自己理當爆腦而亡,卻幸運地只有輕微擦傷,在客廳的那兩槍也是,皆打中身體附近,毫無半點損傷。

……刑人只是在嚇唬我?難道就為了讓我體驗保命法的確有用,所以追殺我?

昨夜的追逐戰,只是劇本上的一齣戲碼罷了,若自己是編劇,也不會那麼快就讓主角身亡。

耕司若有所獲的點了點頭,這樣想也就沒什麼好害怕了。

依照RPG遊戲一貫的劇情,二樓的房子內大概藏了什麼重要情報吧。主使者八成殷切期盼我前往二樓。

耕司決定先打電話確認裡頭是不是真有人在。

他想起某任主委曾發給各戶一張全大樓住戶的聯絡電話清單,忙了一陣後,從父親書桌抽屜中翻出那頗有年紀的單子。

循著紙上所寫,找到當時B棟二樓住戶的電話,拿起話筒撥號,話筒內只傳來語音訊息,這個號碼是空號,可見二樓的確成為空屋已有一陣子。

……沒辦法,只好親自走一趟了。

靠著莫名得來的勇氣,耕司毫不猶豫的走下樓,來到B棟二樓住家的大門口,門外沒有放置鞋櫃,地板盡是灰塵,照眼前所見來說,裡頭應該沒住人。

耕司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輕輕握住門把,轉動。

大門上鎖。

這並不令人意外。

大門的旁邊有顆電鈴,原本的鵝蛋白因為久未使用,時光使它蒙上一層灰,轉為黯淡的白。

耕司伸手欲按,就在指尖輕觸電鈴的同時,他先前的勇氣驟然消失。

萬一開門的是刑人……

為何方才自己那麼天真的認為裡頭並沒有危險?現實人生可不比電玩,一旦失敗便無法重來。

剛剛到底在想什麼?竟然傻到單靠臆測就斷論刑人對於自己意不在殺。

這可是拿命來賭呀!

險險被那從毫無依據的推論中所生成的莫名自信誤導,耕司心有餘悸地伸回手指,輕輕搓揉掉指頭上的灰塵。

這時,樓下傳來開門聲,應是其他住戶回來了,耕司決定不再逗留,返家仔細考量後再作動作。


回到家中,耕司兀自坐在沙發上思考對策。




大門已上鎖,若要從正面進入,只能找鎖匠或強行破壞大門,不過這兩者皆不是好方法。

……既然二樓和我家都同為B棟,那麼格局應該也相同才對。

耕司走進房間,打開窗戶,往下一望,發現二樓的窗戶並沒有加窗鐵窗,窗戶旁又有一根水管立在那。

那是個絕佳入侵處。

碰巧今天是雨天,天色暗的早,路燈又還沒點亮,窗外一片灰茫茫,要是趁此時攀爬到二樓,也較能避免引起路人注意。

好奇心再度點燃耕司的鬥志,雖說還是有風險,但旁敲側擊總比正面迎敵來的保險。

秉持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精神,他決定冒這個險。

十字弓太為顯眼且笨重,此行派不上用場。耕司從廚房櫃子拿出一把久未使用的生魚片刀,那是爸爸為了DIY下酒菜才買的,裹上報紙,將刀插在腰間,

再從工具箱裡拿出手套、鐵鎚、膠帶、剪刀、手電筒,傢伙也準備的差不多,現在只要趁路燈點亮前潛入二樓就大功告成。

耕司站在位於大樓側面的小巷道上,天空依然飄著細雨,空氣鬱悶的讓人難受。

左顧右盼、確認附近沒有路人、來車後,縱身一躍,攀上水管。雨水讓水管的摩擦力減弱,耕司費了一番功夫才攀爬到二樓窗外。

屋內一片漆黑,並不能窺見什麼。

由於水管與窗戶間還有一小段距離,耕司必須將上身往左屈,維持難受的姿勢,雙手才能進行作業。下盤緊夾住水管,取出膠帶,口手並用地將膠帶分成數段,貼在窗戶的玻璃面上。

「呼……」耕司喘了口氣,將身體恢復成舒服的姿勢,臉上分不出是汗水還是雨水,不料,由於雙手過度放鬆,膠帶和剪刀落在一樓地板。

好在沒有引起他人注意。

緊握著鐵鎚,準備作出擊破的動作。

手卻懸在半空,遲遲無法下手。

……真的要急於今天嗎?改天有空再進去也可以。

他舉棋不定。

「去你的窩囊廢!」耕司在心中大喊,使勁一揮,鐵鎚敲破玻璃。

將窗戶下緣的碎玻璃挑去後,耕司雙手抓住窗沿,用擺蕩的方式讓雙腿跨上窗戶,一翻身,已進入屋內。

側耳傾聽,屋內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外,沒有存在任何聲響。打開手電筒掃視四周,空蕩的外表下,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耕司步步為營,小心翼翼的緩緩前進。

他抽出腰間的利刃,推開主臥室大門,那股因久無人居住而產生的氣味撲鼻而至,耕司乾咳兩聲,緊握著短刀,在臥房內檢視。

根本沒有類似電腦的東西存在。

探索完主臥房,接著轉往另外的兩個房間,但除了難受的氣味和灰塵外,並任何沒有留有任何蛛絲馬跡。

就在耕司進入廚房的同時,一個怪異的聲響從附近傳出。

嘰…… 嘰……

嘰…… 嘰……

嘰…… 嘰…… 嘰……

聲響發出的頻率十分規律。

這個聲音似曾相似,好像,是搖椅。

追尋聲音所在,耕司來到客廳。

天色已全面轉為黑暗。

手電筒的黃色光線掃過客廳各角,發現有張純白搖椅就佇立在一旁,外表簇新,椅背和椅腳皆有精緻雕刻,華麗的外表和四周的環境格格不入。

不過,窗戶緊閉,又怎有動力使搖倚動起來……

黃色光線坐落處有張紙條,簡單的對折,置在坐墊上。

耕司走近,用手中的刀,將紙條挑開。

“Welcome to my show ”楓紅色的字體寫著。

身後傳來腳步聲,耕司感到背脊一陣颼涼,腦中,高速旋轉的色彩班斕風車向四面八方潰散,恐懼的黑、困惑的灰、憤怒的紅、悲哀的藍……最後各種情緒纏繞,
形成一個巨大黑洞,裡頭藏著絕望。

聲音。

是刀刃落在地板上。

聲音。

是空屋內的無助哀嚎。




【四章完】





對不起,未完勿回。

原諒我的出爾反爾 ...

若對劇情有問題請傳私訊,或者到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king8egg/留言
作者: kimg84    時間: 05-10-6 12:00
標題: 回覆: 刑人
真的超好看...雖然你說不要回..但是我要先推...這樣你才有動力寫~~~好像偵探小說超讚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5-10-23 03:20
標題: 回覆: 刑人
﹝五﹞





一日之計在於晨。



這句子對於植二來說,就像天上虹般,夢幻且遙不可及。



他不甘願的踢掉被子,原本這個能夠睡到中午、睡到全身痠痛的暑假,因為「補考」這件事而破壞了。



補考,真是沉重的字眼。



由於目前就讀的高中是採留級制,九月份能不能順利升上高二,就要看今天法外開恩的考試,老師特地給予僅差一學分的植二再次的補考機會。



……萬一沒考過,爸媽不知道會怎麼教訓我,唉,早知道就讀高職了,學人讀什麼狗屁高中。昨天晚上也不該玩遊戲玩到那麼晚,唉……



植二仍躺在床上自怨自艾。



「許植二,起床!你還不趕快去補考!」門外傳來一陣大吼,聲音是來自植二的姐姐,許惇惠。



「唉,我說小惇,你等一下載我去學校,我就不用那麼趕了啊,還可以再賴床一下勒。」植二慵懶的說。他從小就討厭稱呼小惇為姐姐,久而久之,小惇也習慣了。



「懶的理你。」小惇甩下這句話後便不耐煩地走下樓。



被小惇這麼一叫,植二這才打著哈欠,緩緩走到浴室刷牙洗臉。















發現餐桌上擺的早餐是豆漿油條,植二不禁搖頭抱怨:「媽今天買的早餐怎麼這麼差勁呀!這樣我怎麼能發揮出大腦的實力呢?」



「媽很早就出門了。是我買的,那你就不要吃。」小惇雙腿翹在桌子上,隨性切換電視頻道。



「哎呀,真冷淡啊!」植二嗅了嗅油條,繼續說道:「挺香的,嘿,還紫色的哦。」



「什麼?」



「內褲囉,要坐有坐相,聽到沒?哈哈哈。」植二咬了一口油條,哈哈大笑。



對於眼前這個小油條,小惇實在沒輒,記得小時候弟弟是知書答禮的乖,現在卻變成家屬答禮的壞,也不能說是壞,應該說是痞,痞子的痞。



“板橋一婦人在超市內公然遇害,兇手遭逮捕不久,即氣絕身亡。”



“藝人xxx簽唱會中遭到槍擊,病情二度危急,兇嫌到案時已死亡,死因還待查明。”



“今晨一小客車衝撞早餐店,老闆當場慘死輪下,駕駛佯稱毫不知情,警局內離奇暴斃。”



「怎麼都是這種新聞……」小惇將頻道切換至其他新聞台。



“夜校生課堂上持刀襲擊師長……”



“知名作家陳屍家中,警方研判……”



“公園內發現女子屍首……”



一連換了數台看,昨夜加上今早的兇殺案件起碼有十多起。



「植二,最近兇殺案都那麼多嗎?」小惇擔心的問。



植二已經將早餐嗑光,粗魯的抹抹嘴後說道:「不,之前也有一陣殺人潮,接著平靜了十多天,都沒有發生殺人案,直到今天才有。」



……咦?這段話還真熟悉,是哪裡看來的呢。



他尋找存於暫時資料夾的細微記憶。



「啊!我知道了。」植二想起,這些知識是來自一個叫做「刑人」的網站,自己好像是在前天無意間連結進去的,裡頭講的東西古裡古怪,所以才會留有印象。



看看時間,還挺充裕的,植二走到電腦桌前,按下開機鈕。



「喂,不趕快出門,還玩電腦!」



植二並不搭理小惇,敲著指頭,等待冗長的開機程序完成。



連上網路,打開IE



「喂!你幹麻把首頁改了。」植二問,映入眼簾的首頁並不是熟悉的雅虎。



「發神經哦。」小惇頭也不回,繼續轉著電視頻道。



「你過來看呀!」植二叫道。



小惇這才勉強將頭轉向螢幕那方向,只見純白的底色,配上兩個斗大黑字。



「……刑人?這是什麼?不是我弄的。」



看小惇的表情,似乎不是在說謊。反正正好連上他想點選的網站,至於真相為何,植二也懶的追究,首頁只要再改回來就好。



「哇靠。」他驚呼,用手指數著網站左上角的記數器,沒有眼花,的確是六位數字,想不到這網站的人氣竟高達五十多萬。



……前兩天才幾百,今天變五十多萬。站長可真王八,拼人氣也不是這樣拼,未免改大太了吧。



植二看著右下角的站長名,心中暗罵那位愛慕虛榮的站長,不過光是罵在心理實在不快意,他決定到留言板裡譙個幾句。





---來自 阿榮叔家豬寮 的龐齊 說:



“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





---來自 三重 蘆洲小刀 說:



“誰和我一樣,首頁被這狗網站綁架?肏!有種坐火車來三重找我相殺喔。”





--來自 星期六猴子愛去 斗六  說:



“大家一起把留言板灌爆啦!灌灌灌灌灌灌灌灌灌灌灌灌灌灌灌灌灌灌灌灌”





……原來不用我出手,已經一堆人在罵了。不過,網頁被綁架?大家的首頁都被改了嗎?



植二繼續看下去。



---來自 台中 曼麗姐 說:



“新聞上報的那些是不是都是刑人呀?人家不敢出門了啦。”



--來自 基隆八堵 蔡珮君 說:



“大家聽我說,網站是說真的,我半夜在網咖玩遊戲,突然有人衝進來拿刀要砍我,我就馬上大喊住附近同學的名字,還真的給我得救勒。”



--來自 愛台灣 笨糊 說:



“蔡佩君你是盼仔哦,幹嘛留本名給大家知道。“



--來自 基隆八堵 蔡珮君 說:



“哈哈!這又不是我名字,害別人好爽哦。”



才沒看幾頁留言,植二就覺得頭暈目眩,他查閱總留言數,根本不是他所能閱讀完的數字 ───



九八一六篇流言。



龐大的流言數量可以證實首頁的人氣並非假造的。



植二宣告放棄,他轉往文章區,想看看站長發表了什麼新文章。



最新一篇文章,是今天凌晨二點所PO上的,用滑鼠左鍵輕點兩下,一個新視窗隨之打開。



視線緊盯畫面,認真地讀著一字一句,植二並不能理解自己為何對於一個只有小說、漫畫內會出現的虛構情節如此在意。



就在植二看的出神時,畫面突然一黑,身體也隨之微微顫抖一下,顯然是被[/url][url="https://www.gamez.com.tw/newreply.php?do=newreply&noquote=1&p=2618141#_msocom_1"][u1] 這突如而來的狀況給嚇著。往旁看去,小惇的手指正停在主機的重新開機鈕上。



「喂!你幹麻啊?」植二由驚轉怒的大聲吼道。



小惇則由怒轉更怒,比植二更大聲的回罵:「馬上給我滾去學校!」



原來不知不覺已過了二十分鐘,植二訝異的看著時鐘,要是再不快點就要趕不上火車了。



他這才拎著書包狼狽地衝出門外。



小惇拿起桌上的鑰匙,在背後喊道:「等一等,我載你去比較快。」



植二一愣,隨即露出痞子般的笑容:「嘿嘿,還是你最好。」



摩托車很快就來到火車站外,算算時間,還有七分鐘電車才到。



「謝啦!要不要乾脆陪我去學校考試呀?」植二跳下車。



「誰理你。」小惇輕催油門。



「嘿,拜啦。」



目送小惇離開後,植二進入火車站內。



還是和平常一樣,火車站內熱鬧非凡,成群歐巴桑坐在椅子上看電視等車、甫下車的男男女女往出口走出、站內附設的便利商店盡是旅客。



植二搖搖頭,暗笑自己的愚蠢,原來一切只是自己在白擔心。



他走到購票機前買票。



是的,乍看下一切就和平常一樣,不過,植二並沒有注意便利商店的報架上,各家報紙正用大幅版面報導刑人事件。



恐懼,正在人群中蔓延。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5-10-23 03:23
標題: 回覆: 刑人
在電車上打盹的植二差點就坐過站,聽見廣播才驚醒的他連滾帶爬衝下車,好在沒真坐過頭,不然要從下一站折回楊梅,又得花好一番時間,到時補考時間早就過了。



「嘿,真幸運。」植二一面竊喜一面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暑假中的校園,比平日安靜許多,輔導課也還沒開始,放眼望去,穿著制服的學生似乎只有植二一人。



好不容易,植二才從學務處外看見同為今天補考行列的幾位同學。



一會,老師清點人數,等到該來的人都到位後,便發下考卷。



連臨陣磨槍都懶的植二,應答起來當然格外吃力,寫沒幾題就開始心不在焉,他左顧右盼,想一探別人卷子上的答案。



旁邊坐的是一位頭髮整齊分出髮線又帶著厚重眼鏡的男同學,一臉就是用功樣,植二轉著手中的原子筆,暗自猜測這位用功男為什麼會落得補考的田地。



……應該是段考時不小心拉肚子才考不好、不然就是對老師頂嘴所以被當,不對,這種窩囊樣應該不敢頂嘴,不管啦!反正橫豎不會寫,就順從渴望的抄下去吧。



辦公室內的老師好像被電視新聞給吸引住,完全沒朝考生的方向看去,正是作弊的最佳天時,厚重眼鏡男坐的距離不遠,正是作弊的最佳地利,自小偷窺女生褲底的植二又練有一身好眼力,考卷上的答案們很快的就開始享受被視姦的快感。



餘下幾題,因要避免答案完全和眼鏡男一樣,植二隨便填上答案後便準備交卷,如果這次考試順利過關,快樂的暑假就要開始了。



將答案卷放在辦公桌上,老師點點頭,示意可以離開,臨走前,植二瞄了一眼電視機,是在報導關於刑人網站的事。雖好奇,但也不便繼續逗留,他拎起書包,走出辦公室。



植二沒有馬上回家,他站在外頭等待眼鏡男交卷,準備問問他的考後心得,如果眼鏡男說自己考的胸有成竹,那就真的太爽了。



看來眼鏡男還有花時間檢查,過了七、八分鐘,才見他步出辨公室。植二馬上跨步上前,和這位恩公打聲招呼。



「嘿,同學你考的怎樣啊?」裝熟男植二發問道。



眼鏡男似乎被眼前這位同學的舉動給嚇著,唯唯諾諾的說:「嗯…應該還過的去啦。」



「哈哈,那就太好了,如果我考試有過,可要請你吃路邊攤吃到癱。」植二傻笑。



「呃,希望你也有過,不過我不敢保證哦…」眼鏡男似乎聽懂植二的話意,一邊撥弄整齊分線的頭髮一邊說道。



「我是八班的許植二,你呢?」植二看了看眼鏡男胸前的姓名學號,又說:「你叫做林俊男哦?果真英俊,哈哈。」



「還好……我是三班的。」



二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談話中植二得知眼鏡仔俊男和自己一樣是住在中壢,於是就邀請他一同回家。



搭上電車,植二說著自己在網路遊戲中如何神勇,靠著砂鍋大的拳頭一個人打跑八個玩家,還叫俊男一定要和他一起玩。



也不知俊男有沒有興趣,植二自顧自說的很開心,甚至越說音量越大聲,他就是那種不怎麼顧慮他人感受兼沒公德心的粗線條痞子。



四周乘客對車廂內這位大肆喧嘩的白目高中生不是很滿意,有的人皺起眉頭,有的人輕輕「啧」了一聲,有的人則把手上mp3的音量轉大。



植二身旁站著是一名背著吉他袋子男子,他並沒有被植二的大音量所干擾,垂著頭,兩眼緊緊盯著地板,可能是因為待會的演奏會而煩惱。



吉他袋男子前方則是四名結伴出遊年輕人,四人排排坐,清一色男性,穿著長相就像馬路上隨處可見的平凡大學生,十分可能是為了參加聯誼活動而坐上火車,不過他們並無發出嘈雜聲,十分有公德心,其中兩名正在看報紙,一名看窗外發呆,一名正在研究手指上的耳屎。



大學生對面是一位年輕媽媽,帶著大包小包,懷中的小寶寶正在熟睡,並沒有大聲啼哭,寶寶年紀不滿週歲,年齡雖小,卻是位有公德心的嬰兒。年輕媽媽很有可能是和老公吵架後憤而回娘家。



年輕媽媽旁則是坐著一位年事略高的歐巴桑,滿口黃板牙,口中不斷發出「唧唧唧」的怪聲,算是車廂內第二吵的人物,她可能是想把口中的早餐菜渣給嚼出當中餐。



歐巴桑右斜方是一個矮胖中年男性,挺著大大啤酒肚瞧著植二,心想要不是今天難得放假,不想破壞待會打小鋼珠的手氣,早就拿手銬逮捕這名比自己外號白目雄還白目的高中生。



白目雄身旁坐的則是一位漂亮的小姐,看年紀應該也是大學生,她捧著一本厚重日文書,正用心閱讀,穿著短裙,雙腿白皙。白目雄不想再把注意力集中在白目高中生身上,他決定好好享受眼睛冰淇淋一番,雙眼半閉裝睡,好掩飾自己色瞇瞇眼神,雙腿也改為翹腳坐,好掩飾自己那起反應的大老二。



數分鐘過後,白目雄注意到,這位小姐怎麼連翻頁都沒翻,就一直看著那頁。不過他也懶的多管,只要自己有美腿看就好。



電車上傳來廣播,列車要暫時停靠,請旅客不要下車,好像是前方的軌道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這時,白目雄身旁的小姐站了起來,往列車右方走去。



「她要上廁所不成?」白目雄猜測。



「不過她上廁所幹麻還帶著書?怪哉。」



年輕小姐慢步走到四名大學生面前,突然,將捧在手中的日文書一翻,一把裁縫用大剪刀被膠帶固定在書背上。



小姐將剪刀從書背上扯下,緊握在手中,沒有絲毫猶豫,快速朝四名大學生中看風景的那位男子刺去。



研究耳屎的大學生老宏首先發現不對勁,連忙大喊:「阿達小心!」



看風景的阿達雖立即反應過來,但仍被窣不及防的剪刀刺中腹部,身旁三名膽小大學生紛紛四竄逃命。



眾旅客驚叫,年輕媽媽懷中的寶寶也被眾人發出的聲響所吵醒,開始大聲啼哭。



車廂內一片陷入混亂。



白目雄發覺情勢不對,身為警察的他理當要出面保護民眾,他起身欲上前抓住女子,卻和逃命的耳屎男老宏撞著正著,一屁股摔在地上,眼冒金星。



女子將剪刀從阿達肚子裡抽出,準備再作出攻擊。



癱坐在座位上的阿達眼看就要被女子所殺,阿達停止哀嚎,從口中擠出三個字:「許…閔…智。」



女子好似接收到指示般,轉頭攻擊縮在一旁發抖的阿智。



大學生四人組老宏、阿達、阿智、小詹四人中,只有老宏未讀過今天的報紙,而報紙便是阿達所買,報紙的頭版中,就有明確記載出刑人網站上的內容,當然包括轉移刑人目標的保命法。



阿智見到女子朝自己殺過來,也不惜出賣同伴,趕緊報出他人的姓名保命。



「……詹益偉。」



女子再次掉頭,撲向縮在另一角的小詹。



小詹慌張的手足無措,本能反應的揮舞雙手,試圖防護自己。



不料,剪刀尖端沒入小詹的手掌心,他慘叫。



四周旅客無一肯上前幫忙,除了少部分機警逃至其他車廂的人外,全都傻坐在位置上,包括植二,他正六神無主的看著眼前的殺戮戲碼。



就在小詹即將被女子殺害之際,白目雄從地板爬起,在危急時刻抱住女子。



女子雖受制於白目雄,仍不停揮動手中的剪刀,小詹身上又再添三道傷口。



「葉、葉俊宏。」小詹有氣無力的說。



聲音雖微小,仍傳到女子耳中。



女子掙扎,企圖往老宏的方向走去,老宏杵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



十秒過去,女子不再抵抗,手中剪刀鏗然落地。



白目雄見到此景,也慢慢鬆手,觀察女子的狀況,伸手至女子鼻前,得知已無呼吸,看來她已氣絕身亡。



「刑人轉移目標時,若新目標身處刑人五十公尺內,刑人將直接攻擊新目標。」



「刑人只能轉移兩次目標,發生第三次轉移目標狀況時,刑人則自我毀滅。」植二喃喃自語,他回憶刑人網站中出現的文句。



「全都應驗了……」



四周旅客看見兇手已經死亡,又紛紛冷靜下來,熱心的民眾替受傷的阿達、小詹打119,也有其他旅客從兩旁車廂跑來看熱鬧。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歐巴桑嘴裡不停唸道。



「囝仔麥看!」歐巴桑伸手擋住年輕媽媽懷中寶寶的眼睛,年輕媽媽顯然還沒回過神來,緊咬著嘴唇,雙手微微顫抖。



植二轉頭對俊男說道:「剛才真是好險。」



俊男沒有答話,用手指著站在植二身旁那位背著吉他的男子。



植二不明所以,只見男子拉開吉他袋的拉鍊,從內中拿出一把凶器。



斧頭。



男子飛快似揮動斧頭,他的目標……



正是眼前的植二。



植二後退兩步,以些微之差閃過第一次攻擊。



原本鼓譟的車廂,又再次安靜下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歐巴桑看見又有殺人狂出現,嘴裡唸經的速度是越來越快。



她和年輕媽媽皆沒注意到,小寶寶緩緩從媽媽身上爬到地面上。



白目雄連忙丟下手邊的驗屍工作,趕到另一端支援。



背靠在椅子上,已經沒有退路,男子劈頭又是一斧,植二雙手抱頭縮成一團,。



「砰」一聲,斧頭砍在車廂玻璃上,玻璃碎片往周圍飛去,植二雙唇微動,幸運逃過一劫。



就在眾人認為植二已無生機、爭相掩面避看之際,男子突然轉身,一斧砍在只距植二兩步之遙的俊男脖子上。



鮮血從俊男脖子上的傷口噴出,飛濺到一旁旅客身上,俊男左右搖擺數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瞪著植二,隨即倒地。



白目雄從背後將男子制服,男子這才猶如大夢初醒般恢復過來,他不明究理,直叫白目雄鬆手,對於方才動手殺人的舉動,男子絲毫沒有印象。



植二鬆了口氣,他別過頭去,不忍觀看眼前這名因他而亡的替死鬼。



他慶幸,好險有找俊男一同上車,不然現在倒在地板的會是自己。



而另一名死裡逃生的人,阿達,躺在地板,緊閉著雙眼,兩手緊捂住腹部的傷口。



歐巴桑這才發現小寶寶已經爬到地板上,連忙搖搖發愣年輕媽媽,示意她抱回寶寶。





寶寶抓起地上一樣東西,爬行到阿達身旁。





歐巴桑連尖叫都來不及,失禁的尿液從她的碎花褲中暈開。





寶寶在笑,把玩著手中的剪刀。





紅色的液體從阿達的太陽穴處流出。





眾人再次驚叫。





【五章完】







之前一直忘記在各章節開頭標上時間。



現在稍微作一下整理。



2005

6 30 星期四 - 耕司完成刑人網站,首遇刑人。



7 1 星期五 - 耕司從攝影機內發現自己成為刑人的訊息



7 2 星期六 - 有田遇害,耕司晚間遭到刑人持槍襲擊。



7 3 星期日 - 耕司約出小昏,於傍晚一探2F,下落不明。



7 4 星期一 - 植二登場,刑人已漸漸在台灣引起恐慌。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5-12-8 23:09
標題: 回覆: 刑人
﹝六﹞


眼前只有混亂。

植二緊握拳頭,裡頭是濕熱的手汗。

想起眼前躺著的屍體,使他作嘔,此刻心中的那種微妙感覺該說是害怕嗎?也許不能如此武斷論定,它是由錯綜複雜的感情線條所構成,內容充斥著各樣情緒,恐懼只是其中一種,線條不斷變換、糾結,最後成為空白。

空白的思考。

植二面對著窗外發愣,直到電車進站的廣播聲傳出,他這才回神過來。

電車不知在何時,已悄悄恢復行駛,列車長蜷縮在一旁,臉色蒼白的他,正在感受死亡蔓延全身,卻無能為力的痛苦。

列車駛進站,從窗戶可以看見月台上已經佈好警力,是有人通報警方發生殺人事件吧。

植二見狀,深怕被警察帶回警局問話,雖說人不是他殺的,但被問訊總是麻煩,而且他此時只想快點趕到姐姐小惇工作之處,要她通知父母,一家四口一起躲到家中避難。

他用書包掩蓋襯衫上沾染到的血跡,就在電車門開啟那刻,和眾多急欲逃走的民眾一同離開電車。

月台上混亂且嘈雜,警方無法有效控制場面,只挽留住幾位旅客,植二幸運地隨著人潮逃開,消失在群眾之中。在逃跑同時,他看見那位年輕媽媽,抱著懷中寶寶,快步低頭離開車站。

火車站外,一輛車頭凹陷的計程車停在圓環馬路中央,車底流出的不是黑油,而是濃稠暗紅的鮮血,鮮血來自於一位老太太的瘦弱身驅。交通因此堵塞,四周行徑車輛不耐地鳴著喇叭,喧囂聲此起彼落。

「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植二鑽過車陣,頭也不回的快速跑開,本能告訴他,想活命就得加緊腳步逃離這裡,逃離這個死亡正在發芽的城市。

一頁報紙殘章被風捲起,飄到植二的面前。

天空,漸漸被烏雲遮蔽。







小惇工作的便利商店離火車站有一段距離,植二且跑且走,悶熱的天氣使他流了一身汗,終於,自動門打開,清涼的冷氣拂遍全身。來到姐姐上班的地方,慌張的植二添了一點安全感。

「咦?你怎麼會來了?」見到植二,小惇放下手邊的工作走向前。

「這個……。」要將這種如小說劇情般誇張的遭遇口語化,的確會令人辭窮,植二呆若木雞的看著小惇,突然不知該如何啟齒。

小惇心生疑竇,伸手撥開植二腰間的書包,看見一塊紅色的污痕,低聲叫道:「你受傷了?」

植二連忙搖頭。

店內還有一名臃腫少女正再在零食櫃上猶豫該吃哪一牌的巧克力,小惇將植二拉到角落,輕聲的說:「你該不會去砍人吧?」

「不會說啦!總之你現在東西收收跟我回家,待在外頭太危險了。」

弟弟一臉認真,雖增加可信度,但小惇根本不知道他在表達什麼,也只能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植二。

「不要發呆!」植二見到那種懷疑自己在說笑話的眼神,有點生氣。

臃腫少女決定好他下午茶的甜食,拿起一條金莎,但又在掙扎該不該再多買一條當晚餐後的甜品。

「你先說說發生什麼事吧。」小惇說。

馬路上,一台貨車,正筆直地前進。

「好啦,簡單來說就是我坐火車回來的時候碰到一堆殺人狂,身上的血就是被濺到的,還差點被砍,然後街上給我的感覺很怪,繼續待著會有危險。對了,就是你早上看到的那些新聞啦,我知道是什麼原因啦。」植二勉強用人聽的懂的語句說明今天碰到的事。

貨車司機聽著廣播電台賣藥的廣告,心想是不是該去買一組來強健體魄。

「嗯?繼續說,什麼原因?」組合植二的說法,小惇回想起早上的新聞,漸漸能揣測他在敘述何事。

臃腫少女還是放棄,他將第二條金莎放回櫃上,自己不能再繼續胖下去,要戒口才是。

「對了,報紙有說,這裡應該有報紙,你沒看對吧!」植二想起他剛才在街上發現的那頁殘章。

紅燈即將轉為綠燈,貨車司機猛然將方向盤一轉,迴轉至對面車道,右腳緊踩住油門,儀表板上的指針隨之快速上昇。

「報紙就在店門口那,今天銷量比平常好,只剩幾份吧。」小惇一面說,一面回想幫客人結帳時所看見的封面標題,好像是什麼刑人的東西。

臃腫少女走向櫃檯結帳,卻看見女店員正和一名學生在角落打屁,她不耐煩的出聲呼喚店員。

小惇聽見客人的催促聲,連忙回到櫃檯內,植二也往放報紙的地方走去。

就在與臃腫少女擦身而過之際,植二聽見震耳欲聾的巨大破裂聲,背後感受到風壓,突如而來的風吹動頭上亂髮,同時是接二連三的碰撞聲。

連尖叫的力氣都失去,小惇親眼看見一輛小貨車急駛破門而入,自動門應聲碎成數十片,面前正要結帳的客人還來不及作出反應,肉身碰撞在車頭上的瞬間,扭曲、變形,臉上是痛苦與錯愕,懸空而起的身軀緊貼著車窗,衝向店內的商品櫃,櫃子一一倒塌,車輛最後停在飲料櫃中。


寶特瓶裝的飲料從櫃中落至地板,滾動。

隨後而至的是死絕生物體內的血液。

原本就被聲響所驚嚇到的植二,轉頭後,更被眼前的一片狼寂給震懾住。

小惇扶著櫃檯緩步走向前,車內的駕駛已經昏死過去,而陷在車頭和飲料櫃中的女體,下場可想而知。

她這才放聲尖叫。

應該是第四具屍體了,植二在心中默算。

他出聲試著和緩小惇失控的情緒,在小惇逐漸冷靜下來後,外頭走進數位被撞擊聲所吸引的週遭店家和路過的民眾。在眾人一陣慌亂和七嘴八舌後,警察和救護車也先後來到。

「要是耕司在就好了……」面對凌亂不堪的環境,小惇頓感無力。

「耕司?」一旁的植二,聽見姐姐提起耕司這個名字,這才回憶起,早上在刑人網站看見的站長名,正巧就是這個。

大概是一個多月前,植二把和姐姐借的機車騎回她上班的地方歸還,就在那時,看見店內多了一位新來的男店員,植二向來討厭比自己外型好看的男生,他瞄向那人胸前的名牌,正因為那人名字特殊,所以特別留有印象。自己竟然這時才想起,真是太糊塗了。

植二連忙追問:「你說的那個耕司他去哪了?」

「不知道,連續兩天沒來上班,打電話也沒人接。店長去南部,耕司又無故消失,現在碰到現在這種事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小惇困擾的搖頭,手指搓揉著太陽穴。

……假如這個耕司就是刑人網站的站長,那他必然知道更多關於刑人的事。現在失蹤,莫非……。

雖然直覺告訴自己,不要插手管這件事,但旺盛的好奇心總能掩去危機感,他希望能找出耕司,一探究竟。

「有沒有耕司的地址?我要找到他。」植二說。

「手機裡面有,怎麼了?」

「給我就是了。」植二催促道。

從小惇手中接過手機,植二猴急地抄下地址、電話。

「反正我待在這也幫不上忙,我要去弄清楚一些事情,這裡搞定後你就快點回家吧,自己小心點。還有,爸媽下班後留住他們在家,不要亂跑。」植二丟下這些話後,便匆忙的轉身離去。








返回家,換上乾淨的衣褲,在桌上攤開中壢市地圖,植二用紅筆圈選耕司所在的大略位置,紅圈不遠處就是夜市,照距離推算騎腳踏車十分鐘內就能到達。

行進在巷弄中,植二將喘息聲放輕,四周詭異的很安靜,他提高警覺,經驗訴說現在處處都是危機,奮力踩著踏板,車輪轉動得更快了。

是這棟大樓沒錯吧,門牌和紙上的地址雷同。大樓外表被紅磚色所包覆,又是紅,他深感厭倦這個顏色,下車,將車牽往側面的停車處。

柏油路上留有數片小碎玻璃,植二用腳將其踢開,以免車輪一個不小心被戳破,那些玻璃打哪來的?他抬頭,發現一扇玻璃破碎的窗戶,是遭小偷闖空門吧?又發現一旁的雜草上,躺著一把大剪刀。擅長闖空門的小偷,帶齊吃飯工具行竊的畫面就這樣在植二腦中浮現,但或許不是小偷,是殺人犯也說不定。

將車安置好,植二走到大門旁的門鈴前,按下3F按鈕。

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應聲,他緊張的跺腳。

在等待音樂即將結束前,門鈴裡頭的對講器傳出說話聲。

「請問你找哪位?」是女性的聲音。

「我、我找顏耕司。」還未作好心理準備的他,慌張的回答問題。

「你是?」她問。

「我叫做許植二,就是那個……顏耕司他上班的地方的同事的弟弟,他都沒去上班,所以我來這邊看看。」

「耕司不在,你改天再來吧。」

植二感覺那人就要掛斷,連忙大叫:「等等!拜託讓我上去,我有要緊的事!」

那端沉默。

「喂!喂!」植二以為對方掛斷,出聲呼喊。

「嗯,好吧。」過了一會,對講器才又傳出聲音,裡面的人允諾道。

大樓的大門打開。

小昏掛上對講用的電話,走到門前。從對講器的螢幕上,可以看見對方是個約十五、六歲的男孩,還滿符合同事的弟弟這個條件,且一臉稚嫩,從面容嗅不出壞人的氣味,因此才有勇氣替他開門。

鳥鳴聲的門鈴響起。

「我來了,開門、開門。」那人喊著。

小昏轉開鐵門,探出頭問:「嗯……你說的要緊事,是指什麼?」

植二彷彿被天雷擊中腦門,想不到幫自己開門的竟然是個美女。白皙的瓜子臉,充滿氣質的雙眸,性感的雙唇,他只恨自己言情小說看的不夠多,想不出其他詞彙來形容。而且,眼前之人長的極為神似電腦中「我的最愛」網址內的一位網路美少女,一個常看著打手槍的美少女。

發現自己呆了幾秒,植二趕緊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場所,我們進去談。」

這句台詞好像聽自武俠劇還是黑道電影,此刻派上用場,不但能讓自己腦袋多個幾秒緩衝思考,還能說服對方,得以潛入目的地。

「看你不是壞人,進來。」看對方一臉痴呆傻樣,再度削減小昏的防備心。

彷彿忘記來這的目的,植二在內心竊笑:「嘿嘿,看見你,不是壞人也要變壞人。」

走進客廳,地面瓷磚上是破碎的花瓶碎片,更吃驚的是,牆壁上還有疑似彈孔的痕跡。這才把植二從淫穢思想中喚回現實內。

「嚇到了?」小昏聳聳肩,接著說:「我也是剛到,進門時也嚇了一跳。」

「好像所謂的案發現場……」植二嘀咕。

「好了,該說說你來這的目的。」

將說辭在腦中整理完畢,植二告訴小昏自己今早在網路上察覺到刑人網站中新增了站長姓名,而且正是耕司,今天的報紙又大幅報導這件事,把事情鬧的沸沸揚揚,植二再補上電車內的殺人事件、便利商店誇張車禍等可能與刑人有關的親身體驗。最後因覺得事情的關鍵在耕司身上,而跑來這裡找他。

沒錯,眼前少年的來意和自己原先猜測的差不多。小昏不明白,耕司先前明明交代戰時不要將事情洩露出來,而此時的行徑卻和原意背道而馳,還將所謂會造成社會混亂的“保命法”給公開。

「屋子都變成這樣,那個耕司會不會是被人持槍給……」植二還不知道小昏與耕司之間的關係,沒頭腦的問道。

昨晚和耕司道別後,也不知怎麼搞的,感到特別疲累,不覺就在床上睡著,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上,無意中發現新聞正報導著關於刑人的新聞和一連串兇殺案,當下想到耕司,撥打他的手機,傳來的皆是語音信箱,焦急之下來到耕司家中,卻遍尋不著男友。

「不是,你沒見到這裡未留有任何血跡嗎?」小昏回答。

「被擦掉的話呢?」

屋內彈痕的事耕司在咖啡廳時已經敘述過,應該和耕司這次的失蹤無關。

「耕司一定沒事,只是為了某事不辭而別。」小昏篤定的說。

「哦哦。」植二似懂非懂的回答。

「既然耕司不在,你沒事的話可以離開了。」

「等等!還沒請教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男女朋友。」小昏冷冷的回答。

植二聽了有些失望,原來是個死會的美女,他感到對方執意要自己離去的意味,連忙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耕司給找出來,所謂團結力量大,小螞蟻搬餅乾也要好幾隻,所以我們一起合作吧。」

到底是想和美女多一些獨處的機會,還是要挖掘出事情真相,植二忽然覺得自己的行事動機有些模糊。

「你不回家嗎?」小昏打算用這個方式說服對方。

「現在才快中午,家裡也沒有人,拜託你……」植二厚臉皮的哀求道。

小昏想了一會,看他執意要留下,與其花時間打發他回去,還不如利用其力,或許真能幫上什麼,開口道:「你叫許植二是嗎?既然你想合作,那麼就開始著手吧。」

「那、那我們要先從哪裡開始呢?」得到美女首肯,植二欣喜若狂:「先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呀?」

「叫我小昏吧。首先,先弄清楚耕司有無留下訊息,仔細檢查屋內,再找找有沒有什麼異狀。」小昏就像個女警官般發號司令,男友莫名失蹤,她明白自己要堅強,用自身力量把他找出來。

「好的,小昏隊長,不過……不報警嗎?」

「不用。你負責客廳、書房,我去找房間、廚房。」一是耕司有殺人刑責在身,二是耕司曾被警察攻擊,非到必要關頭,小昏不打算倚靠警方的力量。

植二趴在地板仔細尋找蛛絲馬跡,小昏也走到耕司電腦前,電源是關閉的,按下開關,等待數秒後,螢幕上出現輸入密碼的畫面。小昏先前並不知道電腦內有設置這個,當然也不知道密碼,只能忍痛放棄這個線索。

書桌抽屜也無斬獲,除了翻出一個沒品味的骷髏項鍊。

床上則是放把十字弓,是耕司拿出來防身的吧,小昏忽想起一個恐怖的畫面。她將被子拉起,蓋住十字弓,起身偷偷監視植二的舉動,植二倒是一臉認真的在做事,正在檢查電話旁的記事本。

……諒這小鬼也沒膽。

小昏繼續回到崗位搜索。

在客廳沒有收穫後,植二走進書房,他想,若找出驚人的線索,那麼小昏一定會大大的感激、佩服自己,也許、也許會有傳說中的報答禮物“神燈的三個願望”之類的好事發生。

……嘿嘿,我要努力!

視線掃過書房,發現其中一角放著一盒工具箱,箱子並未闔上。

……莫非!

「小昏!快來。」植二叫道。

聽見植二的呼喊,小昏從廚房走出。

「怎麼了?」她問。

植二興奮地指著工具箱說:「工具箱是開著的,依我看,一般的家庭用的工具箱九成九會放鐵鎚進去,裡頭卻沒有,代表是被帶走了。」

低頭一看,裡面果然沒有鐵鎚。

「最重要的是,我在大樓下面停車時,發現地上有柄剪刀,然後,二樓的房子窗戶被打破,明顯就是有人進入。」

「你的意思是耕司?」

「嗯,我大膽推測他有進入二樓。」植二意氣風發的說,看來離神燈的三個願望已不遠。

「好!我們現在過去。」聽到植二的推論,小昏也感到大為興奮。

兩人討論後,決定從窗戶潛入,若先前的闖入者真是耕司,那麼他不走正門也是有其原因,來到一樓,植二指著草叢,果然有把剪刀。

抬頭一望,二樓乍聽之下給人感覺不高,但真要從窗戶進入,只能選擇攀爬水管,那又有一定的難度。

「你上去吧……總不能要我爬。」小昏面有難色的說。

今天的小昏是穿一件小短褲,植二盤算,要是小昏先爬,自己說不定還能吃吃豆腐,況且,誰知道上面會不會有危險。

「呃……你不先上去嗎?如果我不在下面掩護你,怕你爬不上來。」

「不如你先進去,然後去打開大門,你是男生耶。」小昏進行道德勸說。

好一句你是男生,總不能被美女看不起吧?植二無從反駁,只能點點頭,硬著頭皮答應。

「那,幫我把風。」

趁著四周沒有行人路過,植二抓住水管,奮力往上爬。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6-1-30 03:23
標題: 回覆: 刑人
﹝七﹞



植二懸吊在半空中。

像個表演失敗的出糗小丑,和馬戲團表演不同的是,下方沒有架設安全護網,若是落下,迎接他的將是生硬柏油路。

他回想起國中班際拉拉隊比賽練習時,被眾人拋起後漏接,摔斷一條手臂的痛苦經驗,當時搞笑的班導還說:擦擦綠油精就好。

不知道等一下小昏會不會從口袋裡遞出綠油精?

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要好好抓住窗戶才是。

「小心點,不要掉下來啊。」下面叫道,似乎忘記現在上面那人正在從事私闖民宅的非法行為。

當然知道不要掉下去,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好想唱歌聊表心情。

「小老鼠,上燈台,偷油吃,下不來。」植二發出用力過度的扭曲聲音。

「叫媽媽,媽不來,叫爸爸……」他努力將右腿抬至自我極限,想藉此讓下半身攀上窗沿。

「忘、忘詞了!」植二嘶吼道,在腎上腺素幫忙下,瀕臨極限的肉體得到新生力量,右腿勾住窗沿,得到著力點後,頓時逆轉頹勢,驚險攀爬至二樓,沒如童謠歌詞般嘰哩咕嚕滾下來。

拍去衣褲塵土,植二發現手掌些微掛彩,褲子也被勾出幾個小洞,也罷,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植二驕傲地探出頭,對一樓擺了個勝利姿勢。

風頭出是出了,不過,恐怖的也即將到來。

漆黑的荒廢空屋,裡頭究竟會跑出什麼……

該不會是殺人魔?

植二發覺自己沒戴防身武器就貿然進入是個大錯誤,可惜現在已經騎虎難下、回頭無門,只能祈禱能撿到竹籤、指甲刀之類的物品防防身也好。

真是後悔來這呀。

「耕司,耕司,你在嗎?在的話應聲一下,不要突然跑出來嚇我。」植二輕聲道,躡手躡腳地檢查每一個房間。







看完植二的勝利手勢後,小昏迅速返回大樓,依照計畫,現在就等植二幫她開門,然後展開第二波搜查行動。

耕司到底在不在裡面?

在吧!我有預感他在,見到耕司時,耕司會一臉抱歉的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高中時,耕司也搞過失蹤。

兩天沒去學校上課,手機撥不通,連個訊息也沒傳來,到他家敲門,沒人應聲,他像從人間蒸發一樣。

晚上用餐,小昏擔心到連飯都吃不下,僻然,她預感到耕司已經回來。筷子一放,就往耕司家跑,事實果然沒讓小昏失望。

曬黑的耕司正站在家門前掏鑰匙。

「混蛋!你到底跑去哪了!」

耕司倉皇的放下手中行李,像個逃家被媽媽當場抓包的國小生。

「回答!」小昏厲聲罵道。

「……就是那個國中同學古阿明他找我去他親戚家幫忙採收水果,本來昨天就要回來的,可是進度落後,又幹了一天。」耕司連忙辯解。

「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

「對不起啦,手機忘記帶,你的號碼,也不小心忘記………」

雖然生氣,但是看耕司平安站在自己眼前,焦慮的心,也在不覺中被撫平。

「你看,臨時勞工的工資。可以招待你去二天一夜旅行啦。」耕司從口袋中掏出數張千元鈔票,企圖討小昏歡心。

「算了,以後不准再突然消失!還有,拜託你號碼背好。」

「知道知道,來,一起進屋子吃水果吧,今天採的哦。」耕司笑吟吟的打開門。

小昏也不知該不該發脾氣,任由耕司擺佈,脫下鞋子走進屋內。

背後,是耕司的微微聲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站在門外枯等片刻,始終不見植二蹤影,將耳朵貼在門上,卻聽不出門內有半點聲響。

植二到底在幹麻?

片晌,屋內有了動靜。

「啊───」雖然聲音細小,但小昏能確定是植二的叫聲。

她激動地用力拍著鐵門。

「植二,快開門!」

「快把門打開!」

鐵門開啟。







夕陽完全沉下。嚴格來說,太陽早已沉至地平線之下,之前帶來些微光亮的夕陽只是光線折射下的幻象。

植二藉著不知哪來的微光,在半黑暗中摸索,汗水沁濕上衣,伸手抹去額頭上的汗珠,週遭安靜的快讓他窒息。

屋子不大,但用極為緩慢的如龜步調走起來,則有如無止盡般。

外頭怎麼這樣安靜,來點鳥叫聲緩和情緒也好呀。

如植二所願,黑暗深處傳來規律的節奏。

他暗暗吃驚,雖然不知那是什麼聲音,但它好像在引導自己過去一樣。

歐洲神話,美人魚會在礁岩上唱歌,路過的水手、漁民們無法抗拒那種美妙歌聲,只能隨著音符的律動,走向滅亡之途。

植二小心翼翼地靠近,這才發現,聲音的源頭,來自一張搖椅。

搖椅規律的前後擺動,西式搖椅出現在空曠中式客廳中,倍顯突兀,而椅子上,端坐一黑色人形,身軀亦隨其搖晃,猶如鬼魅之影。

「啊────」植二後退二步,叫聲不覺從喉頭衝出,倉皇間,他感覺腳底踩到硬物。

是把生魚片刀。

媽呀,椅子上的東西該不會就是死人。

他沒有勇氣上前確認椅子上究竟為何物,甚至想辜負小昏期望逃跑。

進與退在腦中角力時,傳來敲門聲響。

是小昏的聲音。

對了,計畫明明是要先幫小昏開門,再一起探索,我竟然被恐怖氣氛給嚇到完全忘記這回事……

植二這才想起和小昏的約定,催促發軟的雙腿振作,快步走向門邊,替小昏開門。

鐵門猛然打開,小昏被突然竄出的人影嚇到倒抽一口冷氣,發現是植二後,她很快地回過神來,仔細凝視植二面容,他的神色除了帶點害怕,和先前沒什麼差異。

於是小昏開口問道:「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拖到現在才開門?」

植二維維諾諾,不敢說是自己太害怕所以忘記:「這個、這個不重要,裡面……有異樣,椅子上好像有個人。」

一聽植二這麼說,小昏馬上聯想到耕司,推開植二,就往裡頭走去,果然有張搖椅,背對著自己在搖晃。

「小心點啊!」植二說,隨後跟上小昏腳步。

小昏一步一步向前,心情也七上八下。

終於,來到搖椅前,雖然光線不充足,但可以從人影臉上輪廓判斷……那人應該就是她殷殷期盼的耕司。

拿出手機照明,果然,真是失蹤的男友。

他閉著雙眼,胸腔因呼吸而鼓動,小昏難掩激動,輕拍耕司的臉頰,出聲呼喚他的名字。

耕司逐漸甦醒,從口中輕吐一口氣,眼皮微微抖動。

「小昏?」耕司說。

「耕司!你沒事!太好了……」小昏緊抱失而復得的情人。


植二彎腰拾起耕司帶來的手電筒,按下開關,還可以用,早點拿到這東西就不用摸黑嚇的半死了。

他杵在一旁,「嘖」了一聲,心中滿不是滋味,黑暗也被自己這個電燈泡給照亮。身為他人嫁妝的陪襯角色滋味可真不好受,算了,反正找到耕司才是重點。


「你這兩天到底跑去哪?」小昏問。

「我消失兩天?」

「嚴格來說是二十多小時,現在已經是七月四日,星期一的晚上。」

耕司用右手扶著頭部,努力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他只記得自己前來這裡探索,之後發現一張搖椅,然後……

一片空白。

「我想不起來。」耕司感到頭痛欲裂。

「沒關係,我們先上樓吧。」小昏攙扶耕司站起,用眼神示意植二:走吧。然後介紹道:「他叫做植二,是植二找到你的。」

「你好。」耕司說。

「啊,你好,上去再說吧。」植二晃著手電筒領路。







三人在客廳依序坐好,耕司、小昏坐的是三人式沙發椅,植二則是單人座。

簡單的自我介紹和寒喧後,正式進入話題。

「你知道刑人的事已經成真而且鬧大了嗎?」植二對著耕司說道。

「嗯?」

「我上午才經歷過被刑人追殺的滋味,也多虧你提供的保命法才獲救。」

「你怎麼會知道有保命法存在!?」耕司難以置信的問。

「啊?網站有寫啊,你的刑人網站不是嗎?報紙頭版也有。」植二一直以為那些是耕司所為。

耕司起身衝向電腦,鍵入密碼後進入桌面,點下IE。

小昏與植二隨即跟上,植二說:「還有,你怎麼把大家的首頁都連結上你的網站,這是駭客技術嗎?」

植二說的沒錯,首頁已經不是YAHOO,而是自己所架設的網站。

駭客技術……

S.S你這個混帳!

逼近天文數字的瀏覽人氣,比植二早上看到時還多出許多,加上最新的一篇文章,裡頭寫上關於刑人的情報,與S.S從楓糖樹取出的檔案近乎相同,當然,保命法也在上頭。

耕司感到因遭人出賣而燃起的憤怒之火就要延燒全身。

早知如此,就該先把網站關掉,想不到自己竟成為被利用的跳板,刑人之事一但擴散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全台的動亂、互相殘殺、人類之間的猜疑及陷害。

「完了。」

「怎麼了?」小昏問。

「這些不是我弄的!」耕司快速敲起鍵盤,打算將網站關閉,在進入管理員的介面時,密碼呈現錯誤。

密碼也被竄改。

媽的!

「還有哪些地方有提到關於刑人的消息!」耕司吼道。

「除了網路,大概就是新聞、報紙吧。」植二說。

耕司衝回客廳打開電視,新聞跑馬燈一行一行閃過,刑人儼然成為全國焦點,各地都傳來民眾遇害的消息,各台新聞更爭相報導相關訊息。

網站成了眾人的矛頭後,一定會想辦法將站長揪出,處境實在堪慮。

「你的意思是,刑人的消息不是你散布的?」植二原想找耕司弄著明白,撥開這團詭異的迷霧,想不到耕司自己也深陷於迷霧中。

「昨晚的文章並不是我所為,我也沒本事綁架首頁……」

「也就是說,除了耕司,幕後還藏著有心人操弄?」小昏說道。

「沒錯……」耕司點頭。

「現在該怎麼辦?」植二小聲的問。

現場一片寂靜。

「也該吃飯了,耕司八成沒吃東西,家裡還有泡麵吧?我去煮點來吃。」小昏微笑,不能幫助耕司解決眼前的困難,也要做好在背後支持男友的角色。

客廳剩下植二與耕司。

植二覺得不說話的空氣特別尷尬,在找話題時想起有事還沒對耕司說,他提起關於姐姐工作的便利商店被卡車衝撞的事。

「怎麼不早說,小惇一個人會忙不過來。」

耕司手機早已沒電,這也是小昏電話打不通的原因,他只好先和植二借手機用。

電話中,小惇表示她已經回家,關於便利店的事等店長趕回來再說,並請耕司轉告植二早點回家。她的語氣給人正在忙的感覺,而且從背景聲音來聽,人是在外頭。

「你姐姐叫你早點回去,在我這吃飽再走吧,今天謝謝你。」耕司遞過手機。

「嘿嘿,沒什麼啦,我只是想了解多一點關於刑人的事而已。」植二笑著將手機放進口袋,的確沒什麼,只是更想了解多一點關於你女友的事而已。

褲子口袋並不深,在植二更換坐姿時,手機從裡頭滑出。

電視轉至現場轉播的特別節目,是電視台為刑人話題所開設。

男主持人激動地表示台灣面臨空前危機,請到五位特別來賓來分析這次事件。

第一位是精神科權威醫師,他提到用藥物操控人的可能性較大,日前新聞上就曾出現迷魂大盜,使用不明詭異手法詐騙民眾錢財,而民眾被騙後,一點印象都無。若是運用類似藥物,讓人經由空氣、水等方式接觸後,待藥效發生,就會變成殺人魔。

主持人反問道:那為何會有所謂的規則產生呢?

醫師頓時接不下話,內心正為自己方才破綻百出的說詞感到羞愧。

這時第二位來賓插話,他是催眠專家,他的見解是刑人可能是集體催眠產生而來,懷疑是由催眠集團隨機挑選民眾所為,在不注意時給予暗示,使其精神狂暴化,轉移目標、及最後的休克也是暗號。

主持人用誇張的表情發問,真有這樣不可思議的催眠術嗎?

專家信誓旦旦回答:在催眠世界,是無奇不有的,如果加上藥物輔助,這是可能辦到的。

第三位來賓則是靈學老師,他從鬼魅的角度去探討這次事件,並說明雲南等地曾流傳類似降頭術,運用飛降、藥降各式手法,去操縱人體,被施術者會依照下降者的命令去做事。

他舉起一塊特地做好的告示牌,上面若有其事的對各類降頭分類解說。

耕司和植二看到這時,小昏也從廚房端出一鍋泡麵。

泡麵香味四溢,久未用餐的植二口水已大量分泌出來,耕司則全神貫注在節目上。

「吃飯囉。」小昏分配碗筷給二人。

「謝謝。」植二說。

「先吃東西吧,耕司。」小昏遞過一碗麵至耕司面前。

「真想不到在短短兩天內,事情會演變成這樣。」耕司捧起碗,繼續說道:「小昏,你要小心,連最親近的人都要提防,保命法一定要牢記。」

「我知道。」

第四位來賓,自稱是駭客界頂頂有名的人物,是個年方二十的年輕人。

主持人提問:關於刑人網站綁架首頁的手法是如何辦到?就算有完善防毒的電腦也無法倖免。

「關於綁架首頁的手法,我已經有了頭緒,破解方法再過幾天就能告訴大家。僅僅是首頁被綁架,對電腦大抵來說是無害的,可以放心。令我比較懷疑的是,網站主人“耕司”究竟是用何心態來做此事呢?」

「我想警方會追緝出網站主人的,就算他不是事件的主使者,也脫不了關係。」第五位來賓,知名立法委員正氣凜然的說。


「耕司,你還是避一避吧,可以先暫時躲到我家沒關係,再慢慢想地點藏匿。」小昏擔心的說。

「嗯,我知道自己已成為眾人的標靶。」耕司將湯汁一飲而盡。

植二插不上話,眼神往四周遊移,他看見耕司房間地板上有個發光體正閃著。

「耕司哥,你房間有東西亮亮的。」

「我去看。」小昏走至耕司房間,拾起地上的發光體。

「啊,這是我翻出來的。你怎麼會有這種醜項鍊?」小昏遞過項鍊給耕司。

這是從殺害有田的凶手身上拿下來的,耕司回想起當時的激烈打鬥,並在手中把玩項鍊。

無意中,耕司發覺骷髏頭的左眼窩中,似乎藏有什麼,和右眼窩的觸感不同。

之前從未仔細看過它,在燈光下才發現,裡面是顆按鈕。

用筷子的末端往左眼窩壓下去後,骷髏的下巴部分彈出一個插槽。

「這是?」耕司想不到裡頭大有文章。

「這是插電腦的USB插槽吧,裡頭怎會有這樣的機關。」小昏想起雜誌上曾報導的造型隨身碟。

「快試看看裡面有什麼。」植二催促。

三人來到房間電腦前,耕司將項鏈插至主機上的插槽。

的確,骷髏項鍊是個隨身碟。

點選新增的F槽,裡面是個新資料夾。

耕司吐了一口氣。

小昏及植二睜大雙眼,期待會跑出什麼來。

滑鼠輕點二下,打開資料夾。

屬名「刑人」 的壓縮檔呈現三人眼前。



( 七章未完,還剩二千字,年初二回家後另行補上。祝各位新年快樂)

(太久沒回來,光找鬼板就花不少時間...慚愧)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6-1-31 19:37
標題: 回覆: 刑人
耕司眾人沒有多想,一心勇往直前。

就在打算解壓縮時。

三人卻卡在一個該死的地方───

“請輸入解壓縮密碼”

沒有密碼,根本什麼都不能做。

「Shit!」植二懊惱的抱頭鬼叫,感覺就像電視劇演到最高潮,突然被切成黑螢幕一樣不甘願。

十分鐘後。

輸入種種可能密碼仍告失敗的耕司決定暫停,密碼可以以後在想,解決燃眉之急才是眼前最重要的。

小昏她想先返家一趟,一方面回家告知父母刑人的嚴重性,一方面為耕司做好藏匿準備。耕司欲陪小昏走一趟以便保護,小昏則希望耕司待在這準備跑路要帶的東西

最後耕司被小昏勸服。

小昏先行離去後,植二也對耕司表示時候不早,他也要回家。

屋內剩下耕司,他迅速收拾要換洗的衣物和生活必需品,在尋找能夠裝東西的大背包時,耕司發現床上的十字弓。

防身用品也帶著吧。

耕司把出外用的物品塞進背包,連同十字弓一起放在玄關,再來就等小昏電話了,不知他父母肯不肯暫時收留我這個外人呢?

啊!險險忘記把骷髏隨身碟一起帶去。

房間電腦上,還是呈現那吊人胃口的“請輸入密碼”視窗。

耕司坐在椅子上思考,

要弄清的事情太多太多,

記憶空白那段時間,我在幹麻?

他回想起搖椅發出的規律聲響。

在聲響中,伴隨腳步聲。

然後……

等等。

原來,密碼就在自己身上。

耕司往廚房奔去。




「唉,應該自告奮勇說要保護小昏回家才對。」有點後悔的植二正牽起腳踏車要走,他忽然想起漏了什麼,摸摸口袋,原來是手機忘在耕司家,手機可是貴重物品,搞丟可不行呀。

他連忙回頭去尋回手機,正準備按電鈴要耕司幫忙打開大樓鐵門時,鐵門「嗶」一聲打開。

大樓住戶或耕司有那麼貼心嗎?

不管了,先上去再說。

走到三樓,門沒有闔上,透出一點微光。難不成自己除了忘記手機,連關門的禮貌都給遺忘,看來真要多吃點鈣質補充腦中記憶體。

客廳沒人。

地上是包行李和十字弓。

植二感興趣地拿起十字弓把玩,沉甸的手感,散發銀光的箭頭,真是好一把危險物品。

「哈囉,耕司,我又來了,有看到我的手機嗎?」植二喚道。










二分鐘前,耕司咬著牙,忍痛將密碼鍵入壓縮檔。

幾滴血珠從他手中滑落在桌上,埋藏於項鍊中的秘密也隨著鮮血濺出。

他敲下鍵盤。


“********”

開始解壓縮。

沒錯,是正確密碼……

程式呈現於耕司眼前。

起先是空白,接著文字從空白中竄出,好像如兵蟻出巢,沒有止盡,數秒後,螢幕佈滿密密麻麻文字,無數人名依序由上往下排列。


「這、這到底是?」


人名選項右方,是身分證字號,台北、桃園、高雄,幾乎每個縣市都有。

由左往右算,共有八格,人名、身分證、特殊代碼,時間,這四格歸類為藍色,特別的是,時間部分還附上一個怪異的黑色沙漏,裡頭裝著紅色的沙,沙漏正上方即為阿拉伯數字,共六位數字,舉例來說,20:16:59這組數字,20代表時,16代表分,59代表秒,解釋成這個人還剩二十小時又十六分會成為刑人。

繼續往右看去,是第二組人名、身分證、特殊代碼及地點名,這四格為紅色。

依照最上方說明處可得知,藍格部份為刑人名單,身分證、特殊代碼為確認人名重複者用,而紅格處,則是被選上的目標名單。

簡單來說,藍格為刑人,紅格為被獵殺者。

說明處旁,有個白色框框,是搜尋系統,可以鍵入人名和身分證藉此蒐尋自己是否為被獵殺者,或是刑人。

沒想到竟然得到如此有用的程式,那麼,刑人名單就在掌握中,不必擔心受怕自己或朋友會不會突然成為刑人。

那麼,先試試看這功能吧。

耕司鍵入自己姓名、身分證。

未滿一秒即顯示搜尋成功,不過,未如耕司期待為一片空白。

搜尋成果,出現其他兩位人名。

其中,訝見許植二名在裡頭,這個名字非常罕見,應當不是別人了……

植二姓名那行的沙漏上端部分,紅沙幾乎漏盡,時間倒數剩下三秒。


00.00.03。


00.00.02。


「喂,耕司你幹麻不應聲?」植二手捧十字弓,站在房間門口問道。


不……


00.00.01。


【七章完】








﹝八﹞


狼牙月,倒映在呈著美酒的玻璃杯中,他淺淺品嚐一口。手指輕揚,在空中畫下象徵奏曲進入另一章節的休止符。

今晚,夜風的聲音格外好聽,或許是因為伴隨若有似無的哀鳴。

人們腳下踩著不安,往自以為安全處躲避,卻忘卻危機總從放寬心時來襲。

不再信任,彼此猜疑,

誰也料不到何時會成為刀下祭品。

兇手,會是我,還是你?




中午過後,小惇在處理完便利商店事情、簡單做些筆錄時,便聽從弟弟的話,準備連絡父母,要他們趕緊收店回家。

小惇和植二的雙親是從事小吃業的,今早父母親雙雙出門,和一位打算頂讓餐車的毆巴桑見面,夫妻二人決定買下餐車來搞早餐,兩人分頭賺,錢才會來的快,不然就快給卡債、貸款壓到喘不口氣了。

和歐巴桑談好價錢後,好心的毆巴桑還幫忙用摩托車將餐車載往兩人租下的小吃店旁。

「德海啊,以後就把餐車鎖在旁邊那條防火巷中,早上我就推去附近賣。哈,那女人還算我們挺便宜的。」小惇媽媽淑惠開心地說。

「好,那你先去把餐車清理一下,我來準備開店。」爸爸德海回答。

德海拿出煙盒,決定拿根菸抽來解悶,他發覺今天生意不大好,開店一陣了,招牌陽春麵才賣出一碗。淑惠這時也把餐車給整理好,內急的淑惠告訴德海她要去附近公園的公廁解手。

「嗯嗯,快去快回。」德海說。

店面小的缺點就在這,連間廁所都沒,要廁所還得跑到公園。

「淑惠是跌落屎坑啊,還不快回來,一個人顧店真悶。」閒的發慌的德海點起第二根菸。

這時,總算又有客人上門,德海把菸往地上扔,用腳踩熄。

小吃店的第二碗陽春麵順利賣出,那名客人大方地遞過千元大鈔,表明不用找錢後離開。客人離去後,德海的手機響起,來電號碼是老婆淑惠,她告訴德海,在公園時碰巧遇見國小同學,兩人去附近走走,稍後回來。

「真偷懶,給我跑掉,念在剛才賺到不少,就不跟你計較。」德海把鈔票放進裝錢的盒中。

嘖,應該在店中放台小電視才對,不然沒客人的時候只能數蚊子螞蟻。德海打開煙盒,香菸已經抽去兩支,剩下三根,老婆殘忍的規定一天只能抽五支菸,要省著抽嗎……不管啦,先抽再說。

在菸即將抽完時,手機又響起。

「煩啊!電話真多。」

不過這次是女兒。

「爸,你跟媽都在店裡嗎?你們收店回來吧,今天外頭氣氛很不對勁。」

「才幾點就要我關店啊,你媽剛打給我,說她跑去和國小同學閒晃。啊你不是在上班嗎?」

小惇把便利商店的事和新聞內容輕描淡寫說了一遍,不過她沒提到關於店內鬧出人命的事。

「哎呀,怎麼會這麼倒楣,你人沒事吧?嗯嗯,好啦,聽你的,今天也沒啥生意,我和你媽就收一收回家休息。」德海捻熄香菸,認為收店回家放大假也不錯,很久沒好好睡個午覺了,反正老婆要是唸起,就推給女兒吧。







小惇睡在沙發上,綿綿不斷的聲響流入她耳中,微微睜開雙眼,原來是電話鈴聲。

啊,竟然不小心睡著了……

那個鈴聲,是媽媽的手機吧。

小惇扶著桌子站起,剛睡醒的腦袋顯得混沌,搖搖晃晃走到櫃子旁。

「喂!淑惠,你是跑去哪啊!我打了好幾通你知道嗎!」電話另一端的口氣充滿怒意。

是爸爸。

「是我啦,剛在睡覺才沒接到,你們不是要打烊嗎?媽還沒回去嗎?」小惇伸個懶腰答道。

「怎麼是你?已經快六點,你媽還沒回來,鐵門鑰匙在她身上,要打烊也得等她回來。」

什麼!快六點了?我怎麼睡那麼久?看來植二也還沒回家,要是平常睡在沙發上,植二一定會囉哩囉唆的趕人。

「媽的手機放在櫃子沒帶走,要不要我現在過去幫忙?我順便把備份鑰匙帶過去吧。」就小惇印象,媽還不曾就這樣丟下爸一人看店跑走,實在令人擔心。

「好,你馬上來。」德海掛上電話。

小惇跨上機車,往小吃店開去,在等紅燈的同時,感覺到手機在褲袋裏震動,接通後,發現是失蹤的耕司用弟弟的手機打來,看樣子耕司是沒事,兩人簡單對話幾句,紅燈已轉為綠燈,情急下小惇只好匆忙掛斷。

到了小吃店,和爸爸討論完,小惇決定先往公園附近搜尋,爸爸則準備關店,

公園四周並不見媽媽蹤影,路上行人也明顯減少,小惇再往市區附近兜了一圈,
電器行外,電視正插撥臨時新聞。

「各地持續傳來傷亡,警方呼籲民眾速往家中躲避,以免遭到不明份子攻擊。」是新聞的最後一段話。

媽該不會有危險吧?弟弟應該還在耕司家混,剛才電話中應該叫他一同幫忙找媽才對。

「喂,小惇啊,我店收好了,現在在處理剛買來的餐車,你有看見你媽嗎?」德海打電話給小惇。

「我繞了一下,都沒有看到。」

「到底跑去哪……年紀一把還要我們擔心。」

「不如這樣,我先去把弟弟找回來,然後三人再一起去找媽。」小惇提議。

「好,只好先這樣。」掛上電話,德海推著餐車,準備拉到防火巷中。

餐車比他想像中還要沉重。

德海沒有發現,胸口煙盒裡莫名多出一支菸。

德海也沒有發現,大方客人給的那張一千,根本就不存在。

德海更沒有發現,為何淑惠手機在家中,下午還能用電話撥給自己。

妻子到底去哪呢?

產生錯誤記憶的那段時間德海在幹麻?


就在淑惠整理完餐車,說想去上廁所的當下,德海沒有應聲,冷著一張臉走向她。一把抽起掛在餐車上的繩子,套住淑惠脖子,淑惠不明白丈夫為何要這樣做,不過,德海下一秒的動作,勒緊,讓她明確弄清丈夫的意圖,德海他想要殺了自己。


淑惠兩手握住繩子試圖扳開,口中發出斷斷續續呼救,可惜垂死掙扎也無法喚回丈夫一絲良知。為什麼丈夫會突然痛下毒手?沒人給她解答,淑惠就這樣抱著問題死去。當然,淑惠臨死前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德海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一分鐘後,德海終於發現……



妻子變形扭曲的屍體就藏在餐車之中。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6-3-12 00:59
標題: 回覆: 刑人
00.00.00


六個零整齊排列在畫面中,沙漏上層的紅沙已全數落盡,象徵又一場殺戮即將展開。

事情來得突然,讓耕司措手不及。

在三秒緩衝時間過後,他的腦中被疑問所盤據,植二為何會出現在這?植二為何手中捧著十字弓?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剛在匆忙中似乎沒看清楚……

耕司瞄向螢幕。

沒錯,程式內植二姓名所在欄位,是紅色的。

植二是要來殺我沒錯!他是刑人……

在耕司意會到危機時,十字弓上箭矢離弦疾飛,準確沒入他的右臂。

「可惡────」痛覺激發耕司求生本能,反擊才是最好防禦手段。撲向植二,要在第二發箭矢上未裝設前將其擊倒。

耕司右臂雖傷,但要應付外表荏苒的植二還算綽綽有餘。假動作佯裝要奪過手中武器,趁對方失了注意之際,俐落閃身,傾力一擊的左鉤拳讓植二匹然倒地,奪過十字弓,流暢動作讓耕司徹底佔上風。

植二被耕司反折左手架倒壓制在地,動彈不得。

雖然完全控制住場面,但,重點來了。

記得先前從楓糖樹內取出的檔案提到“殺戮體若不能在時限內擊殺目標,則自我毀滅。”

時限……

時間的限制為多少上面並沒說明。

要是植二無法完成殺掉我的條件,那麼就會死,排除掉束手就擒讓他揮刀抹脖子的狀況,只能:

一、轉移目標,讓植二去殺其他人。

二、放植二不管。

好歹植二也幫過我,又是小惇親弟弟,怎能放他不管。

檔案上又說“每轉移一次目標,時間將重新計算”。那麼,先轉移目標再說,至少能夠爭取時間。

決定好方法,耕司趕緊從腦海中挑選適合方圓二十公里這條件的人名,上次逢遇警察刑人後,他已蒐集資料、準備數個轉移人選,作為逼不得已時的保命關鍵。

一連說出三、四個人名,植二皆不為所動,仍是賣力掙扎。

不可能!理當有用才對,那些人全搬走或死光不成?


莫非……


使用刑人搜尋系統後,雖然只有驚鴻一瞥,無法明確辨別值二欄位是藍是紅。

打算確認時,是畫面中看見紅格沒錯,可是那已經是秒數歸零後所見,很有可能是遮蔽事實的虛象。

回頭仔細想想,對於欄位第一印象……

應該是藍色才對。

是否現在正處於虛構幻想之中?

手中的疼痛雖是十分真實,但早在受箭傷前便受創過。耕司回想起,先前在成為刑人時,那道被流浪漢攻擊所受的傷痕,亦被以錯誤記憶覆蓋過。

又想玩類似把戲不成?

要是以上推論正確,

那麼……


我才是刑人!


眼前一切都是用來誤導自己的假象,有危險的不是我,而是植二啊。


在耕司即時領悟霎那,面前景致出現玻璃被擊破般的裂痕,頭殼深處傳出劇痛,耕司放開植二,抱頭往客廳奔去。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耕司咆嘯,發狂般破壞四周家具,一腳踢倒沙發,搬起電視機往卓子砸去,發洩這沒來由的痛苦。

「快點醒來、快點醒來────」

破壞仍無法停止頭部劇痛,強烈自我意識驅使空間龜裂痕跡加速向八方擴散,接著,景物像脫落油漆般片片掉落,脫落處又有新的景物補上,真實、錯誤的畫面糾結在一塊,如同飛雪巖天的冬季景色中出現數塊破洞,破洞內卻呈現百花爭妍、柳嚲鶯嬌等不搭調景致。

在假象完全瓦解後,眼前隨即補上的就是現實世界。

耕司所在處仍是在自己房間。

而眼前,植二蜷縮在一角,鮮血從胸口流出,心臟處插著一枝箭矢。

沙發上,植二的手機不停震動,來電者是他的姊姊。









三分鐘前。

「喂,耕司你幹麻不應聲?」植二捧著十字弓說道。他走至房間門口,看見耕司正皺著眉頭,肆目於電腦上,完全不在意自己右臂正流出鮮血。

耕司撇然橫著冷面站起,走向植二,一把搶過武器,動作之突然猶如飆舉電至,令植二不知該如何反應。

難道是因為不經同意拿了他的東西,所以不高興嗎?

植二不解。

耕司接下來的動作,更是他料之不及。

口腔感覺到血液鹹味,除了被打斷兩顆臼齒,其他鄰近牙齒也搖搖欲墜,植二彎下腰,捂著被弩臂揮擊產生的面部傷口。

騰騰殺念衝擊植二身體,使他因害怕而無法動彈。方才耕司的那一下攻擊,造成他現在滿口是血。

一記對準下巴而來踢擊,讓植二頭部仰起,口中血液回流時,臼齒也隨之流進食道,植二就這樣被自己的牙齒哽住喉嚨,頓時只能乾咳,說不出話。

耕司一定變成刑人,我要趕快轉移他目標才行……

又一記強而有力的側踢再讓植二臉部受到重撞,搖搖欲墜的臼齒再度脫落一顆。

耕司踩著植二的臉,手中十字弓也緩緩瞄準他的身體。

植二仍是止不住咳嗽,血液隨著他的每次乾咳從口中淌出。

「陳……咳咳咳……」

說啊,我要說完。

「陳……咳咳咳……嘔嘔……珊……」

植二始終無法將名字說完整說出口。

耕司的腳這時突然從植二臉上移開,丟下手中十字弓,腳步挪移至電腦旁,抱著頭,臉上露出痛苦表情。

耕司怎麼了?他不想殺我了嗎?

「嘔嘔嘔────」隨著一波嘔吐,植二終於把哽住的牙齒中吐出。

勉強從地板撐起上半身,他倚靠牆壁坐在鄰近房門的地上,似乎暫時沒事了,接著,趁現在快逃吧。

此刻。

一條人影踏著輕快步伐走進耕司房間。

那人拾起耕司扔下的十字弓。

箭頭瞄準目標。

植二無法相信為何眼前又多出另一人。

「陳珊珊。」「黃冠珍。」「湯智涵。」他以為那人也是刑人,死命喊出同學名字以求生機。

「對我沒用的。」那人笑道。

「你、你是誰?不要殺我……拜託。」植二求饒。

「失控的音符,就該由我親手修正。」

箭矢沒入植二心臟。







「第三通了,不知道植二在幹麻,想叫他自己下樓都不行。」小惇掛上電話。她站在耕司所居住的大樓樓下。

看來只好親自上去一趟。

先按電鈴吧。

「小姐,你是來拜訪朋友的嗎?那我門就不關上了。」這時一個年輕人打開大樓大門走出,對小惇說道。

「啊,對,謝謝你。」

小惇點頭致謝,抱以微笑走進大樓。




﹝九﹞


人常說:「現實是殘酷的。」


甫從幻象脫出的耕司,雙眼正接受面前這片殘酷。

箭矢牢牢插在心臟位置,植二失去生命活力的雙眼寫著死寂。原以為及時醒悟的自己能夠挽回錯誤,卻仍是改變不了結果。

還是太遲了嗎……

右臂疼痛不止,在錯誤記憶中,這是植二攻擊所造成的傷口,同時它也是耕司能夠脫離幻象的重要關鍵。因為植二現身前,傷口便已經產生。

當時,耕司正陷入無法將程式解壓縮的困境,不知為何,腦海中突然飄出一角碎片,那是他遺失記憶的某部分

利刃、手臂、傷口、密碼,數種名詞逐漸組成片段畫面。

他坐在椅子上,身旁有人交談,聲音細微,聽不清談話內容,對話結束後,右手那道數天前所傷、逐漸癒合的傷口被硬生生切割開。接著,耳畔感受到口中吐出的熱氣,某人正在自己耳旁說話,內容提到“密碼”一詞,最後,分裂的傷口又被不知名方式給癒合。

茅塞頓開的霎那,耕司往右手看去。

……密碼真在裡面?

已經不容遲疑,現在就想得到密碼!

耕司至廚房將小刀過火消毒,閉一口氣,將銀刃往結痂傷口處劃下,疼痛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劇烈,也幾乎沒有血液流出,最離奇的是,傷口似乎就只有表面癒合,裏頭仍是呈現分裂狀,所以耕司能夠輕易將其撥開,從肉縫中,隱約可見白色片狀物體。

屏聲息氣地把片狀物體取出,抹去上頭沾染的血後,發現它果真寫上文字。

“小吉”

這是上面的內容,還真是怪。

如果今天去動手術,給外科醫生取出後,搞不好還以為是運勢籤。耕司苦中作樂的笑了出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是順利解開密碼,取得程式,然後殺了植二。

是的,植二的屍體就在眼前,在驚愕之餘,也應好好思考該如何處理……

他起身,在屍體面前實在無法冷靜想事情,腦海中盡是恐怖畫面圍繞。耕司拿出醫護箱,用紗布及繃帶包紮傷口。

打開客廳窗戶,期望夏夜的涼風能許他一絲冷靜。


「你家的門怎麼沒關好?」


風未至,耕司的背脊卻因突如其來的聲音而發寒。

踏入家中的是小惇。

小惇走上三樓後,看見門未闔上便直接走了進去,一進門,就發現耕司正站在窗口發呆。

耕司眼神與小惇對上,他不由自主地規避目光。

糟糕,植二的屍體還在自己房間裡,現在非得弄個藉口把她帶出家中不可,一但被發現屍首,自己不管作什麼辯解都沒用,小惇一定會報警、一定會。

刑人被逮捕的下場之前已經見識過了……

快想啊!

邀他出去吃飯?爛藉口。

說有事要去外面談?但不知道要拿什麼事來說。

謊稱外面有東西給她?不行啊,我拿什麼給她看。

直接把小惇趕出去?這樣小惇一定會起疑。

不管了,就先把小惇叫出去再想其他藉口吧。

「聽我說……」耕司話來不及吐出,小惇已搶先開口。

「植二呢?」她問。

……冷靜,耕司,你要冷靜。

「他回去了。」耕司故作鎮定的說。

小惇皺起眉頭,這是質疑的表情。她的眼神變得和針一樣尖銳,就好像能夠輕易把謊言刺破。

「那為什麼植二的鞋子還放在你家門口?」小惇刻意加重語氣,關鍵性的破綻一時讓耕司啞口無言。

她看出耕司的神情就像在隱瞞什麼,就像隻把偷來的魚藏在身後的貓。

「植二到底去哪了!」小惇言語的壓迫漸漸把耕司逼至絕境。

「房內藏了什麼?」她繼續質問。

耕司退無可退,臉色鐵青的不知所措。

「走開!」小惇推開耕司,往房屋裡面走去。

在小惇向內行走數步時,耕司才回過神,一把拉住小惇。

「你不能進去!」

小惇沒有答話。

順著她的目光,耕司愕然發現,地上蜿蜒著一條紅色水流,源頭正為房間。

「血……為什麼有血……」

她從耕司手中掙脫。

隨後,房間傳出尖叫。







耕司跪坐在地上,真相完全暴露在小惇眼前,情勢之劣已不由分說。

現實為何如此不堪?好想逃離這一切……

閉上雙眼,將眼前景物藏於深黑色中,他得到片刻喘息,恍惚的感覺從大腦蔓延至全身,靈魂已飛離自身,進入夢與現實的曖昧不明交界處。

突然,臉上傳來被掌摑的痛覺。

「是你殺了植二對不對!」小惇揪住耕司衣領,幾近崩潰的憤怒情緒,藉由眼神,穿過耕司的視網膜,鑽透頭骨,直達大腦,再貫入耕司內心深處。

「嗯……可是……」耕司把接下去的話吞入喉,他明白,此刻無論再如何解釋也是多餘,小惇這個樣子,什麼也聽不進去。的確,手刃植二的是自己,這也是如鐵一般的事實。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小惇不斷搖晃耕司。

「你怎麼那麼狠……」

「殺人兇手!」

「把植二還來!」

話語,像把十字鍬,不停往耕司的忍耐極限鑿去。

障壁一寸一寸的被挖開。

「我要報警。」

小惇的這句話,給予耕司最強烈的一擊。

「……說夠沒!」耕司眼神匹變,情緒完全爆發,毫無節制力道的猛力推開小惇。身材瘦小的小惇,頓時整個人往後倒去,砰一聲,後腦穩穩撞上客廳的桌角。

四周安靜下來。

耕司無法理解自己為何做出這種動作,發洩過後的他,嚥了口水,將失控的情緒拉回。而小惇受到撞擊後,閉著雙眼,如沉睡般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我又殺人了?

她死了嗎?

這麼輕易就死了?

耕司伸出手,用手指貼近小惇的頸動脈,還好,脈搏仍然在跳動。

還有生命跡象,應該暫時昏厥過去而已,不對……也許小惇情況很糟也說不定,看來還是叫救護車吧。

拿起電話話筒,耕司撥號至一一九求救。

「嘟……嘟……」話筒持續傳來讓人感到煩燥的聲音,等待專人接聽的時間意外冗長。

耕司不經意望向躺在地板的小惇。

小惇今天穿著的是低領上衣,露出一整片白皙脖子,美麗中帶有一種仿若玻璃製品般脆弱的感覺。

一個畫面浮現出來。

醫院內,甦醒的小惇指著自己大罵,接著警方來到,病房內響起清脆的手銬聲響。

不行,萬一小惇醒來,事情還是會繼續延燒。

那麼……


讓她永遠不能說話如何?


「喂。」手邊等候多時的一一九電話終於接通。

「喂,請說。」那人再次出聲呼喚。

喀一聲,耕司冷冷掛上話筒。

等他再次意會過來,手,已經輕輕放在白皙脖子上。

接下來,只要用力一擰……

「唔……」小惇意外發出聲音,耕司連忙將手縮回。

這是即將甦醒的前兆嗎?

快點動手!

動手殺了她!

殺了她就安全了!

充滿蠱惑意味的呢喃不停圍繞耕司。

在理智消逝的瞬間,他下手了。









有些事,一但開始,就必須把他完成。

這是耕司不知從哪聽來的話。

殺人……

也是嗎?

縱使雙手放開,小惇皮膚的觸感仍是存在於手中,揮之不去。

她的脈搏已經停止,沒想到摧毀一個生命是這麼容易。這麼做,究竟是對亦或是錯呢?

有田曾經叛逆的說過:「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對與錯之分,對與錯的定義都是由人來界定的,應該說是由群眾來決定。不是有個什麼科學家嗎?說地球不是宇宙中心,眾人認為他是錯的、他汙辱了神,所以把他打入大牢。所以說,硬要區分對錯,實在過於主觀。」

這是有田和耕司翹課時所說的話,應該是從哪本書上面照本宣科來的吧?

「所以我們翹課不一定有錯。」有田吐了口煙圈說道。

說來說去,自己也只是無聊的在找藉口,替殺了小惇的事實找藉口。先回到現實吧,家中現在有兩具屍體,要怎麼處理才是問題。

奇怪,為什麼現在能夠那麼冷靜的想事情?


原以為自己會情緒崩潰,沒想到殺人後,紊亂的心卻平靜下來。可能是被電視影集的刻板印象影響吧,才以為自己會在屍體旁錯亂大笑,或者呈現精神異常的瘋狂舉止。

都沒有。

原來的緊張和不安都一掃而空,此刻的心如平靜無波的水面。

罪惡感呢?

我應該要替自己的行為感到悲哀,為什麼沒有,哭也哭不出來,小惇因自己的自私而亡,我要傷心才對。

為什麼我那麼若無其事,混帳……

先前殺的兩個人,都可以推給刑人,而這次殺人,實際執行者為自己啊!

刑人的定義是否要加寬?

在自私之下,就算意識不被控制,也是會成為刑人。



從小惇死亡的那刻算起,已過了十分鐘。客廳現在能聽見的,只剩耕司的呼吸聲和時鐘秒針的走動聲。此時,門外的風吹動鐵門,乓一聲發出第三種聲音。

聲響讓耕司意會到整串經過不對勁的部份。

鐵門現在才關上,就代表門先前是開著的?

植二忽然折返又是為了什麼,他是如何在不被我察覺的情況下進入?就連小惇的進入也過於巧合。

「唔……」耳朵深處傳出嘈雜異聲,打斷耕司思路。他感覺出這不是由外界產生的怪聲聲音類似耳鳴時的嗡嗡聲,不過更接近收音機調頻時的雜訊聲,沙沙沙叫個不停。

捂住雙耳,擾人雜音也在數秒後漸漸平息。

「終於安靜下來。」耕司覺得莫名奇妙,不過他也不是特別在意,掏了耳朵幾下,抬頭看看時間,小昏離開也過了四十分鐘,不知道她現在情況如何。

拿起放在房間充電座上的手機,耕司按下手機上的快速撥號鍵。

「喂。」小昏很快地接起。

「你現在人在哪?」

「正在往你家的路上。剛剛和我爸媽小小溝通一下,你可以先來我家囉。」小昏說。

「你不用特地過來啊!」耕司連忙出聲阻止,要是小昏看見家中的光景……

「可是現在人已經在你家樓下了,我想說多一台機車幫你載東西剛好。」耕司從聽筒內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

「等等,先原地站好。」耕司阻止道。

「嗯?」

事到如今,耕司也不打算矇騙小昏。

「聽我說,我剛一口氣殺了兩個人,屍體還在家裡。」他用慎重的語氣說道。

這算自暴自棄還是坦然面對?小昏會大叫或是大哭?耕司作好迎接女友劇烈反應的心理準備。

「……你又成為刑人?」小昏稍微停頓一下才接話,不過她的口吻卻不帶有驚恐的意味,也準確命中一半事實。

見小昏能夠保持一派鎮定,耕司先是有種過度緊繃後突然洩氣的感覺,接著他鼓起勇氣繼續說下去:「其中一個死者,就是植二。」

「……這、怎麼會這樣……還是上去再和你討論吧。」明明不久前才和植二一起吃過飯,沒想到才回家一趟,就聽見他的死訊。

「可是,你確定你見到屍體忍受的住嗎?」

「這個嘛,沒試過就不知道了,我上去囉。」小昏切斷電話。

打開鐵門後,耕司便聽見爬樓梯的腳步聲,隨著腳步聲接近,小昏身影也逐漸出現在面前。

「屍體就在裡面?」她小小聲的問。

耕司點頭。

「還是不要看的好,也沒什麼好看。」耕司再三勸阻。

小昏搖搖手,說道:「現在應該是要處理屍體對吧?你一個人做太辛苦,我來幫你。」

「啊?」

「電視都這樣演,難道你要把屍體放著不管?好,我做好心理準備了。」她深吸一口氣後,脫去鞋子,準備挑戰駭人畫面。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具女屍,小昏稍微皺了眉頭。

可能是電視、電影上面的屍體都弄得過於可怕,顯得面前的屍體只像一名沉睡的女體。

「好像看過她。」

「嗯,小惇是我的同事,也是植二的姐姐。」耕司說明道。他暗暗盤算,既然小昏已經先入為主的認為二人皆是因為我變成刑人而遭殺害,就乾脆這樣順水推舟下去。

「那植二的屍體呢?」小昏在說話同時,撇見地板上的鮮血,心跳開始加速。

「在房間,還是勸你不要看,沒什麼好好奇的。」

「反正早晚都會看到,你先去找找有沒有大型黑色塑膠袋。」小昏說。









小昏看起來還是大膽,不過在她進入耕司房間後,還是難忍這種視覺上衝擊,忍不住尖叫起來。

「很可怕對吧?」耕司從櫃子中找出一包裝大型垃圾用的塑膠袋。

「嗯……」

「……那我呢?殺了人的我可怕嗎?」耕司話鋒一轉,用帶有難過的語氣,他害怕女友因此離自己而去。

「無論你做什麼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小昏伸手輕撫耕司臉頰。

好溫暖……

掌心的溫度就好像透進心裡一樣。

耕司還想說什麼,但是喉頭卻被感動給哽住,發不出聲,眼眶也在不覺中濕潤。

「現在先把屍體裝袋,然後開車運到什麼地方埋起來吧。」小昏從耕司手中拿過垃圾袋,攤開後目測,大小差不多能裝一個人進去。

耕司點頭。

二人將大垃圾袋弄成五層,防止破洞和血液流出,再合力把植二和小惇的屍體裝進去,當然,小昏眼睛那時緊緊是閉上的。

用細繩將袋口牢牢打結後,兩個黑色屍袋就這樣完成。

耕司遞過一條毛巾給小昏擦汗,問道:「對了,你要用開車的方式載,可是我家那台老爺車早就被偷了。」

「這我當然知道,車,就用我家的。」

「這個……」

「你沒忘記開車的感覺吧?等一下先回我家,我再偷出鑰匙給你,然後把車開回來這。」

「這樣不好吧。」耕司感到不妥。

「沒關係,只是借用一下,你自己也說警察很可能會找上門,難不成你想被他們找出屍體嗎?除了當駭客罪名一條,還要加上殺人嫌疑犯勒。」小昏把毛巾還給耕司,繼續說道:「反正就這麼決定。」

「好吧,謝謝你。我也大概知道該把屍體埋在哪了。」耕司拿出把擦過汗的毛巾當做抹布,開始拭去地上血跡。

「嗯?」

「如果要把屍體隨便亂埋到山上,還不如埋在自己能夠掌握的地方,所以我想埋在我舅公家,就在富源,離這不遠,之前帶你去那玩過一次。」

「好方法,那邊算偏僻,又有農地。」小昏贊成道。

「那先做好出發前的準備吧。」地板上的血跡已被耕司擦去一些。

「好,我們一起努力!」小昏也抓起一條抹布,加入擦地板的陣容。

耕司感到自己不是孤軍奮戰,看著陪伴在身旁的小昏,再次確信,她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嗯,一起加油吧!」耕司回應道。

要做的事還有好多……

看來,今夜將特別漫長。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6-3-25 10:17
標題: 回覆: 刑人
﹝十﹞



昏黃路燈下,影子被燈光拉長,延伸出去的彼端,就是小昏家,一棟獨棟透天,附小型庭院及個人車庫,外表和附近住宅比較算是搶眼。

距離女友小昏回到家中已經十分鐘,耕司心中的沙漏正算著時間,而沙漏上方落下的是沙是由不安與焦慮所構成,隨著時間拖長,沙也愈積愈多。在不同狀況下,人對時間的感覺也會隨之改變,如果耕司現在正在賴床,十分鐘可以說是眨眼即逝,但若在這種等人的場合,則每分鐘都是煎熬。

這時,沙漏忽然停止運作,耕司將全部注意力轉移至他的兩耳,耳朵深處又傳出那嘈雜的怪異聲響,不同於前次的是,沙沙聲似乎更為清楚,如果說先前的聲響是剛畫上邊線的素描作品,那麼這次的便是已經稍稍描繪底色的畫作。

越集中精神去聽,越能感受到那聲音在耳道中衝擊,耕司想像出一個畫面,雜音化作亂碼般實體,不停撞擊著他的鼓膜,最後,鼓膜不堪衝擊而碎裂,亂碼群起竄入,再將耳蝸蠻橫地攪成碎泥。

……吵死了。

耕司難過的想大吼,把那令人發瘋的聲音排出體內。

說也奇怪,聲音來的突然、去的突然,就這樣像海嘯前的潮浪般快速退潮,耕司不敢掉以輕心,深怕還有更猛烈的第二擊。

嗯……

現在聽見的只剩夏夜專屬的蟬鳴,蟬聲雖美,但耕司已無心欣賞。總之,看來已經暫時沒事,等一有空得跑一趟耳鼻喉科檢查檢查才行。

眼前的鐵捲門緩緩上升,從下方的空隙能看見一雙白而纖細的足踝,是小昏。還不及等待鐵捲門完全昇上,大約三分之一的高度時,小昏就從裡面鑽出來,揮舞她的右手,手勢的意思是代表「過來」,再加上快速揮舞,整體的意思就是「快點過來。」

耕司跑至小昏面前時,小昏遞過一串鑰匙,特別拿起其中一把說道:「這把就是車的鑰匙,快點!鐵捲門的聲音會讓我爸媽發現。」

原來小昏手中的鑰匙是摸來的。

車庫內,併排停著兩台轎車,一台為白色HONDA,車型不明,外表看起來應該有五年以上車齡,耕司直覺性走向那台車。

小昏卻叫道:「是旁邊那台。」

昏暗的空間讓耕司一時沒有注意到,旁邊竟然停著MAZDA的砂黑色RX-8車款,這種設計搶眼流線、完美造車工藝苛求下誕生的跑車,是每個人都夢想擁有的,小昏家中竟有如此昂貴的轎車,耕司暗暗佩服,可是,自己真能駕駛這輛高級名車嗎?

目前情勢不容許他在那磨菇,耕司快速打開駕駛座的車門,插入鑰匙後發動,雖然距離上一次開車有段時日,不過自排的車對他來說開起來應該比較順手。

小昏見到車駛出車庫後,趕緊按下鐵捲門電源將其關閉,跳上車,大致來說算是勝利。

「若是被你爸發現,會被打死吧……」耕司輕踩油門,腳底傳來的觸感是說不出的好,他也暫時遺忘耳中噪音的事。

「不會啦,反正等事情結束再開回來就好,到時候我再說個小謊,就OK了。」小昏撥撥頭髮,又接著說:「但是,這台車真的很貴,爸爸買時還不斷挨罵,你要小心開呀。」

「嗯嗯、好。」耕司聽完這番話,頓覺方向盤格外沉重,手心都沁出汗來。

很快地,車子駛至耕司家大樓樓下。

計畫前段可以說是告一段落,進入第二階段───

運屍。

兩人回到屋內,將先前準備好的行李一一搬至樓下,再放入後車廂,除了裝著盥洗衣物的背包,尚放著十字弓及十二發箭矢,以及耕司覺得放在家中不大安全的電腦主機。

等到行李搬運結束,就輪到重頭戲,兩具死屍了。

屍體不僅笨重,也有被鄰居撞見的風險。兩人分工合作,小昏負責把風探路的工作,在確定四周沒有鄰居走動後,耕司則扛起植二的逐漸僵硬的屍體走進電梯。

就這樣,二人按照家中、電梯、大樓入口、車輛停放處的路線移動,安全地將植二的屍體放進後座。

抹去額頭汗水,耕司心想:原來也不怎麼困難嘛!

「加油,剩下一個了。」小昏說。

一個?這個量詞有點問題,應該用一位才對?因為小惇是一位小姐。可是仔細想想也不對,用一具比較正確吧?一具屍體。原來人活著時和死掉時的量詞並不相同。耕司想著。

扛起小惇瘦弱的屍體,較搬運植二時輕鬆許多,關上鐵門後,依照相同的路線,耕司帶著小惇走出大門,離成功只剩下幾步距離。

打開後座車門,由於後座座位寬度不夠,耕司發現要讓兩具屍體平躺在那有些困難,勢必要有一具要放在後座地板。

耕司先把小惇放於地上,彎腰入車廂把植二調整成側面,然後塞入後座地板。再來只要把第二位乘客小惇安置於座位就完成了。

事情出現意料之外的轉變。

「警察!」一旁把風的小昏臉色丕變,發出警告。

回頭望去,竟然有輛警車從轉角彎出,警車上的警笛只有亮燈,並未開啟聲音,就這樣悄悄出現在耕司背後。

如此富有衝擊性的畫面簡直要讓人腎上腺素分泌到滿出來。

耕司動作快過思考,彎下腰佯裝成綁鞋帶,迅速把裝有小惇的黑袋推入車底,就像修車員躲在底盤修車那樣。

警車就停在MAZDA不遠處,兩名員警開門走下車。

小昏不知所措,傻站在原地看著員警朝著自己方向走過來。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當搬運屍體時被發現該怎麼作。

是來找耕司的嗎?慘了,現在要怎麼辦,上車逃跑嗎?不行,車牌會被看見。啊啊!難道要束手就擒……

耕司挺身走上前去。

耕司約高對方半個頭,與員警的距離只有一公尺,以搔癢的動作最為掩護,右手已反手按住置於腰後的銳利生魚片刀,只要員警有任何威脅舉動,銀色流虹將毫不留情飛洩而過,砍斷他的頸動脈。

旁邊另一位警察身型較為矮胖,看起來更容易對付,要是他拔槍,就瞄準腹部近身攻擊,絕不給他扣下板機的機會。

耕司在腦海中把狀況排演過數次,沒問題的,一定能解決對方。







「你們是大樓的住戶嗎?」眼前這位白皮膚的書生員警問。

嗯?這種口吻……看來警察並沒有看見車下的屍體。

「請問……有什麼事?」耕司放開手中的刀,反問道。

「沒什麼,剛剛接到通報,五樓的住戶說他發現自己家中無故多出屍體,要我們來看看,看你們站在那邊鬼鬼祟祟,所以問一下。」書生員警說。

「他的意思是,是不是你們偷偷把屍體放在五樓啊,呵呵。」矮胖員警接話。

「哈哈,怎麼可能,我正要送女友回她家呢。」耕司的笑容有些僵硬。

「好啦,我們先上樓了,門要幫你們關上嗎?」書生員警笑著說,原來剛才只是一個無聊的冷笑話,五樓的住戶也變成刑人在不覺中殺了誰吧。

「等等!」矮胖員警出聲道,他的眼神正朝MAZDA的方向望去。

難道他看到了?

耕司右手再度按上刀。

「小哥,你的女朋友好漂亮呢,哈哈哈,這幾天外頭非常危險,乖乖躲在家中然後哼哼吧。」矮胖員警作出猥褻神情,冷笑兩聲。

「謝謝,你們慢忙,門我來關就好。」耕司目送員警走進大樓,然後關上大門。

確定員警上樓後,耕司把小惇送入座位,和小昏一同上車。

「剛剛好恐怖,我都快緊張到尿出來了,你真冷靜呀,好佩服耕司。」小昏心有餘悸的說。

「還好,你之前看到屍體時的冷靜也著實嚇了我一跳。不過,我剛真打算殺了那兩人。」MAZDA轉出小巷,往新屋交流道方向駛去。

「呵,這不同啦,我是因為耕司的關係呀,平常看到屍體一定嚇死,但是為了你,就算膽子小也要灌風進去給他變大。早知道我也隨身帶把武器,如果真的起衝突就能幫忙你了。」

耕司越來越佩服小昏,連殺人這回事都能用談笑帶過。

「好險警察不是來找我的。」耕司吐了口氣,剛才那種比坐年久失修、少一兩顆輪子雲霄飛車還刺激的感覺讓他全身緊繃。

「那我們現在要去五金行買挖土用的鏟子嗎?」

糟糕,小昏要是沒說,真要忘記這回事了,現在都已經快十點,不知道五金行關店了沒。

「嗯,記得路上會經過一家,希望有開。」耕司故作神態自若。

「對了,耕司你不是說,這一切都是人為安排的嗎?像你傷口裡面的密碼之類的。那如果我們刻意不要照他希望的去做,故意破壞那該死兇手的計畫、反其道而行,那會如何呢?」小昏提出一個有趣的問題。

是呀,自己現在就像舞台劇上的男主角,不知不覺中就跟著神通廣大編劇的腳本走,若是刻意違逆他,那結果又會如何?

但,或許現在還不是時候、或許就目前狀況根本脫離不了對方掌握,連現在要去哪,那個如鬼魅般隱而不現的該死兇手都一清二楚。

「我想,我現在就像坐在一艘很大很大的船上,無論我往左跑、往右跳、往後逃開,都改變不了船的行徑方向,自己仍在船上,跟著船的步調走。」耕司握住拳頭:「不過,我逮到機會,一定會做出反擊的,擊沉這艘爛船。」

「好,那我會開救生艇去救你。」

小昏講了一個冷笑話,雖然不好笑,但車內還是傳出爽朗的笑聲。

附帶一提,此時一批刑警破門攻入耕司家中,不過屋內已空無一人,令其無功而返。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6-3-25 10:18
標題: 回覆: 刑人
「謝謝。」耕司慶幸五金行還沒打烊,從老闆手中接過零錢,拿了兩把鏟子走出店內。

「今天買鏟子的人特別多呢。」頭髮花白的老闆喃道,打開電視,原本喜歡的鄉土劇場變成了奇怪的特別節目,他嘆口氣,關上電視,也該打烊了。

「你好慢!」一上車,便聽到小昏抱怨的聲音。

「我和另外兩個乘客一同處在這種狹小空間,很可怕耶。」

「也對啦,不過車上較安全嘛。」耕司把鏟子放在小惇身旁。

MAZDA繼續前進,約行進五百公尺左右時,耕司注意到前方有紅點在閃爍,那是警察設立的臨檢站。

他連忙踩下煞車,輪胎與地面發出尖銳的煞車聲。

「啊啊,現在怎麼辦?路被擋住了。」

「沒想到連這裡都有警察臨檢。」耕司是第一次在算是郊區的雙榮路段看見臨檢站。

「光是沒駕照這點就慘了。」小昏想起耕司光會開車而未去考駕照的事。

「放心,還有一條偏僻的小路。」耕司旋轉方向盤,將車往回頭開。

繞進中平國小旁的小路,耕司印象中能從這條路繞至富源舅公家。景色也隨著移動轉為鄉下風景,白色路燈下有無數隻蟲子飛舞,兩旁都是農田、樹叢,一路上還沒發現有其他車輛同駛於這條路上,直到遠遠發現一台銀色休旅車停在路旁為止。

「你猜,這麼晚怎麼會有車停在這呢?」小昏指著休旅車問。

「附近是田又有樹林,搞不好目的和我們相同。」

「那根本不用買鏟子,下車跟他借就好。」

「神經。」耕司笑罵道。

耕司所料不差,五分鐘前,銀色休旅車才剛載著一具屍體到這。車主林鼎為,正賣力地在樹叢間挖洞呢,也還好耕司沒有下車和他借鏟子、套交情,不然耕司得知那人姓名時,八成會著實嚇一大跳。

耕司當時用程式搜尋出的第二組姓名,林鼎為,藍格,沙漏倒數時間11:20:43。

小心翼翼穿過狹窄的田邊小徑,終於看見舅公家前面的那座大池塘,雖然一段時日不曾來這遊玩,不過大致看起來根本沒改變多少。關閉車頭燈,MAZDA放慢速度,悄悄往池塘方向駛去。

以耕司目前視角看去,大池塘左方是玉米田,下方為舅公家,一個長型平房,往右邊看去則依序為:豬眷、雞舍、以及廢棄倉庫,整體以池塘為圓心,成圓形分布。

耕司屬意的埋屍地點就在廢棄倉庫與大池塘中間的小草地,舅公家地處偏遠,要不是熟知地點的人根本不會來到此處,加上倉庫荒廢已久,小草地等處平常就連舅公家人都不會特別到那去,埋在哪,可以說是沒有被發現的風險。

已農家人早睡的習性來說,舅公一家早就上床歇息了吧,如耕司所臆測,除了路燈,其他地方並沒有燈亮著。

避開房屋,MAZDA繞過玉米田,在倉庫周圍找出一個適合的掩蔽點,熄火。

今天的月亮挺捧場的,藉著月光,不須其他光源就能行動。

計畫進入最終階段───

埋屍。

耕司和小昏雙雙下車,接近午夜的溫度下降不少,穿著短袖的二人感到有些寒意,不過也不打算添加衣服,反正等一下挖著挖著身體一定會暖和起來,早點作完也就可以早些離開。

小昏突然有感而發的說:「我看過一本小說,裡面寫到一個很妙的入眠法,有個人呀,他患有精神病,每當失眠時,都會在腦中幻想他辛苦挖出一個大坑,然後週遭的家人、朋友手上皆綁著麻繩,一個一個依序心甘情願跳入大坑,那人再一鏟、一鏟笑著把土填進去,數著鏟數,最後安然入睡。」

「哦哦,還真妙,那你等一下可別睡著。」耕司說,遞過鏟子給小昏。

草地發出沙沙聲,耕司凝神戒備,他看見一個小黑影往自己方向移動。

原來是舅公飼養的老狗小白,也是耕司的童年玩伴。

小白舔著耕司的手,熱烈歡迎他的到來。盡忠職守的牠想必是注意到有外人入侵,才趕過來的。

「原來是小白。」小昏曾見過牠一次。

「可惜小白不能幫忙,動手吧。」耕司說。

一道手電筒黃光打亂耕司的最終計畫。

「是誰!」這次出現的可就不是狗,那人厲聲問道。

耕司就像即將跑完一千二公尺,領先衝向衝點,卻在衝點線前摔個正著的選手。

他機警遞過鏟子給小昏,小昏也有默契地把鏟子扔進車內,關上車門。

「舅公嗎?是我啦,耕司。」手電筒的光照在耕司臉上。

「嗯?這麼晚了,你怎會在這。」那人正為耕司舅公,他不解的問。

「這個……我和耕司晚上想出來兜兜風,就順路來這找小白玩,想說舅公你們應該睡了,所以我們就沒進去打招呼叨擾了。舅公你好哦。」小昏隨口鄒了一個謊話,替耕司回答道。

「嗯嗯,就是這樣,舅公你怎還不睡呢?」耕司應和,順道轉開話題。

「這個、原來是這樣喔,我、嗯,也睡不著,那個,要不要進來一起吃宵夜?」舅公沒有多問,給了一個讓耕司出乎意料的回答。

小昏鬆了口氣,還好能矇混過關。

「當然好呀,我好餓呢,對吧,耕司。」

「嗯嗯。」耕司說。

MAZDA停在原處,耕司、小昏與舅公一同往平房方向走去。

舅公煮了一鍋水煮毛豆以及玉米,拿出幾罐啤酒,就這樣和耕司兩人在客廳吃起宵夜。

耕司不敢提起刑人之類的話題,聊天的內容多沒什麼內容,主在消耗時間,不知不覺中過了三十分鐘,桌上食物也吃的差不多。

「舅婆呢?」耕司想到一直沒看到舅婆。他記得舅婆曾經因為舅公好賭輸錢,把積蓄花掉大半的事和舅公鬧的不快。

「這個、她回南部了。」舅公飲下一大口啤酒,「別說這個了,耕司你的女友比上次看起來更成熟美麗了。」

「呵,謝謝,才沒這回事。」小昏答道,也喝下一小杯酒。

「啊,都這麼晚了,我該睡了,你們今晚就睡下來吧,就住之前你們住那間客房吧。」舅公看著時鐘說。

耕司看了小昏一眼,微微點頭。

舅公領著二人到客房,吩咐道:「那個、晚上就不要亂跑了,天黑危險,明天早上我弄好早餐再叫你們起床。」

待舅公走遠,耕司對小昏說道:「還好你有幫我矇混過關,等舅公睡著,我們再偷偷摸黑出去吧。」

「嗯,好。可是你不覺得舅公在隱瞞什麼嗎?感覺他的態度很不自然。」小昏躺在枕頭上,打個呵欠說道。

「這個我沒注意,不管他,先小睡一下吧,手機鬧鐘設定凌晨兩點。」耕司亦感到有些疲憊。

「先晚安。」

「嗯。」

床燈熄滅。








還未待手機響起,耕司已從淺睡中驚醒。

按去鬧鐘,他輕輕搖了小昏幾下。

「小昏,起來,兩點了。」

小昏迷迷糊糊張開雙眼,或許說根本不算張開眼睛,她用口齒不清的聲音答道:「我好睏,頭昏昏的……」

慘了!小昏剛才有喝一點啤酒,完全忘卻她喝酒後便要昏睡的毛病。

好吧,給小昏睡覺,自己行動就好。

耕司起身,替小昏蓋上涼被後,摸黑走出屋內。

舅公剛也有喝酒,現在應該睡死了,耕司心想,雖然有些小變卦,不過計劃應該還是能順利完成。

穿過雞舍,耕司發現小白還沒乖乖回狗屋睡覺,搖著尾巴,不知道在角落玩些什麼。

小白聽見耕司腳步聲,以為耕司又要陪他玩耍,跑到耕司身旁,朝他的手猛舔。

「別鬧了,我現在沒時間陪你玩。」

耕司說話時注意到自己的手上出現異狀,在月光下,可以看見被小白舔過的地方染上暗紅,是血,小白嘴巴受傷了嗎?

不對。

小白剛剛在玩的東西是一個麻袋,掀開麻袋的瞬間,直讓耕司頭皮發麻。

舅婆全身鮮血,就這樣裝在裡頭……


「我不是說晚上不要亂跑嗎?」


背部突然傳來被硬物重擊的觸感,耕司跪倒在地。

接著是頭部。

「小昏快跑!」在意識消失前,耕司用僅存力氣大喊。

他倒在地板,眼前一切緩緩縮成一條直線,最後歸於黑暗。


「還剩一個呢。」

那人拖著木棒,往屋內走去。



﹝十章完﹞
作者: jimmy19891221    時間: 06-4-23 01:57
標題: 回覆: 刑人
故事沒了嗎@@? 好刺激喔>﹏< 一直盯著螢幕看 眼睛都花了 = =|||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6-4-30 23:07
標題: 回覆: 刑人
﹝十一﹞


耕司耳旁又響起惱人雜音,是清晰的收音機調頻聲。

我明明沒開收音機啊……唔,頭好痛,是昨晚陪有田喝太多酒的關係吧,應該到了上班時間,可是卻渾身沒力,還是繼續睡好了,唉唉,遲到的話小惇不知道會不會發火。

想著想著,怪聲倒也配合,安靜下來。

不對……還有聲音呀!啊啊,為什麼不能讓我安靜睡覺。

調頻聲轉換為電話聲,「嘟嘟嘟」吵個不停。耕司伸手往旁亂抓,撲了個空,摸不著話筒的他頓時惱火。

放棄啦放棄啦,隨你打吧!我才懶的理你。耕司拉起棉被,整個人鑽進被窩中。

可是電話聲就像刻意和他作對般,始終不肯掛斷,已經響超過五十聲了。

有夠煩。

“喂!是誰啊,你有完沒完!”

耕司也沒拿到話筒,只是在心理暗罵。

『喂,睡飽沒?』

“嗯?”

“我有沒有聽錯……”

『當然沒聽錯。』

“這是夢嗎?你是誰?”

『還有空作夢呀?不起來的話小昏會被殺掉哦。』那人口氣戲謔的說,耕司只感心情變得焦躁不安,心中象徵情緒起伏的平衡木頓時大幅度左右搖擺。

小昏會被殺掉……

夢……

不該在這的……

伸手往臉頰捏去,一點感覺都沒有。

耕司意會到現在是在夢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掙扎,撒然驚覺。

睜眼,黑暗中透著一絲微光。

臉頰,液體流下的觸感。

原來自己是受到攻擊後昏了過去,昏厥前的最後記憶片段,停留在發現舅婆屍體那幕,自己是受到鋼鐵般堅硬物體攻擊而倒地,兇手,應該不是別人。

小昏曾說,舅公的態度反常。依這樣推測,該不會是舅公殺了舅婆,打算處理屍體,只是湊巧碰上我們兩位不速之客,雙方皆不知對方意圖為何,各有所隱瞞地做做表面功夫,等待下手時機。

舅公是刑人?

在吃宵夜時,舅公赤裸著上身,胸口並沒有紫色斑點,目前不知紫色斑點產生所需的時間,是尚未生成,還是……

舅公根本不是在刑人狀態下殺人。

先不論舅婆死因,刑人執行屠戮時,目標只是單一的,且目標尚未氣絕時是不會罷手,再來,從程式上得知,刑人鎖定目標前二十四小時,名單必定會顯示於上面,而現在目標為自己的刑人只有一名,那人也不是舅公。

結論就是,若舅公是攻擊自己的人,那他應為出自自身意願。

是滅口。

舅公想要滅口,撞見舅婆被人發現的他,情急之下心想,既然殺了一人,再殺二、三人也無不可,他想將我們的屍體連同行兇真相一同葬於黃土下,徹底消除於這世上!

「小昏……」急欲尋找女友的耕司聲音嘶啞低沉,身體痛楚根深蒂固,牢牢附著於他的神經上,每動一分,痛就如被水沾濕的宣紙般暈開。

前方傳來女生尖叫聲與男人怒罵聲。

耕司心焦如焚,顧不得疼痛,左手勉力將上半身撐起,扶著牆壁站了起來,拔出腰後的尖刀,搖搖晃晃地往聲音來源前進。

依現在身處的方向推算,聲音是來自豬舍沒錯。

不知是失血緣故還是光線關係,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靠著聽覺和觸覺移動。雖然目不能識,耕司卻彷彿能清楚看見舅公拿著武器,一臉猙獰朝小昏揮舞的畫面。

跌跌撞撞走進豬舍,撲鼻的臭味越加濃烈,更能讓耕司確信他沒有走錯地方,而其中又有數種聲音穿插在這其中。

豬隻受到驚嚇,發出尖銳哀鳴。

凌亂腳步聲。

武器用力揮擊的咻咻聲。

還有……

「救命──────」

小昏的求救聲。

「我在這!」耕司喊道,試圖吸引攻擊者注意力。

往自身急走而至的腳步訴說著計策成功,此刻,幸運與不幸亦同時降臨。

鐵棍自頭頂極速落下,瞬間,眼前頓見一絲光明。

千鈞一髮不足以形容此情此景,耕司為自己的幸運感到不可思議,他以險險被命中的極短距離避過逼命凶器,臉上彷彿被到鐵器的冰涼感穿透。

豬舍懸掛著一顆黃色小燈泡,暗黃燈光投射在中年男子臉上。扭曲面容反映出他紊亂的心理,雙眼直瞪耕司,眼珠因為出力過度而遍佈血絲,出油臉頰或著汗水更顯油亮。

的確,耕司沒有猜錯。

臉頰抽動,象徵下一次攻擊開啟。

「醒一醒,我知道你不是刑人。」耕司試圖喚回舅公良知。

「怪你來的時機不對。」舅公握緊鐵棍,不為耕司話語動搖。

「這麼做,是一錯再錯,舅婆也是被你殺死的吧?」

「哼。」舅公冷笑,「等我把你們一起埋入土中,不就沒人知道了?現在的台灣那麼亂,少了三個人,沒人會在乎的。」

其實自己和舅公有何不同?

小惇不也因為撞見植二被殺害的現場,而被自己親手活活掐死?

同樣出於自私,那又有何立場要求舅公放過自己?身處這兩件事之間,不同的只
是由掠殺者轉為被掠殺者罷了。

耕司遲疑了。

面前,鐵棍再次高舉。

在作出揮擊動作前,一塊紅磚飛馳而至,擊中舅公臉頰。

攻擊中斷,鐵棍脫手。

「快走!」小昏拉著恍神的耕司往外逃去。

耕司這才發現差點因為自己的恍神而沒命,負傷的他顛顛簸簸地隨小昏跑出豬舍。

倒地的舅公臉上躺著血,鮮血更點燃他的怒意,杵著鐵棍,憤然站起。

「不行,我現在的速度只會拖累你。」耕司遞過車鑰匙,「你還記得怎麼開車吧?由我纏著舅公,你先去開車。」小昏曾和耕司學過一點點開車技巧。

「那你呢?」

「將車開到門口庭院會合,我會設法撐到那時候。」對於小昏,耕司十分愧疚,最好的情況當然是二人一起逃出,若不行,最少也要讓小昏活著出去。

小昏點頭,抬腿往MAZDA方向急奔。

耕司反手握刀,他明白此時言語已是多餘,現在就將沒必要的懺悔收起,全心應敵。

搶先出手。

刀刃橫向直取對手喉頭。

不料,一吋長一吋強,鐵棍打中耕司右手,瓦解攻勢。

耕司鬆手,短刀落下,左手穩穩接刀,跨步拉近距離,捨身一擊。

銀刃入肉三分,耕司趁勝追擊,右拳撲向對方面門,砰的一拳,舅公卻無如耕司所料的倒下,而是以攻擊代替防禦,結結實實的頭槌衝撞耕司額頭。

倒下的是耕司。

舅公一生務農,年紀雖長,身體仍然練的結實,加上耕司受傷在先,實力驟減,雙方搏命起來勝負在六四之間。

耕司雙手向後撐地為施力點,一腳踢中舅公膝蓋,乘著舅公身體往前傾倒之際,抓住他的兩臂,雙足頂住其腹部,進行背地拋摔。

豬群驚慌發出尖銳嚎叫,舅公整個人就這樣摔進豬圈裡。

耕司清楚身體正逼近極限,此時撤退自是最好時機,他拾起刀,退出豬舍,豬舍門旁放有許多廢棄雜物,耕司使勁拉過櫃子、桌子、木箱等物頂住出口。

待小昏將車開來,便可安然逃離。

沒一會,耕司感受到背後傳出撞擊,舅公正打算破門而出,不過撞擊兩三次後就驀忽停止。

難道舅公放棄了?

不可能……

在耕司心生懷疑時,豬舍旁發出物體落入水中之聲響。

原以為豬舍窗戶皆有裝上鐵窗,不經由大門是沒有其他出口的,卻疏忽掉豬舍側面上方有個只用木片稍微遮擋的氣窗,氣窗下就是排水池,豬隻糞尿會流至那裡,舅公就是從那脫出的吧。

戰戰兢兢地走近排水池,果然,旁邊柏油地上留有腳印。

腳印行進的方向,正是停車之處……

與小昏的對話被舅公聽見?如果是的話,那麼他一定會去阻止小昏把車開走。

拖著越見沉重的身體,耕司往腳印方向追去,沒走多久,便發現MAZDA就停在前方視線可及處。

看著已經熄火的車子,耕司擔心起小昏,此時一隻纖細的手輕拍耕司。

是小昏。

她剛就躲在耕司周圍,看見耕司走近,趕緊上前叫住耕司。

「我搞砸了……」小昏氣喘吁吁的繼續說,「光發動車子就花不少時間,而且不敢開太快,怕掉進漁池……剛看見你舅公走近,也不敢開車撞他,就嚇的拋下車逃走了。」小昏越說越小聲。

「那,舅公呢?」

「他以為我往倉庫那去了,我先躲起來,然後繞道來這。」

耕司先是暗喜,以為就能趁機逃跑,但仔細想想,總不覺得事情能夠如此簡單擺平。

「車鑰匙被拔走了……」小昏抱歉的說。

果然不能簡單擺平。

「得想辦法取回鑰匙。」耕司走向MAZDA,想取出十字弓作為武器,遠距離偷襲絕對比近身搏鬥有利。

十字弓不在車裡,連同箭矢亦少了幾隻。

對自身有利的武器落在對方手上,敵漲我消的情勢越加明顯。

耕司凝神沉思,欲想出應對方法,這時他注意到小白正在周圍徘徊,要是小白以為自己要和他玩耍,而放聲大吠,那麼位置就會暴露出來。

對了。

不如……










玉米田內,男子動作誇張地四處張望,舉止如同發狂野獸,尋找著獵物。

手中的十字弓已裝上箭矢,就等著射向獵物,在獵物無助的倒地哀鳴時,再用腰際那把自倉庫找出、有著銳利尖頭的鋼筋刺破他們的腦袋。

膝蓋還在痛,走路變得一拐一拐,身體又沾滿了噁心的豬屎,真是可惡、令人屈辱呀……

就跟家裡那個黃臉婆一樣可惡,殺她的時候很過癮,所以越可惡的人殺起來應該越過癮,希望等一下虐殺獵物時能跟上次一樣擁有相同快感啊。

找不到,找不到,還是找不到。

躲去哪了呢?

快出來讓我射穿身體呀。

你們逃不了的,鑰匙可是在我口袋裡。

嗯?

小白的叫聲。

代表你們就躲在那囉。

我來了,我來了。

來射穿你們的身體了。

四周黑漆漆的,你們隱藏在黑暗中顫抖對吧,快出來,是瞧不起我嗎?我可是長輩耶。

沒關係,我自己找。

啊!

終於耐不住恐懼拔腿逃跑了嗎?

是小昏嗎?還是耕司呢?

可真會跑。

「咻。」箭矢失了準頭,射中牆壁。

媽的!

你們這次再也逃不掉的。

可惡,可惡的腿,再跑快點呀,就快追上了,媽的、媽的!

嗯嗯,人呢?

啊!發現了,終於跑不動了嗎?

躲在飼料桶後面喘息,天真的耕司,以為我不會看見啊?

對,就是這樣裝入箭矢,把弓抬起,用準心瞄準好,手可不能抖,會射偏的。

「咻。」箭矢離弦,產生尖銳破音。

射中了。

可憐的耕司,還準備這把稱手的武器給我用,忘記我有教過你十字弓該怎麼射才會準確命中目標嗎?唉唉,當時也不知道我竟然會有拿弓瞄準你的一天

你的肩膀很痛吧?

沒關係,很快就不痛了。

剛才下手時候太輕,導致你還能反抗我,這次絕對不會失手。

上前。

鋼筋尖端瞄準耕司後腦。

插入。

四周無聲。

拔起。

腦漿與血混著濺出。

一路好走,耕司。

嗯?

死都死了,血還噴的我一身都是。

啊……

為什麼感覺體力正急速流失,眼前一片模糊。

不對,血是從我的喉嚨噴出……









看著舅公先是雙膝跪地,接著整個人如失去平衡般傾倒,耕司再三檢查,直到其完全失去生命跡象後,才安心放下手中短刀。

先前處於劣勢中的耕司,急中生智,他決定運用黑夜環境佈下陷阱,首先先與小昏合力將植二尚未完全僵硬的屍體抬出,置於倒大型飼料桶後,只露出胸口以上部份。

陷阱設於豬舍旁T字形地形的I部分中段,所以無論舅公到時從左或右方向闖入,看見的都只是植二的後腦杓。

再來就是猜舅公會從左方出現還是右方了,這可是關於誘餌配置的重要問題。

按照小昏說法,舅公很可能是穿過舊倉庫,往玉米田方向走,這是較有可能的推測。

玉米田→平房→豬舍→雞舍→舊倉庫

這是環繞魚池的建築物左至右排序。

那麼,賭一賭,誘餌就配置在平房外。

誘餌的任務具有很高危險性,耕司很想親自出馬,不過,誘餌的必須有腳程的,這點自己現在不如小昏,何況本身還要擔任攻擊手,身兼二職可不比分工合作。

兩人討論之下,還是決定由小昏擔綱。

小白的習性是只要認識的人拍手,牠便會應和似放生大吠,耕司就是想利用這點吸引舅公。

在小白連聲大吠後,計劃展開。

耕司躲在牆角黑暗隱蔽處,小昏屈身在平房外等待,預備起跑姿勢。

遠處,月光拉長人影,他來了。

所料不差,賭對方向。

小昏認為距離適當時後,開始往陷阱方向起跑,S型跑法的她,讓十字弓難以瞄準,避過背後一箭。

短程距離小昏速度不輸男生,加上舅公腿上有傷,距離完全拉開。

接著,加快速度,躲入預先設定好的樹叢內。

剩下的,就是祈禱舅公會被植二屍體所吸引。耕司屏住氣息,腳步聲越來越近,氣氛

上刀。

這一擊若不中,後果不堪設想。

來人停下腳步。

從耕司所在位置,能夠清楚看見對方一舉一動。

耕司盤算,就算舅公發現那不是自己也無所謂,只要他稍微露出遲疑,就是
出手時機。

但,情況比耕司想的還好,運氣完全倒向己方。

獵物上勾。

舅公開始攻擊植二。

在舅公抽出鋼筋,瞄準植二後腦之際,耕司也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身後。

兩人同時出手!

利刃俐落地往舅公脖子抹去,也為他的人生畫下句點。







「你還有力氣挖土嗎?先去處理傷口好不好?」小昏關心耕司的傷勢。

連同舅公舅婆,一共四具屍體。

植二還被鞭屍過……

要處理完畢十分耗費體力。

「嗯,我知道附近有間小診所有在處理外傷,到時候再折回吧。」耕司從舅公口袋拿出車鑰匙。

「這麼晚了還有營業嗎?」

「是個密醫,敲門叫他起床。搞不好他現在也正在幹活。」

「我來開車?」小昏問。

「哈,怕你掉進池塘。」耕司微笑回答,話才說完,笑容停止,補上的是吃驚地神情。


小昏和自己的手機都沒響才對啊。


可是卻清楚聽見鈴聲,是和夢中是一樣的嘟嘟聲。


而且還是從他的耳朵內傳出。


“是誰?” 耕司疑問。


『是我。』



﹝十ㄧ章完﹞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6-4-30 23:08
標題: 回覆: 刑人
﹝十二﹞


重重關上鐵門,鼎為一臉不悅的走進客廳。

從出門到現在,老媽依然像個馬鈴薯般陷在沙發裡,她已經連續看了十多個小時新聞,深深活在刑人的恐懼中。

也是啦,畢竟刑人還誇張到破窗而入闖到家中呢。

二個小時多前,一名少年撞破落地窗,朝著在餐廳中吃稀飯的中風老爸展開攻擊,老爸,也就是那個老不死,竟然還知道轉移刑人目標的方式,所謂虎毒不食子,中風老不死癡呆蟲鑽入腦,當場失禁挫屎也就算,還對著刑人喊著:「林鼎為。」

把炸彈拋給親生兒子,真有他的。不過好險自己也不惶多讓,二話不說喊了愛舔老婆屁眼的妻奴老哥林鼎鈞,老哥情急之下難得一展雄風,他這輩子除了自己擦屁股外,就屬這次最英勇,把炸彈再拋給狗娘養的大嫂。

就這樣,少年刑人被這團結的一家子玩掛,十七兩翹翹、魂歸離恨天、飛去仙山賣豆乾。

事後,老媽尖叫到沙啞,叫累後繼續化身為馬鈴薯陷在沙發裡。

老哥低著頭,一邊掃老爸的屎尿一邊挨老婆罵。

大嫂氣極敗壞,氣老哥不該把刑人轉移到她身上,罵說老哥一定是想殺死她,好去第四台的婚姻仲介頻道選外籍新娘,大嫂越說越氣,只差沒一把抓起老爸的屎往老哥臉上丟。

一具屍體就這樣安詳的躺在客廳。

如果放著不管,會不會比死老鼠還臭?屍體可能會長毒屍菇出來,等到收成,就可以採來煮湯孝敬老爸老媽,遺產早日分分,一了百了。

鼎為最後終於決定,還是親自動手載去附近農田隨便埋埋吧,他認為積點陰德說不定陰莖還會變長。

將屍體扔至休旅車上,接著到五金行買了把鐵鏟,第一次做土公仔的他賣力地挖土掩埋屍體,倒也不是覺得埋深點較不容易被發現,只是挖土挖上癮罷了。

其實,他認為這兩個小時還挺充實有趣,是難得的人生體驗。

回到家,那股屎尿味還餘韻猶存。

鼎為嘆口氣,搖搖頭。

他二十二歲,待業中,目前志願是等到老爸死掉拿遺產後遠走高飛。

「鼎為接電話。」老媽手機響起,她用台語說道,玩弄那無聊的諧音笑話。

鼎為理都不想理,不屑一顧的走回房間,打開電腦螢幕。

現在藉由網路觀察刑人在台灣激起的恐慌漣漪,是鼎為最感興趣的事。

連上熱門時事討論版,刑人是現在最HOT的話題。



【攻略】我和朋友幹掉一隻刑人了! 人氣:30628 回應:203

發表人:(showtime2003)俠盜修車手

還以為刑人多恐怖Orz

原來只要三個人結伴而行就沒問題了:)

互相轉移,沒在怕的,等到刑人斷氣就像掃蟑螂般掃出去就行啦!

(迷之音:沒蟑螂那麼好掃啦)



【尋求協助】我好像殺了人…… 人氣:25404 回應:65

發表人:(bbb5566)終極小祥

如題。

大家幫幫我。



【恐懼】到底我什麼時候會跑出去殺人? 人氣:18360 回應:73

發表人:(kouika) kouika

變成刑人的話,不是殺人,就是被殺,我真的不想就這樣死去!

我想自殺……真的!



【幹】刑人有種來相殺啦! 人氣:3005 回應:17

發表人:(dudusex)蘆洲帥器的國中生

本文涉及人身攻擊與謾罵,已由板主(cindy)真‧學長 刪除。



【問題】大家有遇過刑人嗎? 人氣:10253 回應:236

發表人:(stu86911)小武七次郎

聽說巷口有個不認識的歐吉桑被刺死,兇手消失無蹤。

不知道是不是被刑人殺掉的耶。

大家分享一下相關經驗吧!



【心情】爸爸已永遠離開我們。 人氣:20804 回應:197

發表人:(srm90075)天使星砂

昨晚,吃完晚餐。

爸爸說要去附近小雜貨店買包香菸。

我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偷買點小點心、零嘴給我和妹妹,沒想到爸爸卻一去不回。

雜貨店老闆娘親眼目睹,爸爸抽出店內的水果刀,朝著另一位來買東西的小妹妹猛砍……

後來巡邏警方趕到,將爸爸逮捕,沒多久,爸爸就斷氣了。

現在心情好亂,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我家身上……




【問題】刑人殺人,有罪?  人氣:9854  回應:56

發表人:(david4566)醒惡者

對於無法控制自身行為的人,法律上是無罪的吧?

那麼,警方有將刑人逮捕的必要嗎?

刑人被逮捕後突然死亡的消息頻傳,硬要去抓這些人,只會造成無謂的死傷。




【分享】刑人真好用,可以拿來陷害討厭的人。 人氣:982  回應:15

發表人:(okokyesno)我是來亂的

我已經想好要念誰的名字啦,哈哈,你死定了XD




【情報】刑人網站又更新了!  人氣:321 回應:3

發表人:(Nike13boy)十三代男孩

啊,大家的首頁應該都還是被綁架的狀態,我的提醒是多餘的。




【心得】關於刑人,我的一些看法。 人氣:3  回應:0

發表人:(king8egg)K8E

嚴格來說,刑人的興起只不過一天半的時候,短短時間內,它卻對社會造成莫大影響。

剛開始,我以為刑人和活人生吃、惡靈古堡系列的殭屍相去無幾,只不過是一種疑似受到感染,瘋狂殺人的生物,只要軍隊展開撲滅行動即可消除。

但在深入研究後,發現刑人和殭屍大大不同。

刑人在外表上與正常人無異,難以辨別,換言之,受感染(目前還不知原因,故先用感染一詞)的人,也只有在啟動殺人機制時才會變為刑人,

這樣,要加以集中控制受感染者行動實在困難,宛如生活中有無數顆不定時炸彈。

刑人還有一個宛若小時候團體遊戲「打擊魔鬼」的規則存在,被攻擊者能夠轉移刑人目前的目標。

為何要添加這個看似無謂的規則?

設計出不給目標存活機會的殺人兵器不是比較好嗎……

我幻想自己就是製造出刑人的幕後主使,設法推敲他的心思。

第一個閃過腦中的想法,便是主使者打算讓人們相互陷害設計,就像小時候玩打擊魔鬼時,會刻意讓某某人遭到攻擊。

這麼想的確想的通,但又有一個矛盾的規則出現,「發生第三次轉移目標情況時,刑人自我毀滅。」

太多餘的規則了!

幹麻把自己的殺人兵器給弄死?這樣不就大大減低了刑人對於殺人的效能。只要三人成群結夥,那麼不就可以避免遭受刑人殺害了?輕鬆解決刑人根本不是難事。

於是,我決定換個角度思考。

要是自己就是刑人,或是很有可能成為刑人,那該怎麼辦……

胸口紫斑為辨認自己是否已經成為刑人過的依據,要是有天洗澡突然發現自己胸口有塊紫斑,心情必是忐忑不安,因為被警方逮捕可是要立即暴斃,不是鬧著玩啊。

剛剛看了一篇討論,關於刑人是否有罪的探討,刑人確實無辜,將來是否有警方保護刑人的政策出現,還不得而知,留待日後觀察。

另外,不知是否被感染的自己,還需每天提心吊膽過日子,不知自己何時會成為成為刑人,幸運的話能夠順利殺死目標,不幸的話,就得這樣莫名奇妙死去。

轉移目標、三次即死的這兩項規則,根據我推測,這是用來增加刑人死亡率用。

比起成為刑人目標的人,成為刑人更為悲哀。

人在得知自己時日無多時,行徑會變得異常瘋狂,看看那被討論到爛的話題「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會怎樣?」,其中答案不乏殺人放火、姦淫擄掠等,那麼,成天擔心自己是否會成為刑人的人們,當忍耐到了極限,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還有一個問題存在,我曾捫心自問,要是自己身邊的人變成刑人,我會如何處理?深思過後的答案是:當我知道變成刑人的生存率極低時,為了拯救自己心愛、想保護的人,我會代替成為刑人的朋友、家人、愛人,去消滅那個目標。

「刑人預先設定之目標死亡時,刑人取消此回行動。」先前一直弄不懂這個規則的真正意義,現在我明白了。

要是你明天知道自己會變成刑人,而目標就是某某某。

你會怎麼做?

我猜你會在明天前,就先動手殺了那人。

這是多麼恐怖的事。

大概過不久,就會有得知刑人目標為何的方法出現。

我等著。

因為這才是幕後主使所想要的結果。

目標名單一出現,人類便設法將其殺除,因為害怕自己成為刑人。

刑人只會攻擊,並沒有思考能力、策略、詭計……

可是人類有。

刑人會被轉移目標,會受制於三次轉移的規則……

可是人類不會。

要摧毀人類社會,有什麼方法,好過讓人們自相殘殺呢?

最後,附上我的網誌網址:http://www.wretch.cc/blog/king8egg

歡迎有興趣的人一同入內討論,留言在留言板即可。

謝謝。

本文歡迎轉載。









看完成堆討論串,鼎為感到雙眼十分疲憊。

K8E的留言深深烙印在他心中。

「原來刑人的可怕之處在這啊……」鼎為抱著自己大腿,自言自語道。

他一直以為刑人沒什麼好可怕的,只要轉移目標給其他人就好,卻沒想過自己也會成為刑人這個問題。

該怎麼辦,現在又沒有知道刑人目標為何的方法,想提早解決目標也不行呀!

乾脆逃去深山,然後把自己綁起來好了。

對……就是這樣!

這樣就不會被殺掉啦,哈哈哈。

這個念頭在他的心中快速膨脹。

鼎為開始發狂似的收拾衣物、日常用品,以及將所有的積蓄拿出。

看著所剩無幾的鈔票,鼎為歇斯底里的大叫:「不夠,不夠不夠不夠!這些錢哪夠我一個人生活,媽的,老媽、老爸,快給我錢啦!」

原已經入睡的其他家人,在鼎為的高分貝音量下紛紛驚醒。

「大半夜的你吵什麼啊!」躺在沙發上睡著的老媽率先發難。

「我要錢,快給我錢!」鼎為走到客廳,嚷道。

「要錢做什麼?」

「我要逃走,遠走高飛,逃得遠遠的。」,鼎為伸手道:「所以,快給我錢。」

「發什麼神經,快去睡覺!」老媽聽完鼎為的胡言亂語後,更是火上加火。

「幹!錢拿來,你他媽的,我是你兒子啊。」鼎為要錢不成,氣急敗壞的對著老媽狂吠。

接著,老哥與大嫂也來到客廳。

「喂,弟弟,你失業在家做米蟲就算了,現在還對媽媽沒禮貌,到底在幹什麼啊你。」老哥訓斥道。

「操你的,你最有禮貌,吃屎都用刀叉是不是。這裡沒你的事,滾回房間舔那八婆婊子的屁眼啦!」話說完,鼎為奸笑了一下,接著問:「不然,你給我錢好不好?」

「不要做夢了,乖乖回房間睡覺。」對於家中這個行為思考皆異於常人的弟弟,身為哥哥的鼎均感到十分無奈。

「唉唉,鼎均,你怎麼有這種低能弟弟啊?」大嫂加入戰局,用刻薄的音調說道。

「我再問一次,有沒有人要給我錢。」鼎為大怒。

「老爸都中風在家休養了,你就能不能體諒體諒他嗎?乖乖去睡吧。」

「就是啊,你哥多乖,不像你,從小就陰陽怪氣的。」老媽說。

「對嘛對嘛。」大嫂補上。

鼎為氣到全身顫抖。

「好了,乖,去睡吧,我明天再給你一百塊去租漫畫看,行了吧?」哥哥勸道。

「你他媽的──────我幹!!」鼎為走回房間。

眾人以為鼎為就此放棄,回房乖乖睡覺,沒想到鼎為卻抓著一支球棒衝出。

鼎為瘋狂毆打老哥。

鼎均無力還手,被打倒在地。

「媽的、媽的、不准看不起我,給我錢!幹、幹、幹!」一連揍了十幾棍,鼎為這才停手。

「現在,誰還敢不給我錢!」鼎為用棒球棍指著老媽與大嫂問。

二個女人如驚弓之鳥,各自連滾帶爬的跑回房間拿錢包。

鼎為數了數二人手中鈔票,一共二萬二千元。

「嗯,拿太多不好,我會亂花,拿一萬就好,剩下還你們。」鼎為開心地說。

「你到底要去哪?」老媽小聲的問。

「山裡面啊。等我回來,領到老爸遺產後再還你們錢。」鼎為拎著行李,拿起車鑰匙,步出家門。

他發動銀色休旅車,目標為不知名的山區。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6-5-21 16:25
標題: 回覆: 刑人
﹝十三﹞




清晨,陽光淡淡的。

有多少雙疲憊的眼睛徹夜未眠?

看著穿過透明玻璃洩進屋內的光線,內心得到一絲安全感。

闔上眼眸,入睡。

一覺醒來,生活反本還原,

是眾人所希冀的。

可惜現實往往不能盡如人意。

惡夢依然,

如影隨形。




耕司發動引擎,車身震動。

傷口包紮完、服下止痛藥,身體似乎恢復許多,車身震動時,後腦已不會感到疼痛。

離開診所後,二人回過頭處理屍體,原以為挖一個四人份的大坑洞是件苦差事,沒想到準備動手時,意外在舊倉庫附近發現到已經挖好的現成大洞。尺寸裝三人剛剛好,勉強塞的下四人,坑應該是舅公昨晚事先挖好的,只是他應該沒想到,辛苦挖出來的,就是自己未來要長眠的墓穴。

合力搬移屍體,填平黃土,過程多舛的埋屍計畫宣告完成。

雖輕鬆了一個步驟,但完工時仍然是體力透支,累垮的兩人躲回車上淺眠一陣,清醒後東方已白。

車門打開。

借用舅公家浴室,沖完澡、洗去狼狽,換上一身新裝的小昏恢復為俏麗少女,她鑽進車內,說道:「嗯,這件新襯衫你穿起來不錯嘛。」

「是啊,只希望別再弄髒。」耕司替那件深埋於地下的染血上衣感到惋惜,而小昏身上穿的也是自己的衣服,男生T恤給女生穿起來也頗好看的。

「啊……」小昏伸個懶腰,「事情處理完了。睡個覺起來,感覺昨晚的事很不真實耶,就像夢一樣。」

聽到這句話,耕司忽然欣羨起經歷這種事後,還能安然入睡的小昏。

「嗯。」耕司本想一語帶過,可是又想到,從解決舅公後到現在,和小昏在診所、車上、埋屍時幾乎都沒什麼交談,小昏一定是想替自己打氣,才會故作開朗吧,若自己仍是一臉要死不活,她會非常失望且擔心。

要提什麼話題好……

其實自己對於小昏昨晚如何從房間甦醒,安然逃至豬舍的那段經歷十分好奇,但現在提也不是時候,小昏好不容易展露笑顏,講這種事會勾起她的不好回憶。

想不出好話題,那麼,乾脆直接帶入主題。

「事情還沒完,接下來……」耕司話才說一半,便被小昏打斷。

「接下來是要回家嗎?」小昏問。

「不,我想去高雄。」

「啊?不回家嗎?為什麼呢?」小昏語氣不算驚訝,沒有那種聽到不合理腦筋急轉彎答案時,大呼不合理的口氣。

耕司歪著頭思考,說:「這個嘛,只能先用一言難盡這成語來回答你。」

「先送你回家,然後我搭火車南下好嗎?」耕司問。

「欸,都認識我那麼久,還說這種蠢話。」小昏,「你是N極我就是S極,黏在一起,分不開的。車嘛,就跟我爸借久一點囉。」

小昏果然不是普通少女,思維模式令耕司無法捉摸。

「啊?真的?」

「懷疑啊?走啊,高雄就高雄,反正路途遙遠,你的一言難盡再慢慢長話短說就可以了。」小昏手指前方,喊著:「出發!」模樣就像個準備去郊遊的活潑女孩。

「好吧,等我整理出個表達方式再慢慢說好了。有你在身邊我也較放心……」耕司踩下油門,準備南下。








鼎為像個無頭蒼蠅,開著車在市區亂晃。離開家門沒多久,他便停車在路旁打起瞌睡,所以根本沒前進多少。

或許不該用無頭蒼蠅稱呼他,鼎為是有目標的,只是還沒決定好目標是台灣五大山脈中的哪一座山。

「一二三,到台灣,台灣有個阿里山,那我要去哪座山。」他哼著自創小調,努力思考究竟哪座山適合躲藏。

回想起國中地理課時,老師曾說過泰山是一座好山,因為登泰山而小天下。而泰山在記憶中,地處台灣最南端,山下有美麗的海域及珊瑚礁,為著名避暑勝地,要不是沒上高中,說不定還有機會去泰山畢業旅行勒。

「嗯嗯,去泰山好了。聽說泰山特產仙草蜜,喝了退火,說不定屁股上的痘痘還會因此消去。」鼎為開心地自言自語。

他決定好目標。

方向盤一轉,往高速公路方向駛去。









風景向後飛去,眼前車輛並不多,一路順暢。

耕司往身旁一望,小昏已經熟睡。

是物極必反的關係嗎?徹夜未曾好好入睡過的身體竟格外地有精神,疲憊隨著車子前進而被拋出,越開、精神越好。

只希望這不是迴光返照。

之前雖然有小歇一會,但只要一閉上雙眼,令人不堪的畫面就隨即浮現,像台失控投影機,無論如何努力,畫面關也關不掉,小惇、植二、舅公,三人死狀如藤蔓般緊緊纏繞住耕司,由不得他片刻喘息。

既然現在有精神,耕司也不打算把精力放在無謂的痛苦回憶中,拉回現實面,他思考著未來。

昨夜,耳畔傳出說話聲,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先前那些噪音,就好像是為了這次的對談而準備。

舉例來說,就像基地要發射通訊電波給一艘迷失航道的船,而在通訊前,需要做些尋找、調頻動作。

那些雜音,便是這樣來的吧。

當基地尋找到那迷失航道的船時,對船長說了幾句話:「疑惑嗎?這不是幻覺,是我在和你對話。不需懷疑,想知道真相,就照我的話去作,時間有限,耕司,快往高雄市去,路上我會再和你連絡。」

語調平和,是個少年的聲音,耕司相信這不是幻覺,是某人用特殊方法給他的訊息。

在診所接受治療時,耕司猶豫,究竟要不要照那人的話去作,仔細想想,自己的確就像艘迷失航道的船,待治好傷,可能就是躲回小昏家,然後等著變成刑人、被刑人追殺。

這訊息一定有什麼涵義……

「試一試吧。」當時躺在手術台上的耕司對自己說道。

於是,情況就如現在這樣,耕司駕駛著車,往未知目標筆直前進。

他亦滿腹疑問。

充滿不安定要素的未來,究竟會演變至何種地步?









一路南下,鼎為通過楊梅、湖口二收費站,心想大概還要通過六七個收費站才會到達泰山收費站,只要過了泰山收費站,傳說中的泰山就不遠了

忽然,他想起自己竟然愚昧的沒攜帶電腦出門,明明哥哥房間有台筆記型電腦呀,在山裡要是收不到資訊,等到哪天刑人已經消失,大家正夜夜狂歡時,自己卻還在山上當山頂洞人捉魚打獵,陪排球威爾森說話。

算了算,原先自己擁有的一千多塊,加上媽媽給的一萬,撇開生活費不算,要是一萬一能夠買到筆記型電腦,那老爸不就變兔子了。

恨啊,沒拿到老爸的遺產,怎麼買筆記型電腦!

不如效法小時候讀過的水滸傳兒童版,裡頭一百零八條好漢中,猶記得有個傢伙叫做梁山伯的,下山時搶了個南蠻美人叫做祝融夫人,沒錯,就是搶,沒錢買就用搶的。

鼎為竊笑。







沉溺於深思中,耕司不知不覺過了員林收費站。

也因為集中精神緣故,音響播放的廣播節目內容他也沒聽進耳裡。

他重頭整理數天來的一切,從毫無頭緒中發現一點,就是刑人事件開始後,自己的思維模式彷彿被制約。

以一探楓糖樹網站這例子來說,要是以前的自己,沒有萬全準備和深思熟慮前,是不會行動的,而當時的思維已完全一反常態。

是多心嗎?

人本來就在應付不同事件時會產生不同的應變措施,冷靜、沉著的自己可能也只是在既定印象中的自我限定,在環境所逼下,容易受到破壞。

進行著跳躍式思考的耕司忽然想起,高中時某堂課,老師提到「淺意識廣告」這課外名詞,讓當時正呆呆望著窗外看小鳥的他頓時起了興趣聽講。

※淺意識廣告:在淺意識之下訴求的廣告。在電視或戲院的銀幕或廣播等,已不可能認知的速度或音量送出訊息,為購買行動提供充分刺激的廣告。一九五七年,美國的J‧畢凱利公司和普萊塞斯及依庫衣普曼公司,同時發表了這個方式的實驗結果。根據實驗結果發現,如果在三千分之一秒至二十分之一秒間,在節目進行的畫面中,每隔五秒讓廣告閃現的話,觀眾雖無法看到及意識到,但會留在意識中。其結果是,爆米花的營業額提升五成,可口可樂提升三成。其後,FTC(聯邦通商委員會)指其牽涉倫理性的問題,採取禁止措施。

淺意識廣告能夠在人類不自覺的情況下,將所想要達到的目的植入人的淺意識中,因而影響其行為。

在考慮埋屍地點時,第一時間內,舅公家的影像便清楚浮現於腦海內,就算萌起「啊,不好吧,還是去別的地方埋。」的念頭,也只是稍縱即逝,而往舅公家前進的執著逐漸膨脹。

嚴格來說,連去病房探望有田、挖出右臂密碼、前往高雄、殺死小惇等,都是「想」與「做」一氣呵成,宛如喝醉酒時,思考與動作皆為一直線的感覺。

淺意識已被某種東西影響,導致思維被控制?

是巧合?還是自己太穿鑿附會?

……換個角度想想,若在所有電視台撥放帶有殺人畫面的淺意識廣告,這樣不就有催眠術中集體催眠的效果,那麼,再結合某種「暗示」來加以啟動,刑人就這麼出現了。

「嘖。」耕司搖搖頭,還真是天馬行空的假設。

匹然,一個畫面浮現,耕司差點因吃驚而踩下煞車。

電腦……程式……

險險忘卻名單上還有林鼎為這個人,照時間推算,林鼎為距離成為刑人只剩兩小時,但兩小時後僅代表「啟動」,啟動後應還有緩衝時間,畢竟要追上從中壢南下移動的自己,刑人肯定也需花費一番功夫。

車上只備有從家中搬出的主機,螢幕還留在家裡。沒有放台筆記型電腦在身邊確實不便,若短期內無法返回中壢,得要準備一台筆記電腦在身邊掌握情報,而且,程式這個有利武器的功能尚未完全摸透,還須徹底研究。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應付即將到來的危機,兩個小時很快,必須在這之前先想好應變對策才是。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6-5-21 16:26
標題: 回覆: 刑人
鼎為打著呵欠,頭一左右轉動,就發出嗶嗶剝剝的聲音,他一直維持著相同姿勢開車。已連續開了四小時車的他,精神逐漸不濟。

這時,眼前車量逐漸增加,沒多久,已身陷車潮之中,時速也從一百公里降至不到三十公里,車速越慢,他的心情也越見煩躁。

鼎為開始嘴碎表達不滿,口中唸唸有辭,試圖效法摩西渡紅海,以三字經、別人父母的性器官等咒語讓眼前車潮一分為二,好快速通過,前往聖地泰山。

這時……








上午十一點。

兩個小時過去,離目的地高雄只剩一段距離,睡飽飽的小昏在這中間漸漸甦醒,和耕司談起那「長話短說」的話題。

聊到一個段落,搞懂事情始末的小昏亦贊同耕司作法,也接受那「念力電波」千里傳音的科幻說法。

「哇哇,廣播中講的新聞還真嚇人。」專注於廣播節目的小昏開口。

「想找個音樂節目聽來放鬆,沒想到卻轉到新聞,越聽越毛。要換頻道聽嗎?」耕司伸手至音響前。

「等等!」小昏拉住耕司的手。「你聽,新聞上說出現連鎖車禍的路段,不就再前方不遠處嗎?」

耕司看了看路牌,的確,再開一段路便會遇上,他提醒自己要放慢速度。

算算時間,目標為自己的刑人差不多啟動了,可是對策仍然為空白。

不經意地往後視鏡望去,一輛銀色休旅車緊貼在後,耕司察覺有異,正打算加快行進速度時,後方來車已急踩油門撞上。


受到衝擊,車身震動,車廂凹陷。


安全帶讓向前傾倒的二人不至於飛出車外。


「天啊!怎麼回事!」小昏叫道,她已完全清醒,睡意散去。

「應該是刑人來了,來的好快。」耕司沒料到自己竟失算,刑人動作比預期還快。

油門急催。

時速來到一百四十公里,僅拉開一點距離,無法甩不掉對方。

耕司心裡有數,再過去就是車禍現場,速度不行再快了。

稍微放慢速度,以蛇行迂迴前進。

「坐穩了。」此時車道上除了黑色MAZDA與銀色休旅車外,只有零星幾台轎車,耕司打算就在此地收拾對方,無計可施之下,殺戮才是脫險捷徑。


「把十字弓拿到前面。」耕司命令道。


「把箭矢裝上去。」


小昏連忙照作。


銀色休旅車再次加速,往前追撞。


耕司方向盤一打,往左急轉,躲過撞擊。


休旅車已和MAZDA平行。


「搖下窗戶。」


小昏按下按鈕,打開車窗。


「好……」耕司左手緊抓住方向盤,右手舉起十字弓。


「低頭!」


小昏縮起身子,板機扣下,箭矢往敵車撲去。

雖是命中,無奈對方車窗玻璃堅固,只造成些微裂痕。


「再裝箭!」


銀色休旅車逼近,緊貼MAZDA,將MAZDA擠至分隔島,車身與護欄摩擦,擦出點點火星。


「這次由你來射,瞄準輪胎攻擊。」耕司將十字弓交予小昏,改變戰術。

「我來?」

「對,射擊!」


小昏雙手顫抖,不曾有過射擊經驗的她努力瞄準對方車輪。


咻一聲地,箭矢擊中柏油路。


「啊,怎麼沒中!」小昏尖叫,「可惡。」惱怒的她一把抓起六支箭矢,徒手往輪胎扔去。

想當然爾,六枝箭就這樣浪費掉。


「你在幹麻!」耕司來不及阻止小昏,眼巴巴看著箭矢被丟出,給小昏攻擊真是大大失策。

「啊啊,糟糕!對不起啦!」小昏算了算,原本耕司從家裡帶出的十二發箭矢,被她這麼一弄,只剩下三支。


油門再踩,往右反擊,MAZDA撞出一點縫隙,趁機脫離被包夾的窘境。

耕司一面觀察對方,一面繼續思考應敵辦法。

停車後下車攻擊對手?

不行,在停車之前連人帶車都會先被那台不要命的休旅車撞個粉碎。

猛踩油門逃跑?

撞上車禍路段的車可能會更快殞命。


「看見右後方那台計程車嗎?駕駛座旁邊的門有紅色噴漆,寫著司機的姓名,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快點,不然,再繼續開下去,你的死亡機率是百分之八十五,情況非常不妙哦。」危急時刻,那神秘聲音再度出現。


的確,右後方有台計程車,耕司確認。


……事到如今,只能設法轉移了。


減速,移動至計程車左方。


「磅」的一聲,休旅車鍥而不捨,也在這時展開攻擊,撞擊MAZDA左側,MAZDA受到衝擊,亦撞向計程車。


由左至右,休旅車、MAZDA、計程車,三車緊貼在一起,情況混亂。


「我一往左擠開休旅車,你就往右方計程車車門看,告訴我司機的姓名。」耕司吩咐。


「好!」


MAZDA展開反擊,一口氣將休旅車撞離,兩車互不相讓,猛烈攻擊對方。


「快,不然計程車會開走。」耕司察覺受驚的計程車司機正打算加速逃離身旁那兩台發狂般的車。


「車身一直動,好難看清楚。」小昏將頭伸出身外,「那個、油……油加滿。」小昏說。


「什麼?」耕司以為小昏要他去把汽油加滿。


「我不是要叫你去加油,那個司機叫做游嘉滿啦!」


「……」


耕司將身旁的窗戶打開,也把頭伸出車外,準備進行轉移目標,但撲面而來的大風及車窗隔音效果,使他聲音根本無法傳至銀色休旅車中。


休旅車再次撞來,耕司連忙將頭伸回。


「車子感覺快壞掉了。」小昏遞過裝上箭矢的十字弓,「射破窗戶,聲音就傳的進去。」


「嗯。」耕司接過,「幫我扶緊方向盤。」


揚弓。


箭矢出擊。


扼腕的是,依然無法射破窗戶,只能造成裂痕。


「哇,前面就是車禍現場了!」小昏以能藉著目視看見不遠的車禍現場。


「路況非常糟,都是出車禍的車,要快,不然我們會撞上去。」小昏再裝上倒數第二發箭矢。


揚弓。


一定要中!


箭矢沒讓耕司失望,


第二次攻擊造成更大的裂痕。


休旅車靠近。


「現在換你駕駛,待我一唸完名字,就馬上踩下煞車。」耕司提起小昏的手,放在方向盤上。


「我腳一離開,你要補踩住油門,然後往對方開去。」


小昏點頭。


「數到一開始動作。」


兩人眼神交會。


「一!」耕司抓住駕駛座上方的扶手,起身攀至窗沿上。


小昏補上駕駛空缺,駕駛著時速八十的MAZDA。


耕司緊握扶手,靜待時機,一個不小心,他便會摔出車外。


距離車禍現場剩下一千公尺。


風很大。


心已決。


人搏命。


兩車接近之際,


抓準距離,


耕司蓄力凝勁,往對方車窗作出完美踢擊,勝負盡在此舉。


原本就有裂痕的車窗應聲而破。


距離車禍現場剩下五百公尺。


他發聲。


聲音這次確實傳至刑人耳裡。


小昏踩下煞車,耕司往後傾倒,跌至小昏身上。


距離車禍現場剩下五公尺。


MAZDA穩穩煞車,車後可見清晰煞車線。


安全上壘。






【十三章完。】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6-6-3 16:31
標題: 回覆: 刑人
﹝十四﹞


耕司從小昏身上起身,重新回到駕駛座,駕著遍體鱗傷的MAZDA想低調地離開現場。

身後,銀色休旅車迴轉撞擊計程車,路旁護欄耐不住車身衝勁而被撞斷,二車滑下山坡。

MAZDA繞過凌亂不堪的一地碎車殼,一名傷者正被送上救護車,處理事故的員警及醫護人員不約而同,對那台看起來受到重傷的MAZDA車投以關心眼光。

還好這群人很快就趕往後方救援那啟剛發生的新事故,沒把耕司攔下來盤問,耕司趁機加速駛下交流道。


「果然厲害,解決危機了。拿東西記一下,我說明目的地的位置。」聲音在耕司脫離險境後再次傳出。

「有沒有紙筆?」耕司連忙問道。

小昏打開副駕駛座前的抽屜,拿出一隻原子筆和廣告傳單。

耕司接過。

「我開始說囉,目的地就在………」

振筆疾書,原子筆在廣告傳單背面畫上地圖與地址。

「嗯,快去吧。」聲音交代完後便迅速消失。

「又是千里傳音嗎?」小昏看了看耕司畫的地圖,「畫的真糟……」她搖頭道。

「是的。我看得懂就好。」耕司擋住地圖,不給小昏繼續嘲笑。

「那麼,出發囉。」耕司說。

「才剛坐完超刺激雲霄飛車,現在又要去玩大怒神呀?身體會受不了。」小昏半抗議道。

「你就當作一票玩到底,不要浪費。」

「欸,剛才我英勇吧?要不要親一個鼓勵。」小昏用手肘頂耕司,邀功似的問。

「撇開把箭矢亂丟那邊不談的話,英勇到嚇壞我,簡直就是演惡靈古堡的蜜拉喬佛維琪。」

「別說那丟臉的事了,那是不小心的啦……你發狠演出危險動作踢破車窗時才嚇壞我,真不要命啊你,我那時還只用一隻手握方向盤,另一隻手緊緊抓著你耶,湯姆克魯耕司。」

二人大難不死,心情頓時輕鬆愉快起來,悠哉地拌嘴閒談。

「車子開起來會不會怪怪的?」小昏問。

「是沒什麼感覺,等會下車時再看看外殼損傷程度。」

小昏嘆了口氣,說:「完了,要怎麼和我爸交代呢,回家可能會被吊起來打。」

「我會負責的。」耕司心想,如果真有幸能夠回歸正常生活,可能要打好幾個月的工才有錢修車。

「嗯……我就知道你是個負責的男人。」

車子經過一間國小,喜歡小孩的小昏往裡頭望去,說道:「好像都沒看到有小朋友在上課耶。」

「就算政府沒宣布停課,很多家長也自動幫小孩停課,這時應該沒人會讓小孩子亂跑。」耕司回答道。

說著說,看樣子已經開進像市區的地方,四周招牌林立,港都高雄沒有耕司想像中熱鬧,不知是不是沒有真正開進市中心的關係?街道冷冷清清,與陰陰的天相互襯托,只能看見少數人影與商家,也許是大家都躲在家中沒出門吧,原本應該熱鬧的中午,卻迷漫一股令人不愉快的陰沉味。

小昏繼續向窗外探索,「唉唉,大家好像都很怕的樣子,害怕會傳染嗎?」

「感覺人一個人的時候,是很精明的,可是只要一聚在一起,就變得愚蠢。」耕司嚥了口口水,繼續說道:「也許刑人的威能沒那麼厲害,但是經由口耳相傳,互相告知,就變得很可怕啦,之前SARS時,大家不就一窩蜂跑去買N95。」

「好像羊哦,羊咩咩也會一起跳下山谷自殺。」

循著地圖,對於路況不熟的耕司倒也順利朝目標處前進。

「快到了,你會不會餓?」耕司邊說邊搜索附近有無賣午餐的商家。

「還好,我想先看看那傳說中的目的地是什麼。」

「嗯……紙上的目的地寫著神網,是前面那家電腦店吧?」小昏指著前方,一家外表破爛不堪的電腦店。

街上鮮少車輛,所以尋找車位變得不困難。

停好後熄火,二人步下車,耕司把車鑰匙遞給小昏保管。

「嗯……」耕司打量著MAZDA,傷勢沒想像中嚴重,難道是這牌的車比較耐撞不成?

小昏倒也不在意車子怎了,一個人走向櫥窗向內看去。

耕司跟上,對照地址,和紙上所寫無誤。店門口掛著營業中的招牌,外表破不打緊,簡直是根本不打掃嘛,髒亂不堪,放電腦的展示窗裡竟還出現煮麵的鍋子、小孩的玩具,一旁停著學步車,把住家和營業店面混在一起,是倒店前的徵兆。

這種店裡,會藏有關於刑人的訊息?

一個小朋友正在給媽媽餵飯,小朋友停止咀嚼,從裡頭往外面看去。狀似媽媽的人,也跟著轉頭,看見二位站在店門口的客人。

小昏推開門,走進店內,對小朋友親切地揮揮手,小朋友也投以傻笑,腮幫子股股的,口中的飯還是沒吞下。

「往右看,桌上那台黑色筆記型電腦,帶它回車上。」在耕司困擾時,聲音給了指示。

電腦嗎?

的確是有台筆記型電腦,而且是開機的。

耕司入內問道:「老闆娘,還有營業吧?」

小孩媽媽,也就是老闆娘放下飯碗,用一口台語招呼道:「有啊,歡迎歡迎。」

「我要買電腦。」耕司用生澀台語應答。

小昏蹲在地上,作出咀嚼動作,嘴裡發出怪聲,誘導小朋友吞飯。

「阿寶,你不乖乖吃飯會被姐姐笑啊。小姐,他兩歲哦。」老闆娘邊說邊走向櫥窗,問:「帥哥,要買哪台?」

「不,不是要櫃子裡頭的,我要買桌上那台。」耕司指著那張堆著過期雜誌的凌亂辦公桌。

「啊?那台是我老公在玩遊戲的,不是商品欸。」老闆娘一臉疑惑,對於眼前客人的要求十分不能理解。

「可是,我一定要買它不可,出個價吧。」耕司堅決地說,他內心也不知道自己買一台八成是中年老伯掛線上遊戲的電腦幹麻。

小昏捧起飯碗,和小朋友打成一片,彷彿忘記來此的目的,「阿寶乖,來,姐姐餵你吃飯。」她溫柔哄著小朋友阿寶吃飯。

「這個,要問我老公耶,他在睡午覺。」老闆娘表示道。

背後,店門被悄悄推開,又有客人上門。

「啊,麻煩你了,我一定要這台電腦。」耕司注意力集中在婦人身上,沒發現後方出現另一訪客。耕司一臉誠懇拜託老闆娘,老闆娘亦給眼前年輕人說服,點頭表示答應,轉身入內。

耕司心想一台中古電腦應不貴,從家裡帶出的家當該能應付,不然和小昏借錢、或去提款機領錢都可。

一回神,只見一男子抓起筆記型電腦一拉,插頭被扯掉,得手後男子拔腿就逃,衝出店內。

「小偷!」耕司轉身,欲將電腦搶回。



眼前竊賊速度不慢,二人一前一後在人行道上狂奔。

耕司雖非弱者,可惜負傷在身,一跑步起來傷口便隱隱作痛,距離逐漸被拉開。

「可惡。」心想這樣下去就要讓他給逃掉,耕司咬緊牙關,忍痛加速。


距離拉近。


小偷男也感覺到後方來者逼近,拐彎,鑽入小巷,想藉由狹窄地形甩開耕司。

一連數拐,非但沒有甩開追兵,反而腳步聲越來越近。

不幸,對於該處地理沒有研究的小偷男跑進入死胡同,前方已無路可走。

「哼,還想跑?」耕司冷冷道。

小偷男氣喘吁吁,放棄逃跑,緊盯著耕司看。

眼前這小偷身型瘦弱且不高,有些眼熟,看樣子就是一拳即倒的肉腳對手,耕司勝券在握。


「媽的,不要逼我!」面對殺氣凜凜的對手,小偷男心生懼意,仗著髒話壯膽,以為能先嚇唬對手。


耕司似笑非笑的瞧著他。


「媽的幹,你就裝做沒看到,四海之內皆兄弟,以後你有事我就挺你。」眼看嚇唬攻勢沒用,小偷男準備和對手博感情。


「把電腦放下,我當做沒看到讓你離開。」


「不行!這是我搶來的,我需要他!」小偷男不肯放下贓物。


「人的耐心有限。」耕司上前兩步。


「媽的媽的媽的!我一生氣,連自己都很怕自己。」小偷男後退兩步,緊靠著牆,無路可逃的他只能繼續威嚇對手。


耕司不發一語。


小偷男竊喜,心想,那傢伙該不會真的怕了吧,喔耶,再繼續嚇嚇他。


「別看我這樣,我火氣上來,可是能夠一拳揍死一兩個國中生,要是真的抓狂,要揍死三四個也沒問題呢。」小偷男繼續說道。


耕司嘆氣,無奈的搖頭。


你快走吧,放你一馬,快走快走。」小偷男認為自己已經佔了上風,語氣得意起來,意氣風發的說。


「我數到三,你再不走,我可要他媽的大開殺戒痛殺八方!」小偷男揚聲。


「一。」


「二。」


糟了,他怎還不走,難不成真不怕死?小偷男暗想。


「三。」耕司接話,抽出腰後短刀。


等、等等……我可是手無寸鐵,啊,忘記帶球棒了。


小偷男冷汗直流。


「耕司────────────」小昏在耕司跑出店面後,也隨即跟上,一路呼喊。


「我在這!」耕司應聲。


小偷男只見一名美少女手中抱著十字弓加入戰局。


冷汗狂流。


「等一下,二對一不公平,有失江湖規矩。」小偷男連忙說。


「來,武器。」小昏遞過已裝上箭的十字弓。


耕司瞄準目標。


「啊啊,耕司,被箭射到一定很痛吧,我還是閉上眼睛,不敢看見血。」


「嗯,想必痛極了。」


「媽的媽的!你們該不會玩真的吧……」小偷男哭喪道。


「小偷先生,你以為箭頭裝的是玩具吸盤,射到玻璃上還會黏住那種嗎?」小昏用開朗少女必備的陽光笑容說:「當然是玩真的囉。」


「對、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拿去吧,電腦還你們。」小偷男把電腦放到地板,雙手高舉作出投降冒。


「退後,趴在牆壁上。」耕司命令。


小偷男照作,背對二人,伏在牆壁上不敢動彈。


耕司取過電腦,傳給小昏。


「默數到一百,沒數完之前不許回頭,要是被我看到你偷跑,下場你應該知道吧?」耕司威嚇道,接著與小昏齊步向後退。


小偷男深怕一個回頭,便要成為人體箭靶,於是乖乖地默數到一百。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6-6-3 16:32
標題: 回覆: 刑人
「啊,便宜賣你們吧。」老闆娘對於耕司英勇擒賊的表現十分讚賞,豪爽開了個
便宜價錢讓出那台中古筆記型電腦。

「哇哦。」耕司看見老闆娘的手比出「三」這數字。

「賺到了!」小昏拍手叫好。

「哎呀,電腦外表有點髒,要記得擦啊。原本要白白損失的,還算有賺,帥哥辛苦了!」接過耕司遞出的三張千元鈔票,老闆娘笑吟吟地說。

「那我們告辭囉。」耕司點頭致謝。

「弟弟再見。」小昏對小朋友道別。

在老闆娘的目送下,耕司抱著電腦和小昏一同離去。

才剛走出網神電腦店,耕司就發現一旁牆角蜷縮著一個落寞人影,是小偷先生,莫非他想要報仇?

小偷男一見耕司走出,馬上起身上前呼喊:「拜託你收留我吧,公司。」

「怎麼又是他!」小昏表情錯愕。

「公司哥,我真的無路可走了,我認為你是好人。」小偷男話說完,低著頭,擺出「拜託你相信我」的可憐樣子。

「你什麼時候開了公司啊?」小昏偷偷問耕司。

「我叫做耕司,不是公司……」耕司皺眉苦笑。

「我還吐司咧。」小昏笑道。

「是哦,對不起啦,耕司哥。」

「怎麼,又想來偷東西嗎?還是想來報仇?」耕司問。

「不是的!請相信我,我已經痛改前非,就如周公除三害的周公一樣。」小偷男連忙辯解。

耕司仔細打量著小偷先生,外表倒也不像壞人,平凡老實人的臉孔中帶有一絲弱智氣味,樣子怪可憐的,最重要的是真的好像在哪看過他。

「到旁邊說,免得老闆娘以為我們是共犯,聯手騙他電腦。」耕司避免瓜田李下,和小偷站在一起非常可疑,要小偷男移動到一旁。

站定位後,耕司又問:「為什麼走投無路?看長相你也是個成年人了,回家啊,來找我幹麻。」

「我的車壞了,沒辦法去泰山,想搶電腦又搶不到,你是第一個讓我感到尊敬害怕的人,請讓我追隨你,當你的食客。」

到底在說什麼啊,他腦袋到底是不是壞掉。耕司面對這種毫無邏輯的說法,更加懷疑小偷男的智商。

「泰山不是大陸的五嶽之一嗎?又不在台灣。」小昏插嘴,展現他的地理長才。

「媽的屁啦,泰山是好山,在台灣最南端。」小偷男大聲反駁。

「你叫做什麼名字。」

「報告耕司~哥,我叫做林鼎為。鼎是一言九鼎的鼎,為是為民喉舌的為。」小偷男鼎為總算用對兩個成語。

……林鼎為!?不是那個刑人嗎?破窗時曾瞄見一眼,難怪眼熟,他怎麼會出現在這?

「你的車怎麼壞掉的?又是怎麼到這的?」

「我從桃園來的,然後碰到塞車,然後砰一聲,然後出了連環車禍,我沒受傷,連忙下車,搶了一台快壞掉的車,開到這附近時,然後那台車也報銷了,然後看見你開著一台車到電腦店買東西,然後想說先搶了電腦後,再想辦法搶你的車,對不起,請原諒我的邪念,我是走投無路才會想犯罪的,現在不敢了。」

「還挺誠實。那麼,你搶來後報銷的那台車呢?」

「停在那啊!」鼎為指,是台車身受損的計程車,「咦,怎麼不見了,我車位被搶走了,應該是太破爛所以車子被阿摸酒柑收走吧。」發現車子不見後,他解釋道。

……是錯誤記憶嗎?他認為自己是搶了別人的車,實際上,林鼎為殺了司機後,將車駕駛至市區,錯誤記憶到此才告一段落,車上應該還放著司機屍體才對。耕司推理。

「既然也住桃園,反正回程順路,就送他一程吧。」小昏替鼎為求情。

「啊,謝謝漂亮小姐。好吧,泰山去不成,回家也可以,反正桃園還有虎頭山可以躲。」鼎為已經認定耕司會讓他加入。

耕司思考一會,實在感覺此人一點威脅性都沒,十足像隻呆頭鵝,暫時收留他倒也無妨。

「好吧,先上車,考慮送你回家。」耕司下了一個自己也覺得十分奇妙的決定,收留一個有些智障的小偷,還曾經是追殺自己的刑人。不管了,電腦也到手,先看看藏有什麼秘密再說。


三人回到車上,鼎為坐在後座。



耕司打開筆記型電腦,電腦桌面上,放著網路遊戲的捷徑、外掛程式、幾部A片,乍看下,無疑是台普通至極的電腦,還有點髒。

抽起衛生紙,準備擦拭外殼。

畫面一跳,霎時轉黑,耕司以為是電腦當機,準備重開機時,螢幕突然一亮,且呈現出完全不同於剛才的桌面。

一個類似Media Player的視窗彈出。

「終於和你面對面了。」

是音樂檔放出的聲音嗎?這聲音,不就是出現在耳中那個神祕人……

「等了好久,我終於可以安心說話。」聲音源自電腦喇叭,除耕司外,身旁二人亦能聽見。

「這是有些音樂前奏時會附上的對白嗎?」小昏問。

「不!不是的,我是在和你們三位對話呀,耕司、小昏,還有剛加入的鼎為。」

「哇靠,媽的電腦裡面有惡靈!」鼎為驚呼。

「你是用什麼特殊方式,藉由這台電腦,從遠處向我發出訊息嗎?」耕司平靜地發問,用衛生紙擦拭著電腦外殼。

「如鼎為所說,我就像附身於電腦的靈魂,不是人類,而是程式。」

三人像是有默契般,皆不說話,靜靜的等電腦說下去。

「我叫做小吉。是來幫助耕司解決刑人的,我知道你們現在有很多疑問想問,像是怎麼有程式會說話這種怪事,我從哪裡來的,這些會慢慢告訴你們。」

「活到這麼大第一次看見這種事,拜託你,電腦先生,哦、不,是小吉先生,替我解答吧!」鼎為對於電腦會說話的事情十分敬佩。

「原來這就是把我叫來高雄的原因啊?」耕司想起小吉這個名字,就是之前解壓縮時用的密碼。

「嗯,我一直潛伏在那家人的電腦中,等著你到來。」小吉說話聲音和人無異,有平仄起伏,一點都不像電視影集中電腦人那種死板規律聲調。現在聽起來,小吉的音色就像個十三、十四歲少年,還帶有童音。

「耕司,雖然你可能還不信任我,但是你要相信,要破解刑人只能靠我了。先發車,目標彰化員林鎮,已經準備好作戰基地。」

「作戰基地?」耕司發動MAZDA。

「哇,雖然不知怎麼一回事但感覺好酷。」鼎為興奮大叫。

「我準備好一間房子,備有糧食、武器,在解決刑人事件前暫時住在那。」

為求謹慎,耕司思考小吉所說之言是否可信。

「就聽小吉的話嘛,我相信他不是壞人,讓我們一起解決掉恐怖的刑人再回家。」小昏開口發言,欲說服耕司。

「既然小昏都這麼說了……」耕司答應了,都走到這步,不繼續走下去也不行。

「我也可以跟去嗎?拜託讓我跟。」鼎為懇求道。

「好呀,人多好辦事,鼎為一起來。」小吉說。

「媽的好爽。」鼎為狂喜。

「鼎為,你要跟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就是你不准再說髒話,只要再給我聽到,一定把你趕下車。」耕司認為鼎為掛在口中的髒話非常刺耳。

「是是!我一定控制自己不說。」



「那麼,恭喜刑人破解小隊誕生!」小吉道。


目標員林。






【十四章完】

作者: 飛圓斬    時間: 06-6-10 19:17
好刺激..............

還有嗎??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6-6-16 01:40
﹝十五﹞


一輛往北行駛的車。

三人外加一台電腦,四位乘客。

車上沒有那種即將面臨未知危險的苦悶與緊張,而是充滿宛如畢業旅行校車巴士那樣的快樂氣氛。

應該說,乘客的快樂建設在駕駛的無奈之上。

十五分鐘前,小昏與鼎為正玩著由小吉出題的超級大富翁百萬獎金大問答,三人才相識沒多久,卻好像認識已久的朋友一般。

可惜小昏碰到不會的問題時,打算CALL OUT 耕司,耕司卻不領情地繼續專心開車。

五分鐘前,鼎為問小吉:「小叮噹,你有沒有可以唱KTV的法寶。」

於是在小吉神奇般弄出KTV播放程式後,鼎為開始高歌一曲。

「……真是夠了,我什麼時候變成畢業旅行校車的司機啊?」耕司的忍耐臨界點被鼎為的那首「舞女」所挑戰,終於忍不住開口抗議。好險小昏沒和他合唱雙人枕頭,不然耕司八成會氣到失去理智而開車撞山。

「對不起啦,我是怕你開車太無聊所以唱歌消磨時間。」鼎為停止賣弄歌喉,一臉無辜地看著小昏,小昏作出「與我無關」的表情。

「嗯嗯,也該談正事了!」小昏趕緊與玩樂組撇清關係,加入組員目前只有耕司一人的認真組。

耕司一路沉默,腦中不停思考關於小吉的事,一台在科幻片中會出現的人工智能電腦,乍看是助力、實則為敵友未明之神秘身分。

他大致底定應對之策,只要保持界線加以試探,或許小吉的加入是利多於弊。

耕司整理出一些準備問小吉的問題,作為日後方針的參考。


問題開始。


一、為何明白關於刑人破解的方法?你又從何而來。

「刑人是由人為形成的,這個你應該心裡有數吧?我一直待在主謀者身旁,算是他的夥伴,或者說是所飼養的電子雞也行。在朝夕相處下,不滿日積月累,最後因看不下去他的作法,所以選擇幫助你。

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已陷入一場遊戲中,耕司啊,你便那人消磨時光的遊戲主角,而我就打算利用這點,由你展開反擊!至於我的出身……連自己也不清楚呀,人類至少清楚自己是從母體誕生,而我什麼也不明白……」


二、你為何出現在這台電腦上?又是如何用其他人聽不見的聲音聯絡我的?

「我本身可以藉由網路移動,那天,趁著他不注意,我悄悄離開他的電腦,在沒設定去處的狀態下移動至眼前這台電腦上,這也是我要你前往高雄的原因。

記得那次你一探2F後,便失去那時記憶嗎?我就是趁那時在你身上動手腳好聯絡你的,至於方式,說了你也不懂,先略過。這種聯絡方式,通話時間有限,不能過久,我也是努力好幾次後才接通你的大腦。」


三、 要如何破解刑人?

「這問題等到了目的地後,我會再另外詳細說明。」


四、刑人的形成原因?

「聽過催眠術吧?刑人的形成原因和催眠術可是有很大的關連。這種群體催眠若要採用催眠師與被催眠者一對一,過於麻煩。所以需要一種一次能夠傳達訊息給大眾的媒介,而聲音,便是主謀者所使用的媒介。

傳聞中,「黑色星期天」這首歌聽了會讓人想自殺。那麼,主謀者所製造出來的音樂,就是讓人聽完後會變成刑人的。主謀者透過管道,在電視、網路上進行播放。那種聲音人類聽覺是無法辨識的,摻雜在流行歌曲、廣告、電視節目中,受到歌曲暗示的人們,再配合特殊指示就會啟動,大概就是這樣囉。」


五、你說得不清不楚,再說詳細點可以嗎?所謂的特殊指示是什麼?

「我也只略懂皮毛,詳細情形掌握在主謀者手中,無法窺見一二。」


六、口中的主謀者是?

「S.S是他和你接觸時使用的代號,他是個帶有嚴重救世主情結者,認為要藉著破壞讓人類社會重生,把現有的積木構造打亂,由他親手建築個理想中的世界。」


聽完小吉對這六個問題給的答案,耕司認為這番說詞可以信、不可盡信,真實中摻雜著謊言。小吉迷樣般的出身除外,以第四、第五題兩個答案最為可疑,刑人的成因不該僅僅只是這樣,且轉換目標、胸口紫斑、自我毀滅這三個條件,真是催眠術可以做到的?是小吉真不知,還是知而不答、刻意誤導……

S.S是主謀這點則和原因臆測不謀而合,自己那時真是錯信他人,而這種錯誤,不能再犯第二次,面對小吉若不仔細提防不行。


問題繼續。


七、那天在2F,你和S.S對我做了什麼?

「也沒什麼,他本想對你進行一些小小虐待遊戲,但我阻止了他,S.S的個性就是那樣令我反感。後來就在你手中挖洞,放進解壓縮密碼,跟之前所計劃一樣。很單純的一晚。」


八、這麼說的話,殺害有田那人身上的骷髏項鍊,是為了我而準備?

「可以這麼說。」


九、為何說得好像知道我會將那條項鍊拿走?如果我很不巧地沒把項鍊帶走,你們不就白設計畫?

「你會拿的,應該說,你不可能不拿。因為你的部分行為思考已受制於S.S。」


十、受制於S.S?什麼意思?

「他在你的潛意識裡頭動了手腳,沒猜錯的話,他就是在你那天晚上和他用即時通聊天時動手的。所以,在部分關鍵抉擇時刻,你的思維模式會不自覺的跟著S.S所設定的路線走。」


先前的胡思亂想竟歪打正著的中了?被S.S牽著鼻子走嗎……耕司內心自語。


「哦,耕司你不用擔心,這個我能夠幫你解除。」小吉好像「看見」耕司發窘的樣子,要讓耕司安心似的說道。

「你不是不懂S.S的催眠手法嗎?」

「在你的淺意識埋下暗示和讓人類變成刑人這兩種方法不同。我會破解前者。」

悶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的鼎為開始坐不住,開口說:「那小吉,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刑人要加上轉移這項功能?還要加上三次就死的怪規定?單純的殺人魔不是比較厲害?」

鼎為這個問題也引起耕司注意。

「問得好,你從上車到現在終於說了句有價值的話。」耕司說。

「這個嘛……不清楚。」小吉給了個令二人失望的答案。

「是不是想讓人類害怕自己變成刑人,最後提早殺害名單上的目標?」鼎為接著說。

「這麼說也有可能。」耕司答。

「……不知道耶。」小吉答案依舊。

車內就在眾人各有所思的情況下,進入短暫沉默。


耕司木訥的面孔上,鑲著兩顆深邃眼眸,視線聚焦在遠方,想突破的不知名遠方。


鼎為兩手掌互相搏鬥,嘴唇微動,當他不安時就會想聒噪地說話,鼎為努力克制自己保持安靜。


小昏半捂著臉,旁人無法看見她的表情、窺得她的心思。


小吉沒有形貌,類似音樂撥放軟體的畫面仍呈現在螢幕上。


「對了,鼎為,你剛才的發言是你自己所想的嗎?還是是從哪看來的?」耕司的發言讓中場休息時間宣告完畢。

「哦哦,我是拾人牙齒啦。是從一個叫做K什麼的小子那看來的。」

「網路上?」

「對,網路上的留言。」

「嗯。不過我看這台筆記電腦應該沒附上網路卡,現在想看也不行。」耕司對於鼎為所說的那篇留言很感興趣。

「我有辦法連接到網路上哦。」小吉想再展神奇之處。

「為什麼啊?」鼎為問。

「嘖,你跟耕司都很喜歡追根究底嘛,你們看小叮噹拿出縮小燈時,也會追究道具是因為什麼構造才會讓東西縮小不成?神奇就是神奇,少太執著於為什麼,因為我本身就是個神奇。」小吉被一堆問題問煩了,說話聲音就像個對老師教學抗議的小國中生。

「先把這個插入USB槽吧。」耕司將骷髏形狀得隨身碟交予小昏,打算檢查名單。

「哦,很好,適時的檢查是必須的。」小吉語調恢復正常。

插入插槽,解壓縮後,刑人搜尋程式再現。

小昏聽完操作方式,依序輸入在場三人的姓名,搜尋出來的結果令人滿意,紅格、藍格皆無名單,安全。

「第十一個問題,S.S為什麼要把這個程式交給我?」

「很簡單,他想讓你安心,不讓你疑神疑鬼,不會擔心自己或別人什麼時候會變成刑人、陷入幻境,也可以對身邊的夥伴放心,這樣你才能心無旁鶩的進入S.S的遊戲。你可以完全信任這個程式,我保證它絕對可靠,不會是什麼陰謀。」

這應該是實話,得到程式後,自己才停止懷疑、胡思亂想,也因為程式關係,才能放心地與小昏相處,要不然現在應該是孤身一人,沒有人能夠信任。

「好了,先這樣。讓我休息一會吧,到員林再叫我。」小吉道。

「機器人也要休息嗎?」鼎為再問。

「我是青春期的機器人,需要充分睡眠,再見。」小吉說完話,程式從螢幕上消失,畫面跳回原本正常桌面。

小吉離開後,耕司的第十二個問題也被迫延後出場。

鼎為試著連上網路,還真的可以上網,連至昨晚看的討論區,那篇K先生的文章還停在第一頁,人氣也提升至破萬。

再從文章中連結到他的網誌,想看看有沒有新的東西,一篇名為「適應」、發表時間為兩個小時前的新文章顯示在網誌首頁
作者: 小懶公子    時間: 06-6-16 01:41
※※


適應。

沒想到才幾天,我便適應這種生活,不由地感歎:人也有蟑螂般的適應力呀!

辭去工作,想想這一生的努力算是什麼呢?國小時就被教育著,要努力念書,日後才會出人頭地,長輩用那殷殷期盼的臉說,要做律師、醫生才是能夠賺錢的職業,千萬不要去幹一些沒錢賺的活。

嗯,國小為了國中而努力,國中又為了高中而努力,高中為了大學努力,努力到了博士、碩士,最後出社會、賺錢,依照所謂幸福人生模式,再來是娶妻、生子,等到孩子長大後,坐在搖椅上、喝口熱茶,嘆道:我這一生終於要結束了,真是了無遺憾。

多虧刑人,原本的生活步調被破壞,現在多出不少閑暇時間,回想過去那工蟻般忙碌生活可真是愚蠢。

身旁的皮箱,裝著目前工作所累積下來的存款,是目前人生的努力結晶。

啊……到底剩幾天能活呢?

人家說,坐著等死,比死還可怕。

我可不想坐以待斃,雖說變成刑人後早晚要死。

早在前天,我就在身上裝設攝影機,攝影機忠實紀錄我的一切,今天開花結果了,起床沖澡時,發現胸口多出一塊紫斑,證明自己成為刑人的紫斑。

哦,天吶,我是全台灣中,少數達成殺人任務的偉大刑人嗎?替自己的幸運感到高興,也替被我殺死的亡魂感到難過。

要活著,就要踩著別人的屍體,這是真實且殘酷地生存之道。

打開錄影畫面,有些期待、有些顫抖,用八倍速度仔細地檢查,果然……

原來在我以為自己在烹調食物、休閒吃著下午茶時,身體正跑去殺人呀!

被殺害者的特徵就不寫上了。

偷偷告訴有看我網誌的各位一個小道消息,最好在身邊放把能夠致人於死的武器,應該能夠提高變成刑人的生存率哦,我猜,變成刑人後的自己,會取距離自己最近、最有力的武器出門殺人。

因為我的彈夾,少了三顆子彈。

剛才有提到我那裝滿錢的皮箱吧,我是打算把他全部換成槍枝。

然後用自己的意念支配身體,大開殺戒……

記得以前曾經看過部漫畫,裡頭就有人在日本新宿街頭開殺。

我也想這麼做。

這是說真的!

我想用我努力賺來的錢,瘋‧狂‧開‧殺。

寫到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適應這種生活,還是被這種生活逼瘋了呢……

King8egg 筆

※※


耕司開車,鼎為瀏覽網路,兩人偶爾交談交流意見。

小昏望著窗外,好像在看風景。

就這樣,距離員林剩下幾公里。









「小吉,醒醒!要到了,快告訴耕司該怎麼走。」鼎為輕拍電腦。

「OK。」小吉迅速出聲,接著說:「沒猜錯的話,你剛剛還偷看了一下A網。」

「馬……嘟嘟成人網我每天必逛。」鼎為本想用髒話當作發語詞,但一想到耕司還在前頭,只把好髒話吞回嘴裡。

「下交流道。然後……」小吉指示著路線。

耕司默記來時走過的路,一路拐了七個左彎,五個右彎,穿過不少小路。約又開了十五分鐘,進入鄉下地方風景,眼前是一棟有庭院的別墅。

「到了。」小吉說。

「這個漂亮啊!」鼎為拍手叫好。

這種地價便宜的地方,較容易出現這種算是不錯的別墅,這也是耕司所響往的未來住所。

「放心,沒人在裡頭。鼎為你先下車,到圍牆旁邊,左邊上排數來第三塊石磚夾縫內藏有一串鑰匙,最大的那把就是庭院大門的。」小吉吩咐。

鼎為下車,走道石磚旁,還真的在夾縫內找出一串鑰匙,打開大門後,耕司將車停入,也把小吉抱下車。

「這裡,就是我們刑人破解小隊專用秘密基地。」小吉的語氣得意。

下車後,小昏伸了一個懶腰,鄉下地方的空氣可真是不錯。

庭院種了不少漂亮花草,一旁是喝悠閒下午茶用的小棚子與日光浴用躺椅,還有座人造假山和小池塘,看來屋主可真享受。

「來,進去吧。」小吉像個導遊,引領著三人。

陽光柔和地從窗戶照亮客廳,屋內採光良好。

耕司一進門,腦海就浮現出富麗堂皇這四字。

大理石地磚、西式大桌、真皮沙發一組、酒櫃擺滿洋酒、四十吋液晶電視、一幅色彩鮮明抽象畫、尼泊爾風味地毯。

好一間別墅。

「這麼好的房子,為什麼沒有人在?」耕司問。

「屋主是把這邊當作假日休閒的小別墅,平常不會有人用的。不錯吧,屋內一塵不染。廚房還放了不少糧食飲品,都是新鮮的,想吃自己動手。」

小昏想找廚房,看看冰箱有什麼,畢竟大家都還沒吃午餐,才剛靠近廚房,她驚呼:「這種開放式吧檯,是我夢寐以求的呀。」

鼎為倒在沙發上,轉開電視、冷氣,這是最棒的休閒姿勢。

耕司把小吉放在桌上後,也隨即模仿鼎為姿勢,耕司真的累壞了,現在不管那麼多,只想單純好好歇息。

數分鐘後,小昏端出用料理包弄成的義大利麵、濃湯以及飲料。

三人狠狠大快朵頤一番。

飯後,小吉要他們好好休息,晚上再開始說明計畫。

耕司躺在軟綿綿的床上,身體疲倦,但卻無法入眠。

小昏拿著一杯水走進房,坐在床沿。

「睡不著吧?把這三顆藥吃了。」

耕司望向小昏的手心,三顆藥丸,白、紅、橙三色。

「安眠藥嗎?」

「對,另外兩顆,小吉說是解除你體內淺意識控制和監看功能的。」

……小吉這麼做是想讓自己卸下對他不信任的心防嗎?可以從很多地方看出,小吉一定有辦法監視自己,甚至嚴重到聽見自己的心聲,又或許,連主謀者也在監看自己。耕司心想。

也因為這樣,耕司渾身不自在,感覺就好像衣不蔽體被人赤裸裸看穿般。

「他還要我轉告你,早在你聽見怪聲開始,S.S就因為他的甘擾,無法繼續監看你了。」小昏遞過藥丸,「吃下吧,好好休息,等我們解決刑人就回家。耕司,你要相信小吉!」她溫柔地說。

面對小昏懇切的眼神,耕司無法猶豫,他抓起藥丸,配著水一口吞下。

和小昏聊了幾句後,睡意湧上。

耕司沉沉入睡。



【十五章完】
作者: Morgan    時間: 06-7-5 00:58
好恐怖的一篇文章阿......
沒想到男主角家就在中壢夜市附近............
感覺發這篇文章的大大是桃園縣的人= =
不然怎麼知道中壢觀光夜市這種地方........
作者: ~冬冬~    時間: 06-7-17 13:38
標題: 很緊張懸疑耶~
看著這篇~心情也都跟著緊張起來
雖然結局還沒出來~
但總覺得最後好像還是被刑人給利用了!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事情跟狀況發生在現實世界中,那是不是會造成互相殘害呢...
恐怖唷~~~~不過很好看喔!加油~也謝謝!
作者: 沒有眼睛的人    時間: 06-7-24 21:37
這篇小說給我的感覺有點像幾年前一部叫做「把門鎖好」的小說,不曉得作者是不是同一人喔?
作者: tso1879038    時間: 06-8-11 18:46
標題: 小懶哥
我是小小讀者阿記得我嗎
作者: 茱蒂黃    時間: 06-9-3 02:55
標題: 真的好看喔ˇˇ
我看過一篇文章是有關心理學的記的一部分是人類在疲勞的情形下用重復的影像刺激腦波會使意致力比較弱的人像.催眠一樣會聽從指令做任何世刑人應該也是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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