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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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說名稱:海藻異聞錄(暫定,誰知道會寫成啥款)
  • 申請會員:the7
  • 參與作者:AOSHIMA、笑人天一、EGG、露貝特、賭神、花喃、冷氣(共7人)
  • 文章類型:奇幻
  • 大綱前言:基本上嘛...這是七個矮雄市大學生,捲入未知的異世界的故事
  • 結束時間:也許是明年春暖花開時(推不出結束時間實有難處,但是向各位保證決不會斷頭!)
  • 相關連結:THE 7
  • 備註事項:為了表示我不是打混!以下容我靈活解釋!


啊~事實上這個故事一共有7位主角,並且是以每位作者本人當作範本下去設定。
不過即使角色們有作者的影子,也不代表角色=作者,作者僅需負責建構角色人設,所以彼此加以污衊毀榜是OK地(?)
也許各位也猜到了,我們是大學生是同梯是死檔,因此不必顧慮這些人會不會寫到朋友失和兄弟失義大義滅親毫不手軟。
因為從一年級寫到現在,寫到都大五了還!!#@^&
咳,不必擔心,故事一定會圓滿結束地。
各位只需擔心當您看到那些人跳躍性思考對話故事,還有超級大BUG的時候,那股火大怨氣要往哪裡發射。
我本人在這裡不代表THE 7的立場,非常樂意歡迎各位把他們批到體無完膚的地步,請劈死他們。

關於結束時間,預定寫4輪,再加上前序跟後記一共是30章(7人x4輪+2=30)
第一輪比較特別一點,作者得專心著墨於自己負責的角色,方便大家更了解這個角色。
所以第一輪,前七章分別是七個主角淪落異世界所發生的事(為此有特別設定主角們捲入異世界後分散在不同角落)。
第七章以後就開始free啦。

  • 現先告知第一輪順序:
  • 0. AOSHIMA (序章)
  • 1. AOSHIMA (A)
  • 2. 笑人天一 (S)
  • 3. EGG (E)
  • 4. 露貝特 (L)
  • 5. 賭神 (D)
  • 6. 花喃 (F)
  • 7. 冷氣 (C)

為了清楚劃分這是誰的業障,章節標題會有作者名的英文字母作標示。
更新時間不一定,只能看我校稿到哪PO到哪吧。
以上,邀請大家一起捲入異世界......

[ 本文章最後由 the7 於 09-6-10 16:2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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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爾。菲提拜斯  唷 加油哦XD  發表於 08-11-4 23:15 聲望 + 3 枚
大頭小松松  加油!要寫完喔(誠懇的搖旗呼吶~~) ...  發表於 08-11-3 16:55 聲望 + 10 枚

海藻異聞錄 第十九章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I don't know

  「昭晉,你還要演多久的內心戲啊?再不快點我們就要先走了喔。」

  這是蕗白下的最後一道的通牒,此時此刻的她當真會由於失去耐性而丟下夥伴走人。

  昭晉再次見到趙綾固然非常高興,但那股苦楚卻遲遲無法消退,在內心隱隱作痛。

  「昭晉,你沒事吧?」趙綾折回頭來關心。

  「喔…嗯…只要妳」

  「沒事就好,那就加緊腳步跟上大家吧,若錯過這次的機會,要逃可就難了。」

  呿,什麼嘛…我的話都還沒說完耶。到底是趙綾越變越不溫柔了?還是我越來越顧人怨?

  「咦?那個人是姊姊嗎?」

  蕗白伸長了脖子往蕭珍視線的前方探「喔,那隻是阿良的龍飄。沒錯,應該是她。」

  「白虎,就先委屈你一下,讓我們四個人都搭上去應該沒問題吧?」

  明明是疑問句,為什麼聽起來活像是命令句?

  白虎明白即便自己的身分貴為神獸,但碰上這群不懂禮儀的小鬼哪裡還有空間談論長幼之序?事到如今,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這隻神聖的猛獸,只好以沉默當作回答,認命地讓四人踐踏自己背上那雪白光滑的皮毛,奮力地往空中一蹬,往龍飄的方向飛去。

  「阿良!喔喔,風月?是風月嗎?」

  「蕗白?太好了!妳平安無事啊!」浪人站起身來利用丹田運氣,發出渾厚的聲音「可是…昭晉、簫珍、白虎,還有趙綾,你們怎麼會跑到這邊來啊?」

  「我才想問你們怎麼也在這。」昭晉的反應與其說是冷靜,不如說是冷淡還比較貼切。

  「姊姊,妳們正要去哪裡嗎?」

  「對,詳情的話之後再慢慢地告訴妳。」

  夔嬊重新回到駕駛座,輕輕地拍了拍龍飄的頭。龍飄宛如小狗似地自然而然搖起了尾巴。但這一搖可不得了了,除了龍尾部位的各位傳來了一陣騷動之外,還引來各位的痛斥。而於方才托夔嬊的體恤之福,白虎等人也一同乘上了龍飄,但誰知道這番好意卻也讓自己遭遇了魚池之殃,想想實在不划算。

  夔嬊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既然所有人都到齊的話就好辦事啦!那準備好囉,我們加速前進去大魔王的巢穴吧!」

  「哎呦!臭阿良!龍飄既然沒有附設安全帶,妳居然還敢突然加速?」好不容易支撐起上半身的浪辰又因為後座力而在龍背上翻滾了好幾圈。

  「哎呀,因為難得全員到齊了,所以我們要加緊腳步啊!」

  「全員到齊?1、2、3…咦?等等…等等等等!好像還少了一個人…」由此不難看出昭晉對夥伴的發言十分缺乏信任。

  「哪有,是你想太多。」

  「嗯…啊!KARU人呢?」蕗白答。

  「…糟了!KARU被忘在美宮裡了!」

  在夔嬊離開美宮之前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KARU了,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忘記他的存在。

  「阿良…我們現在要去找的『夜色』應該就是那個送來威脅信卻沒有屬名的人吧?」浪辰問。

  「嗯,我的直覺說因該沒錯!」

  「我記得,他的目的好像是要『誓戒之最』,所以…妳帶了嗎?」

  「…死定了!我也忘在在美宮裡了!」

  「話說回來…救世大人好像也把王忘在美宮裡了…」

  「…完了!」

  由於夔嬊急著與老爹會面,便不顧與美田力王的占夢之約定,強拉著田雞老球離開美宮。老實說,夔嬊的這種行為實在是添了他人不少麻煩…為此田雞老球不禁也嘀咕了幾聲。

  「阿良…那麼久不見…妳還是一樣健忘…」風月也看不下去,忍不住嘮叨幾句。

  「啊啊啊!事到如今也不可能折頭啦!就…就走吧…啊哈哈哈…」

  話一說完,夔嬊仗著『事情都壞到這種程度了哪還能爛下去』的歪理,便理直氣壯地再次讓龍飄加速前進。這一回,傳來的抱怨聲可不再只限於浪辰一人,而是掀起了一場充滿火藥味的騷動。但夔嬊相信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夥伴,她有把握絕對沒人敢就這麼鼓起勇氣,以跳車來示威,表示自身的不滿,因此龍飄的前行的速度不見緩和,反倒是越衝越快。

  為了擒拿虎子,一群人就在這種吵雜的氣氛之下,勇敢地朝虎穴前進!


* * *



  「稟報夜色大人,救世大人終於大駕光臨了。」

  「哈哈哈,終於讓我等到這天了!快點!快點領她進來!」

  「…可是…」

  「還站在那邊做什麼?救世大人一路長途跋涉,必定累壞了。更何況不能讓嬌柔的女士久等!」

  「是…是的。」

  侍衛往門口的方向走沒幾步後,似乎想起了什麼便又趕緊回過頭「…夜色大人…請問…所謂的『救世大人』…是單數…還是複數…?」

  對這位說話吞吞吐吐,畏畏縮縮的下人,夜色瞪大了雙眼,露出一副將要吞噬對方般的表情。侍衛見著這可怕的景象又趕緊補充「因為…外面是來了一群…」

  「一群?哼!即便是一群人,你難到就認不出哪個是救世大人?當然是那個穿著紫色套裝,最有氣質的女子啊!明白了嗎?」

  「知…知道了…不過…」

  「都知道了還不過什麼?真是個飯桶,還不快點給去帶人進來!」

  侍衛被夜色這麼大聲斥喝之後,再也不敢亂吭一聲,趕緊夾著尾巴衝出門外。

  …穿著紫色套裝的女子…有是有,但…最有氣質這點…實在是…

  同時,在正門等得不耐煩的眾人也開始討論起待會兒的作戰方式。雖然會議進行得十分熱烈,卻如同往常一般,多半是些沒什麼實質幫助的復仇行為,因此真正能被採用的方案屈指可數,少得可憐。但大夥仍舊不甘示弱,各持己見,提案的血腥程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見狀不妙的趙綾為了阻止這一群像是殺紅了眼的劊子手們,則急忙出聲,企圖喚回大家的理智。

  就在伸出手勸阻的當兒,007即時擋下了趙綾,搖了搖頭。

  「007先生…?」

  「這是私人恩怨…」

  而就在吵得沸沸揚揚的現場,唯獨一位平時極為聒噪的紫衣少女卻遲遲沒提出已見,自顧自地將雙手抱於胸前,急速地抖著腳,顯得坐立難安。

  此時,宮殿另一頭的側門跑出一個上氣不接下氣,鐵青著一張臉的侍衛。還來不及有請救世大人入宮時,正門突然發出一陣天崩地裂的巨響,破裂的門板碎片隨著強大的衝擊力而四散,塵埃飛揚。

  厚重的門扉之所以能夠成功地突破,一切的功績都得歸咎於蕗白。

  在稍早時,蕗白因為望見了焦躁不已的夔嬊,便要她去探探門內的情形。反正坐著也是靜不下心,夔嬊爽快地接受建議後就朝大門的方向走去。藉此時機,蕗白重回會議現場,她俯下身子,壓低聲量,比手畫腳了好一番…

  「以上!你們覺得怎樣?」

  「…嗯,不壞。」

  「推!」

  「我加一。」

  「可是姊姊她…」

  「嘿!凡事都有犧牲的時候啊!」

  「嗯,別管那麼多,開始行動吧!」

  「好!那我去去就回來。」

  語畢,蕗白便踏著輕盈的小跳步,來到龍飄上的兩個俘虜身旁。

  由於在前來的路途中,聽了夔嬊描述了黯丹與夜色之間的愛恨情仇,故事精采得竟然能與世界名著之《羅密歐與茱麗葉》相互批敵,顯然十之八九的內容全為虛構不實。固然如此,黯丹對夜色的執著仍應屬實,蕗白便在這兒動了點腦筋,籌劃了一個轟轟烈烈的破門之計。

  蕗白對著已經清醒過來的黯丹嘀嘀咕咕了幾句話,手指還不忘朝貼在大門上的夔嬊指指點點。原先早已暴跳如雷的黯丹要不是因為在一旁的黑縛極力遏止,早就鬧得天翻地覆。但一聽了蕗白所言,就在黑縛還來不及出手阻擋時,黯丹早已身浴憤恨之火當中,一把搶過佩戴於黑縛腰間的一個類似裝有許多按鈕的小盒子。

  「黯丹!別亂來!」

  磅───!

  只見其中一個為了緊急時所設計的紅色按鈕陷下後,鞏固的大門瞬間崩壞碎裂,摧殘殆盡。

  「姊姊─!」

  浩瀚的爆裂場面隨著巨響的淡去而逐漸恢復平靜。蕭珍清楚爆炸發生時正好處於門旁的夔嬊大概來不及逃離,因此焦急得泫然欲泣。

  「007,反應不錯喔。」蕗白笑瞇瞇地靠近尚未定神的男子,給了一個大拇哥。

  就在剛才千鈞一髮之際,007迅速地將女孩拉離門扉,這才讓完全被蒙在鼓裡的夔嬊沒成了可憐的冤魂。

  「阿良,妳看起來也還不錯嘛。」

  「要死啦!不錯個妳的頭!到底是怎麼回事?」夔嬊激動得一手揪起蕗白的衣領。

  「嗯?沒什麼啊,我只是過去跟黯丹說句話而已。」

  「黯丹?妳怎麼會去跟他說話?而且說了什麼?」

  「很簡單啊,就是『阿良說,夜色我要定了!』這樣!」

  天啊!這正是傳說中,禁忌話題中的大禁忌!頓時,夔嬊露出極度驚恐的表情,她從未料想過世上竟然還有如此殘忍的背叛,駭人的計謀。眼前的這位女孩,究竟是地獄派來的使者,抑或是逃出陰間惡煞…

  夔嬊的眼角泛著淚光,握住007的雙手道「…007…要是哪一天我死了的話,請別忘了讓我的屍骨保有最後的尊嚴,遠離這群惡魔…以免慘遭踐踏…」

  總之,不論誰付出了多少代價,不論夥伴之間喪失了多少信賴,反正成功地突破了大門,也就等於作戰成功!大夥趁此氣勢,直搗黃龍!

  位於宮殿深處的夜色並未察覺外頭的騷動。反之,正因為即將與期盼已久的人兒相會,心頭是撲通撲通地直跳。但人算就是不如天算,喜上眉梢的夜色對於數分鐘之後,自己的美夢將要破碎這點…是毫不知情…





第十九章 黑 (縛)  黯 (丹) END
拖稿王終於交出他的債金,海藻得以繼續漫游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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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藻異聞錄 第十九章

  飛行了好一陣子,方才由龍尾傳來的嬉笑聲已不復存。長途跋涉的確是件艱苦的考驗,以致於睡意成了多麼令人垂涎三尺的誘惑。這群外來客三三兩兩地相互堆疊,你的肚子就是我的枕頭,而我的腳就是他棉被,就算姿勢再怎麼叫人難受,皺著眉頭也不願放棄這個難得能夠夢遊仙境的機會。

  既然還有辦法睡得如此香甜,看來就不必太令人操心了。於駕駛座的夔嬊望見此景,不禁欣慰地一笑。

  此時的「明」顏色轉為橘黃,大氣也不再如正午時刻般炎熱,稱得上是舒爽的時宜。耳邊只剩下微風親吻臉龐的聲音,夔嬊獨自默默地由背包中抽出一件格子狀的外衣,這是海藻大學的制服外套。有時候曾如此想過,屬於自己原來的世界是否真的存在?不知從幾何時開始,在四下無人的環境下,夔嬊會翻開背包,觸摸裡頭的隨身物品。無奈的是裡頭盡藏著一件件令人觸景生情的東西,但這也是唯一能夠證明自己的過去並非虛幻的證物。

  「…起風了,這樣會著涼…」

  走至沉靜許久的兩人身旁,夔嬊的眼神並未與黑縛對上,只是微微地用下巴示意,要男子替還在他懷中昏睡的人兒蓋上外套。

  黑縛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遞給自己衣服的女孩「…這麼做真的好嗎?妳應該猜得到,造成連接三岸的通道變得如此不穩定,罪魁禍首就是我們倆吧?」

  得不到回應。

  「剛才妳沒把這事告訴同伴吧?哦,不會是想掩護」

  「別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夔嬊仍直視遠方「我只是不想把事情搞得更難收拾。」

  黑縛實在不懂眼前的女孩為何不揭穿自己捅出的婁子,更不明白這女孩到底在想些什麼。

  「…喂…你還記得你老爸的樣子嗎?」

  又是個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題…

  「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我啊…老實說我對那男人的長相已經忘得差不多了…」音量明顯減弱「但唯獨那時候的身影…卻怎麼也忘不了。」

  回想起來,夔嬊從未與人深入談論家務事,尤其是自己的父親。

  兩年前,剛到達「誓戒」時與皓靜等人於「天忠」相遇。當時正巧皓靜也提到關於父親的話題,夔嬊如同往常,輕描淡寫地帶過。但今日不知何故,父親的身影遲遲於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老爸是個野生動物專家,聽老媽說他最大的夢想就是研究遍全世界的動物。…所以那男人就算生了孩子之後仍然一頭栽在工作中…」

  夔嬊也不在乎對方是否願意傾聽,自顧自地接了下去。

  「那男人老是板著一張臉,我還一度認為他該不會是個沒血沒淚的機器人。孤僻的個性也剛好完全符合那張嚴肅的表情,和他一同共事過的研究員也都因為受不了他這種性格而紛紛離去。沒多久之後,整個團隊就只剩下他獨自一人帶著一隻長年跟在身邊的狼犬,持續前往人煙渺茫的地區勘察。嘖!怎麼想就是不合理,但老媽總是替那男人說話,認為這種行為就是那男人對動物的堅持與熱忱。哼,什麼野生動物專家,依我看來他只不過是個狂愛動物的瘋子罷了!」

  女孩似乎沒有停止的打算。

  「對家裡的事情總是不聞不問,因此家計這個重擔全都落在老媽的肩上。十幾年下來,回國的次數連個三歲嬰兒都數得出來。其中多半也都是因為工作的緣故,回家探望老婆與小孩這種事情對那男人而言一點吸引力也沒有…」語畢,夔嬊只是乾笑了幾聲。

  「身影呢?」

  本來就不寄望聽眾能給予回應,因此黑縛突然的搭話讓夔嬊相當詫異。

  「我是說,那個讓妳難以忘懷的身影是怎麼回事?」

  驚訝的表情不一會兒又從女孩的臉龐上消逝。

  「有一次他難得回家,從來沒跟那男人相處過的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甚至連叫聲『爸爸』的方法都不會…」

  故作正定的面容仍於嘴角處洩漏出一絲的憂傷。

  「老媽那時非常生氣,當場罵了我一頓。但對我而言,就是無法了解她怎麼能夠容忍這男人到此種地步,一氣之下就用力推開擋住去路的那男人。結果,這個動作讓老爸養的那隻大狼狗認為我是在攻擊他,便惡狠狠地向我撲來,並且一口往我的左腳踝咬下。」

  夔嬊的左腳踝關節處有個舊傷,這在夥伴之間已不算是件新聞,但眾人一直以來卻都以為那純粹是因為車禍事故才造成的創傷。

  「那男人當時也慌了,情急之下居然赤手空拳地搬開狼犬的嘴,而且為了不讓牠再次撲上來,就將狗甩到一旁,之後就趕緊和老媽一起帶我去醫院包紮。傷口經過處理後已無大隘,但在回家的路途中我卻開始發燒,後來發生什麼事也記不太得了。」

  女孩稍微瞄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後,很快地又收回視線。

  「就在隔日的早晨,我依稀聽見從床邊的窗戶外傳來細微的呼吸聲,所以就起身探個究竟。結果…看到的是那男人獨自跪在一個小土丘前…那是他的啜泣聲…他在哭…」

  女孩的喉頭處似乎梗著硬物,使得音量略微顫抖。

  「『…原來這個人也會流淚啊…』這是我第一個想法。」

  …接下來的部份,夔嬊遲遲無法發出聲音…

  由於那是她頭一次替應該稱作父親的男人感到痛心…

  當時屋內一片凌亂,男子為了將自己的女兒從飢腸轆轆的血盆大口中救出,便狠狠地把抓狂似的猛獸摔至角落。狼犬撞上堆滿雜物的廚房灶爐時,發出了幾聲極為淒厲的尖叫,但女兒腳上如湧泉的傷口更是怵目驚心,因此男子一心只顧想著該如何保住親身骨肉的安危。

  從醫院折回,幽暗的水泥牆內悄然無聲,男子讓背上的女孩安穩地躺在被窩中後,才驚覺踏入家門時卻不見狗兒前來迎接。心頭再次焦躁不已的男子,迅速地在屋內穿梭游移,最後於灑滿塵埃的角落,發現了那一動也不動的身影。

  「為了我…竟然要了陪伴自己多年的夥伴的…性命…」

  這是沉默了許久後,由雙手緊握的人嘴裡努力吐出的幾個字。

  於土丘前微微顫抖的背影,是五年前夔嬊最後一次見到的父親。而當初縮回棉被底下的懦弱女孩,額頭似乎又開始發燙,等到雙眸再次映入熟悉的天花板時,才知道自己錯過了與父親道別的機會。

  雖非天人永隔,但也猜不透下一次的會面究竟是何時。

  後悔…

  竟然會因為那男人而感到後悔…

  後悔那時候的自己又躲回被窩裡…

  後悔那時候沒能開口呼喚男子…

  後悔沒呼喚男子一聲…「爸爸」…


  「等燒退了之後,我就去了後院的小土丘一趟。那前頭豎了一塊小石頭,你知道上面刻著的是什麼嗎?…居然是我的名字。」

  說到這兒夔嬊突然噗哧一聲,由鼻子笑出聲音。

  「…那隻狗的名字的發音,寫成字也是『嬊』,和我的名字一樣…」

  …原來…『嬊』是以我的身分陪伴在那男人的身邊。

  原來…那男人希望…我能夠伴隨著他。

  原來…那男人…從來就沒忘了我…


  當時的夔嬊心有如刀割,那份苦楚彷彿是親手殺害了自己一般的痛。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放肆地放聲大哭,哭到眼眶裡再也淌不出任何一滴苦水來。

  「啊…不過說起來真是一個自私的人啊…為了追求自己偉大的夢想,不論是過去,丟下從未認識過他的孩子離去也好;或是現在,丟下極想再見他一面的孩子也好…那男人…終究還是個超級自私的人啊……」

  「自私…」一度陷入沉默的黑縛終於再度開口,但卻若有所思,只是重複了夔嬊的話語。

  揚起視線,女孩用手背抹過眼角的水珠。網開方才憂慮黯淡的神情,露出毫無芥蒂的笑容。

  「嗯,雖然自私,但是我已經選擇了原諒。」

  「原諒…?」

  「隨著年紀的增長,接觸越來越多的人,我就更是體悟到所謂人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在這種適者生存的時代裡,為了追求夢想,或是為了達成目標;為了自己著想,或是為了大眾的利益,這些理由使得人變得『自私』其實也是天經地義的。說穿了,人正因為有了『自私』,才能採取更多的行動,實現願望,而間接地讓整個世界運轉起來,不是嗎?」

  一旁的男子只是蹙著眉頭,視線落於十指緊扣的雙掌上,見狀的夔嬊便又自己接了話。

  「老實說,『自私』本身並不是件壞事,只要不忘本就好…那男人雖然為了夢想而赴湯蹈火,但內心的某處還保有對家庭的掛念,對我來說這樣就夠了。不過,若迷失於『自私』當中,忘了最基本的東西是什麼的話,就算理由是為了保護自己重要的人也一樣,都是不可寬恕的!」

  聽完此話的黑縛瞬間將視線投向夔嬊,而女孩也沉著地對上那道隱約渴求得到救贖的失落眼神。

  「你們有你們的苦衷這點我了解,但別以為這樣就代表已經獲得原諒。畢竟一旦扯上人命後,可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

  黑縛盯著眼前的女孩好一會兒,才略為無奈地笑道「說了這麼長的一篇故事,難道只是為了告訴我這個道理?」

  「你說呢?」回了一句後,夔嬊於嘴角留下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唉…妳這人實在令人搞不懂…」

  「彼此彼此啦。」無意地聳了聳肩「…誰叫我就是看不慣熱戀中的人,所以趕快用這件外套遮一遮啦,免得你們倆閃瞎了我寶貴的眼睛。」


  回到駕駛座的夔嬊還尚未坐穩,便又急急忙忙地走向黑縛並俯下身子。

  「喂,話說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往這個方向飛了,你真的會安分地帶我們去夜色的大本營吧?」

  俘虜也是自己綁來的,有台活生生的GPS也是自己大言不慚地嚷的,這下子夔嬊可不能讓顏面失盡!

  「難道有人回家還會特意繞遠路嗎?」

  「那就告訴我最快的捷徑嘛!」

  「妳應該知道夜色大人所在的據點並非在地下『誓戒』,而是在地上吧?」

  「知道!所以說快點…咦─?地上?」

  「看來妳們什麼都還不清楚…」

  「廢話!要不然幹麻還讓你來帶路啊?」語畢,夔嬊雙手插著腰,在原地踲來踲去後又開口說「真麻煩!所以,我們現在必須再穿越通道才能到達?」

  「那東西已經變得十分不安定了,行不通。」

  「嘖!你是在耍人嗎?」

  不待夔嬊破口大罵之前,黑縛已由斗篷的內側掏出一根貌似雨傘的道具。

  「夜色大人為了能夠盡快與妳相見,所以特意讓我帶上這玩意兒出使任務。」

  「笑死人了!區區一支破雨傘連拿來遮雨都不夠用!」

  「別把那種廉價的東西跟『映』混為一談。只要把它插入地表,就能以『映』為圓心產生一個透明的屏障。」

  「然後呢?」夔嬊以準備看好戲的口吻詢問。

  「不論於哪邊啟動裝置,只要是在圓形屏障所圈出的範圍內,就能映出只隔著一層地殼的對岸景色,並且讓兩側空間暫時性地結合。」

  地上世界和夔嬊原本所居住的世界較為類似,人們一樣是在球體的表層活動。相對的地底誓戒卻反其常理,宛如將一顆球掏空其心,生物就因僅存的一層地殼之吸引力而附著於上。換句話說,若穿透某地上居民腳底下所踩的地層直通內側地表,對上的也許也正好是某位地底居民的腳底板。

  空心的球體的確讓看似薄弱的殼顯得微不足道,但對於小如螻蟻的人類來說,要挖穿這些土石卻不知得花上幾輩子的時間。因此,除了一些身分特殊的人士之外,兩地的居民對於地上及地下這概念自然也不得而知。

  黑縛手中的道具正是利用這特有的地理環境觀念所開發的。如今若球體為實心,內側根本無法住人的話,這道具的功能就毫無用武之處了。

  而現下正巧符合其條件,簡直就像是只有在科幻電影中才看得到的橋段。夔嬊努力地發揮自己的想像力,但無奈的是最終仍舊宣告失敗。

  「所以?」

  「也就是說,就算不實際穿越通道,我們也能『短暫性地』到達夜色大人的城堡。」

  「既然這樣,你還不趕快啟動道具!」

  「妳還是不懂?在那之前,我們必須先抵達與地表的城堡相對應的地底位置─竹聯。」

  身為囚犯卻老是擺出這種高姿態實在是不像樣,但為了龍飄上得來不易的安寧,就當作是日行一善種福田,夔嬊硬是忍氣吞聲了下來。但就這麼讓男子佔上風還真是不甘心,因此夔嬊刻意語中帶刺,還點顏色讓對方瞧瞧。

  「哦?就這麼坦蕩蕩地帶我們過去沒問題嗎?」

  「嗄?」

  「現在我們彼此的立場可是逆轉過來了喔,你們若以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去見那個夜色,豈不等於是自投羅網,讓全組織的人鬧笑話看了?」

  「我們的任務是只要帶著『還活著的救世大人』回去就算達成,至於以什麼方式隨我高興。」

  「呦,哪時候這麼直率了?」

  「…若是再讓這傢伙因為無意義的戰役而受傷的話…我真的會非常困擾。」

  聽完此話,夔嬊更是刻意不懷好意地咄咄逼人。

  「哦?難道是因為聽了我先前說的那番話之後,你也認為那些戰役變得無意義啦?」

  「嘖!我也只是不想把事情搞得更難收拾。」男子模仿起方才夔嬊同樣對他說出這句話時的口氣。

  女孩哈哈地豪放笑出聲來「你這人也實在令人搞不懂。」

  「彼此彼此。」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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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行了好一陣子,方才由龍尾傳來的嬉笑聲已不復存。長途跋涉的確是件艱苦的考驗,以致於睡意成了多麼令人垂涎三尺的誘惑。這群外來客三三兩兩地相互堆疊,你的肚子就是我的枕頭,而我的腳就是他棉被,就算姿勢再怎麼叫人難受,皺著眉頭也不願放棄這個難得能夠夢遊仙境的機會。

  既然還有辦法睡得如此香甜,看來就不必太令人操心了。於駕駛座的夔嬊望見此景,不禁欣慰地一笑。

  此時的「明」顏色轉為橘黃,大氣也不再如正午時刻般炎熱,稱得上是舒爽的時宜。耳邊只剩下微風親吻臉龐的聲音,夔嬊獨自默默地由背包中抽出一件格子狀的外衣,這是海藻大學的制服外套。有時候曾如此想過,屬於自己原來的世界是否真的存在?不知從幾何時開始,在四下無人的環境下,夔嬊會翻開背包,觸摸裡頭的隨身物品。無奈的是裡頭盡藏著一件件令人觸景生情的東西,但這也是唯一能夠證明自己的過去並非虛幻的證物。

  「…起風了,這樣會著涼…」

  走至沉靜許久的兩人身旁,夔嬊的眼神並未與黑縛對上,只是微微地用下巴示意,要男子替還在他懷中昏睡的人兒蓋上外套。

  黑縛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遞給自己衣服的女孩「…這麼做真的好嗎?妳應該猜得到,造成連接三岸的通道變得如此不穩定,罪魁禍首就是我們倆吧?」

  得不到回應。

  「剛才妳沒把這事告訴同伴吧?哦,不會是想掩護」

  「別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夔嬊仍直視遠方「我只是不想把事情搞得更難收拾。」

  黑縛實在不懂眼前的女孩為何不揭穿自己捅出的婁子,更不明白這女孩到底在想些什麼。

  「…喂…你還記得你老爸的樣子嗎?」

  又是個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題…

  「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我啊…老實說我對那男人的長相已經忘得差不多了…」音量明顯減弱「但唯獨那時候的身影…卻怎麼也忘不了。」

  回想起來,夔嬊從未與人深入談論家務事,尤其是自己的父親。

  兩年前,剛到達「誓戒」時與皓靜等人於「天忠」相遇。當時正巧皓靜也提到關於父親的話題,夔嬊如同往常,輕描淡寫地帶過。但今日不知何故,父親的身影遲遲於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老爸是個野生動物專家,聽老媽說他最大的夢想就是研究遍全世界的動物。…所以那男人就算生了孩子之後仍然一頭栽在工作中…」

  夔嬊也不在乎對方是否願意傾聽,自顧自地接了下去。

  「那男人老是板著一張臉,我還一度認為他該不會是個沒血沒淚的機器人。孤僻的個性也剛好完全符合那張嚴肅的表情,和他一同共事過的研究員也都因為受不了他這種性格而紛紛離去。沒多久之後,整個團隊就只剩下他獨自一人帶著一隻長年跟在身邊的狼犬,持續前往人煙渺茫的地區勘察。嘖!怎麼想就是不合理,但老媽總是替那男人說話,認為這種行為就是那男人對動物的堅持與熱忱。哼,什麼野生動物專家,依我看來他只不過是個狂愛動物的瘋子罷了!」

  女孩似乎沒有停止的打算。

  「對家裡的事情總是不聞不問,因此家計這個重擔全都落在老媽的肩上。十幾年下來,回國的次數連個三歲嬰兒都數得出來。其中多半也都是因為工作的緣故,回家探望老婆與小孩這種事情對那男人而言一點吸引力也沒有…」語畢,夔嬊只是乾笑了幾聲。

  「身影呢?」

  本來就不寄望聽眾能給予回應,因此黑縛突然的搭話讓夔嬊相當詫異。

  「我是說,那個讓妳難以忘懷的身影是怎麼回事?」

  驚訝的表情不一會兒又從女孩的臉龐上消逝。

  「有一次他難得回家,從來沒跟那男人相處過的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甚至連叫聲『爸爸』的方法都不會…」

  故作正定的面容仍於嘴角處洩漏出一絲的憂傷。

  「老媽那時非常生氣,當場罵了我一頓。但對我而言,就是無法了解她怎麼能夠容忍這男人到此種地步,一氣之下就用力推開擋住去路的那男人。結果,這個動作讓老爸養的那隻大狼狗認為我是在攻擊他,便惡狠狠地向我撲來,並且一口往我的左腳踝咬下。」

  夔嬊的左腳踝關節處有個舊傷,這在夥伴之間已不算是件新聞,但眾人一直以來卻都以為那純粹是因為車禍事故才造成的創傷。

 「那男人當時也慌了,情急之下居然赤手空拳地搬開狼犬的嘴,而且為了不讓牠再次撲上來,就將狗甩到一旁,之後就趕緊和老媽一起帶我去醫院包紮。傷口經過處理後已無大隘,但在回家的路途中我卻開始發燒,後來發生什麼事也記不太得了。」

  女孩稍微瞄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後,很快地又收回視線。

  「就在隔日的早晨,我依稀聽見從床邊的窗戶外傳來細微的呼吸聲,所以就起身探個究竟。結果…看到的是那男人獨自跪在一個小土丘前…那是他的啜泣聲…他在哭…」

  女孩的喉頭處似乎梗著硬物,使得音量略微顫抖。

  「『…原來這個人也會流淚啊…』這是我第一個想法。」

  …接下來的部份,夔嬊遲遲無法發出聲音…

  由於那是她頭一次替應該稱作父親的男人感到痛心…

  當時屋內一片凌亂,男子為了將自己的女兒從飢腸轆轆的血盆大口中救出,便狠狠地把抓狂似的猛獸摔至角落。狼犬撞上堆滿雜物的廚房灶爐時,發出了幾聲極為淒厲的尖叫,但女兒腳上如湧泉的傷口更是怵目驚心,因此男子一心只顧想著該如何保住親身骨肉的安危。

  從醫院折回,幽暗的水泥牆內悄然無聲,男子讓背上的女孩安穩地躺在被窩中後,才驚覺踏入家門時卻不見狗兒前來迎接。心頭再次焦躁不已的男子,迅速地在屋內穿梭游移,最後於灑滿塵埃的角落,發現了那一動也不動的身影。

  「為了我…竟然要了陪伴自己多年的夥伴的…性命…」

  這是沉默了許久後,由雙手緊握的人嘴裡努力吐出的幾個字。

  於土丘前微微顫抖的背影,是五年前夔嬊最後一次見到的父親。而當初縮回棉被底下的懦弱女孩,額頭似乎又開始發燙,等到雙眸再次映入熟悉的天花板時,才知道自己錯過了與父親道別的機會。

  雖非天人永隔,但也猜不透下一次的會面究竟是何時。

  後悔…

  竟然會因為那男人而感到後悔…

  後悔那時候的自己又躲回被窩裡…

  後悔那時候沒能開口呼喚男子…

  後悔沒呼喚男子一聲…「爸爸」…


  「等燒退了之後,我就去了後院的小土丘一趟。那前頭豎了一塊小石頭,你知道上面刻著的是什麼嗎?…居然是我的名字。」

  說到這兒夔嬊突然噗哧一聲,由鼻子笑出聲音。

  「…那隻狗的名字的發音,寫成字也是『嬊』,和我的名字一樣…」

  …原來…『嬊』是以我的身分陪伴在那男人的身邊。

  原來…那男人希望…我能夠伴隨著他。

  原來…那男人…從來就沒忘了我…


  當時的夔嬊心有如刀割,那份苦楚彷彿是親手殺害了自己一般的痛。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放肆地放聲大哭,哭到眼眶裡再也淌不出任何一滴苦水來。

  「啊…不過說起來真是一個自私的人啊…為了追求自己偉大的夢想,不論是過去,丟下從未認識過他的孩子離去也好;或是現在,丟下極想再見他一面的孩子也好…那男人…終究還是個超級自私的人啊……」

  「自私…」一度陷入沉默的黑縛終於再度開口,但卻若有所思,只是重複了夔嬊的話語。

  揚起視線,女孩用手背抹過眼角的水珠。網開方才憂慮黯淡的神情,露出毫無芥蒂的笑容。

  「嗯,雖然自私,但是我已經選擇了原諒。」

  「原諒…?」

  「隨著年紀的增長,接觸越來越多的人,我就更是體悟到所謂人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在這種適者生存的時代裡,為了追求夢想,或是為了達成目標;為了自己著想,或是為了大眾的利益,這些理由使得人變得『自私』其實也是天經地義的。說穿了,人正因為有了『自私』,才能採取更多的行動,實現願望,而間接地讓整個世界運轉起來,不是嗎?」

  一旁的男子只是蹙著眉頭,視線落於十指緊扣的雙掌上,見狀的夔嬊便又自己接了話。

  「老實說,『自私』本身並不是件壞事,只要不忘本就好…那男人雖然為了夢想而赴湯蹈火,但內心的某處還保有對家庭的掛念,對我來說這樣就夠了。不過,若迷失於『自私』當中,忘了最基本的東西是什麼的話,就算理由是為了保護自己重要的人也一樣,都是不可寬恕的!」

  聽完此話的黑縛瞬間將視線投向夔嬊,而女孩也沉著地對上那道隱約渴求得到救贖的失落眼神。

  「你們有你們的苦衷這點我了解,但別以為這樣就代表已經獲得原諒。畢竟一旦扯上人命後,可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

  黑縛盯著眼前的女孩好一會兒,才略為無奈地笑道「說了這麼長的一篇故事,難道只是為了告訴我這個道理?」

  「你說呢?」回了一句後,夔嬊於嘴角留下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唉…妳這人實在令人搞不懂…」

  「彼此彼此啦。」無意地聳了聳肩「…誰叫我就是看不慣熱戀中的人,所以趕快用這件外套遮一遮啦,免得你們倆閃瞎了我寶貴的眼睛。」


  回到駕駛座的夔嬊還尚未坐穩,便又急急忙忙地走向黑縛並俯下身子。

  「喂,話說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往這個方向飛了,你真的會安分地帶我們去夜色的大本營吧?」

  俘虜也是自己綁來的,有台活生生的GPS也是自己大言不慚地嚷的,這下子夔嬊可不能讓顏面失盡!

  「難道有人回家還會特意繞遠路嗎?」

  「那就告訴我最快的捷徑嘛!」

  「妳應該知道夜色大人所在的據點並非在地下『誓戒』,而是在地上吧?」

  「知道!所以說快點…咦─?地上?」

  「看來妳們什麼都還不清楚…」

  「廢話!要不然幹麻還讓你來帶路啊?」語畢,夔嬊雙手插著腰,在原地踲來踲去後又開口說「真麻煩!所以,我們現在必須再穿越通道才能到達?」

  「那東西已經變得十分不安定了,行不通。」

  「嘖!你是在耍人嗎?」

  不待夔嬊破口大罵之前,黑縛已由斗篷的內側掏出一根貌似雨傘的道具。

  「夜色大人為了能夠盡快與妳相見,所以特意讓我帶上這玩意兒出使任務。」

  「笑死人了!區區一支破雨傘連拿來遮雨都不夠用!」

  「別把那種廉價的東西跟『映』混為一談。只要把它插入地表,就能以『映』為圓心產生一個透明的屏障。」

  「然後呢?」夔嬊以準備看好戲的口吻詢問。

  「不論於哪邊啟動裝置,只要是在圓形屏障所圈出的範圍內,就能映出只隔著一層地殼的對岸景色,並且讓兩側空間暫時性地結合。」

  地上世界和夔嬊原本所居住的世界較為類似,人們一樣是在球體的表層活動。相對的地底誓戒卻反其常理,宛如將一顆球掏空其心,生物就因僅存的一層地殼之吸引力而附著於上。換句話說,若穿透某地上居民腳底下所踩的地層直通內側地表,對上的也許也正好是某位地底居民的腳底板。

  空心的球體的確讓看似薄弱的殼顯得微不足道,但對於小如螻蟻的人類來說,要挖穿這些土石卻不知得花上幾輩子的時間。因此,除了一些身分特殊的人士之外,兩地的居民對於地上及地下這概念自然也不得而知。

  黑縛手中的道具正是利用這特有的地理環境觀念所開發的。如今若球體為實心,內側根本無法住人的話,這道具的功能就毫無用武之處了。

  而現下正巧符合其條件,簡直就像是只有在科幻電影中才看得到的橋段。夔嬊努力地發揮自己的想像力,但無奈的是最終仍舊宣告失敗。

  「所以?」

  「也就是說,就算不實際穿越通道,我們也能『短暫性地』到達夜色大人的城堡。」

  「既然這樣,你還不趕快啟動道具!」

  「妳還是不懂?在那之前,我們必須先抵達與地表的城堡相對應的地底位置─竹聯。」

  身為囚犯卻老是擺出這種高姿態實在是不像樣,但為了龍飄上得來不易的安寧,就當作是日行一善種福田,夔嬊硬是忍氣吞聲了下來。但就這麼讓男子佔上風還真是不甘心,因此夔嬊刻意語中帶刺,還點顏色讓對方瞧瞧。

  「哦?就這麼坦蕩蕩地帶我們過去沒問題嗎?」

  「嗄?」

  「現在我們彼此的立場可是逆轉過來了喔,你們若以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去見那個夜色,豈不等於是自投羅網,讓全組織的人鬧笑話看了?」

  「我們的任務是只要帶著『還活著的救世大人』回去就算達成,至於以什麼方式隨我高興。」

  「呦,哪時候這麼直率了?」

  「…若是再讓這傢伙因為無意義的戰役而受傷的話…我真的會非常困擾。」

  聽完此話,夔嬊更是刻意不懷好意地咄咄逼人。

  「哦?難道是因為聽了我先前說的那番話之後,你也認為那些戰役變得無意義啦?」

  「嘖!我也只是不想把事情搞得更難收拾。」男子模仿起方才夔嬊同樣對他說出這句話時的口氣。

  女孩哈哈地豪放笑出聲來「你這人也實在令人搞不懂。」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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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藻第十九章 蟑螂擬態,catch me baby!

  「小風月,準備好了嗎?那就出發囉。」筳鴻轉頭問滿臉愁容的紅髮女孩。

  「…坦白說,我真的很不想再經由這個洞去誓戒…」

  「可是醉伊不也說過,這是唯一的辦法。…難道妳不想要趕快和大家見面嗎?我是很想啦…」浪人雖然也不甚願意,但這由不得他來選擇。

  「話不是這麼說,只是…」小風月的心情實在是五味雜陳。

  一想到這兒,免不了就會覺得自己總是吃了這麼一點虧。明明其他的夥伴老早就團圓了,自己卻還得如此地奔波,甚至是穿越地殼去會見各位!就算是七十幾歲的老太婆要生小孩也沒這麼麻煩!

  先前也曾經有過要一直待在花京,讓大家來找自己就好的想法。不過在聽過雲蹤和醉伊的解說後,小風月清楚自己的夥伴們勢必正遭遇棘手的事件。唉,雖然是一群只會給人添麻煩的傢伙,但自己卻也無法想像失去大家的日子。所以,即使是萬般地不願意,也只得硬著頭皮再闖一次了。

  「你們一定要小心,雖然說通道我已經請白玉做過處理,但現在仍然很不穩定。」醉伊稍作停歇,也許是為人師父的責任感所致,抑或是不想讓離別場面總是充斥著憂傷,溫柔的神情於嘴角融了開來「既然決定要過去的話,那就好好地保重身體,可別出了什麼差錯,要不然雨仔可是會傷心的。」

  聽完醉伊如此感性地發言後,雲蹤忍不住也跟進「小風月啊,妳一定要平安地回來喔,順便把妳的好夥伴們都帶到白玉的家玩玩吧,要不然乾爹會寂寞的。」

  「既然會寂寞的是你,那為什麼要把人帶到白玉家去啊?」…唉…要是你不開口的話,也許我還會有點想哭的感覺…

  「好啦好啦,不要這樣嘛!來,給妳。聽清楚喔,這東西只能在『絕對必要的時候』才能使用喔。」

  風月接過手,用雙眼打量著外型奇特的東西。若是要請教何謂『絕對必要的時候』,雲蹤絕對又會說得天花亂醉,胡扯一堆,終究是得不到答案。望了望雲蹤,似乎沒有打算進一步說明的跡象,風月便默默地把神秘物體放入自己的行囊中。

  「謝謝,那我們就」

  話都尚未結束,身後的黑洞瞬間湧出大量的氣流並將三人吸了進去。洞內的空間明顯地變得更為混亂。毫無招架之力的三人,只好順著翻攪的氣團向深處流去。


* * *



  「…筳鴻!快鬆手…我快沒氣了…」小風月即使使出吃奶的力氣重複了好幾次,聲音還是無法壓過驚叫中的筳鴻與浪人所製造出的高分貝噪音。

碰!

  三人終於不再向下降落,照常理來說應該是到達地面的緣故。但…依方才的速度看來,就算沒來個粉身碎骨,手腳好歹也該開始腫脹,痛得讓人哇哇大叫才是,不可能毫髮無傷。而現今卻一點也感受不到軀體將被撕裂般的疼痛,反而後背柔軟無比,異常地舒適。…嗯…仔細想想,這似乎不是什麼令人值得慶幸的事。若不是駕著往西方歸去的鶴,那八成就是躺在小天使的翅膀上了…

  浪人經過一番內心掙扎,好不容易才看破這俗世紅塵,決定在臨別之前好好地欣賞最後一道燦放於天邊的餘暉。先是放鬆猙獰的臉部肌肉,接著睜開緊閉的雙眼…「嗄啊?阿良!」

  「嗄?浪人?你怎麼上來的?」發現龍飄的另一端發出了異常的撞擊聲,身為司機的夔嬊的確有必要前往探視。

  原以為是假屍體事件的風聲走漏曝了光,而引來追兵的追襲,因此夔嬊和007的神經再度緊繃了起來。慶幸的是結果不如預想中的糟,反而更是振奮人心。

  「呃…老實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不是爬上來,是掉下來的…」

  「…掉下來?喂,這位先生,我的龍飄可不是什麼大眾交通工具啊。」雖然現在的確還載著兩個罪犯…

  「唉呀,先不說這個。妳看!看這是誰?」浪辰稍微挪動了身子,讓後頭的人呈現於大家的眼前。

  「嗄?不可能吧?只不過幾天不見你就攜家帶眷?討老婆就算了居然還有了孩子?太快了吧!」

  「妳!自己都說不可能了還相信?這位妳可能還不認識,她和我們一樣都是海藻大學的學生,叫做筳鴻。」

  筳鴻基於禮貌,仍向這位多話且手勢誇張的女孩點個頭。

  「但是這位!妳再看仔細點。」

  「…風…喔喔!妳是風月?」夔嬊飛奔過去抱起嬌小的風月「妳到底跑到哪裡去了?人家寂寞死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夔嬊開始語無倫次地訴說著先前一路走來的心酸。

  啊…俗話說牛牽到了北京還是牛…這傢伙就算來到了異世界還是一樣吵啊…「…好了啦阿良。」小風月不耐地推開夔嬊「大事不妙了!」

  「大事不妙?」

  「妳看,我們頭上的那個洞口越變越大了。」筳鴻手指著正上方。

  「那…那是什麼東西啊?」夔嬊只覺得雲團的顏色十分熟悉,但卻完全不了解其箇中原因。

  「其實我們三人剛才就是從那個東西裡面掉下來的!」

  浪人的解釋只會讓整個局面更加混亂,小風月嘆了口氣,接著說「妳應該知道這個世界分成了『地上世界』和『地底誓戒』吧,之前你們也曾經去過地上,還到過『花京』。」

  一聽到花京兩字,夔嬊反射性地跳了起來「啊!ㄅ」正當夔嬊的口中隱約發出「白」字音,周圍的眾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舉起了手掌,抵住夔嬊的嘴。

  GOOD JOB!夥伴們!果然大家都知道要是讓阿良談起美人經,那就得等到天荒地老啦。讓大家的耳根子享點清福吧!

  大夥一手達成自己的期望,眼神還在那兒誠懇地相互交會,嘴角更不忘了露出團結力量大的喜悅。夔嬊看在眼裡實在不是滋味,便一巴掌拍掉那一隻隻令人嫌惡的髒手。

  小風月抓準此時機,繼續說道「總之,連結於我們原本的世界、以及地上與地下之間的通道,入口不只有一處。在這段期間內,我們這群人擅自來來回回穿越,三個地方的時空不再如以往穩定。」

  「所以…這是我們造成的?」007似乎感到罪惡而開口詢問。

  「不能說完全沒有關係,但雲蹤他們認為真正的罪魁禍首還有另一群人。」

  「另一群人?」

  小風月這回將視線轉向答話的夔嬊「嗯…難道妳有什麼頭緒?」

  「不…沒什麼。」夔嬊若有所思,眼神便不經意地往位於龍頭附近的黑縛與黯丹的方向飄去。

  如此細微的舉止花不到僅僅幾秒鐘的時間,但收回視線後的夔嬊,察覺自己的行徑仍然過於醒目,明白再怎麼掩飾也無濟於事。再者,雖然解釋起來確實麻煩,但是那兩傢伙的來歷也沒有瞞著大夥的必要。

  夔嬊一改先前輕浮的神情「我先把話說在前,請大家能夠冷靜地聽我說。」

  照常理說,這時總是會有一兩個不知好歹的傢伙跳出來冷嘲熱諷才是,但此時卻不然。這也許就是所謂夥伴之間獨有的默契,大夥的臉色也跟著變得嚴肅。

  「那兩人正是海早組織的成員。」

  眾人無不瞪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問,但別急,我待會兒會詳細說明。總之,先不必擔心!他們因為都受了傷,目前已經失去了行動力,所以不會胡來。但也請大家別擅自靠近,相信各位都清楚現在的狀況是不容許再滋事。」

  在場的所有人畢竟已非孩童,聽了夔嬊的這番話後,即便按耐不住心中的躁動,卻也只好難得地發揮大人應有的冷靜,沉下氣來。

  而自從讓兩名黑衣男子搭上龍飄後,夔嬊並未將對方視為極惡之罪對待,因此兩人身上自然不受繩索綑綁。但為了以防萬一,夔嬊決定讓兩人坐在位於龍飄頭部的駕駛座附近,以便看守。

  「雖然或多或少會讓各位感到不太愉快,但你們就在龍飄的尾部這裡活動,忍一下吧。」

  頓時,懸浮於誓戒中央的「明」彷彿為天狗所食,四周陷入夜晚般的漆黑。揚頭一瞧,這才發現方才的雲團已覆蓋了半個上空。而洞口處仍持續湧出氣團,顏色深淺交雜,翻騰雲湧,看似一條貪得無饜的蛟龍正吞噬著誓戒的光明。

  「嘖,看來醉伊他們可能撐不住了。」小風月緊鎖雙眉。

  「怎麼可能!醉伊和雲蹤不都強得像洛克人裡的空氣人嗎?永遠打不死的啊!」浪辰急得汗如雨下,滿口胡言亂語。

  「醉伊他們只能勉強地做到維持現狀。若真要抑止這種亂象,白玉說只能靠我們了。」筳鴻對著夔嬊說。

  「靠我們?我們哪來這麼大的力量?」

  「很簡單。」小風月從旁插口道「只要我們滾回自己的世界就好。」

  雲氣又壓低了一層,已距離不到舉頭數尺之處。一陣強風颳來,吹亂了迷失於黑暗中的人兒的髮絲與心思。

  「……白玉…真的這樣說…?」夔嬊彷彿大受打擊,面對小風月愁著一張臉。

  「怎麼?妳不想回家?」

  「…可是…白玉說這種話…」

  小風月略顯不耐「不管白玉怎麼說,反正我們…」唔…這傢伙居然露出一副『我現在就想去見白玉一面』的表情…

  「唉…難道妳想要摧殘白玉所居住的花京嗎?」小風月認真道。

  「…不想。」

  「妳想要破壞皓靜所居住的娬彩嗎?」浪辰也趁勢問。

  「不要。」

  「妳想要毀滅有很多美人所居住的美田力嗎?」007跟進。

  「走!現在就回家去!」

  就在夔嬊下定決定的同時,離眾人稍遠的筳鴻突然要大家朝自己所指的方向看。

  「救世大人,救世大人,請等等!」目標物傳來一陣陣的呼喚聲。

  「是田雞老球耶!田雞老球─!」

  「田雞老球」這種老氣的稱號實在不配眼前這位美若天仙下凡的青年。自從誤打誤撞地來到異世界後,幸虧有了小石子那小鬼的陪伴,以及給人一種莫名安全感的田雞老球存在,方能戰勝自己內心的恐懼。因此,浪辰至今仍無法接受心目中的老爺爺恍若過往雲煙般,稍縱即逝,已不復存。而為了接受目前這位美麗的男子正是自己十分敬佩的老人,浪辰不惜以製造假記憶的手段來自我催眠,相信那滿是歲月痕跡的和藹臉龐就在這張豔麗的面具之下。

  即便從現在的田雞老球身上再也尋找不到往日那股老態龍鍾的沉穩感,但浪辰對再次的會面仍然激動不已。

  而夔嬊,則是擅自拖著田雞老球回家鄉探親的當天夜晚,又擅自拉著007離開。從未認為此生還能與對方再次見面的她一時間也不知所措,亂了方寸。但事實就是如此,本人確確實實地呈現於眼前,夔嬊便趕緊讓龍飄放慢速度,好讓田雞老球也一同乘座上來。

  一踏上外型奇特的交通工具後,田雞老球也顧不了對這隻大龍的好奇心,劈頭就牽起這群外來客的手掌「就如你們所見,這種不尋常的雲氣正快速地擴大。如果不」

  就在此時,四周掀起了十分強勁的上昇氣流,洞口看似成了宇宙中傳說的黑洞。頓時,周圍的雲氣逐漸形成了一個連接天際與地面的大型龍捲風,以彷彿將萬物吞噬殆盡般的慾望吸淨方才所釋出的雲團。大夥為了抵抗這股強勁的拉力則環環抱住彼此,眼睜睜地看著這幕比先前烏雲密佈還令人不可置信的現象。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007驚慌地大聲嚷嚷。

  不一會兒,強風不再吹襲大地,雲團不再遮蔽上空,天際再次重現光明,宛如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而詭異的氣流也好,黑洞也罷,完全消失無蹤影,未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不妙了…」正當眾人摸不著頭緒的當兒,田雞老球再度開口「老爹說他小時候曾經親眼看過這種現象,但當時的規模很小,並未造成災害,自然也沒人發現。而告訴大人後卻只被當作童言童語,老爹因此一直耿耿於懷。等進入了『候宮』之後,他翻盡了所有的文獻,最後終於找到了些許的記載。但書上只描述到這種現象的變化,說雲氣除了會不斷增長之外,更棘手的是它似乎還會四處移動,行蹤十分不易掌握。而形成的原因為何就不得而知了。」

  「啊!這就和醉伊說的『通道入口並非固定的』是一樣的道理!」筳鴻似乎想通了其中的關連性。

  聞言的小風月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就在救世大人離開的那晚,老爹一直有種不祥的預感,所以做了進一步的觀察與感應。」

  「結果呢?」浪辰問。

  「『夜色』…老爹只說出這兩個字…但究竟代表著什麼…老爹也不清楚…」

  此時,風月隱約察覺到夔嬊似乎是在打量著些什麼,便投以銳利的眼神「阿良,妳知道『夜色』是什麼吧?」

  夔嬊這回倒很坦率地回答「海早組織的首領就被稱作『夜色大人』。」邊做解釋,邊朝龍頭的方向靠進「我想,這個『夜色』應該就是在我們回不回得了原來的世界,以及造成怪異現象之間從中作梗的傢伙。」

  「原來『夜色』代表的就是海早組織的首領啊…那麼,救世大人的推論應該錯不了。」

  「那『夜色』這傢伙在哪?」

  就在浪辰拋出此問題之後沒多久,位於龍尾的人們突然腦中驚鴻一瞥「啊啊啊!」一個轉身,筆直地往龍頭的方向望去。

  早以到達前端的夔嬊單手叉著腰,指了指身旁的人兒「這裡不就有台活生生的GPS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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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藻異聞錄 第十九章 I am back!!!

  「可惡!被反降了一計!」黯丹不甘心地將恢復成紙片的式神撕碎。

  「居然跟我們玩這種小把戲?想不到傳說中的救世大人也並非什麼聖賢之人嘛,不過倒有點意思。」黑縛的語氣中摻著些許的興奮,指著散落一地的碎紙道「怎樣?上面寫的地點,今晚要去嗎?」

  「哼!居然自己送上門,還真是求之不得!」

  早上於市集發生的騷動仍尚未平息,大街小巷裡被誇張渲染的謠言仍然此起彼落,於市民之間吵得沸沸揚揚。而這則重大的事件更是成為家家戶戶晚飯時談論的焦點。

  黑縛與黯丹依照夔嬊的指示,動身前往指定地點碰面。就在即將到達目的地時,便已望見前方不遠之處站著一位身著紫色套裝的身影,想必那就是多日來所要尋找的目標。兩人持續邁開步伐,向人影的方向移動。

  「妳就是救世大人?」黑縛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夔嬊只是勾了勾手指意示對方再靠近些。黑縛無意地聳聳肩,便遵照指示又向前走了幾步後再度開口尋問。既然縮短了彼此間的距離,那就沒理由不一探對方的廬山真面目。黑縛一對銳利的眼珠子上下來來回回,打量著眼前這個比自己矮上一顆頭顱的人。

  「…嗯…真沒想到竟然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兄…嗚!」

  當黑縛的說尚未完話之際,夔嬊已使出渾身解數揮出手臂並大叱一聲「本小姐可是女的!」

  拳頭不偏不倚正落在黑縛的鼻尖上。

  見狀不妙的黯丹擺好架勢,急速向夔嬊逼近。就在雙方之間差不到一個肩寬的距離時,黯丹卻瞬時停下所有的行動。

  「算你反應不錯,要是晚了一步,你的人頭可就落地了!」握於夔嬊掌中的鋒利刀口正不偏不倚地抵住對方的咽喉。

  「哼!就憑妳還想對我放水?」

  黯丹一個閃身,繞到夔嬊的背後,將昔日累積的悲憤灌注於全身,奮力地補上一腳。夔嬊正中強勁有力的撞擊,整個身子飛離地面,向前撲了好幾公尺後才重重落地。

  「阿良!」

  原本還好端端地立足於前方的人影卻彷彿人間蒸發般,消失於007的視線範圍內。

  「唔…好痛…」

  背部傳來陣陣猶如燒燙後的灼熱,每吋肌膚清楚地感受到疼痛的侵襲。從未承受過如此強烈衝擊的夔嬊,只能任憑軀體倒在失去溫度的地面,努力地壓抑這股令人十分不悅的苦痛。

  「放水?這麼說…也太失禮了吧…我可是…很…認真地迎戰…」

  「那就別裝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黯丹再度站穩腳步,擺起架式。

  「住手!」007再也壓抑不下高亢的情緒,準備上前助陣。

  「等…等等!007!唯獨這次…唯獨這次請你別插手…畢竟…這是我們這些『外來者』引起的麻煩…所以…由我們自己來解決。」

  夔嬊扶著疼痛不堪的背,連續乾咳了好幾聲,總算是免強從地上站起。做幾次深呼吸調節好自己的狀況後才又開口說話。

  「…對我這個完全不懂武術的人…下手還真重…唔…咳咳…」

  「阿良!」007一個箭步準備上前攙扶,卻又受到阻止。

  「…我可不像漫畫裡的角色,各個強得像鬼一樣…看來,對付你們這些陰險的傢伙…也只能賭賭運氣了。」

  黯丹冷冷地嗤笑了一聲後,突然狂暴地揪起夔嬊的衣襟「陰險?虧妳還有臉說這種話!難道捏造假事件這種行為就不夠陰險嗎?」

  「對!正是因為陰險狡詐這點我略勝一籌,才能讓你們像飛蛾撲火般自投羅網!」

  見著夔嬊自負的神情與語氣,更是燃起黯丹的殺意。而在殺意的牽引之下,他再度抬高左腳,這回則是朝夔嬊的腹部狠狠地踹去。攻擊並未到此罷休,黯丹走至再次倒地不起的夔嬊身旁,曲起右膝,瞄準對方那纖細的頸子,準備給夔嬊致命的一擊。

  「慢著!難道你真的想殺了她嗎?」

  回到場上的黑縛即時上前牽制黯丹的攻擊,這才讓夔嬊逃過一劫。

  「你幹什麼!放開我!」

  黑縛以右手抓緊那雙纖細的手臂,抵於黯丹的背後,而左手則攔腰緊緊地扣住對方「冷靜點!我們的任務是不允許失敗的。」

  「失敗?我是要剿除禍源!所以不要阻止我!黑縛!」

  而黯丹越是反抗,黑縛的雙臂便更往自己的胸前貼近,彷彿害怕懷中的人兒會瞬間消失般…

  「別這樣!」

  「難道你想包庇那女人!」

  「冷靜點!」

  「若真如此,那我就先殺了你!」

  這傢伙,只要一碰上與夜色大人和救世大人相關的事件,馬上就斷了理性,陷入怒火之中。

  因為感情用事,讓自己飽受創傷之苦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老是拖著即將崩潰的身心,硬是強迫自己持續待在夜色大人的左右。

  剛愎自用又脾氣暴躁,總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光是想像就覺得和這種人相處起來實在麻煩,應付起來簡直是自己最不拿手的對象。

  明明知道夜色大人就是自己的枷鎖,卻又沒有勇氣放棄對方…我就是看不慣這一點!

  …但…這種彆扭的個性…這種可笑的行徑…

  我究竟是從何時起…從何時起…

  開始感到心疼…?從何時起…漸漸地想守護他?

  …從何時起…漸漸地…不惜代價地想守護他?

  內心一陣揪痛,痛得令人真想就此成全對方的威脅。但,死了卻不代表能夠從掛心的人身上得到解脫。


  黑縛用盡全身力道,緊緊地鎖住懷中的人。

  「…若你受傷的話我會很困擾。」

  「夠了!我早說過別把我當女人似地保護!快放開我!」

  儘管懷中的人也對自己充滿殺意,黑縛仍然毫無鬆手的打算「要是救世大人死了,那我們也玩完了!」

  「救世大人的…救世大人的!那種傢伙一切的行徑,到底哪一點稱得上是什麼救世主?」

  即使再如何抵抗,黯丹的力氣終究是抵不過臂膀寬出自己一倍的黑縛。在極度不服氣的情緒驅使下,他幾近歇斯底里地朝著對方咆哮。

  「正是…!」被007攙扶起身的夔嬊強忍著雙重的痛楚繼續說「…關於什麼救世主的…哼哈…那不過是人們擅自這麼叫罷了。我壓根兒…只不過是個…極其普通的…大學生而以…!」

  雙手無法如預期般地動作,無法將自己的怒火化為攻擊,黯丹更是變本加厲地狂爆反抗,企圖掙脫強施壓在身上的桎梏。

  夔嬊仍不給對手回嘴的機會,略為提高音量「搞清楚!我可從來沒說過…願意為大眾著想而捨棄一切!我…可沒那麼偉大的報復!」

  「喂喂…受到『眾人青睞』的救世大人親口說這種話不太妙吧?」

  實在搞不懂眼前這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姑娘到底在搞什麼把戲,黑縛不禁微微皺起眉梢。

  「哼,別跟我來這招!倒是我完全不懂你們為什麼老是在玩主僕遊戲?老是強迫自己要絕對服從於上者的命令?老是為這些不必要的規則所束縛?老是被沉重的觀念壓得喘不過氣?人與人的相處,非得搞得如此複雜不可嗎?」

  「…到底在說什麼啊…?」黑縛十分疑惑地嗤笑了一聲。

  打從得知自己的生命不得不在這世上維持下去的時候開始,就一直遵循著上者為王、下者為僕的模式度日。並不特別排斥,但也說不上歡喜,更準確地來講,應該是從未想過要帶著何種情感存活下去。因此,眼前這女孩滿口的疑惑反而讓人想不透。

  「為什麼要戰鬥?」

  「怎麼又…?」

  「是為了錢?為了地位?還是為了守護重要的人?」

  黑縛略為一震。

  「若你的答案是最後一個,那我實在不懂你戰鬥的意義何在?」

  「什麼意思?」

  「難道你認為,持續只有加深對方心中傷口的戰役是有意義的嗎?現在你該做的,不就是該讓他從痛苦中掙脫嗎?」

  「唔…!」

  「但是你卻因為那些無聊的主從藉口,不斷地欺瞞自己,壓抑自己的感情。」

  「住口!」

  夔嬊無視男子的命令,繼續說道「難道在保護重要的人之前,還得先顧及主從關係嗎?我不認為坦然地為自己的想法行動是錯誤的!更不覺得為了守護重要的人而戰鬥是盲目的!」

  吐了一口深長的氣「但若因為那些多餘的規則束縛,使得自己無法坦率地保護重要的人,你認為值得嗎?」語調較先前高亢「依我看來,你現在的行為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繼續苟且偷生的藉口罷了!」

  女孩沒由來的自信到底是從哪兒來的?義氣凜然的神情令人不自覺地感到壓迫。

  黑縛瞪大了雙眼,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嘴是好。

  「而你,」夔嬊將視線向前移至另一男子的身上「我倒是想要問問,你為了偉大的主人赴湯蹈火,替他得到力量之後,又能怎樣?」

  「什麼!」

  「難道你認為能因此博得主人更多的關懷嗎?哼,別作夢了!對那種人而言你們只不過是任由他擺佈的旗子!」

  「妳這混蛋住口─!」黯丹的眼角滾落一顆顆激憤的水珠「妳又懂夜色大人的委屈了嗎?妳又知道他是多麼的痛苦了嗎?明明什麼都不了解,還想汙辱夜色大人的一番苦心!」

  「哦…?原來那個害你生不如死的幕後大魔王就叫作『夜色』啊?」夔嬊露出一抹不甚好意的笑容「哼哈,實在是不怎麼高雅的稱號!」

  此時,黯丹的眼裡只映出這個傲慢的女子,腦子裡只剩殺了此人的意念。但尤恨腰上那隻拉住自己的手臂,無法縮短與仇人間的距離,更沒辦法一鼓作氣地砍下對方的腦袋!欲向前衝刺而來回擺動的雙腳從未離開原地,已於足下劃出一道道的深痕。

  趁兩名黑衣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夔嬊的身上時,007繞到了敵人的側後方,握緊先前於打鬥中由夔嬊身上掉落的小刀,朝那名失控的男子擲了過去。隨後,又迅速地發射了一顆KARU交給他的火藥彈攻擊身材較壯碩的男子。

  「唔!」

  於第一時間察覺到自我領域受到入侵的黑縛本來想閃身躲開子彈,但回頭後才發現還有另一道銀光即將命中臂膀中的人兒。沒有多餘的時間猶豫,男子便毫不遲疑地犧牲了自身的右手。而銳器就這樣著實地割過掌心,留下一道鮮紅的足跡後才肯落地。但黑縛卻感覺不到刀傷的隱隱作痛,反而是背部所受到的衝擊讓自己毫無招架之力,只好任由高溫於毛孔中亂竄,無力支撐全身重量的雙膝便硬生生地跪落於地面。這是男子頭一回得知皮肉傷不比心痛來得輕鬆。

  而於這千鈞一髮之際,黑縛終於找到了一絲的破綻,順利地從黯丹的懷中掙脫,並且高速朝夔嬊逼近。

  夔嬊崩起神經,她不打算逃避攻擊,也筆直地朝著對方衝去。就在雙峰準備交頭時,女孩突然一個俯身,恰好閃過對方的攻擊。

  「別想耍小花招!」

   黯丹立即止住腳步,準備轉身繼續展開攻勢。

  低下身子的夔嬊拾起沾滿鮮血的小刀後順勢朝對方的腳後跟踢去,黯丹就這樣一個重心不穩而仰倒在地。

  「哼,我可沒耍花招,是經過準確的推算後才行動的!」

  霎時銀光一閃,握於女孩掌中的銳器飛速地向下滑降。正當對方的左眼即將成為第一個犧牲者時,夔嬊高舉的右臂彷彿突然被透明的鋼絲絆住,散著冷光的刀鋒正好止於黯丹的瞳孔上方不到一公分處。

  一時之間,宛如誤闖入了時空交錯的曖昧地帶,四周不見一絲一毫的聲色。

  斗大的汗珠滑過上額流向眼瞼,此刻,黯丹才發出聲劃破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下不了手就是最大的破綻!」

  語畢,原先處於劣勢的男子抬起右膝,奮力地朝上方的女子之左側腹撞擊。夔嬊雖然略微閃身,但由於經驗不夠豐富,仍然受到了一半的力道所波及,彈飛出去的軀體還與粗糙的地面摩上了數尺,可知此次攻擊的殺傷力可見一斑。

  將腰桿挺直後的黯丹緩步至左腹中傷的女子身旁,以對待螻蟻的姿態踐踏夔嬊緊握著利器的右臂,隨後一把搶過小刀。

  「接下來,就讓妳好好地欣賞何謂痛快地殺人!」

  黯丹瞪得老大的眼眸十分渾沌,已不見原有的靈魂。泛黑的下眼瞼、極度扭曲的嘴角、不自然的神態,很明顯這已經不是正常人該有的樣貌,恍如將要變成怨魂的生靈一般。喪心病狂的男子不斷地舞弄著手中的銳器,恫嚇眼前這位將要任由自己宰割的生命。多年來的心願將要實現,光想到這兒,男子更顯得興奮,齒縫間還不時流洩出令人背脊發毛的冷笑。他以發顫的手指抽出腰帶內的小瓶子,並取其中參了劇毒的亮紫色液體,慢條斯理地塗抹著渴望鮮血的刀身。

  這傢伙瘋了!

  夔嬊意識到若再不逃開的話,必定成為刀下亡魂!自己可不想就這樣葬身於他鄉,死不瞑目!

  但是,手臂尚被對方踩在腳下,肩膀根本一動也不動,這下子可真是遇上一生中最大的危機了!

  此刻,詭譎的笑聲不再,不斷地往旁人耳洞內鑽的已轉為抑鬱忿恨已久的呻吟。

  黑縛以雙手夾著刀柄,緩緩地將之舉高,讓不長眼的刀鋒凌空架於夔嬊心臟的正上方。接著,男子終於開始宣洩體內那股快將自己逼上絕路的悲憤,伴著咽喉深處所發出的哭聲,準備將那把不認主人的無情刀朝紅心穿刺而去。

  「阿良─」

  007那慘絕人寰的呼聲漸漸地植入夔嬊的腦中,掀起自己一波又一波的往事。距離死亡前的幾秒短暫時刻,卻顯得如此漫長…

  「唔啊─!」

  躺於地面的夔嬊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的呼吸於瞬間靜止了,她從來沒如此懼怕過。

  原來…面對死亡…是叫人這般地恐懼與不願接受…

  一滴滴尚殘存著餘溫的鮮紅落於雙頰,夔嬊仔細地感受著這一生只有一次的經驗…

  吭啷!

  一聲清脆的金屬聲響,讓漸失意識的夔嬊忍不住又對生前的世間感到留念。

  「唔…黑縛…你!」

  就在快要能夠欣賞豔紅的湧泉噴向天際的美景時,背部燒傷的男子突然現身於女孩面前,並且朝著另一名男子的腹部揍上力道十足的一拳。緊實的右拳使掌心中的刀傷裂得更長,只見鮮紅的液體一顆顆落至倒於下方的女孩臉頰上。

  這下子可讓一旁的007滿頭霧水,搞不清楚到底誰是敵,誰是友了。

  四肢的力量彷彿一瞬間被吸乾而動彈不得,黑縛的重心倒向黯丹,依在對方胸膛上的肩膀大幅度地上下晃動,不難看出腹部的劇烈疼痛使人必須大口大口地換氣。在失去知覺的前幾刻,黯丹用盡僅存的氣力抬頭凝視黑縛,痛苦的神情透露著要對方給自己一個清楚的交代。

  黑縛再次扣住對方纖瘦的腰,支撐著一寸寸向下滑落的孱弱身軀。拳頭上仍能夠鮮明地感受到方才的火爆行徑所遺留下來的痛覺。如千萬把刀割的心痛與不捨瘋狂地苛責內心,這叫他如何面對那張無助的臉龐?

  「…我…不想讓你受傷…」

  低沉的語調只會顯得更加殘酷,黑縛痛恨自己到無法原諒的地步。若這時候有人能夠讓他解脫,要如何制裁都無所謂!

  手臂所承受的重量越來越沉,片刻後,黯丹已經完全倒在男子的懷中,勉強只能聽到依稀的微弱呼吸聲了。

  雖然劇情朝向令人意外的方向發展,但也就等於是夔嬊逃過一劫?

  於昏暗的夜色下實在難以辨識對方是否還保有生存跡象,007便迅速地衝向毫無動靜的女孩身邊。

  「阿良!妳要不要緊?」

  到達後,007望見的夔嬊早已睜開雙眸,但精神顯得不濟,只是盯著眼前的一片黑暗。經過仔細觀察後,終於能夠確認夔嬊並未受到利器刺傷的痕跡,007這才鬆了一口氣。

  「…真是愚蠢透了…」

  「阿良?你說什麼?」

  「…不論這世間…或是夜色…那兩人…還是我…都愚蠢透了…」


  過了好些時候,於原地的數個人影仍尚未散去。

  幸好自己並非形單影隻,夔嬊才能夠在接受了007的臨時包紮後已無大礙。

  「真沒想到你竟然對他下得了手。」

  「…力道我自有拿捏。」

  這是繼先前的一陣翻騰覆雨之後,女孩再度與黑衣的對話。

  夔嬊望見男子背後的衣物破爛不堪,顯露出來的紅腫皮膚甚至於某些部位都滲著血水,光看就令人也覺得背脊不甚自在。

  「背後的傷,若不做點處理…」

  「在戰場上居然還同情敵人,看來妳真的什麼都不懂。」

  「可是再這樣下去的話,傷部會」

  「這種小傷用不著妳操心!」

  的確,若於敵方的面前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簡直是自取滅亡的行為。不過,夔嬊無論如何都無法忽視方才男子兩度救了自己的小命,即使從其他角度來看,只不過是自己的運氣好些罷了。

  但對方堅決地表態拒絕,夔嬊也不好再繼續說下去,只好輕輕地點了點頭,轉身走人。

  「為什麼要逞強?」就在走沒幾步的距離時,後方傳來一道如此的問題「明明就很軟弱,為什麼還要逞強?」

  夔嬊並未移過肩膀,只讓頸子略微向右側偏。

  「因為我也有必需守護的東西,就這麼簡單。」

  「必需守護的東西…?」

  女孩瞇起雙眼「嗯,夥伴們,以及回家的路。」

  「……」

  「另外,這一切由於是我們這些外來客引起的麻煩,因此必須靠自己的力量解決,絕對不能讓地上與地下的人民成為代罪羔羊,我是這麼認為的。」

  「哼…實在搞不懂妳這個人。」黑縛露出無奈的笑容。

  「換我問你,為什麼那時候要阻止他,而留我一命呢?」

  男子刻意別過眼神,聳了聳肩說「單純只是因為這傢伙若受傷了我會很困擾而已。」

  「那祝福你能夠長命百歲,畢竟想保護的人太難纏了。」

  「這點也不用妳來操煩。」

  「嘖,隨你便。」字句中挾帶著些微的笑意。

  比起方才,夜色又更加地濃厚,杳無人煙的荒郊野外樹影晃動,夜風穿過樹叢,四周持續傳來沙沙的聲響。此情此景,冷不防令人打了個寒顫。既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那麼此地就不宜久留,夔嬊便喚出唯一能夠代步的式神─龍飄。

  雖然眾人尚未到期,但總不能到處閒晃。況且,眼前正有急須待辦的要事,因此,夔嬊要求黑縛先帶自己去見夜色,至於該如何和夥伴們集結這事,等上路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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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藻異聞錄 第十九章 喔耶喔耶喔耶喔耶喔耶喔耶喔耶

  「嗯…好吵…已經是早上了嗎?」

  周圍的喧嘩聲叫人不得不回到現實世界,永遠都爭取不到充分睡眠的007硬是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阿…良?阿良?妳…妳的黑眼圈怎麼黑成這樣?」

  對著夔嬊伸出的手指狂烈地顫抖著,不論男子怎麼地呼喚,仍得不到對方的回音。

  「阿良?說句話啊!妳的表情好恐怖喔…」

  「……」

  「阿良…?阿…啊啊啊啊!刀?怎麼會有刀?」

  007發現自己的右手正握著一把外型類似切剖大型水果的利器。刀鋒的三分之二處已經陷入夔嬊的脖子,只要再深入個幾公分,那頭和身軀就可以完全被分離。

  男子的驚叫聲引來了提早到攤位準備的攤販老闆們,大夥聞見慘叫後紛紛聚集過來一探究竟。眾人望見眼前一片的血腥,皆嚇得僵住了身子,動彈不得。

  「不…不是我!我什麼都沒做!真的!」

  007奮力地向大家撇清罪嫌,並持續地轉過頭,欲喚醒夔嬊。

  「喂,阿良!阿良!妳在跟我開玩笑的對吧?阿良!妳說話啊!說這一切都只是騙人的而已啊!」

   儘管男子幾近歇斯底里地大聲嘶吼,使勁地搖動那副冰冷的身軀,倒地的夔嬊始終一動也不動。

  須臾,周圍的人潮越聚越多,輿論聲更是越傳越大。

  「喂,你看!被殺死的人好像是救世大人…」

  「咦?真…真的耶…雖然樣子很慘,但過人的黑眼圈,還有那一身紫色的妝扮,絕對是救世大人錯不了。」

  「什麼?你說被殺的是救世大人?」在一旁聽見此談論的人大聲地嚷嚷了起來。

  「救世大人被殺了?」

  「怎麼可能?」

  驚嘆聲此起彼落,到最後整個市場就像奏起了駭人的高分貝噪音,震耳欲聾。各個村民的矛頭都指向跪在夔嬊屍體旁的007,有的人甚至氣憤地將鞋子與垃圾砸了過來,毫不留情。

  無法釐清謎團的007任憑他人的辱罵丟打,現在的他只能不斷地在自己的腦海裡搜索前一晚的記憶,但卻沒得到絲毫的頭緒。

  「這傢伙居然殺死了我的們救世大人!」

  「快點!把這傢伙綁起來!」

  「我去拿繩子!」

  「哼!我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覺悟吧!」

  精神瀕臨崩潰的007被大群民眾壓制在地,並被用粗繩五花大綁,毫無抵抗的空間。皮肉及骨頭被纏得發疼,但這都不足以讓自己從惡夢中清醒。

  身心的煎熬叫人難耐,007就這樣不知何時失去了意識。待回過神時,已經身處一間幽暗的房間內。關於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裡,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唯一藉由四肢新增的傷痕所傳來的陣陣刺痛,才能確定方才發生了什麼事。但…最多就只能推測出如此而已。目前腦子裡滿是阿良的悽慘殘像…那雙直盯著自己不放的瞳孔。007心頭竄起寒意,反射性地捲起身子,將臉埋於雙腿之間,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辛苦你了。」

  突然間,從黑暗中伸出一隻手掌搭在自己的左肩,007嚇得臉色更為蒼白,連滾帶爬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007,抱歉,沒有事先把事情跟你說清楚,這的確是我的錯,不過現在的我也只能這麼做了。」

  「阿阿阿阿…阿良?我不知道為什麼殺了妳…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007傷心欲絕地不斷磕著頭道歉。

  「喂,等等!看清楚點,我沒死啦!吶,你摸摸看。」夔嬊抓起007的手碰觸自己的頭。

 「你看,是實體!阿良我沒有被你殺死,那一切都是假的,是我故意設計的障眼法!所以快回神吧!」

  雖然最冀望阿良會對自己宣告一切只是個騙局,但場景的轉折來的過於突然,007仍然不敢置信地跌坐在地上,吱吱嗚嗚個老半天無法開口。

  「真的很抱歉,你一定嚇壞了吧。」夔嬊深感內疚地低下了頭,緊皺著眉「雖然不是現在,但我會把事情的原委全都一清二楚地跟你說一遍。」


  就在昨晚敵不過濃濃睡意的007完全地進入夢鄉後,夔嬊仍然是獨自望著漂浮在誓戒正中央的「明」。過了須臾,她暫時走離了這條市集大街,躲入一條羊腸小徑。

  「皓靜,你也聽見漂亮老爹所說的那兩人在找誰了吧?」

  雖然現在的皓靜只是身為化身的式神,但夔嬊對祂還是別於對其他式神的稱呼,直接省去「飄」字。

  「是的,他們要找的正是救世大人您。」

  「呿,真麻煩!蕗白那樁事件的挑戰書上也沒屬名,想要找人也不說清楚自己是何方神聖!我完全沒有要逃的意思啊,現在反倒是變成我得要積極地去找出對方是誰了,還真夠可笑!唉…抱歉,情急之下把你和007都給拖下水了…不過我需要你們的協助。」

  「要是沒有盡快找到對方,也許事情將會一發不可收拾,所以救世大人才會急忙地出門吧。」

  「呵呵,不虧是皓靜,果然還是和我最有默契。」夔嬊在疲憊的臉頰上硬擠出一絲笑容。

  「那…救世大人,您想到什麼好計策了嗎?」

  「嗯…有是有,不過…實在是有些慘酷就是了…」

  正當兩人陷入沉默,忽然由一旁傾頹的房舍中傳來駭人的叫聲。捱近一看,一幅慘不忍睹的景象呈現在兩人面前…

  在叢生的雜草深處埋藏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由腐爛敗壞處散出陣陣嗆鼻的惡臭。而在破了個大洞的腹部上,數百隻體型嬌小的生物爭著啃食內臟,而不斷地發出喀吱喀吱聲響。

  夔嬊迅速地別過頭去,一時無法接受這令人做噁的畫面。

  於不遠處有個陌生的男子跌作在地上,看來應該就是方才發出驚叫聲的人。

  皓靜飄俯下身子,向對方問話「…請問,剛才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不…我不知道!不知道!不是我殺的!不是!」

  「請先冷靜一下。什麼都行,能夠告訴我們些詳情嗎?」皓靜飄輕拍對方的背安撫著。

  「…昨天晚上…當我準備要回家時…正好撞見兩個黑衣男子從這裡走出去。原先是不想多管閒事,但最終還是抵不過好奇心作祟,就在剛剛又再次經過時便跑過來一探究竟。但…但是…誰知道會發生這麼嚇人的事情!請…請相信我,人絕對不是我殺害的!」

  「別急。」夔嬊忍著幾度的不適,仔細地觀察那副殘破的軀體後又說「屍體都腐壞成這樣了,我當然知道不是你殺的。」

  「您剛才是否曾提到了…黑衣男子?」皓靜飄謹慎地向對方確認。

  「對!肯定是他們幹的!所以相信我,我什麼都沒做!」語畢,男人便慌慌張張地往反方向急速奔逃而去。

  「啊,請等等!」

  「夠了,皓靜,不必追了…」在一旁的夔嬊出聲制止。

  「看來就是漂亮老爹所說的那兩個黑衣男子幹的沒錯。可惡!他們把人命當成什麼了?簡直比畜牲還不如!」

  夔嬊握緊拳頭奮力地往地面擊去,全身上下由於這股憤怒而不自主地顫抖。

  這種遭遇實在是令人心頭痛得糾結,夔嬊用手粗暴地揮開啃食著屍體的蟲子,並解下防寒的披風,蓋住曝屍於野外的可憐人。她合起雙掌,默默地還給這付悽慘的無名屍微薄的自尊。

  跪在原地的夔嬊呆望著覆蓋在屍塊上而曲折隆起的披風,任憑自己悲憤的淚水一滴…兩滴…三滴…慢慢地溽濕早已殘破不堪的冰冷泥板。

  「…救世大人,這不是因為您的原因才造成的…所以…請您別自責…」皓靜飄似乎能夠解讀夔嬊心中的思緒,開口安撫。

  「…不…我不能逃避現實。這人的死再怎樣應該也與我有關…與我們這群外來人有關。既然是我們一手引發的,那麼就由我們來解決!」

  這次事態不同,夔嬊深知接下來有場硬仗是大家非打不可的。

  「皓靜,我想請你幫個忙,好嗎?」

  「好的。」

  「幫我查出受害者是否有家屬。若有,請協助他們舉行葬禮吧。但在那之前,先幫我一起製造個梁夔嬊的式神。」

  「救世大人的…式神?可是…自己操縱自己的式神很容易發生危」

  「只要不讓危險發生就好了!不用操心,快點行動吧!」夔嬊不待對方將說完話,強制性地下令。

  操縱自己化身的式神之所以容易發生危險,最主要的原因不外乎是操縱師必須同時保持兩個不同的精神體於清醒的情態下正常運行。一旦產生混淆,則十分容易導致雙向侵襲,破壞操縱師原本的精神體。嚴重時,雖然不至於危害人命,但卻會奪走操縱師的意識,使之永遠長眠。

  但如今的狀況卻不容許夔嬊有任何猶豫的空間,她抽出佩帶於腰間的短刀,在左手食指劃破一道小縫,讓流出來的鮮血抹在一張小紙片上。暗紅色的液體迅速地朝四角擴散,取代了原先潔淨的白。皓靜飄將接過來的紙張貼近於下唇,底聲唸起咒語。夔嬊則單手搭在皓靜飄的右肩,閉上雙眼冥想。

  經過片刻後,夔嬊總算呼出了一口憋了許久的氣。

  「謝謝你了,皓靜,我想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哇嗚…樣子還怪恐怖的…」

  「不客氣,能夠製造出死狀這麼悽慘的救世大人式神,主要還是因為救世大人您那驚人的想像力。」

  「…哪有人會誇讚把自己設計成這副德性的人啊…雖然說得到你的贊同是高興,不過我現在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由於夔嬊的能力還不夠純熟,光是要讓「阿良飄」維持不變的外表已算十分不容易了,更何況是自如地控制祂到處移動。不過這倒不成問題,因為首次豋場的「阿良飄」完全沒有任何台詞與動作,只要乖乖地躺著,努力飾演慘死的屍體即可。


  「…所以…也就是說,妳讓睡得不醒人事的我手裡握著刀,擺在阿良飄的頸子嗎?」007試探性地問道。

  「沒錯。根據昨晚的那個目擊者說昨夜看見兩個黑衣男子,想必現在還沒走遠。要是在人潮眾多的市集發生了兇殺命案,而且被害者正是他們尋找多時的『救世大人』,那麼肯定馬上就能傳到他們的耳裡。如此一來,那兩人很快便會現身的!…雖然這手段對你而言實在過於狠毒…還讓你背黑鍋…不過卻是引出兇手的最快途徑。畢竟…不能再出現更多無辜而死的受害者了…」

  善解人意的007在聽了夔嬊詳細的闡述後,雖然內心或多或少仍有點被愚弄的不悅,但也默默地接受了夔嬊的道歉。

  「現在你已經被當作兇手了,所以得要有個了斷才行。」

  「了斷?難道說可以幫我脫罪嗎?」

  「嗯!」

  「哦?該怎麼做?」

  「這很簡單!來,把手指伸出來。」

  夔嬊再次抽出銳刀,朝007的手指劃下。接著,也讓由指尖滲出的鮮血滴落在潔白的小紙片上,這回換作夔嬊親自將紙片貼近唇邊,低聲唸咒。

  幽暗的房間內,只要靠近一些,仗著「明」所透進來的微弱光亮勉強還算是可以看清。

  「嗚哇啊啊!不…不要…我不要啊!」

  「笨蛋!給我安靜一點!要是露了餡,那你就得一輩子被列在通緝名單上了。看清楚,這只是你的式神而已啦。」夔嬊用力地摀住007的嘴解釋道。

  「太…太恐怖了!…阿良…妳做這種式神到底要幹麻?難道妳覺得欺負我欺負得還不夠過癮嗎?」007嚇得縮成一團躲在角落。

  「廢話,當然是幫你脫罪啊。」

  「那…那…那就想想別的方法啊!何必每次都用『屍體』這招啊?難到妳不知道妳製作出來的屍體真的很逼真嗎?」007一邊飆著淚一邊指著夔嬊的鼻尖嚷嚷。

  初次看到反應如此激烈的007,阿良不禁也楞了…

  「…我…我只是想說…讓大家以為你也死了…這方法最快又有效率啊…」

  「就算是這樣好了,那為什麼我的屍體非得要裸著全身不可?」

  「只不過是做個新嘗試罷了。咦?不喜歡嗎?虧我還特地強化了肌肉,看起來有種結實的感覺!」

  「不…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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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感覺好漫長喔.....EGG老師,您已經外出取材三個星期了,編輯部已經威脅說再休一回就要換新番接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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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藻異聞錄 第十九章 哈啾哈啾哈啾哈啾哈啾哈啾哈啾

  「BAN BAN BAN!You are my soul. you are my life. Honey!」

  「浪人…你可以給我安靜一點嗎?」小風月一如往常不懷好氣地給了浪辰一個白眼。

  「唉呦,我的好兄弟終於又回到我身邊了,就成全我和它彌補這段時間以來的感情,讓我多刷個幾下嘛!」

  「…你!講話就講話,嘟什麼嘴?見到你這種嘴臉不知為什麼很想再摧殘那把吉他一次。」

  「削特!不准對它動歪腦筋!」浪辰背過身去,用雙手將吉它緊鎖在自己的懷中。

  「小風月,你可不能欺負人家老實人呦!」雲蹤才剛跨過門檻,一進屋就正巧撞見一切。

  「我沒欺負他,而且他也不是老實人。」

  「喔!雲蹤,你今天也來了啊,那就順便一起吃中飯吧。」

  剛完成炊煮的筳鴻從廚房探出頭來打招呼。對於下廚極有興趣的她三兩下就燒好了飯,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菜餚就緒,碗筷備齊。

  「我今天來這兒才不是為了吃……喔喔喔!這好吃!」

  「「好吃嗎?那太好了!」」小風月和筳鴻突然異口同聲叫到。

  「我的份,全部都給你。」小風月豪不吝嗇地將盛滿食物的盤子推至雲蹤面前。

  「哦?哪時候那麼孝敬乾爹啊?」雲蹤邊嚼邊欣慰地笑著。

  「不是,因為這個馬鈴薯泥每天照三餐,我已經吃了四天。」


* * *



  「醉…醉伊!快!你的…快打開!讓我進去!我…我受不了了!」

  「再等一下就好了,你的性子可真急。」

  「不…這種事情等不得…快…快點!醉伊…算我求你!」

  「好啦好啦,你到旁邊一點,要不然我若太用力而讓你受傷了可就不管。」

柺!

  醉伊使勁地推開門扉,只見雲蹤頭也不回地往前方衝刺,一頭便撞進便所。

  經過片刻,醉伊才望見一個拖著癲頗身軀的人影走出茅房。

  「還好吧…臉色不太好看喔,噗呵呵。」

  「…笑什麼,你對我的態度還真不體貼。對吧,雨仔…嗄?連你這小傢伙也笑我…」雲蹤攤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對事先跑到醉伊家等待自己的雨仔搭話。

  「哈哈哈哈,可是爹仔現在的表情真的很好笑啊!到底是怎麼啦?」

  「筳鴻那小鴨頭你們知道吧。來你這邊之前我先繞去白玉那兒,就被她好心地邀請上桌吃飯。那味道真的挺不錯,但飯後總覺得肚子不大對勁。小風月說不是因為吃太多,是因為那鍋馬鈴薯泥正是筳鴻做的關係…。本來認為不太可能…卻萬萬沒想到還真有這麼一回事…」

  「我看是爹仔自己太貪吃的關係吧!啊哈哈哈。」雨仔毫不留情地譏嘲了自己的爹爹。

  「嗯!不虧是雨仔,果然和醉伊想得一樣呢。」醉伊輕撫雨仔的頭。

  「我說你這個當為人之父的朋友…怎麼這樣亂教壞我可愛的孩子啊…」

  雲蹤再也沒有多餘的氣力和眼前的兩人辯口舌,只好無奈地承受一連串的戲弄。

  「話說回來,找你過來不是為了嘲笑你,而是有事發生了。」

  「…從頭到尾笑最多的還不是你嗎…呿!」

  「呵呵,是我不對。」醉伊仍然笑瞇著眼,神情仍一點歉意也沒有。

  「你剛才說有事?先說是好還是壞吧。」

  醉伊淡淡地啜了口茶,才緩緩開口「…非常不妙。」

  雲蹤聞言,便拍拍雨仔的頭,要他自己先到外面玩耍去。

  「之前送風月到下面的誓戒是經由渦山的那個通道對吧。為了不要擾亂兩邊世界的空間,我也請白玉稍作處理那洞口,之後就又恢復原狀了。但因為風月她們又突然回來,我有些不放心,所以前幾天又去了渦山一趟。沒想到,那通道竟然不斷地流出紫紅色的氣流,而且洞口也擴大了許多。」

  「…難道是白玉…」

  「不,我可以確信那不是白玉造成的。因為離洞口不遠之處有兩個空的水袋。」

  「空的水袋?那和這有什麼關聯嗎?」

  「嗯,我猜,應該是哪些混帳傢伙搞的鬼,讓水流入了洞內,才會引起這種不尋常的反應。」

  「可是…醉伊啊,渦山那個地方要說成是野獸的巢穴也不為過,一般人是不可能輕易靠近的。」

  「對!正因如此,所以在那種地方出現了『不該出現的東西』不就更可疑了嗎?」

  雲蹤默默地點了點頭後接著說「照這情況看來,那些混帳是…」

  「嗯…八成心懷不軌…況且,來頭不小啊。」醉伊略顯焦躁。

  「那個洞目前的狀況怎樣?」

  「因為增長的速度不算快,目前尚未發生什麼災難,但也不能繼續拖延了。」

  「哼!真是王八蛋才會幹的好事!要是讓兩邊的空間產生混亂的話可就有得瞧了!」


* * *



  「喂,黯丹!你非得要打死人才甘願嗎?」

  雖然分頭打探消息,但仍然毫無收穫的黑縛只好又折了回頭與黯丹碰面。

  「哼!我才沒那種閒功夫和耐性慢慢地和這些人耗!況且歲單大人也說過不需心軟的嗎?」

  「唉…歲單大人指的不是這個意思啦。喂,你有沒有在聽啊?我叫你不要再打人了!」

  黯丹直到黑縛抓住了自己的雙手這才停止動作。

  「你這是幹麻?放開我!」

  「你先給我到旁邊讓腦袋清醒一下!居然動手逼供,要是打死人可就把事情鬧大了!」黯丹這回的舉動可真惹惱了最懶得動怒氣的黑縛。

  說完話的黑縛彎身想要攙起倒在地面的人,但是對方絲毫沒有使力的跡象。心頭一悸,於是將食指擺於男子的鼻下…

  「…沒…嘖,該死。」

  「走吧,別浪費時間了。」黯丹面無表情地冷觀眼前的一切,內心宛如完全被黑闇啃食殆盡。

  「我說老兄…別像個三歲小孩什麼事都得別人教。快過來幫忙抬他的腳啊。」

  荒廢的房舍雜草叢生,在庭院的西南隅特別茂盛。捱近一看,是頹傾的屋簷上長滿了不知名的草,長短不一。沿著隙縫向下搜索,隱隱可見一絲絲秀細的人類毛髮,於幽暗中發出哀怨的靈光…


* * *



  一陣風吹來,不冷,內心卻發寒。夔嬊身手輕輕撫摸腳邊的花朵,不瞭解它是如何被稱呼,只知道花瓣豔麗得過於不實…

  夔嬊的視線放在花朵上,但沒有交集。她開始重新思考起自己來到異世界後的日子,儘管記性好到能夠清楚地背誦出每件事情的小環節,但這一切就如南柯一夢,夢幻泡影。

  記得以前在海藻大學被逼著上的全人教育課程中,提到了「死去的人仍然每天例行生前的公事,祂們並不會得知自己早已死亡,那是由於人類死後只會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而已。」想到這兒,夔嬊不禁感到茫然…自己究竟是活著…還是已死去…

  「啊啊啊啊!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就算想破了頭也沒用!而且,即使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又怎樣?難道我阿良就要這樣鬱悶而死嗎?」

  罷了!儘管是夢,是來到死後的世界也好,都要努力地活出價值!

  夔嬊起身,瞳孔的深處再度流洩出光芒,嘴角也跟著微微揚起。

  「喂,起來啦。喂!007你有沒有聽到啊?快點起來啦,不要再睡了!」夔嬊盡可能地壓低音量呼喚著床上的人。

  踏進屋時,屋內早已燈火全息,靜謐的空氣中只能隱約聽見規律的呼吸聲,由最裡頭的房間傳來。

  「啊…趙綾…趙綾小姐…我…其實…我…」

  嗄?你這個死小子居然連作夢都給我亂來?

  「你‧快‧給‧我‧起‧來!」夔嬊二話不說,一股勁兒地跳到007的床上後就是一陣的「震撼教育」。雖然木造的床鋪不比彈簧床來得有效果,不過夔嬊粗亂地踩踏一番之際,007肯定是好幾次被踩個正著,整個人伴著驚叫聲滾落床沿。

  「趙綾小姐,請聽我解釋!」

  「還在作夢?」夔嬊這回可不再客氣,狠狠地往007的頭蓋骨捶了下去。

  「你給我看清楚一點,我是誰?」

  「阿…阿良?你怎麼半夜闖進我的睡房?難道…」

  「想得美!你以為我喜歡啊?快點啦,把東西準備一下,我們這就出發。」

  「出…出發?」

  「噓!小聲點。我不想驚動田雞老球還有漂亮的老爹。」

  「出…出發去哪裡?」

  「唉呦,你先把東西準備好,等一下再說啦。」

  雖然夔嬊的嘴裡不斷地催促著007打包行李,但自己收拾的速度卻遠遠快過對方。最後,夔嬊一個跨步抓起擺於床頭的包頭緊身衣後,便半推著007的背跨出門檻,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黑夜的盡頭。

  兩人走在暗夜中好一會兒了,夔嬊始終不發一語。007的睡意也遲遲揮之不去,只能呆呆地跟著夔嬊的步伐。穿過無數條小徑,在繞過無數個轉角,最後來到了一條大街上。雖然街道不見半個人影,但依照一旁的擺設看來,白天時這裡應該是個規模不小的住宅市集。夔嬊終於停下腳步,左顧右盼後,選擇了一處較隱密的角落便坐了下來。

  「嗯?阿良?現在是…要休息嗎?」

  「嗯…好吧,你就當作是休息吧。」夔嬊的嘴角露出不協調的笑容,望了007一眼。

  才剛回到誓戒的007在還沒充分休息前,就被夔嬊強行帶出門。一整晚的夜路趕下來,就算勞碌命習慣的他也終於支撐不住。清涼的晚風徐來,昏昏沉沉,愛睏的雙眼便再度順勢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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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藻第十九章 阿母,哪一個才是我A阿爸?

  眼看待在美宮裡的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關於夥伴的消息仍尚未接獲。一籌莫展的夔嬊除了利用時間請美宮中某位面容姣好的護衛兵訓練皓靜飄一些基本的防身武術,剩下的只有等待…望不見終點的等待…

  KARU的身體狀況經過阿響的協助調養,明顯地大幅恢復。等完全復原後,就在前些日子,KARU向美田力王爭取一間專屬研究室。雖然這種要求實在是厚顏無恥,但豪爽的美田力王二話不說,馬上就允諾了。KARU自從進入個人研究室之後,就再也沒有踏出房門一步,針對本次的窘境日以繼夜地開發有助益的道具。

  盤腿坐在庭院的草皮上也好一陣子了,自腰桿傳來的痠疼感令人難耐,夔嬊聳了聳肩,將交叉的雙臂擺於後腦勺,一股勁兒地就躺了下去。也許是因為看不見瞬息萬化的雲朵們天馬行空地訴說故事,仰望天空的是一張沒有笑容的臉龐,失神的雙眼也只是隨性地掃蕩位於球體對面的渺小房舍,一間、兩間、三間…

  也許真的躺了許久,太陽與月亮似乎已經相互追逐了好幾圈,天色也跟著由明轉黑,再由暗轉亮。總共循環了幾次自己倒也說不上來。四周並沒有特別明顯的變化,硬要說的話就是風大了點。從沒眨過的雙眼也不因此感到乾燥或疲憊,既然如此,那麼就這樣…繼續躺著吧。

  無意間,眼瞼自然地刷過眼球表面,再度睜開後,眼前的誓戒竟然全染上了一層紫紅。有的區塊顏色較深,有的卻又像被抽走色調一樣,幾乎接近純白。正當夔嬊對這一切感到不解時,立體的空間頓時被壓成了平面,一點一滴…一點一滴…淋溶脫落…等到最後一抹的色彩也流失後,整個誓戒只剩下白,是慘白。

  有時候若猛盯著某個字看,看得越是久,就越覺得這字長得古怪,甚至開始懷疑它真的是這樣寫的嗎?沒錯,現在也是相同的情況。望著眼前的白,白過頭,白得發黑,夔嬊不禁開始感到恐懼。

  霎時間,右後方傳來呼叫自己的聲音。雖然反射性地轉過脖子,但所見的白還是一塵不變。耳朵告訴自己聲響的來源的確是右後方,但眼睛卻失去了方向…。就這樣不斷地在原地往右後方轉,再往右後方轉,卻永遠也看不著呼喚自己的人影…

  「救世大人,救世大人!您這樣可是會感冒的!」

  「哇啊!…呼呼…看到了…呼呼…終於看的見了…呼…。什麼嘛…作那什麼鬼夢啊?…呼…」夔嬊驚恐地從地板上猛力地彈起,額頭準確地撞在皓靜飄的臉頰上。但畢竟是式神,所以夔嬊絲毫不感到疼痛。

  「作噩夢嗎?救世大人。」聽見騷動聲的美田力王也趕緊前來關心。

  「嗯…雖然不是什麼恐怖的東西…但就是讓人渾身不舒服…胸口緊悶…」

  「要不要讓我去找個人來幫救世大人占個夢?」

  「占夢?啊哈哈哈…不用啦,一定是我平時不三不四的東西看太多的關係啦,沒關係。」

  雖然夔嬊婉拒了美田力王的一片好意,但對方似乎也沒有退讓的意思。既然是地主的堅持,那也不好意思狠心推辭,反正只是占夢罷了,試試又何妨。

  夔嬊起身,拍掉沾染在衣服上的塵埃,準備起身進屋內。而就在抬頭的瞬間,額頭又猛力地撞到某樣物體,這回可是確確實實地堅硬啊…。夔嬊痛得是哇哇大叫,但另一個受害者也好不到哪裡去,強忍著痛楚搓揉發疼的部位。

  「實在是萬分的抱歉…救世大人。我本來只是想要拉您一把的…」

  及腰的長辮子,金髮碧眼,沒話說這正是皮膚白皙吹彈可破的美‧少‧年!

  「咦嗄?田雞老球?」

  「呵呵,是的。我是田雞老球。救世大人,好久不見。」

  「還真的有段時間了。話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本來就是美宮裡的人。」

  「哦?真的嗎?是哪個部門的?後宮?」

  「正是『候宮』!救世大人果然神通廣大呀。」

  「喔喔!後宮各個資質都像你那麼好啊?不錯不錯!」

  「您過獎了。」

  「那快告訴我在哪!」

  「從這邊過去再過去再下樓梯再上樓梯右轉第二間就是『候宮』的辦公廳。呃…請等等,救世大人,您要去哪裡?」

  夔嬊只是高舉左手揮了一揮,頭也不回地準備從那邊過去再過去再下樓梯再上樓梯右轉尋找她所謂的後宮。

  「後宮」,「候宮」。中文裡時常因為同音不同字而造成語意上的曖昧,但這也正是中國字耐人尋味的地方。梁夔嬊與田雞老球兩人因文化背景的隔閡,正處於這種狀況之下。不過,有時不搓破真相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田雞老球所認知的『候宮』,是屬於美田力國掌管預測天候的部門。性質雷同日本平安時代的陰陽寮,或現今的氣象局。但是,陰陽寮的管轄範圍除了天候外,另一重心則放於天象的觀測與預言。這一點,正是與『候宮』差異最大之處。候宮的官員也依個人能力的不同而區分了好幾個階級與職位。其中,田雞老球是位於中上階,主要專攻天候。藉由大自然的變化來預估未來發生災難的時機。順帶一堤,田雞老球之所以會出現在資源村,正是因為得知將有大難降臨,因此在疏散全國百姓後,自己也陰錯陽差地逃至地上世界。準確的寓言的確讓美田力國順利地避開了一場浩劫的戰爭,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戰爭結束的時間與實際有些許的出入,導致田雞老球晚了他人七十幾年才回歸家鄉。

  沒待夔嬊走了幾步,田雞老球在後頭急忙地請對方留步「請務必等等啊,救世大人。那裡除了相關人員之外,其他人是一律禁止進入的。」

  「為什麼?」

  「畢竟,那裡的一切(儀器)都很脆弱。」

  「嗯,想當然爾嘛!(美人們)肯定是很脆弱的啊。」

  「『候宮』是為了敝國的存亡而設立的最高機關,全權由美田力王管治,所以要是擅自闖入,恐怕…」

  「所以…稍微碰一下他們(美人)也不行?」

  「是的,由於(儀器)太過於細緻,因此不便隨意讓人觸摸。」田雞老球誠懇地搖了搖頭。

  「那…連偷瞄一眼也不成?」

  「嗯,『候宮』蘊藏著許多(國家)不可洩漏的天機,是個十分聖潔崇高的場所,因此除了相關工作人員之外,能夠自由進出的人就只有王而已。」

  「哼!每天縱慾在這酒池肉林的地方還敢說是聖潔的場所?呿,美田力王這傢伙完全不懂得什麼叫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夔嬊心不甘情不願地噘著嘴走了回頭。

  「喂,田雞老球,那你今天不過去那邊嗎?」

  因為預測錯時間而整整晚了七十幾年才歸隊,所以正被王特別指名召見。…這種理由怎麼說得出口嘛…

  「其實…現在我正好被王特別指名…」

  「指…指名?…那該死的老頭下手還真快!」

  「呵呵,王的作風一貫如此。」田雞老球虛心地笑著帶過。

  「話說回來,你這次的探親如何呢?家人都還好吧?」

  「是的,托您的福,將我培育長大的養父健康狀況都沒大礙。」一談到家裡的老父,溫和的笑容綻滿了田雞老球的臉龐。

  「那真是太好啦。他老人家現在在做什麼呀?」

  「老爹以前也是屬於『候宮』的人員,不過如今年歲已高,視力逐漸退化,所以前先年就退休了。」

  「哇…老爹也是混過後宮的啊…」夔嬊的嘴巴歸讚嘆,但表情可沒這麼坦率,只見那兩顆烏溜的眼珠子不斷地在眼眶中來回打轉,便出了一個餿主意「為了彌補我的不甘心,不然我也去探望一下老爹好了!」

  「不!不用了,救世大人…不需要勞駕您專程前去一趟。這路途十分遙遠,況且還有一大段崎嶇的山路要走…」田雞老球實在是不知該如何阻止這頭已經對準紅布猛衝的牛,內心隨之忐忑不安。

  「聽起來的確會是段辛苦的旅程。」夔嬊稍頓後,便開口道「田雞老球,讓我再問個問題。」

  「好的。」

  「不管年紀多老,美田力人的外型確實是永遠停留在十七歲的樣貌嗎?」

  「沒錯。」

  「很好!現在就出發!」

  既然沒辦法一窺『後宮』的模樣,那麼這次的機會就絕對不可錯過!




* * *





  「明」射出耀眼的光明,使溶在大氣中的熱度也隨之攀升。目前,誓戒應正值大中午的時刻。

  遠處,一位長髮翩翩的男子,左手壓著帽沿,正站在田埂上。微風輕拂過他的髮絲,無意間掀起了小型波浪,在艷陽的照射下映出炫目的光芒。男子體型穠纖合度,穿著於身上的衣物稱不上高貴,但潔淨的淺米白更能襯托出此人的氣度非凡。不論是美人而使得花田更美,亦或是花田而使得美人更美,已不可考。

  立於男子身旁的另一位男人,其氛圍可就天差地遠了。身穿黑色彈性絲質布料,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通風,躲在百花爭艷的花叢中,還真是不起眼到早與背景合而為一,不見生色了。

  「謝謝你啊,好心人。」

  「不不,哪裡。以前在有錢人家的大宅院裡當僕人時,也經常幹這種活兒,所以已經挺習慣的了。」儘管嘴裡盡是客氣話,手邊的工作卻絲毫沒有怠慢,男人越是卯起勁兒,更加勤奮地耕地播種。

  夔嬊與田雞老球來到一樁儉樸的房舍前停下腳步,佇立於原地的兩人,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同一處。經過須臾,猶如發現了大秘寶似地,兩人各驚叫出聲。

  「007?你怎麼在這裡?」「老爹!那個人是誰?」

  兩人相互凝視後,再望向花田…

  「嗄?那個人是你老爹?」「咦?那個人是007先生?」

  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說不出個所以然之際,這回可換田裡的人來個熱情的呼應。

  「小球兒,你這次回來得可真快啊。上次是過了七十幾年,今兒個只不過前後隔了七天而已呀!」

  「我說你這兒子是怎麼當的啊…前後時間差這麼多…」

  「對不起…這都是我的失誤…」

  在老爹的帶領之下,007也暫時擱下手中的工具,一同入屋內休息。四人簡單地吃著茶點補充體力,順道將事情發生的來龍去脈闡述了一遍。融洽地聊了好一陣子後,歷經長途跋涉的田雞老球與上了年紀的老爹兩人皆面帶倦容,夔嬊發現後便催促兩人快快進房休息。

  「對了,阿良,你怎麼會來這裡?」

  「噢…真美…」

  「難道是我的主人請你來找我的嗎?」

  「天啊…太漂亮…」

  「…阿良…你在聽我說話嗎?」

  「嘖嘖…真要命…」

  「阿良!」

  「007,我問你。」經007大聲叫喊之後,夔嬊才將頭從田雞老球與老爹的臥房布簾內側縮回,且難得地擺出十分認真的神情「你愛上了漂亮的老爹了嗎?」

  「難道這就是你偷看兩個男人睡覺後的結論嗎?」

  「放心,阿良姊姊教你如何愉悅地出櫃!」

  「唉…」百般無奈的007除了大大地嘆口氣外,還是只能持續嘆氣,他實在不知道要如何跟這種滿腦子只有男歡男愛的人對話。

  夔嬊總算停止了窺視的行為,回到方才大夥談天的飯桌旁,選了一張離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了下來。

  「我說你還真嫩!居然和大家走失而且不知道怎麼回美宮…你不會問一下漂亮老爹嗎?」

  007沒有頂嘴,只是低著頭默默地接受斥責。

  「總之…你剛剛說過,你和趙綾去過我們的世界了?」

  「是的,在那邊還遇到了一位彼德修女以及幾個穿著綠格子褲的人。他們背著大包包走過我倆的面前時,說了些我聽不懂的術語。」

  「…我看她們八成是說,原來海藻還有像你們這種胃了排戲居然還穿著夠誇張的服裝在校園裡亂奔的瘋狂學生啊…之類等等的。」夔嬊尷尬地乾笑幾聲。

  「嗯…好像有提到…什麼針孔…機的…」007皺眉深思。

  「針孔機?是針孔攝影機吧?」

  「啊!對,就是阿良妳講的那個針孔…針孔…嘶…針孔機?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嘖!針孔攝‧影‧機啦!用來偷拍…唉呀,算了,你太單純不用懂這種讓社會沉淪的東西。」

  「啊,他們其中還有一人露出認同的眼神並點著頭呢,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那絕對是英雄惜英雄的眼神!我想那群人和風月他們應該很合得來。」

  為了尋找風月,007與浪辰等人前些日子從美宮出發,不料卻於一次的災難中與大夥走散後,同趙綾去了屬於夔嬊的世界 一趟。遺憾的是,兩人回來時並沒有降落在同一地點。等007回過神後,人已經是躺在床鋪上,棉被也蓋得好好地。多日以來疲憊不堪的身軀難得能得到這麼一點的安慰,因此007並沒有馬上起身,只是用著雙眼摸索這陌生的環境。不久,房門外頭傳來腳步聲,是一位留著飄逸金髮的美人走了進來,看樣子自己應該是被他所救。後來,007為了表達謝意,決定暫時留下來幫忙年歲已高的救命恩人從事田裡的粗重工作。

  兩人交談了一段時間,正當苦無話題時,老爹和田雞老球已緩緩地走出臥室,輕聲地開口搭話。

  「抱歉,吵醒你們了。」畢竟對方對自己有恩,007的態度始終恭敬有禮。

  「呵呵,別介意。在睡下去可就傍晚了,我們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夠了。」語畢,老爹便吩咐田雞老球準備晚飯,接著開口說道「您是…救世大人吧,感謝你幫助美田力國的復興。」

  「唉呀,老爹,這句話我聽到耳朵都長繭了。況且我並不是什麼救世大人啦,只是個簡樸的普通大學生,叫我阿良就好。話說回來,我來這兒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探望老爹的,聽說你的視力變差了,有點擔心。」

  「呵呵呵,真是個善良的年輕人,讓您操心了。其實不是看不清四周,只是漸漸地無法看見未來罷了。」

  「未…未來?看得見還得了!」

  「身為『候宮』的成員,為了提供給王最優良的(未來情報)品質,這點是不可或缺的呦。」

  「喔,是這樣子啊…我懂了!」

  這群人又各自有不同的認知,但既然話題還能持續,溝通上似乎是沒問題了。

  「不過…」老爹的表情瞬間沉了下來。「前一陣子…我卻又能夠看見一些清楚的畫面…」

  「你是指…看見未來的…?」

  老爹點點頭繼續說「有兩個身穿黑衣的人,由黑洞潛入了誓戒,好像為了尋找某人而來。」

  「某人…是指誰?」

  「……」

  「到底要找誰?老爹!」

  「梁…夔嬊…」

  夔嬊聽見由老爹口中吐出來的名字後,不知該做何回應,啞口無言。

  知道我本名的人不多,田雞老球和007應該都還不知道,更別說是老爹了。看來那兩個黑衣人勢必和蕗白被擄走的事件有關。

  飯後,彼此間不再像白天那般聊得熱絡,便各自回房休息。

  仰頭望天是每當遇上困難的習慣性動作,即使是片沒有雲彩,單調孤獨的天。陷入沉思的夔嬊並未回到老爹準備好的客房,獨自坐在花田埂上,直到上空全染成深邃的黑。

  田雞老球與老爹雙雙再次躺在不算柔軟,卻叫人安心的石板床上。沉靜的四周,只剩下背後傳來陣陣微弱的呼吸聲。規律地吸吐看似安詳,但田雞老球明白自己的爹爹尚未闔上雙眼。

  「老爹,怎麼了嗎?看你悶悶不樂…」

  「…唉…小球兒,事情…絕非如此簡單…勢必…勢必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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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章最後由 the7 於 09-9-11 11:0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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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藻第十九章 阿母,哩寄伙哇A牛鞭,哇已經呷了啊

第十九章 黑 (縛) 黯 (丹) (THE E)




  『誓戒』,不為人知的世界。奇幻的空間,真實的存在。

  而稱為人類的生物,實際也好,虛想也罷,往往畏懼著世界之無常的心靈,只願意信任自己的雙眼。

  然而,無意間秉持著此種信念而生存的動物,沒有選擇的餘地。

  他們除了擁有畫地自限、固執、可笑的本能之外…

  只剩下…無知。




* * *





  「喂,這團紫紅色的雲霧應該就是通道吧?」

  「…誰知道。」

  「這裡確實是渦山,不過這洞口小到只夠伸一隻手進去而已,叫我們怎麼通過啊?」

  「哼,什麼地底下還有另一個『誓戒』,荒唐!」

  「是到如今你還再說這件事?正是因為夜色大人重用我們,才吩咐我們去對岸取回『誓戒之最』及救世大人,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卻不懂?」

  「對!我就是不懂為何非得如此耗費周章!」

  「喂…夜色大人可不是在鬧兒戲。你以為殲滅這個腐敗的世界並重新創造一個新世界,只需引爆一顆炸彈就能了事嗎?」

  「我從沒這樣說過!」

  「是吧,所以『誓戒之最』和救世大人的力量必須得到手。」

  「但光憑我們組織的能力就綽綽有餘了,何必向來歷不明的『救世主』求助?這根本不是夜色大人一貫的作風!」

  「不,你說錯了一點。夜色大人並不是尋求協助,而是『利用』。你可要知道,巧妙地利用這些力量可是能事半功倍的。」

  「那麼只需要『誓戒之最』就十分足夠了吧?」

  「嘖,我說你怎麼老是衝著『救世主』這點鬧脾氣啊?難道你就對她這麼反感嗎?」

  「………」

  「唉…跟你這種人說話還真累。原本一天到晚滿嘴盡是夜色大人的你,現在怎麼突然變得判若兩人似的。」

  「我變了?…錯,我始終如一。變的人…是他…」

  男子喉嚨深處吐出的話音,夾雜著胸口隱隱作痛的思緒,在濃重的闇夜中迷失方向。

  若想改造世界…為什麼您不再如以往般,以武力稱霸?

  若想改造世界…為什麼您願意冒著風險去相信不可靠的「誓戒之最」?

  若想改造世界…為什麼您不再聽信我忠心的建言,只一味地尋求來路不明的救世主?

  您說的這些道理…我不懂…更不想懂。

  因為我深怕了解真相…深怕了解我永遠不是你心中的唯一…

  因為我不願接受事實…不願接受我是個得不到回報的傻子…

  …哈哈…是啊…就是因為投入過多的情感,如今的心才會疼到令人無法喘息…

  …啊…啊啊……為什麼…為什麼我非為了你…心中思緒亂如麻?

  但又為什麼…為什麼你卻不讓我狠狠地斬斷一切?

  是的…一切的一切。一切過於可恨…過於悲慟的一切…


  「總之,現在不是讓你在那邊多愁善感的時候。快點,我們得想辦法通過這洞口。」另一位男子似乎也見怪不怪,頭也不回地應了一句後,持續觀察入口的四周。

  「要去…你自己去。」

  「嘖,我說你這個人還真不好相處。」語畢,男子無奈地搔了搔頭後準備拿起繫於腰帶上的水袋往嘴裡倒。但是夜色昏暗,一個手滑,水袋竟然順勢掉進了紫紅色的洞內。

  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時,倏地由洞口不斷湧出詭譎的氣流。一絲絲細長的紫紅無間斷地縈繞於洞口的外環。不一會兒,雲氣的直徑已經比原始的還要大上十倍。圓周的外圈越大,細絲纏繞的時間也就越長。相對的,洞口擴增的速度也越趨緩慢,慢到已經無法用肉眼判斷是否還在持續擴張。

  兩人瞠目結舌,望著眼前那超乎常理的變化。

  「變…變大了?難道是我的水袋造成的?快!快點把你的水也倒進去!」

  「這種愚蠢的事情我不願動手。」

  「呿,你到現在還不相信這就是通往地底『誓戒』的通道嗎?」男子拿起對方的水袋後,二話不說,一口氣將裡頭的水全倒入洞內。

  這次可不同於方才。湧出的氣流顏色更加深沉,量也多了好幾倍。原是緩緩散出的雲霧一到了洞外卻忽然風起雲湧,宛如暴風圈的核心般不斷地翻攪,整個空間呈現混亂的景象。一瞬間爆增的雲氣經過猛烈的旋轉後形成了個漩渦,產生的強大引力瞬時吞噬週遭的一切。而洞前的兩人當然毫無招架之力,雙雙皆被捲入最深處。




* * *





  「…蘇珊飄…蘇珊飄…我的唯一戰鬥力蘇珊飄啊…謝謝妳的犧牲,我不會忘記妳的…」夔嬊雙手捧著屬於蘇珊飄式神的紙灰,低頭致上最高的敬意。

  「哎呀,真正的蘇珊又還沒死。」

  「說這什麼話啊?式神也是有生命的耶!」夔嬊不好氣地頂了回去。

  「呃…反正那種東西…妳只要再造一隻不就好了嗎?」KARU輕率地對著傷心欲絕的夔嬊說道。

  「最好是可以啦!當初我只讓蘇珊用她的血直接在這張紙片上面簽名而已,現在我已經沒有任何跟蘇珊有關的東西了…」

  「…好啦,算我說錯話,對不起好不好。」

  夔嬊不理會在一旁自我檢討的KARU,從懷中掏出一塊菱形的物體,輕閉雙眼,口中低聲呢喃。

  說也奇怪,菱形木塊的四個角逐漸拉出圓形與橢圓形不等的曲線,等增長至與夔嬊差不多高時才定型。仔細一瞧,還活像是個未經琢磨的雛型人偶。霎時間,人偶的雙手動了起來,緩緩地由自己的頭頂撫摸至腳跟。神奇的是,凡經過雙手輕撫過的部位,猶如撥開覆蓋於古老遺蹟塵上的塵土般,清楚地刻印著一副精緻且完美的五官及四肢。

  「救世大人,是您召喚我的嗎?」

  睜開眼簾,第一瞬間即是那令人懷念的身影。夔嬊看著單膝跪下的男子這才將陰鬱的面孔拋去,展現笑容。

  「呵呵,果然是長得一模一樣呢。嗯!是我把你召喚出來的,皓靜飄。」

  雖然式神並非本尊,但當做媒介的依憑,也就是皓靜送給夔嬊的木塊上的確是寄宿著原主人的精神體與靈魂。因此,由『化身』幻化出來的皓靜飄,彷彿以名為「皓靜」的模子刻出來的複製品般,舉止仍然優雅動人。皓靜飄不疾不徐地微微頷首後,從口中流洩出溫柔且青嫩的嗓音「那麼,救世大人有何吩咐?」

  「哎呀,你不要一直叫我什麼救世大人救世大人的,這跟本尊簡直沒兩樣嘛!叫我阿良,阿‧良就好!」身為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說起話來卻比眼前的纖細男子更為粗氣。梁夔嬊就是這種典型的山東大嬸。

  「我明白了,阿良救世大人。」

  「……」

  「怎麼了嗎?阿良救世大人?」

  …難道你是在玩很拗口的繞口令嗎?

  唉…『化身』式神的AI果然會減少個百分之…四十三左右吧…

  「…算了,你還是叫我救世大人就好…。啊,對了,我想請你幫個忙。」夔嬊將手中的碎紙灰遞給了皓靜飄。「我不太了解要怎麼幫英勇殉職的式神處裡後事,所以想請你代勞,可以吧?」

  「沒問題的,請救世大人放心。」

  「嗯,那就麻煩你了。」夔嬊難得地露出些許女人味的微笑,一手托著自個兒的腮幫子,看著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阿娘喂!阿良妳再搞什麼把戲啊?」KARU的食指豪不避諱地直直地指著夔嬊的鼻頭。

  「阿什麼娘什麼喂?不用講也知道,召喚式神啊!怎樣?不行喔?」夔嬊也毫不留情地拍掉那根早該被剁下的手指。

  「不是啊!妳這種行為和昭晉攜家帶眷的有什麼不同啊?」KARU繼續誇張地大聲嚷嚷。

  「別把我跟那傢伙混為一談!話說回來,不知道是哪個『豬八戒』正是殺害蘇珊飄的兇手啊?」這回輪到夔嬊直接將食指抵再對方的鼻尖上。

  知道自己犯了過錯的KARU只好乾笑幾聲,輕輕地將夔嬊的手移開,歸回原位「…唉呀…阿良,既然已經拜託皓靜飄去處理了,那你就不要再那麼掛念了嘛。」

  「掛念?什麼掛念?」

  「蘇珊飄啊。雖然是式神,但就像由百分之八十的水份以及碳等物質所組成的人類一樣,死了就無法再」

  「嗄?請你說人人話好嗎。雖然失去蘇珊飄這戰備主力的確讓人心痛,不過我現在不是在想這件事啦!」夔嬊又習慣性地打斷他人的話。

  「要不然你剛剛一直看著皓靜飄在想什麼?皺著眉頭還一副超認真的模樣。」

  「嗯…我在想說…嘶…要怎麼做才能把皓靜飄調教成戰鬥型式神!」

  「住手!」

  「喂!我現在身邊沒有一隻可以幫我戰鬥的式神耶!」

  「妳不是還有龍飄嗎?」

  「對吼…啊!不行啦!龍飄是坐騎!」

  「連式神都還分職業?」

  「當然!要不然過勞死怎麼辦?而且事事分清楚發薪水時也比較方便。」

  「嗄?妳哪有什麼錢可以發薪水啊?」

  「哎呀,總是要為未來做進一步的設想啊。對了,既然已經失去蘇珊飄,那以後就只好換成皓靜飄來幫你Morning Call囉!哼,還真便宜到你。」

  「不…不!給我住‧手!」




* * *





  被捲入洞內的兩人掉落於一個沒有雲的世界。待恢復意志後,天色透露著這邊的時間已進入黃昏。雖然不可置信,但似乎是真的來到了夜色大人所說的地底『誓戒』。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目,兩人將自己身上的黑色披風扯了下來,走在人煙稀少的街道上尋人問路。

  雖然兩人出使同一件任務,但開口打探線索的永遠都是代號稱為「黑縛」的男子。而另一個代號為「黯丹」的男子老是繃著一張臉,不情願地跟在後頭。

  「嘖,已經問了很多人,而且連這傢伙也說不知道救世大人在哪裡。啊…真麻煩!」耐性快被磨光的黑縛煩悶地搔著耳後根。

  「早已曝屍野外了吧,找死人的遊戲你自己玩就好。」黯丹的語氣中充滿不屑。

  「喂!我說你放尊重點好不好,救世大人好歹也是夜色大人要我們尋找的人耶。」

  又是「救世大人」!

  可惡!夜色大人為什麼一心執著於尋找救世主?

  為什麼?…我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我費盡心力替您設想出許多改造世界的方法,您不但當作馬耳東風,還狠心地命令我去尋找您口中的女人?

  夜色大人…您對我…實在是太殘酷了…

  …我恨…我恨滿嘴都是「救世大人」的您…

  …我恨…更恨由你口中說出的「救世大人」!





* * *





  由菊紅染成灰黑的天幕,隨著時間軸的前進,漸層地從「明」的四周蘊開。黑暗逐漸壓低,籠罩了整個「誓戒」。

  「…你們為何在這?」身後的問話者語隙間洩漏出令人戰慄的肅殺之氣。

  「歲單大人…?」黑縛叫了出聲。

  「那個人是誰?」歲單手指著已倒臥於地,猛烈吸吐著氣的男人。

  「我們向他尋問了救世大人的去向。但是您看,即使被打成這副德性了還是不肯回答。」黑縛斜著眼望了地上的人影回答。

  歲單似乎沒有繼續問話的打算,只任憑髮簪及項鍊之斷裂面所形成的不規則利角深陷自己的掌心。儘管血水汨汨地湧個不停,仍然握得死緊。彷彿企圖以這股痛楚來提醒自己…她們曾經的存在…。

  倆人皆了解歲單向來我行我素,以往在執行任務時,偶爾也會在杳無人煙的荒郊野外碰過幾次面,因此這種情況並不罕見。但是目前可是在地底世界!不經由一些特殊手段是無法穿越地殼降落於此處的。

  「歲單大人怎麼會在這…等等!您手中的髮簪和項鍊…」話問到一半,黯丹赫然發現對方那不斷淌著血水的手。經過一番聯想後,不禁呼吸轉而急促「這該不會是夜色大人想找的那群傢伙幹的吧?」

  即使清楚黯丹的說話方式,但歲單遲遲無法習慣這種咄咄逼人的語氣。不…確切地說,是已到達厭惡的地步。胸口又是一陣翻攪及抽痛。隔絕內心與外界的最後一道防線崩潰,冰冷的表情再也抵不過這波衝擊,於深鎖的眉尖露出了破綻。

  「…給你個忠告。要是因為動了私情而毀了組織的計畫,別說討不到夜色大人的歡心,你連小命都不保!」語畢,歲單拖著搖晃的身軀離去。

  半陷入轉角處的身影停了下來,沒回頭,只是冷冷地帶過「…對付那群異世界來的外來種…不需心軟。」

  歲單臨走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重複地回盪於耳邊。待黯丹注意到身旁的黑縛呼喚自己的名字時,那身影早已融入漆黑之中。

  「…哼哈,心軟?我打從娘胎開始就不曾有過這種無聊的東西。」

  悉悉蘇蘇的腳步聲,再次於一片寂靜中響起。

  在「明」的照射下,杳無人煙的街道反而沒有任何遮蔽,以原型暴露出冷酷的氛圍。寒氣刺穿牆垣,微光灑遍隅角,一清二楚,連人們心中的恐懼都能輕易地被透視。

  美田力靜謐的月夜裡,淺藏著一股不祥之氣…正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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