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標題: 東方~The Budding Moon〈最終更新〉 [列印本頁]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4-19 01:01
標題: 東方~The Budding Moon〈最終更新〉
曾幾何時,
我微微地感覺到,有股微風在流動吹撫著。
在這座由艷紅所打造的囚禁之牢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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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uhou ~ The Budding Moon
最終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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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 1888~
紅魔館的現任當家,蕾米莉亞‧深紅,決定出趟遠門!
一趟暫時離開宅邸的遠門,這個提案在敲定的前夕,困擾了這位吸血鬼女孩許多的夜晚,儘管這在她數百年不變的歲月裡是微不足道。

蕾米莉雅由衷感謝這位認識沒多久的紫髮魔女,她應諾願意幫忙負擔點吸血鬼女孩肩上的重擔:館內一旦發生了什麼問題,紫髮魔女帕邱莉‧諾雷姬絕對會設法控制住,並且第一時間通知她,這些問題甚至包含了一個被拘束在館內地下室的血族。

數百多個歲月以來,背上的翅膀頭一次能盡興伸展,仰躺在深夜雲海上,蕾米莉亞忘情地沐浴在人類世界的月光下。
看著腳下這個食物多到失控的世界,吸血鬼女孩對它的認識,侷限於紅魔館館內的書籍資料,縱然至今不間斷地納入各界的書籍,最後一次翻閱它們是多久前的事,這樣的思緒說穿了是毫無意義。記得帕邱莉曾說過,人類世上最大的圖書館的藏書量,和紅魔館內比較起來根本是望塵莫及!說完索性就將搬到裡頭住,免得身體不適和個人食宿浪費了珍貴時間。

這位紫髮好友到底在近百年來看了多少書?蕾米莉亞忽然感到一陣好奇心湧上。
算了!想起這趟出遊的起因,蕾米莉雅壓下多年不見的好奇心。
隨即放鬆力氣,不改姿勢地任由身體自由落下,微閉雙眼,感受空氣從四肢末端流逝消散,傾聽風聲從耳盼旁呼哮吹撫。
專心感受,用心傾聽,因為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翻身,接著翩然降落。行雲流水的俐落,連自己也想像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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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在建築物的頂點,我放眼環視著。
無視瀰漫腳下的鐘塔與濃霧,我開始細細思考著不曾懷疑的某件瑣事,這是我第一次運用思緒去認真對待一件事物;可是,有意義嗎?即便挖掘出一草一物,仍改變不了現狀。
我淺笑著,不明所以地將思考充作散步的伴侶……

巨大的宅邸,巨大的牢籠;深紅的滿月,朱紅的證人。
後者目睹了我數百年來的一切,透過玻璃與窗簾注視著,它提醒了我:我是紅魔館唯一真正的主人,亦是紅魔館唯一可笑的囚犯。
厭惡嗎?嫌棄嗎?對於這樣的現實……自問是否有過這樣的想法。
否!因為起因是我僅剩的家人,所以我義無反顧地擔負重責!
否!因為對象是我掛念的妹妹,所以我毫無怨言地概括承受!
擔負什麼?承受什麼?
芙蘭是我的妹妹!身為紅魔館現任的當家,照顧自己的血族是理所當然之事啊!
那麼,為什麼我……居然會有那種錯誤的念頭。
剎那瞬間,冰冷詭異的情感無故侵襲著我的身心!
下意識地咬緊嘴唇,我僅能選擇逼迫自我來停止這荒唐的獨角鬧劇,因為蒼白的滿月正觀賞著,貌似嘲笑,貌似同情。
搖頭否定剛才的失常,接著嘗試放任身心再一次自由落下,同時要求自己不准振翅。就像是宛如無法飛翔的赤紅鳳蝶那樣,模仿著那樣無助墬落的動作。
再次翻身!
腳尖觸地的前刻,微張的雙翼提供了緩衝的下降氣流,我還是先依照帕邱莉的建議吧:散個小步,反正街道上空無一人,我可沒有多餘的時間來浪費揮霍。
剛剛的翅膀沒有擺動,算是勉強及格!
我獨自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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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1888~
「散步?」
坐在單人沙發上看書,穿著睡袍的帕邱莉問著:「沒錯,妳難道都沒有想過去散步嗎?」
因為紫髮魔女的進駐,引起對書本的興致而來到圖書館一遭,蕾米莉雅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今晚月色有種特別的感觸,妳要不要去散個小步呢?」
「不需要。」
「…?」書籤放上並蓋起書本,魔女的不解目光移至紅魔館的主人身上。
「沒有意義,也沒有必要。」了當地回覆。
「唉…」帕邱莉嘆了口氣:「一定要有意義,妳才肯去做『待在房內,注視著血色之滿月』以外的事嗎?」
吸血鬼女孩語塞,該是點頭?還是搖頭?點頭,似乎會使某個存在、某件事實變得不具價值;搖頭,等同背叛了數百年來歲月下的某個存在、某個事實。
“迷惘”兩字佔據了蕾米莉亞的眼神;好不容易找到回覆的碎片,卻跟剛才的話題沒有關聯。
「…妳怎麼知道我在房間內做什麼?」
「一是關心,一是擔心。我必須向妳道歉,因為我清楚妳不願意別人觸碰妳的生活,我卻自作主張地多管閒事。」輕吸一口氣,帕邱莉雙眼注視著蕾米莉亞:「對不起。」
不想追問下去,紅魔館的主人揮手示意要帕邱莉不需在意,接著身子一轉,精神隨興地移到架上的書名;但魔女執意繼續說出接下來的話語,
「芙蘭朵露‧深紅,是妳五百年來的枷鎖嗎?」
「帕邱莉‧諾雷姬─!!」
咆嘯激盪在空氣中,夾著破壞之態衝向廣霍香!
轟─!!
凶狠的撞擊聲來自與牆壁對撞,赤紅的血爪掐入脖子,露出鮮紅的腥味,連人帶椅推行了數十公尺,最後與牆壁的對撞才被迫停下。空氣充斥著無法原諒的怒火。
紛飛的碎紙,仿彿漂蕩雪花靜默地注目一切著,是恐懼使然,還是冷淡旁觀。
纖弱的身體遭到意料中的衝擊,魔女卻低估了對方的力量,尤其是在名為「憤怒」情緒下施展的暴力。
「……咳咳!咳!咳咳咳咳─!」
「……帕邱莉?帕邱莉!喂─!帕邱莉─!」

不知流逝多少時間,紫髮魔女睜開了雙眼,發現仍置身在圖書館內,而且有人在旁邊守候自己,這兩件事令她格外愉快、安心。
「看來我該檢討。」在床上坐起,帕邱莉悠悠地說出感言。
「是該檢討!」蕾米莉亞不悅地應答。眼前百歲的紫髮魔女,雖超脫人類的範疇卻終究是人類的肉體:瘦弱、不堪一擊、特別是在近身肉博戰的時刻。
一分為二的木製書桌、屍骨無存的書本、無法再使用的單人沙髮、地板上隴長的推行痕跡,還有牆壁上的深陷下凹與嚴重龜裂,明白地表示出是方才暴力下的傑作,連同帕邱莉嫩頸上的傷口。
慶幸單人沙發背後,剛好是條走道,周圍的高聳書櫃與眾多書籍得以幸免,帕邱莉看著蕾米莉雅的雙眼,不帶一絲責難和畏懼,說出了這樣的話。
「去散個小步吧,蕾米。」
「…不需要。」
「需要意義的話,我來給妳吧!因為這是妳絕對的必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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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1888~
絕對的必要,真是句值得玩味的話。
收歛翅膀後,我悻悻然地漫步在大街上,明明是滿月高懸的時間,白霧卻依常濃厚,仿彿掩飾著什麼樣的醜態一般。
醜態?乾脆說是鬧劇算了吧!
空氣中的一絲腥紅將自己喚來此地,在月光照射不到的小巷深處,在上帝拋棄不顧的陰暗角落,一場虐殺索性剛剛才結束而已。
血液的溫度尚未散去,我蹲了下來讓指尖輕觸血泊,沒有喜悅,沒有憤怒,沒有悲哀,沒有快樂,甚至連吸血鬼特有些許的飢餓也不存在。
否定我嗎?否定這樣醜態嗎?或是否定這樣鬧劇嗎?
決定將腦袋內多餘思考全數清掃一空!免得這樣的自己又汙辱家門!
視線焦點重新聚集在目標上,或著也可以說是冷掉的食物上;

手法拙劣,但不至於說是第一次接觸的手法,
脖子上的致命傷是關鍵,這一擊堪稱俐落、徹底!
胸口上數個捅插痕跡,扣分!
腹部上一個凹陷傷口,扣分!
表情不錯,但沒加分!
……還是扣分吧,看起來亂七八糟的。
結論,除了暴力以外沒有絲毫美感或藝術成分,還是它就想表現暴力而已?哼,那就更沒意思了!

人類曾經說過這樣的話,這是紫髮好友曾告訴我的:
任何一樣「技術」到達頂級的瞬間,那便蛻變為永垂不朽的「藝術」!
當然,這是人類的觀點。
她接著說道:
「藝術」之所以永垂不朽,除了歌頌,除了保存,最原始的起點是那份感動心靈、撼動靈魂的成品,而它往往都出自「純粹」!
可「純粹」未必都可以稱上美好,為吃飯而吃飯,為睡眠而睡眠,充其量只是淪為俗不可耐的笑話!
就像是建築用的混泥土那樣,必須與其他人應許之物的完美調和,例如雕像、繪畫、書籍……等創作品之類,才可能達到「藝術」境界。所以「單一純粹」的完美藝術不可存在。
這是魔女的感想。
……那天的閒聊內容實在叫人輕鬆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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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18xx~
今夜,紅魔館十分難得地來了位客人,一位自稱是魔女的客人;大約是二十四歲的花期之年吧,對方的衣著品味算是僕素,旅行用披風下是雪白色的洋裝,祇用了深紫色絲質腰帶與披肩來作點綴,裙邊、袖口與領子沒有什麼花樣或蕾絲,乍看之下多少會讓人覺得寒酸,但若是為搭配、襯托魔女的成熟容貌與神秘氣質,那這身打伴算得上恰到好處,彎月的頭飾更是為她加分許多。
「人要衣裝。」透過水晶球來觀看大廳的蕾米莉亞想起了某個地方的諺語。
指示僕役將對方引領至主臥房來會客,接著雙方正式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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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彷彿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字眼,吸血鬼少女細細地玩味著,至少紫髮魔女是這樣解讀這紅魔館館主的表情。
「妳想要什麼?」「貴館的書籍。」
「妳渴求什麼?」「無盡的知識。」
「妳追尋什麼?」「絕對的睿智。」
簡短的問句,簡短的答案,詢問者遞出問題,回覆者給予答話,但兩者的態度相異,後者的言行表達出毅然堅持與無比決心,不帶任何毫末般的猶豫;但前者…卻宛如丟棄垃圾。
「代價?」
這話倒是讓紫髮魔女始料未及,雖然對方屬於惡魔系裡的暗夜貴族,開口索取應得的報酬皆是合理範疇,早些時候自己便考慮這類狀況的發生以及應對進退,若不小心成了餐點主菜,應該可以歸類是萬幸吧?比較起被眷養成食用家畜的結局。

交易……用這字眼形容並不妥當,大致上仍是「對話」吧?對剛才進行的一切言談到底是什麼,紫髮魔女帕邱莉‧諾雷姬心裡皺了皺眉頭,默默地跟在蕾米莉亞的後頭三步左右的距離;另有打算嗎?那麼…是百無了賴?還是不以為然?
這是第一次,語言交談的主控權從魔女的手中散逸殆盡,宛如阻止不了流失在手指縫間的冷水,儘管這樣的經歷並非未曾品嚐過,儘管過往的結局最後都由她來主宰,但今晚是如斯的徹底……
「敗北」,魔女的內心已經承認!
對方究竟在想什麼?魔女根本無從得知,思緒反覆地推敲揣測,卻形同陷入五里霧海之中,自己等同於漂浮在汪洋裡的無帆船舶,僅能任由命運的擺佈。

上下樓梯、穿越長廊、繞進轉角,一再重複的日常行為,使用浮空魔法來移動的魔女慢慢地開始感到不對勁……或著該說不協調比較貼切。
令她極其自然地產生削果皮的聯想。
看樣子走了相當的距離,在腦海內描繪出的路線圖,早超乎整棟紅魔館的範圍,可以想見是藉助魔法來架構出無限的空間,所以建築物本身並非單純磚土建物,而是帶有其他功能的設計。
這點不難理解,人類設計的城堡充斥著許多陷阱、暗房,甚至多到離譜的潛入與逃生兩用祕密通道;吸血鬼的黑夜生活並不會比人類世界來得單純可愛,同族間的相殺相殘,或是禁忌戀情都不過是稀鬆平常的日常瑣事,殲滅、狩獵與討伐的名單上永遠都有自己的名字在上頭。
可能今天才出兵追殺別人,明天換成自己是綁在烈日下的極刑犯;可能昨天才簽下合作條約,今天換成雙方是上下絕對的主從關係;可能今天才收下別人誠心贈與的慶生禮物,明天換成幼子是別人攀附權貴的家僕奴隸。
所以許多吸血鬼家族,不論有無權利、地位、財富,不約而同地極盡可能地選擇偏遠之地作為居所,除非是必要性集會、大型儀式或是所謂的「攝命」,否則吸血鬼是願意終老到死都居住在宛如軍事要塞的宅邸內。
起碼,吸血鬼歷史上尚未發生血脈相弒的悲劇傳聞,在親人一起生活的前提下。當然也必須考量到消息封鎖的可能。
簡而言之,這是非常神奇,而且叫人無法理解的現象。
但現在紫髮魔女身處的地方,正企圖顛覆些什麼……
是館主特意設計?還是建築物本身自有靈性?這種彷彿陷入迷宮般的複雜迷離……
但有誰會在自己家內設計迷宮?而且還是設計在日常居家範圍內。

迷宮這種設計,原本的意義便是在囚禁,米陶諾斯迷宮是最為典型的代表;後代採用這種設計並添加其他功能,使得迷宮不單是有囚禁的唯一用途:拖延敵方、防禦入侵、爭取時間、嚇阻來犯。
魔女想起過去傳聞裡的攻性迷宮,事實證明那是座會移動及消失的吞食森林,其深處的建物已被吞食並加以利用,整座森林儼然化為一隻巨型生物,內部迷宮的設計只是「食物」幸運逃脫後的胡思亂想罷了!
整理思緒並回到現實,巨大的宅邸裡頭,除了寥寥可數的石像鬼雕像與屍骸人偶外,就只有眼前這個吸血鬼嗎?
悲哀和嘆息,這種感觸並非沒有,只是接觸太多反而有些感情麻痺,百年歲月雖然稱不上多,可是魔女發現時間似乎有越走越快的現象,快得彷彿要拋棄什麼……
明明人類活過六十多年的時間便必須迎向死亡,明明日升月落和四季變化一如往常,明明這些理所當然的定律都沒有任何改變。
但必須承認:時間,真的是越走越快了!
這點才是真正叫人嘆息之處,特別是自己也是被拋棄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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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1888~
「誰在那邊?」
叱喝聲隨著火光出現,我繼續保持蹲下的姿勢,接著緩緩回頭,翅膀已經霧化隱藏,尖牙已經收起,沒有必須特別注意的事。
啊!差點忘了把帽子拉下來點。
兩個人類從巷口出現,走進巷子同時又招來同伴,一共四個人類擠進這條小巷內,裡面深處是條死路,彷彿約定好似地堵住了我的去路,仔細一瞧,他們穿戴的衣物相當一致,手上只提著火光和木棍,不可能是騎士或是警衛隊之流,說是民間自警團,感覺又太高級了些。
「傑克,艾瑞森,你們兩個快去通知其他人!」
「是!」
「老大你自己小心。」
一位看起來比較幹練的男人,命令兩個人去通知其他人,是發現了我的身分嗎?剩下沒有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則立刻跑到我的身後去檢查屍體,整個行動過程看來迅速俐落,好像做過好幾練習似的。
「老大,這女人沒救了,這個小鬼該怎麼辦啊?」
「泰瑞,注意一下你的用字遣詞,對死者或是女士都必須保持尊重與禮貌。」
…看來應該沒事。
相反地,巷口又開始熱鬧起來。
「斯托克先生!」
「梵鐵諾警官,大家認識這麼久了,不需要支開我這個小祕書吧。」
巷子口擋不下來的男人,穿著整齊的衣物出現在亮光之下,臉孔像是粗糙地刻畫,細部卻是小心描繪過的石像。
「…今天你還來得真快啊。」被稱作「老大」的男人眉頭深鎖;看似同樣幹練的兩個男人,一個宛如石像,一個類似木雕,孰優孰劣似乎不言自明。嘆了口氣,梵鐵諾放棄似的搖頭,斯托克一邊開心地道謝,一邊繞過梵鐵諾和我的身邊,
…看來我是被徹底忽視了。
接著嘔吐聲響起。好吧,空心石像比較符合他的性格。

「朋友,你難道就不會通知一下,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朋友,你應該知道我非常不希望你這樣半夜亂跑。」
「哈,興趣使然嘛。」
「……」
「比起我來,丹哈特他的處境恐怕相當難堪,明明只是晚上出診到病人家中。」
「放心吧,我絕對會還他一個公道。」
「喂喂,朋友啊,怎麼你到警場上班後還是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攔啊,好歹我們三人可是一起在東區長大的。」
兩人相視,接著無言地淺笑。在我眼裡,這景象看起來有些奇怪,他們兩人身上清楚表示沒有魔力流動或是其他異能,可是現在兩人的談笑舉止卻意外契合,心中的想法更是宛如互通般地交流,用字遣詞稍嫌通俗點,但反而易外地舒服。
這是所謂的……默契……嗎?
……感覺……好像不錯。
「……叔叔,」我,有些好奇地開口。
「……」換來兩個男性人類的沉默,沒到過人類社會的我,試著用圖書館裡看到的書籍上寫的字句,看來這步是走錯了!
「哦!感謝上帝,原來這位小淑女還有意識。」
「……喂,鐵諾,為什麼這裡會有個小鬼?該不會是你去誘拐的吧?」
「我也是在剛剛命案現場遇到這位小淑女,反倒你只顧著看屍體卻忽視這位純真可愛的小淑女,作為英國紳士不該這麼無禮。」
「咦?這小鬼也在啊!可是這身打扮不像這裡的居民。」
「應該是西區商會或是貴族們的小孩吧。
露背設計的粉色晚禮服,這種亂七八糟的設計,大概是那個品位特殊的貴族所設計;至於為什麼跑到這邊來嘛……」
不用露背設計,那我怎麼張開翅膀啊?
被人盯著瞧,原來是這樣令人生厭。想個辦法離開吧!可是……
「叔叔,請問這裡發生什麼事嗎?爲什麼有人躺在那裡睡覺,而且旁邊還有好多好多紅紅的?」
斟酌一下用字,儘可能表現出小孩的純真,記得帕邱莉說過我看起來和人類小孩沒有兩樣,希望她說得沒錯……該死,感覺我的舌頭快打結了。
梵鐵諾輕吐一口氣說道:「感謝上帝,看來這位小女士沒有受到驚嚇或是惡魔附身。」
抱歉,我本身就是惡魔了。
「喂喂,這時代誰還在談天神惡魔啊,你別這麼好笑了,行吧?」
抱歉,你說的笑話主角之一就在你的面前。
「布拉姆,我們無時無刻皆受惠於上帝的恩典與寵愛,理所當然必須對上帝抱持由衷感激與誠摯讚美,才是我們身為忠實信徒所該做的。
聴好!從晨間早起的那一刻,甚至到我們入睡為止,這一整天的生活既是上帝給予我們不可多得的恩惠,同時也是上帝為我們……」梵鐵諾義正嚴詞地說著。
抱歉,我討厭那傢伙。
「先請你停下來。對我這每個周末都有去做禮拜的人來說,就已經很忠……不是!我是說你先辦案要緊!」
我看你乾脆別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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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18xx~
眼前的景象,帕邱莉‧諾雷姬實在是掩飾不住臉上的神情,明明活過百年歲月,現在卻像個懵然無知的小孩子般,無聲地發出讚嘆之音。
發現了自己的失態,紫髮魔女連忙伸手掩嘴,重新整理被震攝而顫抖不已的心靈。
「……我可以進去嗎?」鼓起勇氣拼湊出來的字句,魔女思考過自己可能因為這幾個無禮的字而喪失性命。
但她甘願如此!應該說,她甘願成為這座難以形容的圖書館之幽魂。

沒有說話,沒有點頭,甚至叫帕邱莉懷疑對方是否有聽到剛剛的請求。姑且當作默認吧!魔女下了個魯莽的判斷。繞過紅魔館館主的身邊,她緩慢卻急促地步入圖書館內。
與館內他處相同,地上鋪設著年代久遠仍不改其華麗奢華風貌的針織紅毯,挑高的天花板雕刻上古樸的常春藤紋路,為的是襯托多座懸掛高處的百合式水晶吊燈,燈飾在開門之際便泛起千盞以上魔法光輝,宛如星光般明亮,彷彿月光般柔和。
但真正的主角,是擺設在這圖書館中的書卷典籍!漆黑的書櫃像是樹木似的,林立在這個密室裡頭,無形中打造出黑夜森林特有的悠久深邃,那是靜逸而且激烈地主張自身!那份過於強烈的存在,令靠近它的生命顯得卑微可憐,所以情感容易對其眷戀,靈魂容易爲之忘卻,稍有不注意便會迷失其中,過去發生過許多人類或動物迷失在這樣魔性森林的紀錄,其中的緣由就在此。
想要詢問這裡究竟有多少的書本?紫髮魔女才想到,計算森林裡的樹木數量,著實是個愚蠢的行為。
數目無法推敲!知識難以計量!
這裡的書籍所蘊藏的知識,像是連綿不絕的長河,百年歲月不過是裡頭的點點水滴罷了。帕邱莉由衷地感嘆與歡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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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聽到幾個音節……吧?
那是幾乎能和灰塵落地時,發出的碰撞聲響相互比較的音量,才想起自己身後多了個「客人」。
正打算回頭來稍稍介紹這個地方的瞬間,筆直的箭步疾走打斷了紅魔館館主的主意,對方的表情盡是拼命壓抑的興奮與愉悅。初次探訪的紫髮魔女肆無忌憚地步入深處,宛如自家物品般地開始動手翻閱。
眼前的一幕太過自然,卻也意外合適。蕾米莉亞決定細細觀察。

素色洋裝沾染了室內沉封許久的灰塵,特有的書卷霉味讓這有著成熟外貌的魔女顯得有些狼狽,但這祇是剛開始而已。
時而從架上取書直接席地閱讀,時而墊腳朝身高不及的地方伸手摸索,時而興奮地吃吃微笑,時而困苦地陷入思考。似乎忘了旁邊備有舒適的躺椅、沙發與書桌,而且連剛才過來這裡所使用的浮空魔法也忘得一乾二淨,對於太高而雙手勾不到的書籍,乾脆索性雙腳微蹲、直接用虛弱身體來做跳高動作,來彌補不足的身高。
這便是活了百年歲月的魔女?
跟方才會面時冷靜睿智的神情相比,落差實在太大。



…Please open your eyes for the next stage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5-31 21:52 編輯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4-19 01:28
深夜晚安,感謝各位的閱覽觀看。

直接切入主題吧,乘著作者的思路還算是正常人的範疇:
一、同樣是兩年前的舊時作品,而且進度比例上僅有30%左右,有了中版、日版、英版與島版WIKI的大力協助,因此才有這部作品的誕生,在此先感激WIKI的編撰者們。
二、嚴格說來,這部作品在接下來的後續中,會出現像現在突然尬止的閱讀感覺,就像餐廳吃飯吃到一半被服務生莫名其妙地徹收下去,在此必須為此向各位道歉;另外,由於本部作品是以蕾米莉亞為主軸的前題下,不斷地以「第一人稱」、「第三人稱」或是「其他人物的觀點」來穿插,這種現象容易造成閱讀上的困難,對此採取了顏色與時間上的區別,希望能減輕各位負擔。
三、目前全部進度為50%左右,但現況來看極有可能成為自以為是的不及格作品,這點請原諒。
四、時間和顏色,算是個重點。大概吧。
五、許多地方加了個人主觀看法,閱讀後感到不悅的人,請多多包涵。

PS:
I、CE是Common Era的縮寫,意為「公元」。
II、對帕邱莉的造形有疑問者,請繼續閱讀後繼。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4-19 01:29 編輯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4-19 01:31


~C.E1888~
幾分鐘不到,這條小巷開始充斥著衣著打扮完全相同的人類,空氣變得沉悶,竄動不停的人群看得令人有些厭煩。
「警官!」
又一個雜兵!對,應該是個雜兵把那名叫梵鐵諾的人類帶走,好像是有大人物親臨現場吧,看那個梵鐵諾突然神臉緊張地拔腿疾走的模樣;背部輕靠在紅磚牆壁上的我,和旁邊嘴裡叼著不知什麼的布拉姆,徹徹底底地被週遭當作空氣。
……感覺真差。
「小鬼,」是和我說話嗎?「一直皺眉頭的話,長大後可是會有皺紋的喔!」話剛說完,布拉姆的臉上掛上一抹自認帥氣的微笑。
……突然想把這整張鬍子硬扯下來的衝動。
「……」我決定不理這空心石像。
「嗯嗯,看來是生氣了。」布拉姆接著蹲了下來,他的視線和我幾乎是在同一水平位置。噁,他的嘴巴好臭。
回去後我得記得洗澡,特別是要多洗幾次臉。
「小鬼妳剛剛在問這裡發生什麼事嘛?」
「嗯。」看來沒辦法不理他;原來我說的話還是有聽到啊。
「你不知道嗎?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
「嗯。」有意見啊!我來這裡才一個小時不到。
「……真的想知道嗎?」布拉姆的視線轉而望去前方,語氣完全失去了大剌剌的氣勢,而是種近似不捨的情感。
「嗯。」巷子口那邊還真吵,差點聽不清楚史密斯的話。
「鐵諾那傢伙在的話絕對不會讓我開口。算了,反正遲早都會認識的殘酷現實,早點接觸或許對妳比較好吧,畢竟有錢人家或貴族的小孩子,是不可能在這時間出現在這地點的。」
「……」我敢打賭:這個男人,恐怕是現場最愚蠢的人類。
「簡單說呢,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或者可以用婉轉點說法:她已經到聖父和聖子的身邊去了。」
「……」我靜默著聽他說話。
「最近三個月來倫敦發生了幾件殺人命案,從八月底到今天為止已經有四位女性遭到殺害,地點是倫敦東區,也就是這裡。
可是這名連續犯案的兇手卻一直無法鎖定是誰;嫌疑犯並不是沒有,但會嚴重影響到倫敦居民和住在這裡的猶太人的脆弱關係,所以警場那邊才顯得綁手綁腳,況且又加上現在在巷子口前面鬧場的笨蛋。
……這案子再這麼拖下去,真的就只能當懸案來了結。」
「你們這群吃錢的小囉嘍是一定要我開口,才會像捲起尾巴落荒而逃的野狗那樣滾開嗎?」巷子口那邊的噪音往裡面傳來,這個噪音的嗓門真大。
「現在呢,只知道兇手的唯一特徵:使用等同手術刀般銳利的刀刃。
唉,這也不能怪鐵諾他們,要不是那個笨蛋貴族愛玩什麼偵探遊戲,把現場和死者遺體搞得亂七八糟的話,絕對可以找到更多有用的線索。」
「滾開啊─!」這次布拉姆的話被噪音徹底地壓過,原來勉強可以聽到的微弱音量根本不敵!那個噪音來源幾乎是用踹人的方式把擋路的雜兵踢到一旁。
來源該怎麼形容?我懷疑他根本是自以為從禮儀典範那本書跑出來的鍍金紳士。
那種看太久了,絕對會傷到眼睛的蠢貨。
「小鬼,我們倆個快走吧。不然鐵諾他今晚又要多挨幾頓罵了。」話一說完,布拉姆立刻拉著我的手,壓低身子從人群邊鑽出去,其他雜兵彷彿早已知道似的,擋住鍍金紳士的視線之餘同時挪出個空間。
「……廢物!廢物!你們這群坐領乾薪的廢物啊─!」這是我聽到噪音來源最後的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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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18xx~
身為紅魔館現今館主的雷米莉亞原先早已吩咐下去,為這至今第一位客人準備份簡單精緻的餐點;可是餐盤上的餐點到現在卻完全沒動過,這是人造僕役的遞送過來的報告。
已經是第七天了。坐在主臥室落地窗前的豪華座椅上,蕾米莉亞默默地曲指盤算。

所謂的「魔女」,說穿了不過是懂得使用魔法的人類罷了,維持生命的需求並不會因此而被認定成多餘;即使是天使和惡魔也不可能擺脫這樣的需要,但錯誤的傳聞卻充斥在人類的認知範圍內,完全不懂這僅是用餐的間隔時間,以及飲食方式上所造成的誤解。
同樣道理,吸血鬼也是可以攝取其他食物,礙於身體的轉換效率與夜族的吸血衝動,新鮮人血永遠都是夜族的第一選擇,品嚐菜餚的滋味純屬貴族玩樂和個人興趣,而且也僅只是「樂趣」而已的程度。
自己用餐的間隔時間剛好是七天,而且根本吸不完一個人類的鮮血,或正確地說:就連一半都算十分勉強!蕾米莉亞獨自思索著。
是覺得不用吃東西比較乾淨嗎?還是餐點根本不合客人的意?記得以前聽說過:有些地方都是吃白白的、一顆一顆小到可憐的果實來填肚子;似乎還有些地方每餐都會煮許多像黃土泥水似的湯汁……
原本「人類必須依賴靠數量龐大、種類繁多的食物才能生存」這件事實,已經使得蕾米莉亞感到不可思義,現在回億起過去宴會上聽過的趣事奇聞的她,更加感受人類想法的奇特、矛盾,以及難以置信。
也許是想到了什麼,蕾米莉亞一臉面色凝重地自語:「人類應該不會跑去吃蜘蛛、蜜蜂、毛蟲或蝸牛之類吧,大概是我記錯了。絕對是這樣!」右手遮住雙唇的同時,強硬地壓下莫名其妙的嘔吐感。
去看看吧!維持客人的生活與安全,是當家館主責無旁貸的義務。
導出結論後的紅魔館館主,開始往圖書室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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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而且是由書籍堆疊一起的高山!
甚至形容是連綿不絕的喀爾巴阡山山脈也不為過!
那麼,躺在群山之中的屍體,應該可以歸納是發生山難的遇難者吧?
蕾米莉亞急忙甩掉剛剛腦海裡的神奇結論,看清四周後無耐地降至地毯上,細嫩的四肢開始輕手輕腳地往山難地點前進。
仔細想想其實她是相當幸運,不用特地飛進圖書館的內部深處去尋人,因為目標實在是太過明顯;但麻煩的是,四周山脈極有可能因為一點外力或風吹而產生激烈山崩,視線裡彷彿開始搖晃的群山這樣告訴紅魔館館主。
起碼躺在書堆裡的紫色長髮和別上月形飾品的雪色睡帽,清楚證明了喀爾巴阡山脈不可忽視的可怕殺傷力。

「人類都是如此愚蠢嗎?」帕邱莉休息片刻後,蕾米莉亞眉頭微皺地諷刺。
取下額頭的冰敷毛巾,從沙發躺椅上扶起虛弱不堪的身子,魔女輕聲淺笑:「我已經不當人類才一點時間而已,但我仍然可以回答館主您的疑問:
這個問題純屬無解,也就是不存在正確的答案。」
「無解?」第一次接觸到的辭彙,吸血鬼少女像在品嘗般地咀嚼。
「是的,」是看穿對方的因不曾接觸的知識而苦惱,或是對眼前的少女產生什麼想法,紫髮魔女並沒有立刻開口,逕自離開沙發往圖書館深處走了進去,直到紫色的倩影完全消失在少女面前。
「無解,代表著不存在正確解答,相對地點出沒有錯誤選項;此刻的無解不代表下一刻同樣是無解,上一刻的解答可能蛻變成此刻的無解,可是上一刻的無解卻可能存在於下一刻的解答裡頭。
數學是如此,哲學是如此,生命亦是如此。」輕柔的聲音充斥在館內,來自四面八方,是回音使然?還是魔法傑作?
「雖是這樣說,許多問題可以大膽推論是無解,但生命中有更多的事實卻不准許揣測是無解,自然循環是如此,瑪那根源是如此,自己追尋的目標亦是如此。
在別人眼中的無義,在別人眼中的垃圾,這全部都是別人眼中現下的定義。那麼自己呢?又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對待?又是用什麼樣的眼神看待?所以前一時刻他人所謂的無解,未必是等於現下這刻自我認定的解答;而現下這刻自我認定的解答,是否可以准許延伸到未來?
不知道,但對現下這刻的我來說:
探尋魔法的深處與擷取魔道的知識是帕邱莉‧諾雷姬所認定的極至目標,在路途中會挫折、會受傷、會疲憊,甚至會想放棄、會想休息、會想哭泣,可是帕邱莉‧諾雷姬依舊會繼續想要、會繼續渴求、會繼續追尋,因為這是帕邱莉‧諾雷姬從無數無解中挖掘出的此刻正解。
而此刻代價,現在正等待紅魔館館主您的答覆與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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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1888~
「該死,忘了還鐵諾上次跟他借的酒錢,都是那個混帳貴族跑來攪局;接下來究竟該怎麼辦呢?」遠離現場後,布拉姆開始自問自答著。
抬頭看下夜空中滿月的位置,扣除掉飛回宅邸需要的時間,自由的空氣僅夠品茗兩個小時左右,蕾米莉亞看著手中的懷錶默算著。
「小鬼,你家住哪?」布拉姆突然想到似的問著。
也是可以直接丟下她不管,但若是被朋友知道他把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女孩獨自丟在深夜的大街上,那以後別想去找他敘舊解悶;看在彼此的多年友情,就多走點路吧,說不準還有什麼可以拿來當參考。
「……那邊。」
吸血鬼少女指著北邊說道;前幾天才大費周章地將紅魔館遷移到這附近,空氣雖然比普利茅斯那一帶還差,不過太陽光線明顯減弱許多這點讓她很滿意,距離「食材倉庫」也比以前還靠近,如此一來館內的屍骸人偶可以更快速地準備好「新鮮料理」。
「那邊?你確定是那個方向嗎?」
明顯與富裕階層住的地帶大相逕庭的方向,布拉姆有些不可置信地反問著,因為那個方向除了些沒落貴族繼續死賴在那邊外,或著說是根本沒錢遷居之外,就徒剩下一片比首都還廣大的原始森林而已。
看來別奢望那些沒落貴族會請他進去喝杯茶之類的,布拉姆有些哀怨地嘆氣著
「……等下,小鬼,現在幾點了啊?」
「哈阿?」
「我是問現在幾點了?妳不是有帶錶嗎?」
「……接近凌晨兩點。」
盛氣凌人,而且莫名奇妙的語氣讓蕾米莉亞有些不悅,但想到剩下時間無幾,不如早點把這空心石像甩開吧。
「兩點……這下麻煩了;可是,讓鐵諾那傢伙知道我把小鬼丟在這邊也很麻煩。唉,算了──!」
二話不說,直接把蕾米莉亞像隨身行李一樣攔腰抱起、夾在腋下,布拉姆的舉動當場讓少女愣住了些許片刻,令史密斯在毫無阻礙下輕鬆完成動作,同時大聲宣告:「為了我的耳根子著想,乖乖讓我送妳回家去;可不准小鬼妳說拒絕,所以認命點告訴我,回到妳家的路該怎麼走?」

「小鬼,自己的帽子自己壓好!待會兒別咬到舌頭喲!」
完全不給蕾米莉亞說話的機會,布拉姆的雙腳瞬間飛踏箭步,竄入深夜裡他所熟悉的小巷暗道。
猶如無聲的迅雷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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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和妳說好,我這樣奔跑的事可別讓鐵諾那個紳士聽到點風聲,不然他又要抓我去讀他家那本破千頁的『當代紳士所應具備的禮儀與態度』。
上次只是沒撿起前面那個小姐的手巾,就要我去他家對著鏡子朗讀整本內容,活像個傻子一樣。」
聴起來確實很蠢,不過……我希望,能夠穩點的話。
……好像吐喔。
「喂!喂!前面的小貓小狗不要擋路喲─!」
等!等!等一下!不要跳!不要跳啊─!
「哈哈─!完美的無聲跳躍!不對!應該叫作無聲飛躍才對!」
呼!呼!呼!
這種……地上的石板瞬間逼近……卻又沒有一頭撞上的感覺,
算了,這都算還好,當作我自已沒飛好也沒摔下,但重點是……
「再來個『布拉姆飛躍』吧!」
該死!

砰─!
「啊,有點失敗,那塊石板好像有點不太一樣?不過還好聲音不大。」
……我的脖子……我的腰。
這傢伙每跳一次,我的腰就勒緊一次,剛剛的飛躍根本是要我上斷頭台!
還好我的脖子挺得過去!
腰……就當以後長大穿馬甲的預備練習吧。
「哈哈哈─!借過!借過!借過!抱歉打擾了!借過!不好意思!感謝!願上帝祝福你!借過!……打擾了!對不起!哈哈,請別在意!漂亮的女士!紳士不可以欺負叔淑女!……借個光!借個過!打擾到你真抱歉!」
怎麼,他的話好像突然變多起來了?對著石頭說祝福?稱呼野狗叫作女士?叫淑女?這傢伙發神經瘋不成?
「準備好了嗎,小鬼?『第二次飛躍』!」
可是,這空心石像跑得真的好快,簡直就像是在……
「準備飛囉!小鬼!」
……像是在低空飛行一樣。

碰!
「痛!」
「啊,抱歉,抱歉,沒看到旁邊的木箱。」
……我的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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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18xx~
〈我想要什麼?我渴望什麼?我追求什麼?〉
〈……而我又願意支付,什麼樣的代價?〉
不知爲什麼,雷米莉亞開始為了這幾句話而感到暈眩。
明明是幾個簡單常用的單字加以堆砌,居然在不施加魔性的情況下還如此鏗然有力!紅魔館館主重新認識到語言文字的真實威力。
但這不是重點!
而是不明所以的甜膩感!那股滑過味蕾般的一絲芬芳!
究竟是從什麼地方竄出來的?
不是雙眼,不是耳畔,不是舌尖,不是鼻息,不是指尖,不是翅膀,不是私處,不是肌膚,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一切都不是!一切都不是!一切都不是!一切都不是!一切都不是!一切都不是!一切都不是!一切都不是!一切都不是!一切都不是!一切都不是!一切都不是!一切都不是!一切都不是!一切都不是!一切都不是!
雷米莉亞渴望著這個問題的答案!幾個深呼吸後硬逼身體停下難以止息的顫慄,就像是舉起重槌敲打自己一般強橫!可是稚嫩肉體卻首次背叛了她的意識,顫慄依舊!
〈停下來!〉紅魔館館主內心強橫粗魯地繼續命令道!
〈停下來!〉紅魔館館主內心的警告響起!
〈停下來啊!〉紅魔館館主內心拼命用力地繼續命令道!
〈絕不可以!〉吸血鬼少女內心的警告響起!
〈給我停下來!〉紅魔館館主內心開始慌亂地繼續命令道!
〈絕不可以啊!〉吸血鬼少女內心的警告響起!
〈給我停下來啊!〉吸血鬼少女內心手足無措繼續命令道!
〈絕不可以啊─!〉吸血鬼少女內心的警告響起!
〈給我停下來啊─!〉吸血鬼少女內心無力地繼續命令道!
〈……求妳。〉吸血鬼少女內心的最後悲鳴!
「史考雷特館主?」
「啊─!」細嫩銳利的尖叫,蕾米莉亞才終於做回自己,可是這時後回過心神來的自己,究竟該做什麼?紅魔館館主沒有頭緒,但冷卻下來的頭腦重新開始逐一掌握現下。
到最後身上什麼都沒有,徒留下四肢的冰涼、額頭的冷汗以及濕潤的雙頰。
不需要回想,因為自己什麼都「沒有」了。
但方才發生的始末已被紫髮魔女盡收眼底。回想起剛剛的呼喚與魔女的存在,蕾米莉亞才真正做回自己似的望向對方,藉著帕邱莉的瞳孔反射出來的身影,也全部忠實地表現在吸血鬼少女的血色雙眼。
溼透的衣物,頹廢的雙翼,無助的姿態,失落的表情,還有渴望淚水的血色雙眼。
這樣丟臉可笑的「王」。
蕾米莉亞不會承認那樣可悲的身影,居然是自己現狀的寫照!
雙腳緩慢後退著,不願正視魔女的少女企圖轉身逃開!
就像重演那個片段似的,
過去高舉銀色十字與白楊木釘的教會,準備獵害當時現場的血親族人;過去感謝赤色滿月與到場賓客的館主,準備打開那時封印的血親族人;彷彿過去沉溺殺戮快感與血腥高潮的……自己。
少女的手被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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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決定不放開吸血鬼少女的手!
比起長年蹲坐書桌前的自己更是纖細瘦弱的手臂,明明是強勁駭人的高貴種族的她,現在像是初生雛鳥般任由自己拉回到眼前。
該怎麼做?擁有百年智慧的紫髮魔女,內心其實沒有個對策。
那麼,該放手嗎?因為自己終究是個局外之人嗎?
就像過去那樣,放開那已然冰冷的小手,儘管對方只是個人類的小孩子;就像過去那樣,漠視那尋求協助的眼神,雖然對方只是個人類的小孩子;就像過去那樣,拋棄那渴望活著的哀求,即使對方只是個人類的小孩子;就像過去那樣……。
那麼,為什麼心痛?為什麼那時候的自己,彷彿驚弓之鳥般地逃離開來?
……心,會痛嗎?
不可能!那麼,到底該怎麼解釋那股迴盪在胸口的苦悶與痛楚?到底該怎麼解釋那一再重複浮現在夢境的臉孔?到底該怎麼做……自己才能夠得到解脫?
……試著,握緊手臂吧。
……試著,看著對方吧。
……試著,不再放棄吧。
然後,試著開口說話吧,就像過去那個人對待初次見面的自己一樣。
「……想哭嗎?」

空氣中某樣東西崩潰斷裂的聲音響起,好像繃緊百年的紡車之線驀地崩裂。
空氣中某樣東西坍塌毀壞的聲音響起,宛如囚禁良久的荊棘之牆卒然坍壞
小小的乞求悲鳴,才乍然停止。


…Please open your eyes for the next stage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4-19 11:22 編輯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4-19 21:22
===第一次更新===
嚴格來說,不更新的話會死人……
從前一篇段落的角度來看,後面內容會根本叫人不知所云,
特別是男主角像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似的亂吼亂叫,嚴重打擊這部作品的……內涵,
應該這樣說沒錯。

下次的更新日期?
……大概,四月底吧……僅只大概而已。
↑聽起來很沒責任感。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4-19 21:34 編輯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4-19 21:24
~C.E1888~
究竟是什麼時候,人們開始忘記了屬於生物本能的直覺?
文明起步的瞬間?還是聽從蛇的誘惑?又或著是,生活在水泥叢林的那一刻起?
不論答案為何,起碼男人這一刻是活著,因為沉睡在體內深處的求生直覺,以及飄蕩在深夜暗處的鐵鏽味。
於是,布拉姆停下了腳步。

「……小鬼,妳有聞到些什麼嗎?」
布拉姆空下的左手緊捂著蕾米莉亞的雙唇,潛行在建物陰影裡的腳步緩緩滑行。彷彿歡迎他們兩人到來一般,鐵鏽味的空氣更加濃厚沉悶,唯獨深夜的冷風被排斥在外,僅僅准許布拉姆、蕾米莉亞與黑暗成為這個小巷子裡的座上佳賓。
又或著,該稱呼為「另個世界」?
「……小鬼,妳聽好了,」決定好等下要說的話,布拉姆放下手上的少女,並且一臉嚴肅地注視著蕾米莉亞,「等下妳回過頭去,往剛剛走過來的路途走出去;這很簡單,從剛剛撞到木箱到現在,我們都一直直線前進著。」
好在現在是萬里無雲的滿月之夜。搭在少女肩膀上的雙手,索性使力讓少女背對自己,講個顯眼的路標,讓她更瞭解等下要走的路段。
「糟糕,霧好像開始變濃了。聽清楚,待會兒妳走到剛剛進來的巷子口,嗯……看到那個快要掉下來的木頭牌子嗎?啊,那個不行,裡面有堆特殊嗜好的酒鬼;
靠近這裡一點的那個左轉彎有看到嗎?就是放了幾罐空酒瓶的……好極了,等等妳往那個左轉彎走進去,直走到底就可以回到大馬路上,然後再左轉延著馬路直走到底就可以到郊外了,知道嗎?」
少女乖巧地點了點頭,在布拉姆的目光送別下,沒入了他所謂的左轉彎;那段小路雖然暗到伸手不見五指,布拉姆敢用腦袋保證那段小路上不會有什麼奇怪傢伙。
只要那個小鬼別在意那條小路深處的臭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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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接下來是男人的時間了。」
布拉姆‧斯托克相信他的直覺,再過去幾個腳步就是「另個世界」,那裡沒有梵鐵諾的保護,也別指望有人可以伸出援手。
有的可能是個虛驚一場,但也可能是個難得一賭的真相!
不甘當個演員的秘書,自己才因此整夜遊蕩在外尋找些什麼,這並非是指那個演員對待自己的態度或待遇等問題,而是單純想要確認些什麼,單純想要去尋找些什麼。
藉由自己的親身體驗。
其實仔細想想,也許是自己跟「唐吉柯德」一樣,放不下些年輕的白日夢吧,或著該歸因於聽著愛爾蘭神話成長的童年,總是期望有著不凡的英雄經驗,所以才這樣穿梭在單獨一人的倫敦深夜,就像以前沉溺在屬於自己的森林探險;究竟該說是自己長不大,還是該稱讚自己的糊塗。
就連剛剛帶著小鬼在黑夜奔跑時,突然誤以為自己是搶走壞蛋領主的不義之財的俠盜羅賓漢,假如沒有那個小鬼的喊痛,自己今晚可真的會鬧出什麼難堪的笑話。
明明告訴自己幾百次了,自己既非手持長槍的庫夫林,而是拿著筆桿的凡夫俗子;自己既非百布穿楊的羅賓漢,而是計劃行程的普通秘書;自己更不是糊塗可笑的唐吉訶德,而是完成明白自己擁有朋友、家人、事業及財富的成功人士!
那究竟是為了什麼?讓自己身處在這樣的地方。
罷了,想太多實在是沒有意義。
當作是賣鐵諾一個人情吧!要不然老是看他像個呆頭呆腦的米格魯,乖乖低頭讓人罵的笨蛋模樣,身為朋友的布拉姆實在不忍。
可是,這不是自己在這裡的主要理由。
……算了吧,算了吧,這裡沒有其他人,就老實地說是為了自己的幼稚夢想吧,反正這裡祇剩下自己一個人。
以及再往前兩步,轉角處後方就會可能看到「殺人兇手」而已。

腥味,越來越是濃厚沉悶,就像撞針敲醒了布拉姆的思緒。
明顯嗅得出來那並非是生鐵鏽蝕的味道,而是在文明社會中絕不可能出現在都市裡的異常血猩。
接下來該怎麼做?
布拉姆其實已經決定好了:盡自所能地把自己藏匿起來,然後抓準時機偷看對方的臉孔,找人來強救那位受害者恐怕無既於事,從前四次犯案的殘酷手法來看,只能祈禱受害者回到上帝的懷抱。
記得聽說東方那裡的能人異士,可以從呼吸聲音以及間格來判斷躲藏隱匿的敵人的位置和人數。想到這點的布拉姆連忙放緩呼吸,同時再把伸出去的腳尖,刻意不使力地輕點地面。
這樣總行了吧?
接著另一隻腳也如法炮製,布拉姆本身更是時時刻刻地緊貼牆壁、提高警覺,那怕是一點點風吹草動,都令他因此當場僵直了幾秒鐘,勉強轉動自己的目光,確認周遭安全之際,布拉姆選擇了繼續前進。
簡簡單單五個腳步的距離,平常時候任誰也不會去多想地隨意踏過,但今晚的布拉姆為此特別耗費心神,滿頭大汗與全身濕透的模樣只能說是慘不忍睹,自豪的鬍鬚就像是泡了水似的法國麵包,鬍鬚的主人甚至突然覺得:回去後乾脆把這鬍子剃掉,免得像現在搔得自己很不舒服。
不管怎麼說,現在的布拉姆已經十分靠近轉角處了。
簡單轉個腰身,就可以一窺究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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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地,沒由來地察覺到: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模樣?
一個往牆上緊貼著的男人,像個薑餅人似的兩手張開,像個玩具士兵似的雙腳齊肩,然後無一不靠在後背的破舊屋子上,這樣的自己到底是什麼德性?
明明知道這種無理頭的想法,根本沒有作用與意義,可是卻控制不住地繼續往下思考!而且還是令人感到無力的方向!
某位令人生厭的暴發戶的破爛收藏─黑熊熊皮掛毯!
這算什麼?
自己找自己的麻煩?還是自己觸自己的霉頭?
……精神放鬆也不是這種搞法啊。
情緒激動之餘,右手總是下意識地遮掩住垂首無奈的臉孔,該說這動作是自己小時候無意間養成的?還是當上秘書後,每每對不如意的突發狀況,所表現的一絲反抗?
布拉姆完全不得而知,除了深刻瞭解:絕不能在別人面前表現出這樣的動作!因為那代表已然發生的狀況祇能聽天由命了。
但他還不知道,這個「別人」也包含了布拉姆‧斯托克這個人。

放下右手後的布拉姆,感受來自右方的異常視線。
既是盯上獵物的魔犬,亦為瘋狂失序的惡鬼。

~~~~~~~~~~~~~~~~~~~~~~~~幕間

在某處淪為廢墟的建物底下,被世人遺忘的地下空間裡頭,赤色蠟燭孤寂地燃燒著,陳舊的大型木頭圓桌和十多把椅子訴說著它們蒼老的歲月。
置身於此的人影卻遠少於這樣的數目,人影只有三個,過去一度座無虛席、熱烈討論的榮景,對於殘存的人影來說只能帶進棺材裡回味品嚐。
「咳咳……『劇本』進行的如何?」主位左邊的椅子上,年邁的聲音響起。
「非常順利;根據以往的實驗數據和觀察報告,還有目前的追蹤監視與現場狀況來判定,精神壓力已經瀕臨臨界值上限,崩潰與失控發生的可能性趨近於百分之九十四點三。」唯一站著的人影回答。
「九十四點三?不是應該九十九點八嗎?」第二道聲音裡頭,明顯有些憤怒,甚至可以說是贈恨。
「非常抱歉。」
「原因呢?」蒼老的聲音裡多了幾分無奈。
「是的,原因推敲是由於擔任監護人的『預言魔女』,於監護期間教導她生活技能、語文單字和數理能力,藉此刺激了她獨立思考判斷的可能性。」
「……罷了,或許這是偉大天父賜予我等的最後試煉。」
「試煉?我倒覺得是懲罰比較正確。」
「兄弟,身為殘存的圓桌成員,我由衷了解你的不愉快,但請不要忘記:我們身上背負著天父授予的天職。」
「這點我永遠銘刻心底,但有需要藉助那個魔女之手嗎?」拍案而立,憤怒傾洩而出!
「兄弟,咱們頭頂上的灰塵都被你嚇得跑出來湊熱鬧了,哈哈哈。」
「……」或許憤怒,或許詞窮,人影雙手抱胸地坐了下來。
「兄弟,你應該明白:我們的時間所剩無幾,自從亨利創立國教派創立以後,羅馬已被暗中禁止踏上這塊蠻荒之地,即使是一塊起士、一張黃紙。時至今日僅剩下我們幾位圓桌成員的後代與堅定不已的信徒努力支撐著……」
但終究是到了底限,所以我才計畫藉魔女來繼承我等的天職,為了殲滅異端,滅殺惡魔,並宣揚主的恩典。」
「……夠了,請你不要再說了。」語氣裡的忿怒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語的自責與悲嘆。
「那麼,確定是九十四點三嗎?」目光移動,聲音轉向唯一站著的人影。
「是的,這項數據已經得到研究室和其他監護人的同意,只會多不會少的!」
「後面『劇本』的安排呢?」
「已經準備妥當,現在只等兩位大人的親臨現場。」
「那……『影子』呢?」
「啊,這……請稍等。」人影難得慌張了起來,是因為沒有料到這個問題嗎?
「確認收到『背德魔女』的傳信!
她告知『影子』不會對『劇本』產生任何影響,請兩位大人儘管放心。另外同志們發現了一名惡魔,希望詢問兩位大人的進一步指示?」原先彎腰微蹲的身形,立刻站立挺直!流暢地說出宛如取自遠方的訊息。
「告知『背德魔女』:誘使惡魔在午夜抵達現場,讓它成為『時間魔女』徹底失控後的第一個餌食!
引誘方法,允許使用任何手段!」

~~~~~~~~~~~~~~~~~~~~~~~~幕間


…Please open your eyes for the next stage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4-19 21:43 編輯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4-26 17:09
===第二次更新===
閱讀前須知事項:
A、沒有符卡,沒有彈幕,是很正常的事情。C.E1885是幻想鄉建立的第一年;C.E2003是紅霧異變、彈幕遊戲的開始,所以各位很難在這篇同人作品中看到幻想鄉的符卡,但不代表主角不能玩彈幕!
↑據說是作者描寫不出那種槍林彈雨、戰況混亂的場景所致。
B、不喜歡看肉體語言的打鬥畫面,那只能請各位睜隻眼、閉隻眼;不喜歡作者描寫的打鬥場景,那還是請多多包函。
↑據說作者跑到牆角去畫圈圈。
C、如有疑問的話,請留下回覆吧。畢竟兩眼相加破2000度的眼鏡可不保證能夠無所遺漏,而且懷著疑問去欣賞一個作品,不論是對讀者或是對作者來說,都是件痛苦難耐的事實。


感激orckingdom 的回覆,讓本部作品的完整性更上一層樓。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4-26 17:50 編輯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4-26 17:11
呼!呼!呼!
男人在倫敦暗巷中,為了多掙些活命的機會而沒命地喘息、竄逃著。
或著,該稱這樣求生的舉動為「逃亡」?
男人的肉體拼命地榨取出僅有的體能,胸腔裡的肺臟像燒壞也無所謂地極力吸取空氣,逐漸無力的雙腳彷彿抽取完上半身的所有,而深陷落進在窮途末路的沼澤泥漿裡。
可是,想活下去!

「夕陽下的山丘,黃昏時的戰場;一切看似劇終,一卻切是始源。
染血的平原,赤紅的焦土;深淵的蒼穹,深邃的滿月。
血色之月啊,請見證永恆之夜的所有……」

想活下去的唯一想法占據了腦袋思緒的全部!忽略掉紳士的禮儀!忽略掉至今的全部!忽略掉乾渴的喉嚨!忽略掉刺痛的呼吸!忽略悶疼的惻復!忽略掉虛脫的四肢!忽略掉置身的暗巷!
忽略掉沒有終點的深淵暗巷!
忽略掉!遺忘掉!捨棄掉!甩開掉!拋丟掉!全部忽略掉!全部遺忘掉!全部捨棄掉!全部甩開掉!全部拋丟掉!丟掉!丟掉!丟掉!全部!全部!全部!全部!全部!全部!全部全部!全部全部全部!全部全部全部通通都不要啊─!!
只要活下去!活下去啊──!!

「……永無止盡的絕望,是寶座上的雕飾、是勝利的榮耀!
臨終剎那的詛咒,是冠冕上的輝煌、是不朽的傳說!
揮舞你們手上的鐮刀,收割下亞伯的首級;
握緊你們手上的銀幣,述說出神子的下落……」

……為……為什麼?為什麼?到底為什麼?為什麼那個「影子」還持續跟在我的後頭?
……為什……麼沒辦法……再跑快一點!
明明……不應該這麼……
沒辦法!我沒辦法!我根本不可能和那個「影子」對抗!
……鐵諾和丹哈特,鐵諾他們……有辦法的,絕對有辦法的!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他們有辦法對付「惡魔」嗎?

「……沉默無語的羔羊們!
你們儘管絕望!儘管詛咒!儘管嘆息!
因為那是我們彼此所剩無幾的連繫之命運枷鎖。」

要逃走!要逃走!要逃走!要逃跑!要逃跑!要逃跑!要逃跑!要逃跑!要逃跑!要逃跑!要逃跑!要逃掉!要逃掉!要逃掉!要逃掉!要逃掉!要逃掉!要逃掉!要逃掉!要逃掉!要逃掉!要逃掉!要逃掉!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把惡魔……引……引……帶離開,離開倫……敦……開鐵諾和丹……哈,哈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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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191x~
「紅色惡魔?」
剛進來圖書館沒多久便聽到這熟悉又陌生的字眼,一個月前完成紅魔館遷移的蕾米莉亞,正思索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暗紅色的溫暖液體在她面前緩緩滑落,注入到一杯潔白無暇的維多利亞式骨瓷杯,接著不甚熟練、略帶緊張地放在紅魔館館主的面前;對方是位留有一頭赤茶色短髮的少女,雪白襯衫搭配上墨黑的無袖西裝背心與長裙,給人一種精明幹練的專業形象,但方才端茶舉止令吸血鬼少女忍不住為她和自己捏把冷汗,深怕她的一個跌倒讓蕾米莉亞成了個燙傷兒童。
背後與頭上的兩對深色蝠翼的非人特徵,多少描繪出她身分的形象;至於那身衣服打伴,想來多半是魔女的主意吧。
「紅茶,不喝嗎?」
「……」
「蕾米應該記得我和妳提過的,紅魔館裡的屍骸人偶多數久未保養,而且大半以上都陷入了無法維修的報廢狀態;她呢,小惡魔,則是我前幾天跟你說過的圖書館『幫手』。」
深明館主視線裡的疑惑不解,紫髮魔女了當地主動說明清楚;成為話題主角的小惡魔立刻向蕾米莉亞這位紅魔館館主問好,態度輕緩溫和卻藏不住自身的羞澀與顫抖。
「……」看來自己仍是不讓人輕易觸碰。
「也許是屬於思巴克一族的惡魔吧,但無法更進一步確認。
個性與實力上稍嫌不成熟,但作為整理圖書的書僮已經相當充裕。」
「是有聽妳提起過,而且我還想起最後一具石像鬼已經被芙蘭徹底『玩壞』。」淺嘗一口紅茶,舌尖的溫暖與味蕾的茶香勾起了蕾米莉亞塵封的回憶,隨即重新裝盒上鎖。
「光是依賴館邸的自我修繕能力,遲早會有到底限的一天。」嘗口貌似出自小惡魔手藝的手工餅乾,蕾米莉亞皺了下眉毛說著:「得想個辦法幫芙蘭找到『新玩具』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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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斥霧氣的巨大湖泊,湖的底下、上空與周遭從以前便為喜好水性或懂得飛行的食人妖怪們所盤據占領,因為人類有喜歡靠近水的習性,每每都會靠近湖邊進行些日常需要,人類的龜速腳步遠遠不及妖怪們狩獵時的迅捷,再加上白色濃霧拉高了美味人肉到手的可能。
人類的眼睛總是看不清濃霧的後頭,這一直是妖怪們茶餘飯後的玩笑話。
或許是食物充足,或許是約定俗成,也可能湖泊太過廣大遼闊,足夠容納下各式各樣、驚人數量的食人妖怪,久而久之彼此之間有著互不侵犯的平衡局面。
但一個外來的人形妖怪打破了現狀!
剛開始只是一兩隻妖怪遭到擊斃,對於服焉於弱肉強食、物競天擇的自然律法的湖泊生態來說是相當平常,沒有實力或是不小心侵犯別人地盤往往都是此類慘淡下場,詭異的是:這名朱色長髮的人形妖怪仍繼續緩慢前進,並且逐一排除眼前的事物,直到湖泊上下完全為她所據為止。
時間的流逝,伴隨著多數妖怪的挑戰與敗亡,那位冠上「紅色惡魔」的名號的不明種族的人形妖怪被也逐漸有名,最後殘存在遠處周遭的妖怪們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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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維的聲音止息,圖書館回到了先前的寂靜,紫髮魔女翻閱下一篇文章的同時,將自己埋進靠枕與皮革沙發的紅魔館館主率先打破沉默,
「有件事,我想先問香草。」
「只要是我能夠回答的範疇內,蕾米儘管放心開口。」
「……這次,也和之前倫敦那次一樣是『絕對的必要』嗎?」
「我剛剛只是『自言自語』罷了。」
「老實說,那次倫敦的深夜散步不是很有趣。」
「可是妳回來的表情,明顯和出門前大大不同。」
「……我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那天夜晚妳會希望我出門散步?」
「單純是塔羅牌占卜的結果罷了;還是說蕾米妳有什麼不一樣的想法?」
「沒,單純好奇心作祟;況且……」蕾米莉亞俐落地自沙發上起身。
「我,討厭淪為輸家!不論對手是人類、野狗,或著是幾張薄薄的紙牌。」伸展一下懶腰,蕾米莉亞對帕邱莉露出自信笑容。
「輸家……嗎……」帕邱莉富饒趣味地咀嚼著這個詞彙,「那麼,蕾米打算怎麼處理?關於紅色惡魔……」
果決地閤上手上的魔導書籍,帕邱莉‧諾雷姬的十指交錯、雙手輕輕托著自己的下巴,富饒趣味地說著。
「妳知道的,香草。」不愧是魔性之女。這是蕾米莉亞的唯一感想。
「不想看嗎?我今天打算進行『新生』儀式。」
「無所謂,只要妳仍然是知識魔女─帕邱莉‧諾雷姬。」同時也是少女真執的願望。
啪!
輕彈下手指,少女閤上了圖書館的門扉。

答答答……
腳步聲開始迴響在深紅宅邸,編織出來的節奏不同往常,走廊上空無一物的花崗岩臺座與數量稀少的屍骸人偶僕役無從感受到館主的此刻情緒,但少女不在乎這點瑣事。
穿越空盪的無人大廳,踏出碩大冷清的柵欄正門,蕾米莉亞其實並未主動向帕邱莉詢問對方的一切,但完全不需要這麼做的理由,吸血鬼女孩格外地清楚明白:對方的身形早已盡收眼裏!
透過手上的遠端瞭望用水晶球與隱藏紅魔館存在的防護結界,以及隔著相當一段的距離,蕾米莉亞得到了情報上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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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壓境的迫力與威勢對紅色惡魔來說,不過是稍縱即逝的虛幻微風。
進攻數量上取得勝算也等同無意義的表象,與之交鋒落敗的敵人多是近距離被徹底殲滅,發現不利而刻意拉開距離的妖怪,反而因移動的緣故出現慘遭瞬殺的破綻
戰鬥起步不到幾分鐘,轉為單方面的殺戮演出,到最後冠上屍體肉塊之名的敗者全數沒入舞台,無一例外。
那晚,世界在深紅的渲染下渡過。
回想那場鬧劇,除了諷刺嘲笑外,蕾米莉亞實在找不到足夠讚譽當時挑戰紅色惡魔的烏合之眾;唯一稱得上用處,勉強是當時的娛樂與現下的資訊:
正面交鋒、擅長近身纏鬥,可惜異能、手段等細節不明。
輕搖下腦袋,蕾米莉亞懶得再去捕捉記憶裡糢糊的輪廓,畢竟當時距離上的阻礙僅夠描繪出鬧劇的大概發展。
反正紅色惡魔也不過爾爾。
到湖泊距離就一丁點而已,快去快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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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1888~
布拉姆的心情究竟該怎麼形容?
先是緊張萬分、遲疑害怕,然後是恐懼無助、驚慌失措,那麼現在呢?

煙霧竄生!由前往後地繞過布拉姆的身旁迅速瀰漫,原先手到擒來的「影子」當下立即後徹!接連幾個後翻動作後藏身暗處!
奇蹟生還的喜悅僅有瞬間,布拉姆察覺到四周的異樣!
定神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四周並非是那種平日常見、繚繞纏身的蒼白濃霧,而是擁有自我、宛如活物的血色薄霧;持續瀰漫擴散的它、同時將周圍渲染上屬於自己的色彩,但這並非讓人感受到不協調的主因!
「影子」選擇徹退的理由究竟為何?
渴望答案的布拉姆不停揣測著。先前永無止盡的暗巷恢復了往昔給人的距離感,取而代之的卻是形同圍牆的迷霧;放眼望著看似血染的深紅景象,腦海反而像遭鐵鎚無情敲擊般,感到暈眩、不適,以及莫名所以的壓迫感;赤朱與黑影勾勒出巷子內大大小小的輪廓,每個細節恰如精心繪圖下的畫作,真實與虛假的界限為之模糊難辨。
但,這一切都不可能會是答案!布拉姆睹定地相信著。
「叔叔……」稚嫩柔細的聲音,在男人的腳邊響起:「你想找什麼呢?布拉姆‧斯拖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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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姆啞然失色地看著少女,
「妳這小鬼怎麼還在這裡─!!」
徹底無視男人的執問,繞過他身邊的蕾米莉亞,雙眼緊盯著深處的某個暗處,因為那可能是今晚所謂「絕對的必要」的主菜。
少女冷笑著。
「『弗拉德‧采佩什的詛咒。』」
蕾米莉亞的右手往前一揮,與啟動字語同步解放的魔法,瞬間向前加速衝刺!血色光球與赤紅光彈放肆蹂躪著每處角落!同時赤色世界綻放出無法計數的絢爛!
無處可逃的「影子」,被迫現身的剎那,潛伏的蒼藍箭簇追加襲擊!大軍壓境般的致命數量,赤與藍的攻勢令影子閃避得左支右絀,拼命遊走在間不容髮的致命危險之中。
「哈哈─!!不當任人踐踏的影子,那現在到底又是什麼蠢樣─!!」
蕾米莉亞大膽嘲笑著。
「喂!」抗拒理解眼前一切的布拉姆,伸手抓向蕾米莉亞的雙肩,將她一百八十度轉向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哼!不就是你期待的嗎?」
「我?期待?別開玩笑了!」
少女傲然的態度與回答,徹底挑動了男人的怒火。
「哦?難道不是嗎?」撥開男人的雙手,低頭後退幾個步伐,蕾米莉亞再度冷笑著,纖細有力的手指筆直地指向對方,「難道你想說你不渴望踏入另個不同現實的世界嗎?渴望刺激、渴望冒險、渴望涉足不凡的英雄傳奇、渴望肩挑勇氣的正義大旗;渴望妖魔、渴望惡靈、渴望擊退來犯的獸人大軍、渴望討伐邪惡的噴火巨龍!
而你卻告訴我『別開玩笑了!』,究竟到底是誰在說笑!噗─!!」
罵得心情異常愉悅的蕾米莉亞,吐了一口意想不到的鮮紅。
一把匕首穿透過她的心臟,閃爍銀質寒氣的匕首燃起幽光,悶燒著少女的衣物與傷口。布拉姆見狀,反射性地撐住蕾米莉亞的雙肩。
「喂!振作點啊!我立刻帶妳去找醫……」嘴巴被強行摀住,力氣之大讓布拉姆為之愕然,蕾米莉亞狠狠瞪了他一眼,「吵死了!在我的濃霧內誰也別肖想自由進出!而且,你到底要抱住我幾次才高興啊。」
直接把人甩到一旁,蕾米莉亞重新注視著備戰姿態的「影子」,看來是被布拉姆打斷了魔法,才會被對方趁機捅上一刀。
「好吧,」戴好頭上繫著赤紅緞帶的粉色貝雷帽,少女仍是一臉如故地傲慢態度,「看在這一刀的份上,我承認妳有作為我的敵手的資格。」
半躺在地的布拉姆,原來準備上前制止的動作猛然停擺,在親眼目擊插進胸口的銀製匕首居然緩慢地自行後退,然後寂寞地掉落地面。
「我,蕾米莉亞‧史考蕾特,操控命運的不死夜王。」少女大肆宣告著,簡單的話語中充斥著令人窒息的威嚴與霸道,澎湃凶湧的魔力洪流傾巢而出,傲視群雄、君領萬物的自信神情,更是筆墨無法描述形容!
接著,布拉姆親親眼目擊了,宛如無光深夜般漆黑的惡魔之翼,從少女雪白赤躶的後背伸展開來!
夜王語帶神秘地燦笑著。
「今晚的滿月,依舊深紅。」


…Please open your eyes for the next stage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4-26 17:18 編輯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4-26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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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191x~
很難得地,我想起了些回憶……

撰寫好的古希臘文字與魔道符號,與描繪在地板上的六芒之星開始相互呼應,伴隨而生的蒼白光輝令我右手中的莎草紙懸浮漂蕩起來,接著宛如大雪紛飛般散佈盤旋在圖書館內。
吐出了幾個音節,所有的紗草紙宛如同聽到命令似的飛行到指定位置,然後模仿起河川在大氣中流動,錯蹤複雜裡帶著無比嚴謹的秩序;第一階段至此算是順利,我舉起並攤開在左手久候的魔道古籍。
未曾停歇地詠唱無人通曉的獨有咒文,時而呢喃細語,時而引吭高歌。
像是注意到我的行為,每條草紙河川各自撥出了其中的一員,六芒之星的光輝更盛,而匯集至我的身旁的紗草紙圍繞成為一個大圓,大圓中逐漸拼湊出數個小圓,最後六芒之星的光輝化成點點星屑,附著在草紙上形成了白色光環。
六芒之星頓時停歇!我的聲音得以停歇。
彷彿感覺到星的停歇靜止,空浮在身側的特製藥水水球,隨著我右手抓取並揮灑粉狀藥劑的動作,慢條斯理地移動到星的上方,或是半數粉碎、或是半數溶解,猶如得到了養份的滋潤,星再次泛起了不同先前的另類光輝。
見狀,右手重復了幾次同樣動作,而我身後的水球也重復起第一批水球的動作:移動,然後粉碎,或是溶解;重新成為碎冰與水滴的魔性元素,像是氣化、像是滲透,氣化後的元素架構出河川之間的符文橋樑與圖騰大道,滲透後的元素或是納進了描繪六芒之星的紋路,或是往外撰寫出未知公式、神秘古語及等會放置賢者之石的實心圓。
初始為紫,然後轉綠,然後生藍,然後泛黃,然後星之光芒以紅為定數;此刻的室內已成功堆砌出虛假的炙熱之日和真實的冰冷之月。
第一階段,全數工程順利告終。

「小惡魔,把推車上的『水晶棺柩』移到魔法陣的中心放好。」緩了幾秒鐘來喘口氣,確定還沒有氣喘發作的跡象,我下了一道命令。
「……啊,是的!帕邱莉大人!」
看著小惡魔急急忙忙跑進圖書館附屬的研究室,我也閒不得;幾個深呼吸之後,我合上了雙眼,讓意識與精神往內探索,彷彿是悠遊在無盡的漆黑海洋一般,而我的目的是海洋深處的某個角落。
其實不必這麼麻煩,我可以選擇像對小惡魔那樣的命令口吻,也可以模仿蕾米那樣自大任性的說話語調。
但是,既然我自己不怎麼喜歡那樣的態度,那又可以期望「我」會喜歡嗎?理所當然地,我找到了在深處的「我」並提出了請求幫忙的願望。
然後,我睜開了雙眼。
看到了完成搬運工作的小惡魔,也看到了另一個「我」─賢者之石‧七曜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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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地鍊製出賢者之石,『知識魔女』。」
那時候聽到的一句話,至今我仍記得一清二楚,包括那個庸懶、隨意卻無比溫暖的說話語氣。
「……謝謝妳的指……導,老……師。」興奮顫抖的我,連說話都帶著幾分可笑的抖音;察覺到自身的失態,我趕忙地遮住無禮的雙唇來掩飾。
「沒關係,我們繼續吧。知識魔女,請問我是否有機會,來為你賢者之石命名呢?」
「感謝妳的祝福,靈魂魔女。請幫助我的賢者之石尋找它的真實之名。」
靜默幾秒鐘之後,我和老師根本按耐不住愉悅的心情。
結束了最後刻板枯燥的畢業儀式,唯一一名教師與僅只一名學生相視而笑著,為了眼前的對方,為了在場的自己。
古堡遺跡內迴盪著歡笑,迴盪著幸福。當時我相信自己真的握住了幸福。
「……真是,想不到當時病氣厭厭的小女孩,現在不僅成了我第七個學生,還得到了『魔女』之名。」
我仔細凝視擦著眼角淚光的老師,這是我與她獨處時養成的習慣,三分是因為尊敬,三分是因為感激,更多是為了能深深記住當初握住自己的手的主人。

魔女,據老師所說,那是代表著鍊金術最高等級的稱號,為了紀念過去某位通曉鍊金奧妙並涉世幫助大眾的女性鍊金術士;可惜這似乎僅限於老師出生成長的國家,爾後週遊異界的她很清楚這個世界對它的態度─惡意、鄙視、嘲笑、污辱和憎恨。
但在這座偏遠的古堡遺跡中祇有兩名女性,她希望遵循過往的傳統;這些我全部知道,而我打從心底接受了她的願望。
「那麼,我開始了,帕邱莉。」
「嗯。」
老師呼喚出了屬於她的賢者之石的真名,同時右手手臂與指尖泛起鵝黃色的光暈,空下來的左手輕輕扶住著我的賢者之石,最後閉起雙眼開始「工程」;老師手上是五根水晶柱狀體的賢者之石的其中之一,她似乎是喜歡紅色吧。那時候的我胡思亂想著。
右手指尖像是探尋什麼似的遊移不定,時間一久老師的眉間開始有些微微皺起,我是第一次看到老師那樣的神色,當時心理頭真的大受打擊!
似乎是找到了路的樣子,指尖才得以徐徐沒入賢者之石,那種感覺讓我聯想到我和老師困難重重地在凍結的冬季河床上打洞的回億,洞口穿透的瞬間才想起忘了準備關鍵的釣魚魚餌。這事我仍然記憶猶新。
自從跟隨著老師遷居至此並學習魔道,我直到現在才感受到─這是我第一次沒有和老師一起行動!
對於內心的一絲寂寞,我感到了不安。

「記得嗎?我和妳說過的『賢者之石的等級』?」從黃昏到深夜,「工程」才告結束;老師重新審視著賢者之石,溫暖的眼神卻有些寂寞與悲傷。
「啊─!是,是關於……」
「妳今天才剛鍊製完成賢者之石,會累會想睡是很正常,別太在意。」老師的安慰讓我有些無地自容,那時我已經徹底慌了手腳,而忘記了某樣不該忽略的重要事物;喝了杯老師親手泡製的藥草茶,確定我的身心逐漸安穩後,老師接著我剛剛未說完的部分:
「賢者之石在鍊金術士的眼中,不僅是多種用途的催化與融解之工具,它是鍊金術士終其一身的真實縮影,更是一名鍊金術士的生命結晶、靈魂半身;而為賢者之石劃分等級,不是為了表現出孰優孰劣,而單純是像東西南北那樣更清楚明白地訂位出它的真名與作用。」
「……無盡疆界,無限櫃架,五條大道,夜之蒼穹,星之高塔,一隅之日,一旁之月,千萬振筆,獨一親撰。
其名為『七曜密室』。」
聽到真名後,我仍未能放鬆心情,眼前之重要的人的神情,讓我的胸口糾結一塊,悶痛地近乎叫人窒息。
沉默迴盪在我和老師彼此之間,她首先打破之:
「……妳的賢者之石為『第二階水色的無垢純粹』,依鍊金術的說法乃『墮入魔道』,或著簡單地說是『白銀姿態』。」
對第一次聽到的人而言,這完全是模不著頭緒的無謂名詞,但對一名鍊金術士而言,如同老師之前所講,是為了更清楚訂位出賢者之石的真名與作用。
可是,對我來說……
「還有就是我必須向妳倒歉,對不起。我不該讓妳在誤會下成為鍊金術士。」
卻宛如是昨夜才發生的惡夢。


~C.E1888~
「那是無法言喻的冰冷,亦是難以形容的苦悶;
禁錮此身的致命擁抱,是源於血脈罪業?是源於鮮紅慾望?
疼痛陷入麻木,赤色替代眼淚。
曾經憤而怒罵,像是冤獄之囚;曾經淚眼婆娑,像是徬徨之孩;
曾經狂亂撕吼,像是草原之獸;曾經受寒發抖,像是待哺之雛。
但,這些全無意義。
過去與現實曖昧不明,而我望見了昔日的昏黃山丘:
有著形同密林的黑血之木,穿過了屍骸,刺向了天堂;
有著數以千計的穿刺之樁,迴蕩著寂寥,充斥著等待。
那裡,是我曾經流淚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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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放胸口的纖細雙手,緩慢平靜地向前伸展,平行的手臂,攤開的手指,貌似要將對方擁進懷抱內的動作;「影子」心有準備,未等蕾米莉亞開口動作,早已隻身衝向狩殺的目標!
「『千之刺針山丘。』」夜王燦笑著。
魔力波動驟變!
赤紅的光彈由上往下,宛如豪雨般密集地向「影子」展開攻勢!但僅僅如此,是無法扼止「影子」迅雷急馳的凌厲之姿!
回應對方的有勇無謀之勢,夜王往前踏步,壓低身形!蓄勢待發的黑翼高高升起,兩兩併列地往後一打!
雙方齊身化為暴風、化為轟雷,同樣以銳不可擋的千軍萬馬之威衝向對方!

「該死!」
雙腳奮力一踏,企圖穩住身形,碎石紛飛的赤色世界靜待著飛塵隕落,可是性命相搏的少女和「影子」卻不容靜止地衝向對方與之第二回近戰!

「時間操控!」
瞬間解答出對方的剛才陷阱,蕾米莉亞感到愉悅和震怒。
對方利用時操異能,製造出三段波狀攻勢!蕾米莉亞的手爪觸及「影子」的瞬間,目標物莫名地消失無蹤,此為第一擊;與之同時出現在撲空的她的面前,是「影子」手持單刀突刺的景象,少女的腰際緊急使勁,踏前的腳尖為圓心,整個身形側向旋轉,畫出半圓來閃避突刺,緊跟上的另一隻腳發揮剎車的作用,同時壓蹲身形、放低重心來降緩速度,少女嘆息著晚禮服胸口被大喇喇地筆直畫開。
可是這祇是第二擊!少女迅速地抬頭警戒,但「影子」二度莫名地在她的面前消失無蹤,取而代之是脖子兩邊的寒冷異樣,純粹是反射動作與生命本能,蕾米莉亞使儘全身全力向前大跳躍,身形在空中一扭,落地的蕾米莉亞這次才真正面對著取得優勢的「影子」。此為第三擊。
少女感到愉悅,因為今晚的主菜非常豐盛,她相當滿意;少女明顯震怒,因為雙方目前的比數是零比三,而自己是慘淡的前者。
排除分身與幻影等魔法型式、對方非比尋常的加速性,以及從開始到現在飄浮在空氣中的另一股魔力之流,蕾米莉亞脫口而出了無法推翻的答案:時間操控!

第二回近戰展開之際!
少女徒手在兩側空中描繪出小型魔陣,自其中心竄出數十隻的血色蝙蝠使魔,搶先在少女之前同步挺進!彷彿看中了什麼目標的眼神,名為「紅玉髓」的紅石魔彈自少女手中擊發出去!最後蕾米莉亞難忍興奮地向前衝刺!
「影子」不敢懈怠,因為對方尚未回歸塵土,同時也因為對方的棘手。
奔馳的腳步不會因為蝙蝠使魔而稍微停緩,但是為數不少的排山倒海之勢,而且有反折回來襲擊自身的疑慮,一刀擊斃的決擇是最為快速俐落,而且爭取更多時間的有效手段。
「影子」深信不已著,但最後一隻使魔砍盡的剎那,應該握緊匕首的雙手卻不意而飛!
砰!
未等對方從驚訝中回過神來,飛躍向前的蕾米莉亞奮力蹴擊!猶如斷頭的蠻橫力道完全施加在影子喉嚨上的一點,令「影子」無法自主地往後飛浮著!
少女急速鑽入飛浮的影子的正下方,兩側血爪刻意往後腦與背脊蓄力上擊!黑翼飛馳,少女二度急速往空中攀升著,泛起赤紅魔力的血爪劃下了結束的一擊!

蕾米莉亞輕鬆自在地回到地面上,這次影子的全樣才真正被在場的她與布拉姆所窺見。
「這……」像是從呆滯狀態回神的布拉姆,立刻跑到「影子」的身邊打算救援,撇開不談自己方才是被追殺的人,看到一個人像破布般悽慘痛擊的,稍有良心的人都會想幫助受害者,「黑色的人形影子,而且……看起來好像小孩子。」
誠如布拉姆所言,「影子」的真實面目確實是個黑色的人形影子,雖然可以從外觀辨識出人所具有的五官特徵與衣著樣式,卻沒有人是全身上下祇有黑色玻璃般的單一色澤。
「你是在睡覺,還是眼睛忘了帶?虧我剛剛打這麼熱鬧非凡。」
「……這……我……」看著少女完好無損的模樣,布拉姆為之一愣。
「說完啦?就那換我,」不等布拉姆回應,蕾米莉亞自顧自地將他踢開,接著隻手抓住脖子,將與自己身高不相上下的「影子」從地面抬起來,另一隻空下的手輕觸著「影子」的腹部。
「抱歉,這才是『千之刺針山丘。』!」
少女的影子瞬間放大拉長,沉浸影子的漆黑地面,片刻間竄升出無數的黑血之木,猶如爭食的無情鬣犬,奮不顧身地往「影子」身上每片肌膚大肆啃咬!原本刺向天際的樣子意外傾斜,但乾涸鮮血層層相疊,交織而成的黑血之木的兇猛之勢並未停止!
磅─!!
或許施術者有調整力道,而未撞毀建築物的牆壁,但明顯不是好意使然;「影子」最後以展示姿態高掛在赤色世界,成為一隻殘破凋零的暗色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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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191x~
「〈醒來以後,等待我的就只有這本記錄『新生儀式』的古書。
老師她離開了,就像她收我為徒弟後的第一句話那樣:『學會了振翅飛翔,那也代表著伯勞與燕子該展開旅程了。』
剛開始那幾天,我一直沉淪在悲傷與淚水之中……」
「……帕邱莉大人!帕邱莉大人!」
「啊!」我才回過神來,正視著眼前的魔道儀式,與不停呼喚我的小惡魔「……抱歉,稍微分了點心神。」
「帕邱莉大人!這些靈魂怎麼辦啊!」揮舞著雞毛撢子,與一群滿天漂蕩的遊魂搏鬥的小惡魔,泛起淚光哭喊著。這種連笑都不值得一笑的畫面,讓我有點懷疑自己真的是招喚到惡魔嗎?
……不知道可不可以退貨。
估計是沒聽到我說什麼話吧,但現在我也懶得多說什麼,或許是心情有些不佳的緣故;揮揮手示意小惡魔退到一旁,我不認為那些流離失所的靈魂能量能在魔法陣外造成什麼干擾,況且「我」也不是拿來當作裝飾品用。
大概是被鬧得煩心,賢者之石泛起了點點光芒。
轟轟轟轟……!!
直接連發火焰彈來燒遊魂!我差點昏倒在地上!
「等下─!這裡可是圖書館耶!」勉強撐住貧弱的身體,我極力大喊著,誰敢保證蕾米看到燒焦的圖書館會後,會做出些什麼發洩情緒的蠢事;話才剛喊完,「我」立刻停止動作,連剛成形的火焰彈也直接強制取消。看來「我」似乎動物性了點。
火焰彈一停息,原先竄逃的遊魂又緊靠過來,而且比前一回更加靠近,大片大片的遊魂你推我擠,彼此堆積成山地往魔法陣前進,這景象讓我有些擔心最外層的障壁是不是該加厚點才好。
恐怕整棟紅魔館內的遊魂都趕來「參觀」吧,看能否撈到點「好處」。

「帕邱莉大人,該怎麼辦啊?」拿著兩把雞毛撢子,小惡魔探頭縮腦地問著。
「……妳不是惡魔嗎?看到食物在面前,你不會想吃啊?」頭也懶得回望;我的心情真的是已經惡劣到某種地步,如果不在圖書館的話……
「哈咦?」別瞪大眼睛看著我。小惡魔才像是想起來似的拍了下雙手,從我身後繞到前面,歪頭思索著,接著回頭對我說:
「帕邱莉大人,這些靈魂的保存期限已經過了,吃了壞肚子喔。」
磅!!
維持著書角敲擊小惡魔頭頂的姿勢,我徹底失控:「我管妳用什麼方式,用掃把、用抹布、用推車、用鍋子、用油炸清蒸或是涼伴生食都無所謂,反正妳給我處理掉這群因為那些屍骸人偶的靈魂!」
「可是……」
「沒可是不可是的,給我吃掉!處理掉!」
「那放了快一千年了,上面沒標示加了什麼調味料或防腐劑之類的……以前我吃過幾個加了好多橄欖油的靈魂,結果鬧了個食物中毒。」
「那些是從壞掉的屍骸人偶裡頭飄散出來的遊魂,當然經過特殊處理……不對!我是叫妳給我處理掉,拿到後花院埋起來,或著拿到妳房間當裝飾都隨便妳啦!」
「可是我房間就是這裡啊。」
滋……!滋……!
「痾……這我再和蕾米說一聲,或著妳直接把另一間研究室充作妳的私人房間好了。當然,這要蕾米她點頭說了算。」
「嗯,謝謝帕邱莉大人。」
啪啦啪啦─!!轟嚨轟嚨─!!
「……不對,我現在是指那堆趕也趕不走,又煩死人不嘗命的遊魂,不是在討論妳的房間問題,再搞下去妳乾脆去紅魔館正門旁蓋個木頭狗窩算了!」
「哈咦?」
「別哈咦啦!我叫妳……」
我的視線被小惡魔身後所發生的一切所吸引,僵直的身體忘記下一步該怎麼做,尬然而止的聲音再也吐不出半個音節。看來以後等打架時,再把「我」招喚出來吧。
原來我是那種一激動就拿「沉默之月」與「皇家之燄」來扁人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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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水晶棺柩裡的軀殼一會兒,帕邱莉低頭看了下自己的雙手,鵝黃色的肌膚是曾曝曬在烈日陽光下的證明,而指尖上些微的粗糙感是來自攀山越嶺、長途旅行時的特產。
更早以前,曾經沾上泥巴黑土,曾經拔起治病藥草,曾經牽著溫暖小手,曾經協助待產產婦,曾經懷抱新生生命;可是更多的時候,卻是撫慰死者,卻是拾起焦骨,卻是僅剩淚水,卻是殘留絕望。
所以最後的那刻,自己選擇了逃跑,逃回到過去與老師朝夕相處的古堡遺跡,渴望在那殘磚破瓦中找到支持帕邱莉繼續走下去的力量……
「可是,那個地方……真的是什麼都不剩,自從老師離開以後,那座古堡遺跡突然變得……好陌生……好可怕。」
「或許……它是在說,帕邱莉大人偶爾回來撒嬌哭鬧一下就好,可是不可以永遠待在那裡當個『長髮公主』。」
「啊!」懷疑聽到了誰的聲音,帕邱莉猛然從回憶裡抽身出來,眼前的小惡魔依舊揮舞著撢子與所剩無幾的遊魂混戰著,三把雞毛撢子可能真有什麼威力,盛氣凌人的小惡魔或許拿著皮鞭及蠟燭會更加合適也說不定。
「哈咦?請問,帕邱莉大人有什麼吩咐嗎?」注意到自己主人的視線,小惡魔疑惑地問著。
「……不,沒什麼。清理都差不多了吧?」擦掉眼角的異物,輕揉幾下自己的眉間,知識魔女嚴肅問道。確認剩沒多少的遊魂排列整齊成三五正面,小惡魔立刻回頭報告。
「……帕邱莉大人喜歡小女孩嗎?」
假如她記得的話……
「妳在說什麼笨話?」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知識魔女,她額頭上的青筋開始蠢蠢欲動。
「可是這付帕邱莉大人待會兒要用的軀殼,明顯比現在還要年輕喔。」
「十六歲當然算年輕。已經完成第二階成長期的肉體,思考系統、神經系統和各部臟器都已經成熟,魔力系統與靈魂連結也都能正常運作。」
「這軀殼跟帕邱莉大人好像耶!」
「別跟我說看不出來……這本來就是我以前的模樣。」知識魔女的內心再度燃起「書角直擊」的衝動,但還是先等儀式結束再說。
「不管是何種轉生儀式,都必須考慮到靈魂與肉體兩者的相容性、契合性與平衡性;就類似是戴手套一樣的意思,有相容性才不會發生手套太大太小的毛病,契合性可以讓五枝手指確實穿戴完整,而平衡性則是手套使用順不順手的關鍵。
理所當然地,由我的靈魂所編織構築出來,並且同步成長至今的肉體細胞,以此為材料製造出來的軀殼自然是最佳選擇。」
「可是……書上說人類有兩段成長期:有個早一些,有個晚一點……」
「抱歉,我發育得比較特別一點,十六歲就停止成長了。」
「那為什麼帕邱莉大人現在是用二十幾歲的模樣啊?雖然這付新的軀殼感覺比較好看。」
「二十三歲是人體能力的巔峰,這才能應付每日的奔波勞苦和氣喘發作。」
「那為什麼現在要換成十六歲啊?帕邱莉大人。」
「當然是因為往後不需要像以前那麼辛苦,而且氣喘……氣喘……會比以前……發作得……更……」
「帕秋莉大人?」
「應該是有什麼重要因素吧,只是我忘記了。罷了!無謂的時間消耗太多,我們趕緊繼續進行儀式吧。」


……Please open your eyes for the next stage ……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4-26 17:43 編輯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5-16 20:57

***第三次更新***

其實我的腦袋正陷入空轉狀態,
畢竟加了些過去沒想到的東西進去...

明天,大概會結束吧...大概啦。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5-16 21:04 編輯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5-16 21:04

~C.E1888~
「哈哈哈哈哈哈──!!」
宰割敗者與享受勝利的滋味,毫不掩飾胸口的狂喜,身為贏家的蕾米莉亞感到一股前所為有快樂與滿足……不,正確來說是久未品嚐會更加貼切!
不需贅言,傲然的笑聲自然傳遞出王的喜悅。
「……」
但布拉姆沉默著,現在的他也只能選擇沉默。
思考總算是恢復正常的他,才驚覺到自己到底目睹了什麼!
從頭到尾,短短幾秒鐘的片刻,他完全沒有看清楚全部!可是他仍記得一清二楚:像是被鮮血染紅的暗巷和滿月、自己剛送走的女孩又跑了回來、一把匕首刺穿她的胸膛、像是大型蝙蝠才有的巨大翅膀、像是炮火轟炸的打鬥巨響……
然後,他看到了……
疑似被媒體炒作為「開膛手傑克」的殺手居然是個影子?而且還是一個看來不足十歲的小女孩!
另一個呢?背上長翅膀的小女孩?那對和惡魔沒有兩樣的黑翼之翅,以及那形容是瘋狂暴力不為過的行事作風!
現在呢?置身現場的他該怎麼辦?
為什麼月亮和周圍的色彩,全都變成了紅色?
為什麼鬧這麼誇張、這麼大聲,都沒有其他人跑過來一探究竟?
而且,像是「開膛手傑克」的孩子明顯是沒救了,被無數的漆黑木樁穿刺過去,就算是再邪惡、恐怖的魔鬼惡靈都別想活命!
可是他自己呢?
笑聲漸漸和緩、停息。
對自身傑作覺得滿意的蕾米莉亞,不急不徐地轉過身來注視著現場的另一個生命,或著該說是糧食。
黑色蝙翼慢慢收斂成方便行動的大小,露出了與手臂同等大小,纖細的雙手收起了血色長爪,極其自然輕放在自身的胸口前,宛如平常養成的習慣使然。
少女的那一對赤紅魔眼,寄宿在無法言喻的情感;不可思義的威嚴與霸氣,伴隨少女緩緩而行的高傲,不帶遲疑地往男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男人無法自制的想像著接下來的發展,以及自己可能死亡的模樣。
布拉姆的心臟彷彿要衝破胸口的咚咚作響,滿是冷汗的額頭、顫慄不已的雙腳,失去知覺的手指,身體正極力抗拒著可能發生的危險與死亡。

喀啦。
趴!
少女跌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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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再也忍不住的男人。
「笑屁啊!沒我的准許不准笑─!」聽到一絲聲音,憤而撐起身子的少女。
擦去鼻頭上的塵土,少女愈想越情緒惡劣……
「早知道不穿高跟鞋的!難走得要命!」少女開始怒而開罵,「下次不穿長袖晚禮服了啦,又悶又熱又重得要命,打起架來礙手礙腳!」少女開始推卸責任,「還有這是什麼地面,凹凸不平得想害誰啊!混蛋!混蛋!」少女開始耍脾氣。
「還有你!」少女將矛頭指向在場的另一人,「害我撞到木箱!你知不知道…很……」往布拉姆的頭頂捶了一拳……是打算捶一拳,礙於身高不足,又懶得拍動翅膀,蕾米莉亞採取折衷方式,直接猛踹布拉姆一腳!
「痛痛痛……!」應該是放輕不少力道,發現是單純的皮肉疼痛,布拉姆不由自主地隨口答話,「妳……真的是吸血鬼嗎?」
注意到少女冰冷的視線,撫著腳痛部位的布拉姆整個人僵在現場;維持身子側站在男人面前的高傲姿態,蕾米莉亞開口:
「剛剛我就說過了,深獲紅月所祝福著,君臨暗之貴族與黑夜世界的『不死夜王』就是指我,蕾米莉亞‧史考蕾特。」
少女一付理所當然的神情,讓男人不知該作出什麼樣的表情。
但至少清楚一件事:要是不小心說錯話,牆上標本絕對有準備他的特等席。
「……」看著對方飛浮在空中,轉為坐姿的模樣,不敢大意的布拉姆斟酌用字,繼續問道,「妳確實有說是『不死夜王』,但這樣根本不會有人曉得;還有,妳不會想吸我血……吧?」
「我需要讓別人曉得嗎?」蕾米莉亞回答道,「況且,我比較偏好某些處子之女的鮮血,滿是臭酸的食物祇會讓我覺得倒味。」
臭酸味?
驚覺到自己沉重的汗味,而且還是被女性這麼提醒,布拉姆就算再粗心也是有幾分英國紳士的教養。
硬是忽略臉上的熱氣,布拉姆切入他一直在意的問題:「蕾米……史考蕾特小姐,請問為什麼妳會知道我過去的……痾……該怎麼說呢……」
說實話,這不是能在別人面前毫不在乎講出來的話題,若說是小孩子那倒無所謂,可自己再怎麼說也是個在社會上有份正職與地位的成年人,「冒險」、「英雄」、「正義」、「夢想」之類的「白日夢」實在不可能像小時候說得那樣肆無忌憚。
大概,這便是成人的悲哀吧。
「該去拿根撥火棍來清一清你的耳朵,」婉轉地諷刺對方差勁的聽力,蕾米莉亞不厭其煩地解答,「命運操控,就是這麼簡單的答案。」
「命運操控?」
布拉姆像隻鸚鵡似的重覆著。光看他這付呆頭鵝的表情,少女額頭上冒出幾個青筋。
「……西洋棋」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大費周章,蕾米莉亞繼續說明,「『城堡』能夠前後左右移動進攻,對吧?假設身為對手的我,若是要讓它依照我的意願向前移動,我該怎麼做?」
「讓它別無選擇地『前進』,例如在它的左右布下可能對它『吃子』的皇后或是……」
「你說的戰術程度,僅只到『因果干涉』而已……反正呢,不論是那種方式都不可能是百分之百的『絕對』。
至於我為什麼看得到你的想法,勉強來說,因為我是『棋手』,自然而然能眾觀全盤的特權。」
彷彿有什麼從手指的縫隙穿過,布拉姆有這樣的錯覺,可是內心裡頭的疑問逐漸累積得差點令他失了方寸,所以他想直接先問其他問題。
可是少女背後的異狀,占據了他全部的思緒!
牆上的暗色蝴蝶像是沙子般逐步散逸,同時向少女背後幾步的距離外,無聲無息地分成數堆沙塔重新堆積。
注意到布拉姆的表情和視線,少女轉過身來,再一次面對「影子」。
「十一個『影子』??呵,看來我得擔心我是否吃得下這道真正的『主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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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
對於書本古籍裡頭那些龐雜驚人、宛如浩海的智慧與訊息,將每個文字、每段意函、每篇精髓記憶到腦海深處都是件輕而易舉,彷彿呼吸空氣般的自然而然。
可是無形中,我遺忘了某個回憶的諸多細節,那些疑似填補過的細節根本禁不起任何人的推敲琢磨,即使是帕邱莉成為帕邱莉以前的小小回憶,也遭到許多外物的縫補與知識的裝飾,變得有些渾搖不清。
這,是否可以解釋為「代價」?我嘗試思考著這可能性。

記得,那是個偏遠的平凡莊園,一條水質清澈的天然河川切過其中,而資源豐富的森林與連綿不絕的高山溫柔地將全部懷抱著
負責管理的領主完全沒領主的架子,春播秋收的時候更是率先動手。
村子裡的居民並沒有惡質卑劣的壞人,偶而只有不傷大雅的小孩子惡作劇。
莊園附近沒有聽說過有強盜徒匪的行蹤,出入的泥土路面向來是稀奇的旅行商人使用居多。
除此之外,季節天候似乎從沒有過什麼些微的天災地變,老一輩甚至連作物歉收是什麼樣子都沒見過,最多把這類噩耗當作是旅行商人的不切實際的誇大。
那真的是,一個小小卻又十分幸福的地方。
可是我一直認為我沒有享受那份幸福的資格。

人力,對那個時代背景來說向來是重要無比的資產,所以才會出現禁止人口任意流動之類的規定。
身體異常虛弱的我,沒有辦法成為村子裡生產上的助力。
幼年時聽說經常發燒發熱,累得家人與鄰居常常看護著我而徹底為眠。
在我稍微長大一點,聽到消息的領主有空便差人送野味過來,家人起初懷抱希望我多吃點,讓身體能夠茁壯些,可發現到吃多了更會造成反胃嘔吐以後,父母只能對來訪慰問的領主表達感激與下跪倒歉。
幾年後,一位對醫學與藥草有所涉獵的老牧師來到這個莊園布教,聽說了我的傳聞後,與多次探訪的領主再度前來,連日的飲食療法與飲用草藥,老牧師面有難色宣稱說,既非惡魔作祟,亦非生理病痛,那只能說純粹是天生體質所致。
或許早有預感,父母與家人,還有長年關心我的鄰居靜靜地坦然接受;領主與老牧師更是上前安慰著我和我的家人,說上帝不會拋棄他的子民。

隨後,這沒有造成我的生活上有所差別代遇,或著惡言相向,或著飽受歧視,光是這點看來,我真的是非常幸運的孩子。
可惜,獨處的孩子就是愛胡思亂想,無法陪同家人出入的我,僅能坐在窗邊無奈地望著眾人揮汗工作、歡喜收割的模樣。
再大一點以後,我才能在不依賴別人的攙扶下獨自遠行,那年是我八歲剛過沒多久。
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幾樣:跑腿送東西與入山採集果實,而且還是得在體力完全能夠負荷下。老牧師發現道我驚人的記憶力和對文句的理解,得到父母同意之後,我多了三項能做的事:學習寫字、算數,以及撰寫手抄本。
隔年,我遇到了未來授與我「知識魔女」之名,並稱呼我為「帕邱莉」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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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再度陷入模糊不清、曖昧未明的橋段;而我踏入了一個完全黑暗的世界,徒留下我一個異樣色調。
除了我,就剩散落一地的電影膠卷、刮痕過多的留聲唱片,以及有段距離的留聲機和放映機而已。
蹲下身段,手指捏起其中一段膠卷想來細看,卻立刻像玻璃似的在半空中碎裂開來,心裡訝異卻沒有感覺可惜,別無辦法可施的我,改為凝視著躺在地上的剩餘膠卷,但沒有多大意義:膠卷上的影像大多成了支離破碎的黑白色彩,像是遭人撕毀和塗鴉,也像是污漬或祝融傑作。
再看了一下凌亂不堪的四周,估計沒辦法指望其他的錄影或錄音能夠完善運作吧,我小心翼翼地拾起一片看來能用的唱片,慶幸沒有發生崩裂的我跑到了留聲機旁邊,走進才察覺到兩部機械不僅蓋上薄薄的灰塵,許多部件更是過度鏽蝕和龜裂。
……應該……可以用吧?
注意到一旁的放映機裡頭早已放好膠捲,我還是決定先聽下唱片記錄下的訊息,所以我懷著小小的期待,放上鏽蝕斑駁的唱針……
「『……這……香……水……味道……妳喜……歡……嗎………不過似……乎……男仕……設……計……看……有點……奇……怪的人……不僅僅……是我……一個人……而已……』
『……喜……香……』
『……喜歡……這……廣……藿……唧唧……唧唧唧唧──────』」
尖銳刺耳的摩擦聲,敲醒我渙散的注意力。
仔細查看,判斷是唱針尖端的壽終正寢,才會造成那種讓人不適的噪音,對此我祇能表達出平淡的無奈與可惜;放棄繼續使用,我轉過身來伸手按下放映機的撥放鈕,身子這時唐突地陷入地面,整個人完整徹底地被海水般的觸感所包圍著。
臉上的表情和心裡的情感沒有絲毫波動,彷彿我早已知道接下來即將發生的全部。
視線穿透過形同暗色玻璃的水面,我專心目睹著放映機喀拉喀啦地作響著。
「『……對不起。我不該讓妳在誤會下成為鍊金術士。』」
聲音從不知放置何處的音響裡首先撥放出來!那是段叫我心碎不已的過往,曾經感覺到的溫暖,現在的我卻無法體會,究竟是我身在這水面底下的緣故,還是我心陷進麻木不仁?
我不得而知,理當與聲音同步撥放的影像直到此刻才擺脫黑色布幕,接著畫面數度搖晃著,不明所以的諸多景色像走馬燈那般奔騰竄流,最後一閃而逝之餘,影像再度被黑色布幕遮掩住,徒剩下清晰可半辨的聲音在水面上迴蕩飄泊……
「『記得嗎?第一次新生儀式後,我對妳所說的話。
妳的先天惡疾,我誤認為只需更換一具絕對健康的肉體,妳便可擺脫虛弱無奈的生活,可是事實證明我錯了。
重新以「賢者之石‧靈魂工程」檢查的結果,我告訴了妳實情:妳的靈魂能量太過強橫,身體無法負擔下才會失衡崩潰,對此我舉了手指撐破手套的例子。
同時也告訴妳:靈魂會不斷地隨著時間與經驗而越加成熟,知識累積與智慧增長,則是透過另種方式來焠鍊靈魂,肉體會緊跟隨著時間與生活而日益消亡,惡性生活與心理壓力,則是加速肉體耗損的催命手段。
但妳的情況,卻是特別的。肉體在第九十九年將會潰解崩散,但靈魂卻永遠停留在第九十九年。』」
這些忠告對我來說,大體上算記憶猶新。
……老師之前說的誤會究竟是什麼,我並非完全不曉得,但那是到最近才勉強摸索輪廓。
與老師分開的一個月後,我踏上了旅程,起初目的是渴望尋找到老師的蹤跡,繼續跟在她的身邊學習。
與老師生活在一起五年多的經驗告訴我,除了隨興停留在同個地方一段時間外,另一個會停留下來的原因在於當地有人需要醫療,深明妳的一些固有習慣的我,在每個城市到處走訪探尋著,有無妳留下的痕跡或是似曾相識的人影。
後來,隨著地圖上標示走過的記號增加,我的目的漸漸產生了改變,而開始運用自身的知識技能去幫助別人,現在看來那是拙劣的模仿。
不明白這事的我開始沉迷於虛無飄渺的白日夢境─有一天,老師妳會出現在我的面前,誇獎我並說我做得很好。
完全不在乎內心對某項事物的渴望,以及人們對我日漸增加的不解。
後來,戰爭暴發與流行疾病,接腫而來地打擊我的信心與夢境,我雖不氣餒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努力捕救著殘破難堪的願望,可惜最後卻得到的,是人們對於「魔女」的恐懼、污陷和狩殺。
徹底明白夢碎的我,才突然醒悟:我誤會了我該走的道路!
對此的悲嘆、蹉跎、還有失控憤怒,我第一次用自身的知識技能,屠殺並燒毀了一個可憐的村莊。
最後,我逃了。

「『魔道之學……
簡單來講可以說是駕馭惡魔之學問,但「惡魔」……不單是指來自異界的他種智慧生命體,或著是由第六元素幻想架構而成的虛位個體,「惡魔」同時包含了每個生命個體與生俱來的陰暗面,以及深刻烙印在靈魂外衣上的前世之緣。
魔法使是如此、鍊金術士是如此、魔女同樣是如此!
所以,
……涉及魔道之人,注定終其一身是孤獨的。
即使成就非凡的學生仍然尊師重道,即使興旺繁榮的家族仍然張臂歡迎,涉及魔道之人,仍舊是孤身一人。或許該說是命運玩笑,或許該說是因果業障。
……涉及魔道之人,注定終其一身是孤獨的。因為,能夠與「惡魔」溝通,或著對抗的人,永遠只有踏進魔道的那一個人而已。
所以到最後,我們沒有辦法期待研究室外會有自己的同伴,我們不被准許希望生命伴侶聽到自己的點滴。
所以到最後,我的六名學生,有人因內心孤寂而選擇了短暫生命,有人因靈魂乾渴而選擇了虛偽不死,也有人……沒有一絲選擇的機會。
但是,我真切地祈禱:妳會是第一個擁抱幸福的人,不論是以涉及魔道之人的身份,或著是以我的學生的身份。』」
這,是老師在我的枕邊,所留下的最後教導。
眼前的景物慢慢地陷入糢糊,我想我可以作個美夢……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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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帕邱莉大人─!」
聽到熟悉的呼喚,帕邱莉‧諾雷姬像是從沉睡中清醒過來!
看了一眼蹲在身邊的小惡魔,接著再看了一看四周和自己,整個人赤裸裸地跪坐在地板上,滴下水滴的髮絲和濕漉漉的地板,以及略微僵硬且不太靈活的手指。
「……帕……邱莉……大人?」
重新看了一眼小惡魔,忽視她垂頭喪氣的表情和開始泛淚的雙眼,『新的軀殼』有些辛苦地從地上爬起,踩著略微搖晃不定的腳步,忍住擺動僵硬肌肉的疼痛,『新的軀殼』彎下腰來撿起本書。
惦一惦手上的份量,確實抓穩了書背,『新的軀殼』用想像不到地俐落動作,往小惡魔頭上砸一記「書角攻擊」!
磅─!
「妳難道就不會幫我披件衣服嗎?」
「哈咦?」頭頂著書角敲擊的樣子,小惡魔完全不能理解。
「妳就不會拿件衣服給我,或是拿件披風給我嗎?這樣很冷……」
帕邱莉注意到,蹲坐地上的小惡魔身上,不僅像是掉到水裡似的全身濕透,還有兩條纏在她的細腰上,正慢慢消失的赤色鎖鏈。
「……帕邱莉大人的靈魂連繫,剛剛突然整個消失不見……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這兩條鏈子鏈子勒?」
看著小惡魔著急地東翻西找,非常想把纏著她的赤色鎖鏈找出來給帕邱莉,那付流下淚水、認真拼命的表情,不知為何讓知識魔女感到一股溫暖。
…是妳救了……我嗎?……從那個惡夢裡頭。
逃過一劫的魔女這樣想著。
因為這個世界還有期望自己的呼喚,夢境裡的她才決定繼續活著,以及再度展開這不知走過幾遭的生命旅程的決心。這兩者是整個儀式的關鍵。
大概是想分享一些溫暖,給予和自己靈魂相互連繫的小惡魔,也可能是對自己方才錯誤的倒歉,帕邱莉輕輕地將小惡魔擁入懷內。
也許,我已經擁有了幸福。帕邱莉這樣想著。
過去擁有了依慰在老師懷中,沉膩在她的真誠照顧;現在擁有將別人擁入自身懷中,享受著對自己的無私關心。
形式上或些有有些相異,可是孕藏深處的溫暖卻是同樣的幸福。

「帕邱莉大人……」
「嗯?」
「……靠著妳的胸部,感覺好幸福的說。」雙手確實抱住帕邱莉,小惡魔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主人,同時露出心滿意足的燦笑。
可惜,眼神裡帶著不正經的邪念,嘴邊又流著彷彿享受的口水,這兩點出賣了小惡魔。
磅─!
書角攻擊再開!
「……呵呵,帕邱莉大人……」忘卻痛處的小惡魔,「這樣不可以喔,儀式才剛結束,您應該累了吧?呵呵呵………」
知識魔女臉色鐵青,不光是這個突發狀況,同時還有某件事。
猛然想起小惡魔有思巴克,亦即夢魘莉莉姆的血緣,被小惡魔拖往充作自身臥室的研究室,帕邱莉‧諾雷姬有點後悔抱住這份「幸福」。



……Please open your eyes for the next stage ……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5-16 21:19 編輯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5-17 23:22
***第四次更新***

下次才是最後一次的更新...

心得:
原來寫小說有時還是要自HIGH點才寫得下去,
可是HIGH過頭又不行...ORZ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5-17 23:25 編輯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5-17 23:25
~C.E1888~
十一道「影子」,由不同的姿勢與氣質,構築出十一個風格相異的氣質。
有的身形筆挺、有的個頭矮小、有的昂然而立、有的步伐狂癲、有的畏縮退卻、有的戰意凌人、有的蓄勢待發、有的冷眼旁觀……
布拉姆驚訝得跌坐在地!
突然有種被人砍下首級的錯覺,他連忙用雙手觸碰來確認。
假如說之前殺手是單純貼上透明的黑色琉璃,還有著顏色分明的雙眼與女孩樣貌的外表,那現在這些「影子」則像是沒有厚度、被人減下的影子。
再更進一步想想:自己旁邊的蕾米莉亞打得贏嗎?
現在雖然消失無蹤,可先前確實被捅了心藏一刀,難保不會完全沒有影響;再則,數量上絕對的差距,單靠她的力量真能夠抗衡嗎?
還有,從對方那處飄蕩過來,濃烈到叫人心驚膽顫的兇氣和殺意,之前的殺手簡直溫馴得像隻剛出生沒多久,雙眼尚未睜開的小貓幼犬。

與發言態度相反,少女有些緊張,但不是對方數量上的緣故。
儘管十一道黑不見底的影子,表現得形同陌路、各自為主。
但看在蕾米莉亞的眼中,它們卻全部是同一個人!
若是問吸血鬼少女其中的理由,少女恐怕只回答得出是直覺,因為與方才的感覺無異,面對的均是單一敵人!
十一與一,兩者交織而成的差異感,讓蕾米莉亞想起了過去在昆蟲圖鑑上看過的例子:部分的蜂類和蟻類,會相互協調彼此的行動,使得覓食、築巢、抗敵和侵略上更具效率,從旁人的眼光來看,那不是用數以百計、數以千計來判讀,而是該用「單一整體」來解釋。
放棄個別的思想與行動,祇為完成單一目標來鞭策自身,這種不為個人而為整體的行為,蕾米莉亞過去也曾挑戰過,可是眼前這種程度的等級,卻是頭一遭。
那股決心,是比兇意與殺氣,更令少女眉頭深鎖的主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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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少女反射性後躍!卻無法完全躲開滿天直落的刀之豪雨!
「去!被先行搶攻!」
蕾米莉亞張翼護身,一把抓住布拉姆的腰帶,連續跳躍地向後急退!硬生生拉開距離後,蕾米莉亞改為雙手環抱布拉姆,展開超低空疾馳!
三道影子立即連擲小刀,企圖阻止,接著迎面追上;左右兩邊各有三道影子登牆攀上,沿著屋頂快速飛奔;最後的兩道影子反而沒有動靜、相互凝視。
在錯綜複雜的暗巷內,少女左彎右轉地飛馳著,同時斜眼補抓住追逐的影子;對方死不放棄緊追在後的樣子,令她覺得非常開心,接著她和手上的布拉姆低咕幾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竄出暗巷的蕾米莉亞,當下置身在兩輛馬車寬度的交通大道上,緊抓住每一毫秒,速度未減地飛舞在大道上,並且不斷地拔高飛速。
遠遠望去,宛如赤紅流星瘋狂肆虐在無人大道上!
別無選擇的布拉姆,連遮住雙眼的力氣都沒,眼睜睜看著即將迎面撞上的樓房建物!
一昧直衝的小小身軀,立即強行使力,一百八十度前後翻身,連忙改採公主式抱法,注意不讓手上「包袱」撞到什麼,纖細的雙腳重重地踩踏在建築物的磚造牆壁,連磚牆龜裂的瞬息也不給,直接將身子彈往一側的大道,繼續疾馳。
所幸牆壁夠厚,自己才沒有一頭栽了進去。
忽略疼痛,蕾米莉亞淺淺一笑。
拉開的短短距離,後方影子只消幾秒鐘便可盡數追上,但對吸血鬼少女來講已經綽綽有餘。
「首先!」
往前拋下雙手護頭的布拉姆,蕾米莉亞垂直蹬地,高高飛躍,雙眼捕抓到訝然的獵物,凝聚魔力、蓄勢待發的右手奮力投擲,目標是搶先幾步的三道影子!
三枝鮮紅的短標槍,應聲穿刺過影子的黑色軀體……但事與願違!
無法閃避的影子們立即舉刀格擋,或順勢撥開!鮮紅標槍僅收割下一者的心臟!
少女緊接著彈出紅玉髓魔彈,干擾對方的腳步和節奏,蝙蝠之翼往腳尖纏繞出螺旋狀破甲錐,往最近的影子急墬飛踢!
除了踢出龜裂的地板,與些許飛塵外,完全沒有絲毫戰果!

隨後趕上的三道影子,有所感應地攀牆飛躍,第一個爬上牆頭的影子,遭到螺旋彈頭的迎頭撞擊!由上往下斜衝,筆直撞進對街商店的玻璃櫥窗!
那是以赤紅魔力在身外環繞,企圖拉開距離的蕾米莉亞的傑作!
魔力描繪在空氣中的螺旋軌道尚未散逸,蕾米莉亞即刻抓起虛弱的影子,往身後一抬!作為護身的盾牌,勉強擋下一波小刀連擲!
店內的商品接連遭到小刀的洗禮,無一倖免。
「它們……那來那麼多刀子啊。」
破壞聲音持續激蕩在蕾米莉亞的耳邊,想不到匕首像傾盆大雨接連不斷,少女縮起身子,吃力地撐住唯一的掩蔽物;蕾米莉亞手上的影子,轉眼間在同伴的攻擊下,成了不幸的犧牲品。
方才的一連串動作,果然還是對雙腿太吃力了!少女痛苦發現道。
一路上的追逐,影子們彷彿事先說好,分成四個團體前後追擊,揣測對方是想採用波狀攻勢,以期最短時間內擊敗自己,為此蕾米莉亞多轉了幾個彎來試探,確定對方無視彼此間逐漸拉大的距離,她才想依賴極少的距離和時間,迅速地個別擊破。
但是現狀看來,少算了抱住布拉姆的重量,踩踏牆壁竟使得雙腳超出負荷,而最後的蹬地更加重了傷勢。
若非膝蓋跪地的雙腳移動困難,自己早閃開這場刀之豪雨!
手上的影子漸漸稀薄,迫在眉睫的殘局讓少女不得不決定冒險突圍。
頃刻剎那,雨勢無故稍稍減緩,蕾米莉亞的雙手頓時輕鬆許多,可是根本得不到片刻休憩!第一波殘存的兩道影子,竄入建物內左右夾擊!
強行振翼後滑數步,企圖以天花板抵擋小刀連擲!連續閃避來自左右的銀光一閃,刀風未歇再成刀網,擺明打算封鎖少女的行動!隨後進來的第二波影子再度連擲匕首,大量的小刀無視重力地在牆壁間來回彈跳!
「放肆─!」少女咆哮著!
混雜憤怒與魔力的血爪,在少女身邊舞出血腥風暴,無差別地撕裂一切,小小的刀子根本不能匹敵!須臾之間,風暴粉碎了所有障礙物,同時重傷在場所有的影子。
恐怕對方已經料到自己的計畫,故意配合來削弱我方。蕾米莉亞沒法不作這樣猜想,否則對方的攻擊牽制意味過重,那種有所保留的戰法怎麼想都不對徑。
即使如此,那又如何?
無意保留!少女現在只想放任憤怒,親手將對方分筋錯骨、碎屍萬斷!讓它們用身心來好好體會,「蕾米莉亞‧史考雷特」究竟是什麼樣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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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妖魔找她,她會立即奪去對方性命,完全不給對方反擊或說話的空隙;如果是人類問她:為什麼來到這個湖泊?她其實回答不出來。

外表的皮肉之傷似乎多了點,但內傷的疼痛與身體的疲憊感已經感覺不到,取而代之的是遊走在體內各處的「氣」意外地充沛、順暢,彷彿是從什麼地方源源不絕地輸入自己的肉體,這種活絡筋骨的舒暢感她是第一次碰到,但既然身體四肢並無大礙,那麼找到那樣「東西」是當務之急。
要說有什麼美中不足,就是這對模糊朦朧的雙眼,和一直高燒不退的腦子;所幸,「氣」的感知仍然正常。
放棄去思考其中的抵觸,少女持續前進著。

原本她是打算沿著水脈尋找「某樣重要東西」,而她確信那樣「東西」會停留在河川附近才是。
為了確保那樣「東西」不會被搶奪,每個進入她視線的妖怪,或著該說是被她的「氣」感知到的妖怪,她未曾考慮過手下留情地加以擊殺,直到對方奄奄一息才會繼續前進。
但誰又知道,她這樣一個高挑瘦弱、年近二十的妙齡少女,已經在這窮山僻壤的荒郊野地裡步行了三個多月!
即使少女本身也完成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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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盡是滿山遍野的桃花盛開,初來此地的外地人會對這樣盛況美景讚不絕口,倘若再得知桃花的長年不謝,那麼外地人絕對是大叫不可思議;但對終年為桃花圍繞的村子來說,這都是稀鬆平常的日常生活。
十幾戶人家所組成的村子,兩面是種稻生菜、供給全村的廣闊田地,一面是魚肥味美、水清見底的無名河流,最後則是數十尺高的陡峭山壁,除了一位懂得中醫與藥草的李婆婆居住在此之外,踏上山壁頂端更可將全村美景盡收眼底,因此跑來這裡的人不外是找人,或是欣賞。

「美玉姊,」一個穿著粗衫的小男孩跑到門口,「紅師傅要我跟妳說,今天要妳早些回去,他有話要當面告訴妳。」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一位烏黑長髮、雙鬢編成麻花樣式的少女才從椅子上起身,「李婆婆,我先離開了,請您要保重身體。」
「妳就別為我這老太婆操心了,早早找個如意郎君,免得我和紅師傅老是為妳煩心。」拄著拐杖的身子有些不聽使喚地顫抖著,美玲連忙扶住打算起身送客的老人家。
「……這些日子,肯來看我這老太婆的年輕人就剩妳而已。」
深深明白老人家話中含意,美玉著實不知該怎麼回答,只能面露苦笑地將老人家扶回內室,自己才動身回家。
並非是說村子裡面的年輕人疏於教養,或是太過冷漠,認真評價的話,其實村子裡的年輕人都是任勞任怨、認真努力的農家子弟,禮儀教養上也大多是尊敬長者、老實謙善。
只能說是人口逐漸凋零的無奈,美玉愁眉不展地想著。數來數去,全村年輕力壯的人丁剛好十個,可是十幾戶人家的生存重任落在不足二十個人的身上。
因此每個人力都是彌足珍貴。
田地農事自然是無分男女,大家連同其他幾位長者一起下田工作,而其它像居家整理、教育小孩等非粗重工作,則別無辦法地請老人家代勞;整日下來大伙待在農地的時間居多,只有少數人因為需要才會離開,美鈴今天就是為運氣治療李婆婆的不適,才特地離村採藥,然後再到老人家那裡。
懷著對其他人的歉意,美玉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村人尊稱的紅師傅,面有難色地思考著自己的大女兒。
想起在這個村子生活有十餘年了,當時為逃避叛軍的追捕,連忙攜著自己的妻女逃進深山,意外地找到這座鮮為人知的無名村落。
一身武藝和抱負再無施展的機會,讓他心灰意冷一陣子,但村民的關懷協助與生活的熟悉安穩,還有小女兒的出生,讓他深刻體認到:當年落腳在這是個正確抉澤。
自己不再是衙門補快,而是運用自家特有的氣功調息,與一點跌打損傷的治療知識,來為村民們排除身體的不適,除此之外的多餘時間,則是下田幫忙耕耘,藉此來活動筋骨。
每每在田地裡抬頭看著一起辛勞的鄰居,他常忍不住想:
相較於外頭人心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這裡實在純樸的民風,真的是個安養天年的好地方,雖然說對他來講是早了點。
可是,美玉那孩子是怎麼想呢?
美玉的個性認真善良,做起事來連更是努力得比下村裡其他的年輕人,美玲的出生和妻子的早逝,讓她更作姊姊的自覺,這點他真的感謝美玉的身代母職。
否則一個只知抓人的武夫,要怎麼教養兩個女兒成為亭亭玉立的姑娘家?沒成粗暴魯莽的男人婆就該偷笑了。
問題是美玉她說過想當位遊走四方的武術宗師,她的資質更是得天獨厚,為此她投入了許多感情與心力,如今她的內力修為與武藝技巧,即便是全盛時期的自己,恐怕難逃手下敗將的結果。
可是現實證明這村子不需要無謂的武術絕學,儘管美玲仍不忘每日的功課,一人獨自在深夜的桃花樹林裡練習著。
是否該勸她放棄?身為美玉的父親委實拿不出個想法。

深夜,美玉習慣性地往樹林深處的空地走去,打算復習許久未練的基本功夫,意外發現有人比她搶先抵達她個人的修練場所。
「美玲,妳還沒睡嗎?」美玉關心地詢問。
「姊姊,」與美玉同樣的烏黑長髮和麻花雙鬢,美玲停下把玩苦無的動作,那是母親留下的遺物之一,「有些睡不著,所以出來想和姊姊聊聊天之類的。」
「那麼要練一下,姊姊我到是很久沒看過妳練武了。」
「嗯。」美玲聽得出來她的姊姊有些寂寞。
兩人的父親只傳授過美玲最基本的功夫,教得更多的則是內力的修行方式,一方面是村子裡不需要會武術的人,另一方面美玲在內力的天份和運用,與美玉棋鼓相當,因此計畫美玲將來能接替他的位置,趨時讓美玉能隨心所欲到外地旅行。
可是美玉卻不這麼打算!
她的內心渴望著旅行的新鮮體驗和新奇傳聞,並且強烈希望自己的妹妹能陪伴在身邊,一則是帶她到處增廣見聞,再則是相互有個照應。
可惜,美玲的個性太過和善,加上她有意留在村落生活,總是掛心妹妹的美玉也不多說什麼,決定不再想旅行的事情。
現在美玲施展的武藝,便是美玉為了讓美玲有個防身手段,一點一滴瞞著父親教導她的,放棄旅行固然可惜,但像現在這樣的拳腳交流,美玉覺得當初教導武藝給美玲,真的是個正確抉擇。

「姊姊,妳不是想過離開這裡到外旅行嗎?」
「不了,我現在只希望妳平安幸福就好。」
姊妹兩人背靠背坐在地上,稍事休息來冷卻身體,對於美玲的提問,美玉想也沒想地據實以答。
「為什麼姊姊會想出去旅行啊?」美玲再次提問,那是小時候一直深感不解的疑問。
「……很多原因。」語氣中帶了一絲苦澀,心中的千言萬語實在一言難盡;連美玉這時候才發現,最初是夢想、是憧憬的外出旅行,早成了參雜其他因素的離開村子,究竟何時改變?美玉本人已經淡忘。
對於這樣的答覆,美玲更加困惑。
作為姊姊的美玉,欣然觀賞著妹妹專注思索的神情,明明「內力」資質遠超乎自己,武藝技巧也和自己不相伯仲,可那顆腦袋卻和父親一樣胡思亂想,個性反倒是往生的母親一樣善良可人,真不知怎麼有著相同樣貌和外表的兩姊妹,行事態度卻是有些大相逕庭?
美玉放棄去多想這無意義的問題,不如多看看這妹妹犯傻似的模樣,還有意思多了。


…Please open your eyes for the next stage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5-17 23:26 編輯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5-17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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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稍緩,布拉姆循著聲音,目睹少女衝進建築物的身影;鬧得這麼高亢激烈,急速頂沸吵雜的人聲始終徘徊在赤紅濃霧外頭,到現在仍沒看到自己以外的人類,對於少女所謂的「隔絕」增添幾分信任。
親眼目擊影子們不間斷的刀之豪雨,令他非常擔心蕾米莉亞的安危,想也不想地衝進破爛不勘的商店,見到插滿小刀的木頭地板和成為垃圾的商店精品,心想這間仕女精品店的不幸之餘,憂心的思緒又提高幾分。
彷彿是證明他的杞人憂天,少女的怒吼和衝擊波接踵襲來!
連布拉姆這樣普通人都可目視到的魔力之流,在蕾米莉亞的身邊緩緩繚繞著。
布拉姆不由得懷疑:那是剛才與自己談話的少女嗎?
她的一舉一動吸引他聚精會神的注視;蕾米莉亞的舉手投足,自然而然散發著上位者的至高威嚴和優雅風範,以及另股宛如滲入靈魂、感染一切,不知該怎麼形容的氣質。
如同是強迫萬物、俯首稱臣的極至暴力,與心悅臣服、由衷效忠的絕對魅力,兩者巧妙融合為一的神秘氣質!
倘若少女登高一呼,布拉姆絕對相信自己會不計代價地,獻上自己的忠誠和血肉。
這便是吸血鬼之中,被尊稱為「夜王」的少女的真實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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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步而行、泰然以對的自信,彷彿在夜遊散步般的悠然模樣,重傷在身的影子們不敢絲毫大意,或許此身難逃終結的命運,但只要完成被賦予的任務,便足夠了。
「今晚的時間所剩無幾,但換個方式的話就充裕許多。」
腳布未歇,蕾米莉亞靜靜發言道;話雖輕鬆,卻叫影子們感到不寒而慄。
簡直就是在宣判死刑!
「『出現在天際的金星……』」
少女詠唱出第一段咒文。像是信號,總數共四的影子們立即搶攻!
「『那是踐踏神之土偶的染血兇鳥……』」
迥異於先前兩次的咒文,空氣的波動宛如悶燒柴火,靜謐卻激烈無比。
「『紛飛隕落的羽翼,是焚天戰火的殘景;不為知悉的淚水,為末日海嘯的漣漪……』」
閃避過四面八方的飛梭刀影,徘徊於撲天概蓋地的兇煞飛刀,低垂的雙眼,注視著某樣不在現場的事物般,少女巧妙挪動身形,徐徐遊走在刀鋒邊緣,那樣舞蹈般的優美步伐,足以吸引舞會參加者所有的目光。
對影子來說,那是死亡悄悄靠近的無聲之舞!
死亡對它們來說並不可怕,真正叫其恐懼的是,任務竟未完成!
那等於是強烈至極地,否定了這短暫虛假的己身!
「『在災厄流星降臨的前夕,請先祈禱……』」
企圖中斷咒文詠唱的影子們,卯足全力的凌厲攻勢,這次徹底撲了個空,因為目標物無端消失!
「『今宵,乃審判─轟擊之夜。』」
最後的關鍵字,輕易溜出蕾米莉亞的雙唇。肅殺之氣凌空暴增,紅之魔力完整地纏繞、包裹在神速急降的少女!
將自身化作毀滅的一擊,猶如染血兇鳥之形的深紅箭簇,殘酷無情地墬落大地!
轟隆─!!
巨大無比的爆炸聲響起!
駭人聽聞的一擊,連天地也為之動蕩難止,魔力爆炸捲起的衝擊盡數摧毀了半徑百呎內的所有,直衝天際的塵土與成為碎屑的樓房,述說著當時的可怕威力!
徒留下翩翩落下的蕾米莉亞和逃過一劫的布拉姆兩者。
「術法,強制停行。」
話一說完,少女身上的紅光銳減,接著她緩緩回氣;現場唯一人類的布拉姆正拍打自己的臉頰,努力說服自己現在不是作夢。
與之前橫衝直撞下的結局不同,回氣完畢的蕾米莉亞,在別人看來全然無事,根本不像是引發這場魔力爆炸的當事人;假如有人眼力夠好,會發現筆直墬落的少女是以飛踢姿勢重擊對方,然後藉著後作力向上跳躍,來消化釋放回饋到自身的反作用力。
對常人來講,這是必死的瘋狂舉動,因為這樣難龐大力量,正常人體絕對承受不了如此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但憑仗吸血鬼強悍肉體和魔力強化自我,蕾米莉亞只需簡單的一個後向跳躍,便輕鬆自在地卸除所有的力量。
之前雙腳的重傷,就是沒作好這層強化與卸力的動作。對此,蕾米莉亞輕輕搖頭,反省自己先前的不濟和失態。

「妳不需要這麼誇張吧。」
「哼!」
對於穩住心神的布拉姆的發言,蕾米莉亞嗤之以鼻;看著眼前這樣的情景,布拉姆很難想像那些影子還能夠存活,但凡事總有萬一,而且這些萬一似乎都約好今晚一併發作。
心理不安的布拉姆四下張望,試著尋找是否有什麼詭異的情況。
「你不用找了,那幾個影子不可能還在。」
「……它們有沒有可能,會像最先開始的影子那樣,創造出許多新的分身出來。」布拉姆持續尋找的同時,提出疑問。
「沒有。」
「咦?為什麼史考雷特小姐妳這麼肯定?」
「……」
蕾米莉亞再也沒有開口應話,自個自地走在瓦礫堆中東看西瞧,狀似在翻找什麼東西的模樣,本來打算上前幫忙的布拉姆,想到剛剛少女未再和自己答話,只好安靜跟在她的後頭。
「你覺得……」
「啊,什麼事嗎?史考雷特小姐。」
「如果對方為什麼不直接把我打倒?」
「咦?咦─!」
「中途被那群影子們圍攻的時候,為什麼有能力打倒我的它們,選擇消耗我的體力,而非直接將我打倒?」
面對少女的疑問,布拉姆像被打了一棍似的愣住;反觀蕾米莉亞應該是找到了想要的某樣東西,不緩不急地蹲下細察。
「這個……」布拉姆輕生細語說著,深怕過度打擾到少女,「以前,我和另個朋友曾和鐵諾一起到戶外打獵過。那時是鐵諾即將上任的前夕。」
「喔。」
「那時我問了鐵諾,為什麼需要放獵犬出去追補獵物?如果說是為了搜尋獵物的話,我是可以了解;可是找到後,卻不打狗叫回來,反而放任那些獵犬繼續攻擊找到的獵物。然後他說……」
「等到獵物的體力耗盡,獵人就可以十分放心將牠斃命;或著說,方便預料獵物下一步的動向,即使獵物安全脫逃,成功獵殺牠的可能性也不會因此降低。」
「嗯?嗯,是這樣沒錯。不過,鐵諾他還接著說,有些貴族甚至會命令獵犬將獵物引到某個特定地方,例如狩獵用陷阱,或是火力容易發揚的定點。」
「……陷阱……和火力……嗎……」
猶如應證兩者的談話,一陣小小的腳步逐漸往蕾米莉亞靠近。蕾米莉亞重新站好,擺出了迎接賓客時的愉悅笑容;識趣的布拉姆這次學乖了,馬上找個安全的地方躲好。
他可不想再被十歲不到的少女,用公主抱的方式抱在手上。
而出現在吸血鬼少女面前,十幾呎不到的距離外,是最先吸引少女注意力,有著筆挺身形的影子。
影子提著幾顆黑色頭顱,泛著紅光的雙眼正細細品嚐著蕾米莉亞的每寸肌膚,和每個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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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術的原始出發點,乃是強身健體、克敵制勝;從後者的觀點來討論,其對象索定是「人類」,這點並無錯誤可言,但若對象更改為「非人」的範疇,即使根本道理仍然通用,卻未必代表著同樣招式可以對「非人」產生作用。
原因在於,「人類」的肉體構造、行動模式,以及生物習慣等等,皆可預期料想,其終究是脫離不開「人類」的界限。
但「非人」卻不同!「非人」,意指「人類」以外的存在,舉凡動物、植物和微生物,尚有非常識的妖怪、精靈與神魔等等。
縱然「非人」仍必須服焉在「自然律法」的底下,「人類」武術的根本道理依舊可行,缺乏付諸實行的能力、與「非人」實際戰鬥的經驗,和效果卓越的攻擊手段,以「人類」之軀勢必遭到敗北和死亡的命運。

或許是所謂的巧合,也或許是惡劣的玩笑。
少女渾然不知,她感知到的「水脈」,其真實面貌乃是大地的靈脈,更不知道持續注入她體內的「氣」,是擷取自靈邁內川流不息的「靈氣」,也就是所謂的日月精華。
肉體無視少女的意識,為了更進一步地運用「靈氣」而加以蛻變,彷彿自己擁有意志一般。
每個細胞不間斷地吸收「氣」來強化自我,稍為脆弱點的細胞雖然立即崩裂,剛成形的新細胞瞬間填補上它的空位,同時以優於後者的強悍組織來持續著強化自我的任務。
每個細胞,每寸肌肉,甚至是五臟六腑都投入這瘋狂的強化行列,細胞密度最高的大腦自然也不會排除在外,自我強化與戲胞新生的速度遠遠超出身體各處,這便是為什麼少女的腦子一直高燒不退的真正原因。

沿路不停地擊殺妖怪,告知了身體那個部位必須重點加強,那個環節優先回恢復運作;而斬妖除魔的經驗教導了少女,怎麼樣的出招收招更具威力,怎麼樣的運氣化勁更加強悍,這些歷練少女是否熟記,她根本無從發覺,她只在乎前進的方向,有沒有她所尋找的那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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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發生什麼事了嗎?」美玉兩姊妹一起來到李婆婆的住處,才剛看到木屋的樣子,立刻看到屋外的李婆婆背對著自己兩人,對著遠方大聲叫嚷。
聽到美玉的聲音,李婆婆趕緊回過頭來,拄著柺杖往美玉的方向,搖搖晃晃地吃力地跑過來。
「美玉!美玲!妳們倆快點把那些孩子帶回來!他們跑到後頭的樹林裡啦!」一口氣直奔重點,李婆婆才氣喘噓噓地虛脫跪下。
「美玲,」趕忙著扶住老人家,美玉強忍驚慌地向美玲要求,「妳照顧好老人家,我去追孩子們!」
「姊姊!可是……!」
「那裡是封印魔物的『禁地』,時間寶貴!我得趕快帶孩子回來才行!」
明白美玲的心理在想什麼,但美玉直接用強硬語氣打斷她的話。
李婆婆屋子後頭的森林一直未曾有人涉足,一來是森林和村子隔了塊平原空地,讓森林與村子有段明顯的距離;二來是需要的森林資源在農地外圍的森林也會有,若有需要的話,都是在黃昏時從田裡往外圍森林裡頭找即可,鮮少有特地跑到森林裡頭的這回事。
村子裡頭的人都清楚曉得有塊「禁地」,這類誤闖的事件過去也發生過,可是最後平安落幕的結果,漸漸鬆懈了每個人的心防,使得大家以為那不過是老人家們怕孩子亂跑,才胡編亂謅的善意謊言。
不過,美玉非常明白事實絕非如此!
平原空地,美玉曾聽李婆婆交代過,那是個驅人結界的邊緣界限,能夠讓靠近界線的人,徹底捨棄進入森林的念頭,另外那也是個設置結界的重要定點與警告提示,提醒人們該強化虛弱無力的魔物封印。
如今,孩子們涉足代表了什麼,美玉真的不敢多想。

太陽西沉的傍晚,美玉與孩子們平安從森林裡頭出來。
「我的孩子!」、「小桃子!」、「我的心肝!」「你這個笨兒子!」「幸好平安無事……」幾對為人父母,總算可以放下心中大石。
「姊!」「美玉─!」美玲和紅師傅,以及村子裡的人開心地喚著美玉,美玉這才帶著一群孩子來到村民們的身邊。
「抱歉,美玉,讓妳一個女孩人家進去。」「美玉,麻煩妳了。」「對不起,我弟給妳添麻煩了。」「美玉,真是謝謝妳找到我妹。」「美玉……」
村子裡的年輕人立刻靠上來慰問與感謝,讓美玉好些不好意思。
「沒關係,因為村裡就我一個人曾進去過而已。由認得路的人去,自然是最恰當的辦法。」美玉連忙回應著,這話聽在眾人的耳中並無不妥,大伙理所當然地接受這樣的說辭。
但是,這不代表沒有雜音。
「如果不是李婆婆和美玲擋著,我們幾個也早進去幫忙了!」抱怨的聲音傳了出來,現場本來愉悅的情緒瞬間冷卻,村民們的目光沒有集中在說出這話的主人,反而是將焦點放在另外兩個主角身上。
疑惑、不解和責難。
那樣陌生的眼神讓美玲打了個冷顫,彷彿整個世界突然變調似的,想要辯駁的雙唇,卻連張合的動作也格外吃力。
「是我自作主張要婆婆和美玲這樣作的!對不起。」美玉趕緊跑到美玲身邊,話一說完便是深深鞠躬向大家道歉;看到這一幕,村民們反而手足無措地面面相覷,有人開口道美玉估計是常和李婆婆在一起,受到老人家的影響,才把無謂的村子禁地看得特別重。
這話一出,馬上被村民們接受,那由此可以一窺美玉在村子裡的地位。
既然孩子們都平安,恢復談笑的大伙紛紛趕在天黑前下山回家。目送村人們下山的身影,剩下的四個人才鬆了口氣。
「姊……」
「已經沒事了,美玲,妳做得很好。」

那天夜裡,美玉一人坐在樹林深處,看著虛空獨自沉思。
一股莫名的感覺佔據心頭,讓美玉難以成眠,但究竟是什麼原因,自己到現在仍舊摸不著頭緒,這種不著力的思考向來是美玲的專長,可是這叫人生厭的感覺該如何表達,也同樣是叫美玉頭疼的問題。
「姊姊?」
「……啊!」到剛剛才發現美玲站在自己面前,美玉瞪大呆滯地眼睛看著對方;頭一遭看到姊姊如此犯傻的模樣,美玲當下察覺到不對徑的地方。
「姊姊,白天時候……」
「傻妹妹,過去的事情就算了,畢竟孩子們都平安回來了啊。」
「既然如此,那姊姊怎麼還在這裡,想事想得這麼出神?」
「……」
美玉選擇了沉默,情非得已的決定讓現場有些尷尬,美玲接著開口說道:「姊姊就別想這麼多了,以前說好有困難要倆人一起想法子。起碼,姊姊會比現在舒坦些。」
看著妹妹當頭棒喝地提醒自己,美玉才想起來:白天根本沒有要她和婆婆一起擋下村人,但這的確也是自己所希望的發展,恐怕是姊妹彼此間的親情和默契,整件事才得以盡快地圓滿落幕。
「白天,我進去森林深處時……」判斷妹妹是可以依賴,美玉極力將腦筋裡的不協調感口述出來,「看到了塊與人同高的石碑,雖然應該說是墓碑好像更合適……然後我就是在那找到孩子們,之後我檢查了下孩子們的身上,有沒有任何異狀或傷口,確認沒事後才趕緊帶他們出來。」
「……聽起來沒有不對徑的地方,姊姊是不是少說了什麼?」
「少說…什……麼……,應該是沒有才對。」
「那不對徑的感覺是從那裡,又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這……我想不起來。」美玉失落地說著,美玲思索片刻才開口詢問。
「姊姊,妳白天時說過妳以前有進去過,那麼上次進去的情形,妳還記得嗎?」
「還有印象,怎麼?」
「我猜,姊姊說的『不對徑』,是因為和上次進去的情形有所出入才造成的。姊姊妳覺得呢?」
「和上次……」這話觸動了美玉心裡頭的弦,幾張支離破碎的畫面飛逝而過,其中一張就是方才和美玲提起的石碑。
「……我好像有些頭緒了,我再待下就回去,美玲妳先回去吧。」
「嗯,姊姊要快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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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五官多了些許的清晰可辨,少女才發現自身的狀況,機械式擺動的腳步究竟何時停頓下來?以及雙腳輕踩水面卻不下沉的現象!
可是約略好轉的腦子,沒辦法想出令她滿意的解答
不曾看過的妖怪憑空出現,張牙舞爪地朝自己襲擊而來,少女才剛明白究竟是看到什麼,唐突進攻的妖怪不明所以地爆裂開來,化為沉落湖底的模糊血肉,然後自己聽到了紛亂龐雜的失序笑聲。
似乎是嘲笑剛才那些妖怪的死亡,少女不明原由地理解那些笑聲的意涵。集中心神,氣息探索!由遠至近,從湖心到岸上的全部空間,少女悉數不漏地一一捕抓。
正確來說,是少女的大腦捕抓到全部妖怪的數量與位置,接著雙腳再度邁開步伐,侵入了其他妖怪的地盤!
些微搖晃感的視線,少女不能理解為什麼明明是自己的身體,現在卻像是冷眼旁觀的局外人?
呈現在少女眼前的,是左右雙手疾風迅雷般地揮舞的景象,時而大開、卸力,時而出拳、推掌,這樣連綿不絕的流暢動作,讓少女想起了母親提過的白鶴之舞,那是自己曾想像過無數次的畫面,細雪飄落的北方,翩翩起舞的白鶴,完全是為了深愛的未來伴侶,而舞出生命的熱情和光輝。
可惜自己的雙翼開始沉重,是沾上肉塊?還是染上鮮血?少女的心情陷入了落寞的情緒。
迴盪在耳際的求饒,飄揚在空氣的慘叫,好幾次想開口大叫,好幾次想停手殺戮,可是少女企圖停止的強烈願望,怎麼樣也無法傳達給自己的雙唇與身體,取而代之的,是宛如無底深淵般的空洞和距離感,從另一端不間斷地傳遞過來。
還是說,這股情緒是來自無力可施的自己?
少女渴望著答案。
湖上的妖怪已全數殲滅,剩下的妖怪開始遠離湖畔,遠離自己的探索範圍,可是背脊上感覺到的濃烈冰寒與極深惡意,遲遲無法消弭不見,是倖免一死的憎恨?或是茍活殘存的怨念?少女不得而知。
身體自顧自地稍作休息,最後像是雕像般佇立不動,而少女遮住了眼耳,決定不聞不問地進入沉睡。


……Please open your eyes for the next stage ……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5-17 23:28 編輯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5-17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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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法,再執行!」
少女凌空後翻,雙腳穩固地踩踏空中,微蹲的瘦小身體再度神速飛馳,二度成為奪命兇鳥!
目標物雙手一鬆,放任手上的四顆頭顱自由落體,然後消失。
蕾米莉亞著地瞬間,驚覺到包圍自身的銀刀牢籠!
雙雙搶先出擊!血爪與銀刀相互拼鬥、撕咬,她是為求一線生機,全力抵抗!而它是為一擊必殺,蓄力待發!
發現對方的下一步舉動,蕾米莉亞僅能孤注一擲!
「『分割開蒼穹的軌跡,那是決定榮華衰敗的命運神槍……』」
詠唱再開!吸血鬼少女一邊高唱咒文,一邊格擋刀鋒;大半精神集中在魔法詠唱,使得少女的肌膚和禮服傷痕累累,負責防守的雙臂更是鮮血直流、叫人不忍目睹!
「『心不曾畏懼,身未曾敗退。
即使黃昏降臨,神話仍歷久彌新;
即使身陷死地,傳說將永久流傳……』」
但蕾米莉亞的鬥志逐步高昂,不單是這模仿神話中著名的絕技,更多是出自已身的驕傲。
與詠唱者互相揮應的,是凝結、形朔在右手上深紅之槍。
澎湃激昂的魔力結晶,銳不可當的壯麗氣勢,說明其足以擔負起神話裡必中長槍之威名!
「『此乃神的必殺!此乃王的一擊!
故為不可動搖之絕對的必殺一擊!
─碎心之岡格尼爾!』」
「『……靈魂的狩獵空間。』」
蕾米莉亞的手臂一疼,右手居然不翼而飛!
同時發現緊密包圍自身的多重銀刃牢籠,和近在眼前的持刀之影!
不給獵物絲毫驚訝的餘地,手裡的銀刃交錯出蒼藍與深紅軌跡,瞬間爆發成銀色狂嵐!蕾米莉亞除了感受到每吋肌膚、每片血肉逐一與自己分離的痛楚外,竟然全無招架之力!
剎那間,影子神速地退離開吸血鬼少女的面前,它無意與千瘡百孔的少女一同品嘗千刀萬刃的滋味。
緊接著,脫離少女掌握的深紅之槍,才像脫疆野馬儘自膨漲、失控,然後在慘遭無數銀刃穿刺的主人的身旁,全無保留地爆炸開來!
轟隆─!!
半徑數呎不到的所有,一併捲入其中!
相較之下,爆炸規模縮小許多,但以致命程度而論,絕對是這場爆炸勝出!
因為就連一塊殘磚碎瓦也不保留地,全數化為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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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暇回氣。
方才與少女硬拼力戰,光是持刀殘殺的一環,便損失了數十把銀製小刀,平均砍上四五次就必須更替,而且還不是每次砍殺都能見血,影子不得不為此吃驚;檢閱最先開始與其交戰的影子的記憶,影子才深深體會到這名吸血鬼少女的與眾不同!
親眼見證蕾米莉亞的毀滅,影子右手一揮,躺在地上勉強堪用的銀刀即時回歸到主人的跟前,刀鋒朝外,刀柄朝內,布陣般井然有序地包圍住影子。
剩下能用的銀刀僅存數十把而已,是開始的十分之一不到。
影子細心地將幾把檢選過的銀製小刀環繞在兩手的前臂,因為吸血鬼少女的赤紅濃霧仍未散去!
「真是……令我感到驚訝,居然人之身做到如廝程度……」
只聞其身不見其影,影子聚精會神地警戒周遭。
「看來有什麼有趣的玩意兒埋藏在妳體內,可惜妳不是主體,而是個影子;還是要謝謝妳─讓我完全想起戰鬥的方式。」
影子猛然往頂上赤月一望,才發現了聲音的來源─一隻手掌大小的赤色蝙蝠!
此時再投擲刀刃已是無益,對方業已完成再生成形!
握緊滑入手心的銀製小刀,影子睜著紅色雙眼,緊緊盯住蕾米莉亞輕巧落地的模樣。
禮服依舊完美無瑕,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般,蕾米莉亞掛著愉悅又略為靦腆的笑容,一付神清氣爽的樣子。
蕾米莉亞摸了摸頭頂,皺起眉頭地看看四處,接著跑到遠處悻存的玻璃櫃的面前,從中挑了頂綴以紅色飾帶而且稍大的粉色睡帽。
就算有鏡子也看不到自己,蕾米莉亞仔仔細細地戴好頭上的新帽子,總算感到滿意的她,才肯開口:
「那麼,讓我們開始吧……」
影子飛踐踏步、急速快攻!方才不可多得的強襲機會,並非影子不會把握,而是蕾米莉亞無聲無息的壓迫感,逼得影子絲毫不能動彈!
黑與紅的身影急速飛馳、相互交錯在空無一物的場地,魔力擦撞的花火,肆意飛濺在整座空地上,看在旁人的眼裡,若非置身在赤色的濃霧空間,那絕對是能媲美上璀璨星空的絢爛美景!
不足的攻擊用銀刃來彌補,緩慢的速度用時操來加速,瞬間的下風用時停來扳回,此身的傷口用時緩來減輕,影子不計後果地揮霍已身的一切!
血爪威力全開,蝠翼奮力大張,少女燦爛地綻放出甜美笑容,因為總算是取回了此身的一切,包括遺忘的戰法、殺戮的直覺和深邃的魔性!
無懼於對方形似銅牆鐵壁的銀刀要塞,蕾米莉亞的雙翼數度刁鑽地竄入刀刃空隙,直擊對方稍有疏漏的劣處!
頑強抗衡之際,影子外圍的銀刃要塞,或是快速旋斬,或是甩鞭強打,或是彈射突襲,但更多是填補刀與刃之間的殘缺空位!手臂上的銀製小刀全數用畢,要塞的刀鋒不再為銳利,影子強令剩餘的刀刃直接突擊!
徒手擊開,單手捏碎,不無需對此退縮迴避的蕾米莉亞為下刻的奇景大開眼界。
「多重空間折疊……難怪這麼多銀製小刀;不過,妳看起來似乎有點累喔。」
形同千軍萬馬、整裝待發的銀刃大軍,大剌剌地占據著半數的赤色世界,,反射紅光的銀之蒼穹,究竟該有多少數量的刀刃,才能造就出這堪稱絕妙奇景?
應該是無法計數的無限吧。
雙臂大開的影子,左手捲起般往內收回,地面上殘破不堪的刀刃殘骸瞬間展開絕命突擊,畫出螺旋的閃亮軌跡!右手下令般往前一甩,天空中數目無限的銀刃大軍立即展開單點重擊,造出錐狀的強力軍勢!
蕾米莉亞急速張翼裹身,形成銀光暴風和赤光尖錐聯手打擊漆黑之繭的景象!
「我玩得很愉快,但該請妳下場了。」
聲音從繭中傳出;聞聲的影子榨乾自己似的力量暴漲,狠狠加快暴風和尖錐的速度!
可卻絲毫不損那薄薄的蝙蝠之翼!
「『打造出不凡的象徵,那是慘遭神之震怒的巴別之塔。
分割交錯的語言,是天罰,是神威;
分崩離析的繁華,是災難,是禍端。
就是如此,那又如何?
今宵深夜,禁忌高塔即將重現!
以神之象徵刺穿神之創作,這乃朱紅之色;
以王之意志打造王之權杖,這乃不夜之城。
故命名為─紅色不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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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處處誌之。及郡下,詣太守,說如此。太守即遣人隨其往,尋向所誌,遂迷不復得路。南陽劉子驥,高尚士也,聞之,欣然規往,未果,尋病終。後遂無問津者。
~~陶淵明「桃花源記」

~C.E191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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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幾個夜晚,美玉作了個意外鮮明的夢境:她仰躺在遍地凋零的桃花之上,夢境裡頭明明是白天,可天空卻黑壓壓的,像塊巨石壓著般讓人感到十分沉重。
然後,她聽到了好幾種聲音,有的聲音像是水流,有的聲音像是風嘯,有的像是狗吠,有的像是獸鳴,更有的聲音彷彿好幾個人同時講同一句話,甚至有股聲音是朝著她低語呢喃。
接下來的幾天過後,美玉失蹤了。

美玉的失蹤本來叫村裡的居民無不擔心,下午的農事不但草草結束,大伙連忙到處找人,而且有好幾個夜晚,眾人成群地提著燈籠四下尋人,可是懂得氣療和藥草的美玉經常深入樹林裡頭,也有過到遠處深山採集草藥的經歷,對村子周圍的地理環境,村子居民懂得尚不足美玉的一半,尋人難度因此攀升了數倍。
另件事讓人感到不解的是,美玲的行為舉止,漸漸地和美玉如出一轍,本來兩人的相貌和體型已經是一模一樣,現在再加上說話口吻、用字遣詞與氣質態度也開始相似難辨。
「找了半天,根本找不到人嘛。」
「阿楊,你覺得我們到底是在找美玲,還是在找美玉?」
「你白天累傻了?當然是找美玉啊!」
「可是美玉她剛剛才在田裡那邊和我打招呼而已。」
「難怪大家叫你傻子,田地那個是美玲,我們現在要找得是美玉!聽清楚了嗎?」
「可是,美玲會那樣理直氣壯地說話嗎?」
「……不會,妹妹說話剛好和姊姊相反,聲音細柔而且有點畏畏縮縮。」
「那不就對了,虎哥說一個人長那麼大了,習慣可沒法說改就改,所以咱們找得應該是美玲吧!」
「不對!我記得很清楚,失蹤的人確實是美玉……」
「可是,那天夜那麼深,沒失蹤的另一個不是馬上衝進樹林找嗎?平常的美玲根本不會跑第一個的;會不會一開始,咱們就搞錯人啦?」
「這……我也被你搞糊塗了。」
這些種種,不只是紅師傅自己,村裡的人也跟著分辨不清,到底失蹤得是姊姊美玉,還是妹妹美玲?

像是剛睡醒似的,「少女」的眼睛緩緩睜開。
映照在眼廉的,是廣闊田野被無情踐踏、數棟屋舍遭祝融肆虐的景象,今宵彷彿連黑夜也染上火光的興奮色彩。
雙手嘗試撐住地面,「少女」讓身體從地面上站起,圍繞著與人同高的火堆的「眾人」,轉過頭來稍微關心一下伙伴。
「覺得怎麼樣呢?」其中一「人」慰問著。
「馬馬虎虎,畢竟好久沒有占領人類的肉身。」
這樣的回應,讓「眾人」不多在意地繼續面向火堆,閒話家常。
話一說完,「少女」動了動手指,簡單活動了一下,藉此加快自己適應這具肉身;皮膚上傳來了空氣的灼熱感,鼻子嗅著擴散在風中的「美味」,耳中聽到了其他人的愉快閒聊,五感的掌握令「少女」非常滿意,而這具肉身的機能之高,大大地出乎自己的預料,讓「她」如獲至寶般地倍感喜悅。
想到過去的痛苦和現在的幸運,「少女」苦笑地搖搖頭:「要說有什麼可惜,就是一開始太餓了,沒好好品嚐出來後的第一份餐點。」
「你是指,和你那具肉身一模一樣的女人嗎?」
「是啊,道是很……可……嗚!」
「少女」悶痛地喊疼!剛想起那個被自己啃食掉的女人,腦子立即像是被剖開來用力攪拌似的,「少女」硬撐下這股劇痛,同時將意識往內施壓,本來打算留到日後來品嘗這具肉體原來主人的精神,但這份來自精神的抵抗惹火了「少女」,「她」決定即刻徹底的斬草除根!
看著「少女」皺眉忍痛,「眾人」繼續宴會之餘,紛紛興災樂禍起來:
「蛟這傢伙行不行啊?」「小心玩火上身喔。」
「別管它,契窳,咱們繼續吃咱們的。」
「也對,誰叫那傢伙自以為聰明,跑去占個女人的肉體。」「登徒子之輩嘛。」
「難怪會被人類設計封印,虧它的實力可以和應龍一較高下。」
「呸!作古的龍族算什麼,老子一口就可以咬碎它們的頭臚!」
「那算什麼!」「別說出來丟臉,行吧?」「吹牛別吹得太誇啦!」
「巴蛇‧黑蛇,等我碰到再叫你來咬看看!」「肥遺,你自己留著吧。」
「剛想到,倏鳙,蛟吃的那個女人,不就你手上那塊嗎?如何?」
「老實說,蠻特別的……吃得時候還有點心悸呢。」
「哈哈─!好吃就直說吧!」
「眾人」七嘴八舌地開懷暢談。在旁人眼中,他們的行徑與妖怪無異,但真正追究起,被封印在石碑下的他們,連同「少女」等等五「人」,皆是被遺忘在時間洪流,僅剩中國古書「山海經」對他們有所提及。
「這女人…是共工……」
「你在說什麼啊?」
「蛟,到底占有女人肉體要花多久啊?」
「喂!別太為難女『人』喔,哈哈─!」
對於同伴汗流浹背的模樣,其它「人」都一笑置之。面對千年歷練的生命,人類的精神等同風中殘燭,這點不論是男是女皆無二異,再怎麼強韌,也只是拖延肉體被占的時間。
「…我……救……」微不足道的細語,消失在深夜裡頭。
而後在不為人知的狀況下,蛟的生命安靜悄然地停止脈動。

「花太多時間了吧。」
「眾人」注意到站在倏鳙背後的少女,倏鳙頭也不回地將手上所剩無幾的生肉遞過去給少女,那是個和少女有著相同容貌的頭顱;少女低頭不語地接下後,「眾人」繼續先前中斷的動作,輕鬆閒聊和大快朵頤。
一聲短促的爆炸聲,和飛濺到臉上的異物,硬生生地打斷「眾人」的歡樂;抹下臉上的異物細看,猩紅的肉末裡雜了幾塊黃色鱗片,其他甚至還參了塊殘破的魚鰭。
「蛟!你餓昏頭啦!連自己人都殺─!」
肥遺的怒罵吸引了「眾人」的關注,看到少女一手抱著懷中頭顱,一手五指張開,平舉向前,餘下四「人」才終於曉得剛剛究竟是發生什麼事。
本來彼此只是因為被封印在一起才結識,而後啃食其他百餘隻妖怪的過程,多多少少增添了相互間的熟悉感,不過那也是利害考量下的產物;肥遺和倏鳙,同是象徵乾旱天災的蛇怪,理所當然比大伙親近許多,難怪肥遺怒不可遏。
以為是美食被搶才憤而出手,一直充當和事佬的契窳走到少女面前,企圖叫她和肥遺先行冷靜。
「不太對徑,蛟的『人味』太重了!」
聽到巴蛇‧黑蛇的厲聲警告,契窳當下停止動作,備戰似的打量少女的舉動:「人味」確實是重了些,但參雜其中的「妖氣」卻逐漸濃厚,估計是剛占有肉身的緣故吧。
「你太緊張啦。」轉頭過去揮手示意著。
契窳那宛如嬰兒的聲調剛說一完,悶哼一聲地打算喊疼,卻發現自己的臉孔貼到地上,意識跟著嗆鼻的猩紅落入虛無。
假如契窳往前一看,他會發現少女正沐浴在深紅血雨之中!那是叫無數仙人和古代帝王垂涎三尺、夢寐以求的不死靈藥!
血雨來自脖子的斷面和胸口的爪痕,頭髮像是淋雨旱地般不停吸吮著,少女過去的烏黑長髮因此染上了胭脂紅,轉黑為綠的無神雙眼緊緊咬住剩下的兩隻蛇怪,嘴唇更咬出鮮血而不自知。

夜雨,正好開始下著。
可能是少女的最後心願,可能是少女的古老血脈;
注視著地上一具被拆下四翼和六足的蛇怪屍體,稍遠處尚有成為屍體的龐然大物,那是一條五人合抱粗細的巨蛇亡骸,
後者是失血致死的巴蛇‧黑蛇,前者是妄想逃命的肥遺。
染紅全身的少女結束了一生唯一一次的復仇,接著在樹林深處的一處空地,埋葬了緊抱不放的頭顱,血髮碧眼的少女才察覺:這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頭顱,到底是誰?
跪坐地上,少女目不轉睛地盯著剛成形的小小墳墓,這座一個跨步便可走完的墓地,不知怎麼地讓少女遲遲不肯離開,任憑雨水的洗滌;身上慘不忍睹的傷口一一癒合,這事讓少女感到小小的吃驚,可又馬上不以為意地接受,彷彿本來就該如此,可是肚子開始不爭氣地低咕一陣,少女察覺到的第三件事:她餓了。
該吃什麼?少女起身離開了空地,直到完全看不見為止,少女頻頻回頭望著那塊小小墳墓,自己是在期待什麼,是奇蹟?還是呼喚?
少女終究不得其解。
吃的問題再次浮上,腦海裡的米飯、白菜、桃子和山中的野味顧然美味,可心裡卻持續表示否定,直到想起了生肉,少女無意識地舔下雙唇,心裡也踏實許多。
一陣強烈的暈眩和嘔吐感襲來!
眼冒金星與痛苦乾嘔,使得少女難過地跪倒地上,等到約略緩和些許,少女的心裡無法形容地拒絕進食,尤其是人類。
先去河邊喝口水吧。少女的內心這樣盤算著,到了河邊後的她仍不打算停下,筆直堅定地走入河中深處,直到自己完全滅頂為止。
她領悟到:她不再是人類,而是吃人妖怪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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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醒了啊?」
少女從夢中清醒了過來,疲憊和劇痛毫不留情凌虐著少女的意識,但少女的臉上盡是茫然若失的神色。
少女不是不知痛處為何物,但那不是肉體的痛楚。
「……我……不知道。」
是慘遭囚禁的心靈疼痛。
整個肉體就像是個漆黑的移動牢籠,她的精神意識則是莫需有罪的犯人,徹底失去肉體的主宰權力。
無法做出想做的事,無法說出想說的話,更甚至被迫看著自己的雙手染上層層的赤紅,聽著外界的空氣迴盪重重的哀鳴,這樣現實的無奈與苦悶更加叫她心灰意冷。
她只能選擇看,選擇聽,或著是用手遮住地不聞不問。
蕾米莉亞對這樣的答覆皺了下眉頭,想不到和自己博命的傢伙竟是如此無趣,找到了稀世寶物而興奮的心情,硬生生地被潑了盆冷水。

透過她的雙眼與靈魂,她看到了她從前生命的種種。
出生成長的村莊被燒毀,與她熟識的居民被吞食,長年陪伴的親人被屠殺,無比重要的手足在眼前活生生地慘遭分屍,成了蛇怪們相互爭奪的嘴上肉。
這些經過,她全都歷歷在目,而她的冷眼旁觀和平安無事,不需要任何解釋,唯一答案早已了然於胸。
吸血鬼少女的內心,除了覺得乾淨食物被那樣浪費,著實可惜之外,絲毫不作其他想法。
蕾米莉亞並非冷血,一來人類之流在她看來,只是比家禽、家畜高一等級的主食,其次最近看得實在太多,而顯得感情麻木不仁。
近活了五百年的她,慘絕人寰的畫面已在命運洪流裡閱覽過無數次。
大旱之年,人類因土地乾渴、作物欠收而群起為盜,或面臨死亡;洪水過後,人類因環境不潔、疫病傳染而遷居他處,或面臨死亡;黑暗時期,人類因律法敗壞、盜匪四起而被偷被搶,或面臨死亡;繁華片刻,人類因放縱慾望、忘卻自我而犯罪下獄,或面臨死亡。
現在,天人永隔、慘不忍睹的人禍,正在各個地方沒有理由地持續發生著,宛如不約而同,到處無限放映的拙劣電影。
不僅是現在,包括未來幾十年都將如此!

鑑此,蕾米莉亞才決定遷移紅魔館,來到這名為「中國」的陌生土地上;就算賠上史考雷特家族的一切,吸血鬼少女絕對要守護自己唯一的妹妹,還有自己唯一的友人。
赤髮少女的遭遇不過是正到處放映的拙劣電影的一個畫面,現實世界的冰山一角;對此,吸血鬼少女無動於衷,除了覺得浪費可惜。
勾起蕾米莉亞的心弦,反而是腳邊殘存的她,相遇至今的唯一一句話:
「…我……想……回家。」語帶啜泣地呢喃著。
少女內心微微動搖一下,這句可笑的老掉牙台詞,聽在她和自己的耳中,卻完完全全明白那個意思─渴望回到那以往的幸福時光。
誰都想沉醉在幸福的光環裡,不論這份幸福是家人關愛、是愛人擁抱、是朋友祝福、是知己相隨、是工作成就、是不凡事業、是刺激冒險、或是平淡生活,那都是份專屬自己的溫暖。
回得來嗎?那份幸福……
這又是個讓蕾米莉亞狂笑不止的天方夜譚,笑到自己想嚎啕大哭一場。
幸福是有限的!所以捧在手心時就該萬分珍惜,因為那是專屬生命裡的剎那,限定僅此一次的幸福!妄想回頭、渴望奪回的幸福絕對是退色的像片,因為環境會變、心靈會變、感動……也跟著變得平淡。
所以,回憶才總是這樣美好!美好得叫人睜不開雙眼。
……帶她回去吧。蕾米莉亞這樣想著。
赤髮少女的近身功夫十分了得,防禦和恢復能力勝過自己這個吸血鬼,充作看門狗,或著芙蘭的新玩具,相信是綽綽有餘。
「讓逝者安然沉眠,讓亡者了無牽掛;這是被留下的生者,應盡的義務與責任。」
聽到這話,赤髮少女收起了淚珠,靜靜地、專心地注視著與自己說話的她。
「向我宣示妳的忠誠吧!成為我蕾米莉亞‧史考雷特忠貞不二的僕人;同時,我將實現妳所期待的永遠。」
……我所期待的永遠?少女咀嚼著這話的意義。
她該期待什麼?少女渾然不知,連自己都不曉得自己是誰,她到底該期待什麼?
她,問了個平凡的問題:「妳……打算給我什麼?」
她,鎮重回答這個問題:「名字,作為『妳』之所以是妳的永遠之名。」
「……可以先告訴我嗎?可能成為『我』的名字。」
「…ㄇㄟ…梅琳……吧。」
「念得沒把握,咬字方式也不太對,而且聽起來蠻奇怪的。」
「是中文太難念了!……我的舌頭都快打結了。」
「紅美玲。」這名字令她感到些許的懷念,以及熟悉。
「……好像多了個字?」是自己唸錯了嗎?她心裡開始懷疑。
「讓我擁有這個名字,我將永遠是妳的人。」少女宣誓著。


……Please open your eyes for the next stage ……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5-17 23:31 編輯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5-31 21:16
***最終更新***

有人可以告訴我,這部到底是寫得好還是寫得爛啊?

懇請有人可以指點我不足的地方。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5-31 21:37 編輯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5-31 21:17
~C.E1888~
那是股衝破天空、直衝雲霄的龐然魔力。
朱紅色的巨大光柱由地急升,靠近頂端的部份左右伸展,儼然是染上朱紅色的光之十字架般。
看在布拉姆的眼中,那並非是教堂屋頂上那莊嚴神聖的宗教象徵,而是更加貼近歐洲騎士所持的雙手劍;想當然爾,置身在那道光之洪流中,不論是誰都將是無一倖免!
那是為弒神而打造的魔性之劍!
光芒逐漸地黯淡下來,空無一物的現場中心深深下陷,數呎距離外的外圍隆起幾吋高的土壁,宛如一個廣闊而淺的碗狀地形;除了蕾米莉亞以外,與她決戰的紅眼影子現下已經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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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一著地,腦袋立刻趕到一股強烈的暈眩,那種像是敲鑼打鼓般的不適,老實說真的很不舒服。
暈眩感的主因不是來自連續施法,或是肉體再生,純粹是我不知節制地耗損魔力使然,明明是與十人左右戰鬥的小形戰鬥,卻多次挪用到戰爭規模的程度,搞得像是造山填海似的。
看來魔力控制和精神層面上,我鬆懈了許多……

影子看來再也不可能出來了吧,畢竟我躲在翅膀下可不是顧著挨打;結合地上影子的殘餘資訊,和眼前這紅眼影子的魔力脈動,我找到了影子主體的命運洪流,美中不足的是那就像是透過鑰匙孔來看東西一樣,祇能窺視到一丁點的命運絲線。
形容是一張張個人獨照的像片會更加貼切。
找出應該是「現在」的時間點,斬斷之後的某個分歧處,我深信那群來自「未來」的影子將無法重生,與未來不再有所連繫的它們,或許會回歸到「現在」的主體身上。
無所謂,因為我今晚真的玩得十分開心。
不過開心過頭似乎不是件好事,而且我對影子的主體感到微微的興致:因為它徹底宰殺過我!
因禍得福吧,這種情形……最後一次這樣拼死博鬥,已經是兩三百年前的事了,會忘記相關的戰鬥方式,我反倒不覺得驚訝。
大概這就是東方人類所說的「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吧。
……剛說的話要往前追加:除了和芙蘭相處之外……

強撐著過度消耗魔力的身體,回想今晚戰鬥的種種,我搖頭苦笑了一下,就連我自己都看不下去,那又怎麼能期待紅月的祝福呢?
「妳還好吧?」
轉頭看了下聲音來源,原來這個空心石像還在啊……真虧他沒有逃跑,這點和我聽說的人類稍稍有些不同。
想一想,為什麼我會和這塊食物和平共處到現在啊?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一丁點不可思議……難道說這就是帕邱莉所謂的「絕對的必要」?
真是這樣的話,那我真想找個洞鑽進去!
……根本是想找個可以說話撒嬌的對象嘛。

「沒事。怎麼你還在這裡啊?」我沒好氣地問著。
「……史考雷特小姐不是說:這濃霧的進出由妳掌握嗎?這樣的話我根本不可能跑出去;況且……」
「……?」
「我還必須向妳道謝,把我從開膛手傑克的手中救了出來。」
「……不怕我肚子餓,或是嘴饞嗎?」
「妳說過妳討厭我這一身的鹹魚味,而是偏好處子之女的鮮血。」
……我沒事那麼多嘴做什麼啊!
真想趕快逃離開這傢伙的旁……應該是把這傢伙趕走。快要無地自容的我才想到那影子的魔力脈動,神色匆忙地放眼張望!
啊啊,快消失了啊─!
「我有事先走一步!有緣再會。」
「咦?這……那我該怎麼向其他人解……嗚啊!」
「……躺下去裝死不就得了!」
一記手刀迎面砸在這個空心石像的腦門,解除濃霧的我連個回頭一望都沒,翅膀一振地飛向天際。

循著構築影子的魔力細沙,我追蹤到一間郊外教堂的外圍。
想不到這裡距離紅魔館不到幾百公尺,看來下次遷館要更加注意點,免得不小心搬到教堂隔壁鄰居,那真的是史考雷特家族史上的一大笑話。
我站在圍牆的大門前面,不由得皺起眉頭。
儘管知道這間教堂不是屬於過去襲擊史考雷特家族的教派,我怎麼樣都無法釋懷;看著屋頂上由圓和十字組成的神之象徵,我才好不容易說服自己穩住情緒。
那不是緣於對神的畏懼或惶恐,或是對其僕人或是象徵的無力,這類吸血鬼害怕死十字架、恐懼聖水等等之類的廉價故事,連我聽了都覺得被騙的人類的可悲和可憐……
這股揪住胸口的厭惡感,我十分清楚──那群人類,是不該存在那時的見證者。
見證我親手殺害我的血親和我的族人之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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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風撲鼻的芬芳,勾起了我的好奇,和些微的肌餓……想不到今晚「散步」居然這樣耗費心神。
看來我真的在館內待太久了。
……重心振作吧,因為剩下最後半個多小時了。

我深深呼吸了幾口,然後盡可能緩慢地吐出氣息。
平靜抬頭看了一下與平日不同的滿月,那便是人類口中的「皎潔無瑕」嗎?
……或許,那才是美麗……吧。
赤紅滿月,看來充斥著孤獨落寞的神色,是羨慕皎潔之月的身旁,有星空的陪伴?還是嚮無瑕之月的存在,為多數的知悉?
孤獨的月、落漠的月……
王座上的冠冕和寶劍前,沒有謀臣、沒有奴僕、沒有侍尉、沒有騎士……只剩下空蕩的接見大廳,和漆黑的無人城堡。
我淺淺一笑,無緣無故地想起從前的夢境,看來我真的是累壞了。
再深呼吸幾次後,我邁開了小小的腳步。

企圖閒情逸致的心情,老實說不是很順利,走在石頭路上的我,總有股放不下的思緒。
索性停下來吧,免得白白浪費這最後的路程。
腳跟磨蹭下路面的石子,我才想起似的望著四周;不愧是首都郊外的教堂,除了一望無際的綠色坡地外,就剩些排列整齊的蒼白墓碑,再遠點就是一片原始森林,以及我藏在裡面的宅邸。
這地方該說簡單樸素呢?還是說實在寒酸得可憐?
估計不會有名門貴族埋葬這破舊之地。

大概是沒看過人類的墓碑上刻些什麼的緣故,我走向最近幾個比較乾淨的墓碑。
嗯?這一帶的土壤踩起來還有點軟的。
「瑪莉‧安‧尼古拉斯
生於西元一八四五年八月二十六日,亡於西元一八八八年八月三十一日」、「安妮‧查普曼生於西元一八四一年九月,亡於西元一八八八年九月……

區區三十幾年的生命,感覺上活得還真短暫。
可惜我只能看到生者的命運,已逝者的過往我是無緣拜見,起碼現在的我是沒辦法。
真不知這麼短的時間裡頭,人類到底能夠做些什麼?

蹲下身體,撥弄著墓碑前的雜草,我試著胡思亂想些人類的生活……除了吃飯、睡覺外,他們會像我們一樣開舞會嗎?如果會的話,那是為什麼而開?舞會上應該是有非常多種豐盛豪華的料理吧?比較起來,我反而覺得夜之貴族的舞會在這方面簡單許多。
細心纏繞上黃金之藤與魔法祝福的水晶高腳杯,盛裝著鮮紅美妙的處子之血,溫熱可口的液體曼妙地滑過喉嚨,像是輕柔舞蹈,像是愉悅遊戲。
微苦的鏽味、少許的猩味、淡淡的鹹味和絕品的甘甜,與溫熱感相互交融後溜過喉嚨,無可言喻的滿足感滲入了每寸細胞,撫慰了品茗者的悠久生命和靈魂。
那是不可抗拒的滋味……
想起剛剛的芬芳香味,我才察覺到忘了我自己是跟著影子來到這邊。
還可以散步十分多鐘,說明我白白浪費了不少光陰沙漏。直接輕拍雙翼,我飛落到教堂緊閉的門前。

門未緊閉的縫隙,漂蕩出濃烈到刺鼻嗆人的香味,讓我忍不住摀起鼻子,這簡直比打翻整罐的濃縮香水還刺激。
手指觸及木製門扉的剎那,內心的弦小小躍動著。
命運操控的力量,在未經我的許可下擅自運作起來,就像是得到了欠缺已久的關鍵齒輪,命運之力飛快地轉動著!
一個素未相識的銀髮人類女孩的短暫生命,自作主張地在我的腦海裡上演著。
擔心是力量失控的我,逐漸穩住了力量的疆繩,接著氣憤情感不言而喻地猛然竄起,又是個驚慌失態的表現!
但終究是好奇心多了幾分,我才勉強按下性子,姑且看看。
影片喀然而止,像是被人惡意剪斷似的,而我認得這份夾雜其中,專屬於我的魔力脈動。
因為我的緣故,這名和我大小沒兩樣的人類女孩的未來,成了一團亂七八糟的混亂毛衣,多少有些間接影響到她,才造成她現在的無助……也許該說是盡數放棄才對。
唯一殘存的幾樣,只有莫名珍惜的懷表、擊殺惡魔的技巧、猶如詛咒的時操,以及一個令我打從心底、狠狠發笑的悲願……
──想當個平凡的人類。
這算什麼?
和我同樣可笑的鬧劇嗎?
還有最後那句近乎癡呆的細細呢喃。
「喀啦」一聲,開啟門扉的我,瀟灑優雅地佇立在她驚訝的神色之前,背對著今晚最後的赤紅滿月,悠悠地開口。


……Please open your eyes for the next stage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5-31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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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199x~
地上積著幾寸高度的積雪,昭示冬季的到來已有些時候。
夜晚的紅魔館的陽台上,除了擺設茶具和精緻心的白樺木桌外,還有幾盞我特別命人配置的魔法之燈。
我輕靠躺椅,悠閒自在地翻看著手上的小說,那是本以吸血鬼為題材的奇幻小說,雖然裡面書寫的內容讓我的眉頭皺了又皺,不可思議地沒有感覺到一絲氣憤或是好笑。
……看來自己多少有點當家的寬闊胸襟。
也可能是因為,這是那個空心石像的親筆之品。
在倫敦的那段時間,我偶爾會去來個深夜拜訪,故意讓他熬夜到天明,為什麼我會這麼做?大概是好玩吧。
之後表明不再打擾時,布拉姆急忙把這疊繫上皮繩的手稿送給我,衝回書房的途中還踩了個空;他堅持一定要我帶回去;抝不過他的要求,我只好勉為其難地點頭同意,抱著一疊有些厚度的廢紙回去。

「姊~!」
聽到芙蘭的呼喚,我乾脆把書丟回了桌上,打算等會兒叫人收到圖書館去;或許小餐桌另邊的知識魔女會對這本人類觀點的吸血鬼小說,有點興趣也說不定。
「真難得……妳會願意讓芙蘭妹妹走出房間。」
「不過是答應前陣子錄用的『女僕』的請求。」
講歸這樣講,啜飲紅茶的我究竟在想些什麼,帕邱莉多少可以揣測些端倪。欣賞一下庭院雪景,我接著開口道:
「我記得我不是從倫敦扛了個人類女孩回來嗎?」
「原來妳還記得啊,」帕邱莉這時才特意從書裡抬起頭來,沒好氣地說著,「過了一百年多才開口過問,似乎慢了丁點。」
原來吊起嚴肅的三角眼,噘著嘴巴的知識魔女真的特別可愛……難怪有時候小惡魔特別喜歡鬧自己的契約之主。
「……直接講她的狀況吧。」
理虧的情況下,我可沒本錢和這位紫髮友人強行爭辯;想起上次不小心惹惱了她,知識魔女一頭悶氣地就把自己徹底鎖死在圖書館,不管是我、小惡魔,護著是新來的女僕都沒辦法把她拉出來。
想到她蹲坐在模仿雪屋的加窗書屋裡頭的樣子,我的嘴角忍不住微彎竊笑。
「……蕾米,我剛說的話妳有在聽嗎?」
糟糕……
看著帕邱莉吊起的三角眼又提高幾個角度,估計我剛剛恍出了神。
「有啊,只是很多地方聽不太懂;帕琪再講一次吧。」
順勢獻上一個可掬的優雅笑顏,這個平息怒火的安撫之技,用在友人身上可以說是屢試不爽。
「……把妳嘴角的口水擦一擦吧。」
「……」

雖然是應了芙蘭的要求,陪她一起出門堆雪人,我卻不敢奢望邀請我的她和等待我的她會是同一個人。
帕邱莉曾說明過,芙蘭的情況是種靈魂分裂的症狀,或著是套用人類的說法:人格分裂、多重人格。
純真無邪的芙蘭朵魯‧史考雷特、
活潑好動的芙蘭朵魯‧史考雷特、
膽怯畏縮的芙蘭朵魯‧史考雷特、
殘暴叛逆的芙蘭朵魯‧史考雷特……
儘管這四種人格類型並非絕對,但芙蘭所表現的行為舉止,多少可以窺視到這些人格的色彩。
帕邱莉懂得些整合這些人格的治療方法,但在缺乏令芙蘭的四重人格同時穩定的前題下,懂得再多也根本無技可施。
其實……
「妳還好嗎?蕾米……」
我眨了眨雙眼,視線集中在眼前的帕邱莉和手上掐碎的雪球,緩慢確實地重新掌握現狀:本來芙蘭正和新來的女僕打著雪仗,接著那位女僕在帕邱莉的吩咐下回到屋內,然後芙蘭找我……
從雪地上抬起身子,看來我是被芙蘭擊倒在地……
「沒事,稍微有點疼而已……哼嗯!」
磅的一聲,我悶哼一下,呆滯了幾秒鐘…
有了心理準備之餘才不至於二次擊倒,可是……這不代表不會痛!
「芙蘭……」甩手撥開臉上的殘雪,我低吼著,但她早已消失。
「……妹妹她說先回去屋子了。」
帕邱莉苦笑應答道。這事說起來也不算是第一次,對於芙蘭出爾反爾、捉摸不定的態度,我仍舊選擇了容忍。
因為她是我唯一的血親,也是唯一有資格恨我的妹妹。
況且,我想我可以是高興的──她是第一次對我表達出反抗的行為,而不像是往常木頭人偶般的冷漠平靜。

告別了知識魔女,我回到了主臥室來稍事休息,繼續與紅月相互注視著對方的身影。
頭一次,我發現時間流逝得出乎意外,感覺上渡過了兩三個小時,實際卻才半個多鐘頭而已。
眼睛無由來的疲憊感,讓我忍不住去揉捏眉頭。
這感覺真是特別,我凝視深紅之月已經三百多年了,卻還是第一次發覺自己居然會有效疲憊……
收起看向窗外的視線,我轉而環視著主臥室的裝潢佈置;一張華麗樸素的單人床、一套作工高雅的書架櫥櫃、一個千年紅檜的別緻茶几、一對精美細膩的真皮沙發、一座意外實用的梳裝臺,和兩盞安排在主位和床頭一側的落地抬燈。
三面牆壁上各有一扇門扉,一個是收納衣物的置衣間,一個是個人私用的置物間,最後是往走廊的出入口;地毯角落有扇直通地下各處的暗門,這是身為貴族該有的優良嗜好。
泛起魔光的水晶吊燈,不論有無它的照耀,我都得以一覽房內的全部,以及千年不變的單調色彩。
清一色的鮮紅豔色,提醒我究竟是置身何處……
紅魔館,長年沉浸在每任史考雷特當家的深紅魔力之中,整棟了無生氣的古老宅邸未曾漆上鮮血以外的色彩。
這是當然的結果!
歷任家主的魔力早已滲入這棟宅第的每塊磚瓦、每件佈置,雖然這樣不能夠操控屋內的事物,但未料想到賦予了紅魔館自我修繕的功能……反正不影響到宅邸的改建之類,這事也因此被我丟到一旁。
這類揮霍魔力稱得上是鮮有所聞,但對歷任繼承了命運操控之力的家主來講,卻是個異能練習的有效方式:架起個人的魔力空間,然後試著不論置身何處,都可以無聲無息地構築並保持之。
如果精神遭到打擊重創,這個與家主同在的魔力空間便會響起玻璃碎裂的聲音……真是貼心的提醒設計。
我輕嘆了口氣。

「咚咚」的敲門聲,打斷我的胡思亂想。
「大小姐。帕邱莉大人吩咐我來向您報告。」
「進來吧。」
輕輕地一記無聲吸吐,我才喚了人進來。穿著青色旗袍和戴著翠色小帽的紅髮女僕開門後一個行禮,便領著另一個矮小的身影進門。
……老實說,關於這個紅髮女僕,我是越來越捉摸不定,有時精明幹練,有時脫線十足,做成的事和闖下的禍皆是相同比例,這和我在命運洪流中看到的她有些相異。
是打算扮豬吃老虎嗎?還是精神上鬆懈使然?
我承認最近幾年來襲擊的怪物變少了,全數幾乎在庭園大門前就被她擊退或是擊弊,這點看來她是個合格的守尉;或許也是這點,對於她私下幫忙落難的迷路人類,我大都假裝毫不知情。
……嗯,我果然有作為史考雷家主的氣度。
「大小姐,帕邱莉要我帶孩子來見您。」
「嗯,妳先下去吧……嗯~」她的名字叫什麼來著,明明記得卻念不出來。
「大小姐,我叫紅美玲。」
啪 ─!
「嗯嗯……中國,」我低吟一聲,究竟是快想起來的名字被人打斷,還是單純給她個簡單有力的別名使然……當作正式名字吧。
我相信我不是想給她個小小教訓,嗯,沒錯,因為我有足夠的氣度。順勢挺直胸膛。
「咦?大小姐,可是我的名字……」
「以後妳就叫中國,就這樣定了。」
「可是……」
……原來她叫美玲啊……算了,以後就叫中國吧,這樣簡單多了。
無視她的哭訴,我殘忍……是果決道:「多說無益。」然後轉頭看向另一個身影─一個銀髮的人類女孩。
我意興闌珊地問:「那麼,妳有什麼話想說嗎?」
對方全然沒有當初見面時的骯髒狼狽,穿著意外相襯的青白色女僕服,她的態度顯得猶豫不決。
扭捏的雙手被美玲……是中國緊緊握住,同時溫柔地安撫幾句後,她才鼓起勇氣開口:「……謝謝。」
聽到這話的第一個反應,我差點一頭哉在地上!緊握住沙發把手來穩住,可不能在僕人的面前失態。
「是嗎?那下去吧。」沒興緻了,我揮手示意著。
「請問,為什麼……要救我?」
人類女孩繼續說道。我雖然想叫美玲……是中國別作勢趴在她的背上,雙手環繞她的脖子兩側。一付十分親密的模樣,女孩對此卻沒有表示厭惡。
還是算了。
「不為什麼,心血來潮罷了。」這是實話。
似乎不太夠,我接著補充道:「妳說過妳想當人類是吧?沒有懷疑過我日後會咬妳……」
「我會抵抗,因為我只想當普通的人類。」
不等我說完話,女孩意志堅決地說著。
「哼,」活像是被打了一巴掌,我故作感嘆道:「妳……確定能夠反抗我嗎?」打亂她的命運的我,確信她不可能擁有百年前那批影子的出類拔萃、計藝精湛的殺人手法,為此我才刻意露出兇氣來挑釁。
「我可以。」
我和她陷入了沉默;其實根本沒什麼特別需要和她對談的話。
因為人類太過短暫脆弱了,我不認為特別需要和一個活不到百年的生命講些什麼。
敲門聲再起,這次不等我應答就擅自被打了開來。
「蕾米,失禮了;」帕邱莉探頭說著,「……介意我把美玲借走嗎?」
「拿去吧;還有以後叫她中國就好。」
「嗯。」
「大小姐……帕邱莉小姐……」
魔女頭也不回地拉著中國離開,恐怕她也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徑。
「……人類真是靠不住。」
「……」
啜飲一口冷掉的紅茶,我率先開口。就像我想得一樣,基本上她沒有本錢和我爭辯,因為唯有這裡才顯得她的「普通」。
「可能吧,人類……很多時候真的是沒辦法依賴。」
「那又為何執意當個普通人類?」對她的回答,我有些驚訝。
「大概,因為我是人類吧。」她的眼神和微笑藏不住她的落漠。
沒有精闢驚人的道理,沒有嘆為觀止的見解,而是單純無垢的真誠發言。
就像她百年前血流殆盡時的發言一樣,赤裸坦率地叫人不忍移開雙眼。
……姑且……
嘆了口氣,我望著桌上一本久未翻閱的小說,那是一位大和女性作家寫的日記小說,就借它的書名來用吧。
「……十六夜……咲夜。」
「咦?」
「現在紅魔館的人手缺得緊,妳就先繼續當個女僕吧;名字,就是我剛說的─十六夜咲夜。」

===================

一度悲嘆,一度憤恨,一度瘋狂,一度啜泣……
卻無法冷漠無情地對待自我。
我的聲音始終無人聽見,我的願望始終無人曉得……
既然如此,
那就讓我多去做吧!
傾聽他者的聲音,實現別人的願望……
我渴望藉此得到微薄的滿足感,來忽略掉自我的哀號痛哭。
那是我最初的動機……

曾幾何時,
我微微地感覺到,有股微風在流動吹撫著。
在這座由艷紅所打造的囚禁之牢裡頭。

我想知道件事……我,可以幸福嗎?
……咲夜……

~C.E20xx~



………… Maybe is Happy End …………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6-14 00:36 編輯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5-31 21:23
注意:

嚴格來說,本篇至此已經是個完結。
但以下內容參雜了下一部作品的元素;若是將以下內容加以閱讀,則本篇小說建議視為下一部作品的「前傳」身分。


話說,還有人會期待嗎?
……這真是個好問題。讓我們以後再來研究吧。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5-31 21:32 編輯 ]
作者: 十七月夜    時間: 09-5-31 21:29
~~~~~~~~~~~~~Another End?~~~~~~~~~~~

~C.E1888~
倫敦鐘塔最頂層的裡面,怖置了一套典雅奢華的桌椅和精心製做的甜點冷飲,甚至撐起一把無意作用的遮陽傘、屏風和幾盆賞心悅目的小
巧盆栽;在場的每樣東西所費驚人,任何一件都足令一家五口有著半年的充裕生活。

但現場唯一的她,卻絲毫不以為意,因為遠處發生的一切更勝過這些讓她愛不釋手的午茶時光。

叫人訝異的是,她不單視外頭時鐘的白色底盤為無物,更沒有借助任何工具,將遠方的一切盡收眼底,彷彿她正置身現場。

「哦─!赤色系的惡魔領域,可惜還不夠成熟,輕輕一戳就會『啵』一聲破光光;功能上的話……強制性進入滿月狀態?魔力增幅比例這
麼高啊?這點看來那個小鬼頭倒是值得讚賞。

嗯嗯,原來如此,吸血鬼「霧化」能力的特殊化,說是特殊化……不如說是異常化……吧,看來是遺傳突變或是環境催化下的產物。

那麼還有什麼呢?嘻嘻……」


「那個『影子』也不簡單嘛!臨死前招喚未來的同伴過來幫忙報仇,痾……說臨死好像不太對,它只是回到本體去而已……不過,這樣的
話……那幾個未來招喚過來的『影子』要是被滅掉,似乎有點麻煩耶。

啊啊啊!搞錯了!搞錯了!多重空間折疊!而且還是同時跨過不同時空!根本是犯規嘛!只要臨死前再叫一下,就會有倍數以上的『影
子』加入戰局,持久戰的話可是『影子』占上風喔,吸血鬼女孩……

不過這樣就可以解釋那票『影子』為什麼持有這麼多把能夠『破壞』現世的銀製匕首了!

那個樣子還真帥氣!讓一大片匕首謹然有序地圍繞著自己,向外的刀尖與球狀的刀壁形同是個活動要塞,配合上與手臂平行並環繞之的九
把一英呎長的刺刀……攻守加分!連靈活性也大大加分!」


「……那什麼?因果干涉?不對,整體規模和力量流動的方式似乎和我以前看過的不同,那些霧……哦!是這樣啊,不單純是駕馭外在因
素,同時還滲入對方的淺意識,是打算藉此來降低變數嗎?

……這樣的話,充其不過是降低『影子』們的速度和靈敏而已……

那些匕首刺不進去?啊,是這樣的嗎?倒果為因……先有無法刺進的結果,然後衍生出……想騙誰啊!混帳!那種等級的魔力規模卻只作

這種小兒科的騙人把戲!對匕首進行因果干涉?身為工具的匕首又不是知性體,我想唬誰啊我!

到底是什麼?紅霧……因果……然後……干涉……干涉?

媚惑?拜託,我想到那邊去啊!誘惑類型的魔眼只對知性體有效,拿來對付『影子』完全是牛頭不對……『影子』?那些『影子』的確是
從未來招喚過來的,可是『此刻』的因果干涉不可能變更『未來』『確定』的事實,那等於是否定既成的未來;也因為是『未來』『確
定』的事實,那些『影子』所擁有的是『未來』『確定』的戰技與經驗……啊勒?『影子』怎麼全都不見了?連最後一絲招喚用的魔力
都……奇怪,照理說應該可以不間斷地招喚才是……招喚?

……干涉……招喚……未來……確定……難不成……我的天啊!」

後方泛起微弱難察的腳步聲,猜到對方是誰的她,一點也不在意地爽朗開口:「諾雷姬〈knowledge,指知識魔女〉,妳錯過了好戲!不知道妳有沒有辦法看到待會兒的教堂室內戰?

我告訴妳喔,那個吸血鬼女孩表現超讚的!尤其是那股『命運操控』……」

「……我很驚訝。」紫髮魔女說著,語氣中卻是意外平靜,但與之對談的唯一聽眾了然於胸:驚訝是假,真正的情感是……

「不高興的老實說無妨,反正……」女子開心地說著,興奮愉悅之情滿溢出語言所能表達的範疇,「那群風中殘燭的老頭子已經成了狗飼料,恢復自由的妳大可繼續暢所欲言,不是嗎?知識魔女。」

話語至此,女子才起身來面對過往的同事,儘管兩人的認識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

垂至腳踝的烏黑秀髮隨意飄揚,女子的魔性美貌足以讓任何人都忍不住為之瘋狂癡迷;但知識魔女深明其中的虛實,女子的確有驚為天人的容貌,可是更多原因是來自她的魔性誘惑。

勉強把持住自己後,喚出賢者之石的知識魔女才開口:「……英芙黛勒堤〈Infidelity,指背德魔女〉,告訴我妳的真實目的!」

聽完她的不成威脅的發言,背德魔女誇張地拍手稱慶!

「目的?妳犯儍了嗎?永遠九十九歲的小女孩,還是說妳的腦袋瓜真被我說中啦!成了本不懂運用智慧的百科全書?

哈哈!哈哈─!真是精典的笑話!當作是獎勵,我就乾脆說明白點吧!

對我而言,這祇是場『遊戲』裡頭的一個環節。當初,是我去找圓桌中唯一的女性掌權者,而非圓桌成員逮捕到我」

「妳 ─!」知識魔女恨恨地咬牙切齒。言下之意,圓桌打從開始便是她不自覺的操線人偶,任她隨興驅使!

轉身急欲離去的帕秋莉,被對方強硬地叫住;本來打算扭頭一走了之,但雙腳卻無故不聽使喚地僵直著。

「真是性急的小女孩,我事情都還沒說完呢。過些時候,記得要吸血鬼女孩到中國去一趟,那裡將會有個非常有趣的小女孩,記得她好像是擅長……」

「我拒絕!」

重新與她對執的知識魔女,想到自己居然是聽從她的建議到紅魔館去,內心苦澀的滋味難以言喻。

「真是……妳真的是讀死書耶,完全不知道該聽人說完話才應話。」

背德魔女搖頭虛嘆著,就像看到個不聽話的任性小孩般,隨即靜靜地朝帕邱莉走了過去。

看似緩慢,實者迅捷!

「元素收割者!」

遠攻無望!知識魔女連忙驅動數個準備就序的魔法反擊!其中的「元素收割者」應聲顯現,數個銳不可擋的金屬齒輪急速旋轉,以守護者
之姿悍衛著自己的主人!

應該是這樣才對……

齒輪的轉速瞬間下滑,慘痛無比地靜止停擺!帕邱莉連忙揮手施法的動作也在下一刻硬生生停擺!

遍佈全身的冰冷觸感和纏繞四肢的拘束,宣告了她的徒勞無功;知識魔女發現,始作俑者儘然是無數條與髮同寬的纖細絲線,恐怕元素收
割者的異常也是出自其手!

「不懂嗎?像妳這樣叫我愛不釋手的小女孩,我可是很喜歡的喔,非常、非常、非常非常……」

「……誰會去傷害自己喜歡的人。」

「有啊,因為別有一番趣味;妳不覺得嗎?」

對方放肆將手貼上她的胸口和環抱她的腰身,同時靠在帕邱莉的臉頰旁邊,或是耳語,或是輕吹,偶爾奪走對方柔嫩的雙唇更叫背德魔女
開心得無法自拔。

現場充滿了不可告人的惡作劇味道。

可惜時間不多,吸血鬼女孩快到郊外教堂了;「寶具」已經發揮作用,再不下達指示可就平白浪費了。

「可以安靜聽我說話嗎?帕邱莉‧諾雷姬。」

「……是。」

考慮到時間和執行方面的問題,她沒辦法交代太多細節,畢竟這次是倉猝之下使用「寶具」,發生效力也是多虧知識魔女的心防大開,否
則正常使用的程序可不是這麼迅速便利。

只能期待等會兒交代的工作,她可以一一完成……不過,沒有完成的話似乎也別有一番趣味。

背德魔女如廝想著。

「第一,記得要吸血鬼女孩去中國武陵一趟,去找我剛剛說的小女孩;其次,妳的身體的更換期限快到了吧?換個年輕稚氣點的,十六歲
左右的範圍妳應該可以接受吧,嗯,好極了!

最後,如果『時之魔女』回收到妳伸手可及的範圍內時,千萬記住:不准動她腦海裡的『狩魔衝動』!一丁點都不可以!」

「……是。」


~~~~~~~~~~~~~Another End?~~~~~~~~~~~

[ 本文章最後由 十七月夜 於 09-5-31 21:3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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