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標題: 十字軍運動:釋名與開始 [列印本頁]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7-7-6 00:37
標題: 十字軍運動:釋名與開始
何謂「十字軍運動」?
十字軍運動,便是指一般習稱的「十字軍東征」,或者是大陸學者常用的「十字軍東侵」。之所以用「十字軍運動」稱之,一則是因為不論使用十字軍東征,還是十字軍東侵,均帶有主觀的價值判斷,就歷史陳述上,實該避免。二則十字軍運動所含括的範圍,並非單單只有「東方」(東方在此特別是指地中海東岸的敘利亞、巴勒斯坦地區,也就是「利凡特」地區)而已,整個十字軍運動除了在利凡特地區有軍事活動外,在北非、波羅的海地區、伊比利半島也都有十字軍的軍事活動,因此,將之稱為十字軍東征或十字軍東侵,顯然不符合歷史事實。
十字軍的起因──長期因素
作為一個大規模的軍事與宗教活動,十字軍自然非教皇烏爾班二世的一篇演說所能煽動而起的,因此以下就是要討論其背景因素。
一、耶路撒冷朝聖
在中古歐洲,前往各宗教聖地朝聖,往往被視為追尋救贖的一種方式,其中到耶路撒冷朝聖,又是諸多朝聖路線中,最為神聖的。9世紀時,綽號惡魔的諾曼第公爵羅伯特一世(Robert I,他便是征服者威廉的父親)與安茹伯爵福爾克三世‧內拉(Foulque III Nerra,"內拉"源自法文的黑"noir",藉以形容他的惡行,另一說則稱因其母為一女巫,故有此一綽號)便是其中最為知名的幾位朝聖者。早期前往耶路撒冷的朝聖者,往往是隻身前往的,但到了11世紀,這樣的旅行開始有了轉變,朝聖由個人行為轉變為群體性的活動(朝聖者開始組成了"進香團",集體前往耶路撒冷),而且朝聖的行為也從單純地尋求內心平靜,轉變為一種炫耀式的活動。當然,這樣一批批地朝聖者不斷地湧向聖地,也引發的地方上盜匪覬覦這些人所攜帶財產,這也迫使原本單純的朝聖者必須攜帶武器上路,以求自保。
二、西歐的安定
從10世紀起,原本威脅西歐的維京-諾曼人、馬扎爾人與薩拉森人(薩拉森是西歐對穆斯林的蔑稱),已經不再對西歐產生直接的危險。諾曼人與馬扎爾人已經改信基督教,並且成為基督教世界最為強悍的軍事前鋒。而不斷騷擾地中海地區的薩拉森海盜活動也暫告一斷落。來自伊斯蘭教的威脅,在此時也因其內部的分裂與諾曼人在南義大利的擴張,而成為了過去式。整個西歐雖然處於封建割據之下,但已經沒有明顯的外敵,這使得西歐顯得相對和平(當然,這要排除了大大小小的封建戰爭)。
與此同時,土地的繼承制度也從原本的諸子分割繼承,轉變為長子繼承。這樣一來沒有繼承權的其他貴族子弟,便必須自謀生路。於是,有些貴族便前往拜占庭或南義大利擔任傭兵,有的則前往伊比利半島,參與對穆斯林的戰爭。這些軍事冒險家中,就屬來自諾曼第的歐特維爾家族(Hauteville)收獲最豐。他們先是充作南義大利各王公的傭兵(他們時而為各王公服役,時而效忠於在南義大利尚有屬地的拜占庭帝國),為各王公們攻打盤據在南義大利的穆斯林王公,在驅逐了穆斯林之後,他們便轉而統一了整個南義大利與西西里,建立起了西西里王國。他們的例子,也啟發了後來十字軍在利凡特的征服活動。
三、基督教的聖戰精神
幾乎所有的宗教都存在著「為神而戰」的概念,當這種概念從個人「內心的奮鬥」,轉變為用武力使人改變信仰時,就導致了宗教戰爭。而在西歐逐漸走向穩定後,這樣的傾向便逐漸浮現。而這樣的宗教性戰爭在過去並不缺乏例子,最知名的如鐵鎚查理的都爾之役(這場戰爭被認為是確保西歐,乃至於整個基督教世界,不被伊斯蘭所征服的戰役),或者是《羅蘭之歌》中,查理大帝討伐穆斯林王公的形象一樣。這些例子都啟發了後世因長子繼承制確立後,喪失繼續權的貴族們,投入這樣的一場戰爭,特別是這樣的戰爭是為教會所允許的(基督教教會反對封建貴族彼此的戰爭,因此才有「上帝的休戰/和平」的出現,但他們卻允許基督徒向非基督徒的戰爭)。
十字軍的起因──近期因素
直接促使十字軍東征的原因,就屬來自拜占廷皇帝的求援信最為重要。事件起因於拜占庭皇帝亞利克修一世(Alexius I Comnenus)由於不敵塞爾柱土耳其人的步步進逼,於是轉而向西歐發出求援。但,亞利克修一世原本的盤算只是想招募一批僱傭軍,來保衛帝國殘餘的部分,而不是希望引起十字軍運動,而且當第一批十字軍抵達東方時,拜占庭帝國已經渡過危機,完全不需要這些毫無秩序的十字軍前來破壞和平。
然而,亞利克修一世的求援信在西歐,顯然是被誤解了。教皇烏爾班二世據此號召信徒,組成軍隊,前往東方,解救基督教弟兄,也拯救淪陷於敵手的聖地,耶路撒冷。教皇承諾,所有為上帝而戰的人,如戰死將可獲得赦免;犯罪者可能在參與十字軍中獲得赦免,其財產將會獲得保障;附傭與農奴可暫時解除封建義務的羈絆;負債者可以暫時不必還款,東征期間也不得對他收取利息。教皇的呼籲,很快地就得到回響,大批的低層貴族、貧民與大貴族,為了各自的原因,踏上了征途。
促成教皇積極退動十字軍運動的原因,主要與教皇企圖利用此機重新整合走上分裂的基督教會,他希望透過十字軍運動,將分裂出去的希臘正教,重新納入教皇的牧杖之下(雖然過去基督教會就不是統一在羅馬宗主教之下)。同時,這也是教皇對西歐展現其政教力量的機會,教皇利用這次的宗教狂熱,借以壓迫不肯順服的貴族,特別是神聖羅馬帝國皇帝。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7-7-9 02:57
標題: 十字軍運動:第一次十字軍(1096-1101)
在1095年9月的克列蒙宗教會議上,教皇烏爾班二世在揭示了以征討「波斯的土耳其部族」(即指塞爾柱突厥人)為目標的軍事行動後,他便抓住了當時與會者所呼喊的「Deus lo Volt!(上帝的旨意)」為口號,發起了這場以解放聖地與拯救希臘基督教弟兄的十字軍運動。在這此的會議中,教皇要求所有參與十字軍的人,一律在身上佩掛上十字架,作為徽號。同時,也決定了這次的十字軍將於隔年8月進發。
第一波:農民十字軍(1096年春、夏)
整個十字軍運動的宣傳十分順利,超乎了烏爾班二世的預期,他雖然曾經徒勞的阻止十字軍運動過於躁進,但這些幾乎全由農民(絕大部分是農奴或佃農)確仍舊迫不及待地向東方進軍了。這幾隻毫無秩序、又無訓練,更有許多非戰鬥人員參與的十字軍,在下級騎士"窮光蛋"華爾特(Walter the Penniless)與曾是騎士的狂信者"隱士"彼德(Peter the Heremit)的率領下,不顧教皇的勸阻,率先於1096年春循陸路,向小亞細亞前進。他們一路上擾民不斷,特別是由德意志人組成的那一支部隊,沿途對猶太人大加迫害,他們對猶太人的迫害,一方面是基於宗教因素(耶穌是給猶太人所構陷,才被羅馬總督釘上十字架的),另一方面則是基於現實的經濟因素。他們沿途的破壞,使得所經各地的統治者對他們大為反感,特別是同為天主教信仰的匈牙利王國。匈牙利的馬扎爾人雖然改宗不久(與這些日耳曼人相比),但他們也是虔誠的基督徒,同時匈牙利王國是教皇保護國,這批十字軍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於是,他們便遭到匈牙利人毫不留情地對待,許多農民十字軍的成員連君士坦丁堡都沒見到,就遭到驅離或殺害。
雖然遭到這樣的待遇,但這批十字軍的領袖仍繼續前往君士坦丁堡。抵達君士坦丁堡後的農民十字軍,讓原本向西方求援的東羅馬帝國皇帝亞利克修一世大感頭疼。他們的無紀律與補給問題,在在都困擾著皇帝本人,更別提眼下東羅馬帝國已經用不著這批"援軍"了。農民十字軍到了君士坦丁堡依舊故我,也不管定居在希臘的也是他們基督兄弟,一有需要,他們就開始進行劫掠。而另一方面,他們的領導也不斷向皇帝要求船隻,以便將他們運往小亞細亞與突厥人交戰,這點正合亞利克修一世的意。於是,皇帝盡可能地將他們運往小亞細亞,打發他們早日上路。農民十字軍也如過去一樣,在小亞細亞一路姦淫擄掠(他們燒殺的對象,全部毫無例外的,都是基督徒)。在小亞細亞的突厥首領,羅姆蘇丹國的蘇丹凱利區‧阿斯蘭一世(Kilij Arslan I)開始重視到這件事非同小可,因為雖然過去法蘭克人(在穆斯林眼中,所有的西歐人都被不準確的統稱為「法蘭克人」)常常作為傭兵到東方來,但是這樣一大批一大批向東方湧來的,卻還是頭一遭。雖然他仍舊不清楚這批法蘭克人到底想幹嘛,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來到東方,準沒好事。於是,凱利區‧阿斯蘭一世派出了一隻輕裝的突厥騎兵部隊先去試探,出乎意料地,這隻騎兵部隊居然全軍覆沒。農民十字軍繼續向尼西亞進發,這次凱利區‧阿斯蘭設下了空城計,引誘這批十字軍的前鋒進入了一個沒有水源的要塞,不久,這批躁進的前鋒果然中計,因水源斷絕而遭到重創。在勝利之餘,凱利區‧阿斯蘭並沒有放鬆,他設計引誘農民十字軍的主力,前往他準備好的包圍網中。農民十字軍再次中計,大批的戰鬥人員與非戰鬥人員遭到突厥騎兵的屠殺,這當中包括了他們的統帥──"窮光蛋"華爾特,另一位統帥"隱士"彼德則是因為在君士坦丁堡時,便因部隊的不聽命令,而負氣留在君士坦丁堡,也因此他意外地在這場殺戮中,逃過一劫。
第二波:第一次十字軍主力(1096年秋、冬)
這批十字軍與之前的農民十字軍有顯著的不同,他們是由大貴族們所領軍,且所統率的都是有紀律的騎士。這批十字軍分別由下洛林公爵哥德夫雷四世(Godfrey IV of Bouillon)、塔蘭多公爵伯希蒙(Bohemond)、土魯斯伯爵雷蒙四世(Raymond IV)、諾曼第公爵羅伯特三世(Robert III)、法蘭德斯伯爵羅伯特二世(Robert II)、布洛瓦伯爵史蒂芬二世(Stephen II)與法蘭西國王腓利普一世之弟佛蒙達的休(Hugh of Vermandois)所分別統領。其中,在這批十字軍的組成中,又以諾曼人為多,來自諾曼第的羅伯特三世與來自南義大利的伯希蒙便都是諾曼人。
這批十字軍順利地抵達了君士坦丁堡,而皇帝亞利克修一世也為了盡可能地駕馭這些法蘭克人,因此他按照了西方封建社會的習慣,要求這些騎士向他行臣服禮,並允諾未來征服的土地,將回歸到東羅馬帝國的統治之下。面對這樣的條件,十字軍的統帥們顯然反應並不一致,但最後也都在滿足他們欲望的條件下,暫時接受了這一條件。
在打退了農民十字軍的突厥人那一邊,由於凱利區‧阿斯蘭輕忽了法蘭克人仍持續向君士坦丁堡集結的情報,而轉身投入對付其他小亞細亞突厥王公的戰爭之中,於是導致他的都城尼西亞被圍之時,他仍無法自戰爭中抽身回援。雖然,他後來同他的突厥對手和談,但也無法挽救尼西亞注定被東羅馬帝國與十字軍攻陷的事實。當他返回尼西亞週邊後,他只能想辦法讓尼西亞向東羅馬帝國投降,而不是防止尼西亞陷入敵手。這次的失敗,使得羅姆蘇丹國從此遷都孔亞(Konya),再也無法回到尼西亞了。在打下尼西亞之後的十字軍,並不滿意於現狀,他意在收復聖地,於是他們繼續朝小亞細亞內陸進軍,且順利地再次擊敗凱利區‧阿斯蘭的突厥軍隊,從此十字軍打通了通往敘利亞的道路,並將軍隊開往正因繼承問題,而打得不可開交的敘利亞。
十字軍在敘利亞利用了突厥王公們彼此的猜忌,將他們一一擊破,雖然他們一度為摩蘇爾的阿塔貝克卡布卡(atabeg Karbouka,「阿塔貝克」是職稱,直譯為「父相」,他們通常由奴隸,也就是馬穆魯克來擔任,卡布卡就是這樣的出身)所敗,但最後在「神奇」地發現刺傷耶穌的聖矛「隆吉努斯」之後,十字軍重新振作起來,打敗了阿塔貝克的大軍,也終結了卡布卡對敘利亞的野心。此後,安提阿、埃德薩、特里波黎等城一一陷落,十字軍便在此建立起了安提阿公國、埃德薩伯國、特里波黎伯國,這幾個十字軍國家。
在敘利亞獲得勝利後,十字軍繼續南下,越過了阿拔斯王朝與法蒂瑪王朝的界河──狗河,進入了巴勒斯坦。原本對敘利亞坐觀成敗的法蒂瑪王朝,終於意識到十字軍已經將矛頭指向了自己。面臨十字軍的進逼,法蒂瑪王朝在耶路撒冷的軍隊只堅守了40天,便宣告棄守。攻陷耶路撒冷後的十字軍,又在「神的旨意」之下,對耶路撒冷城內的穆斯林與猶太人進行大屠殺,城內原有7萬名穆斯林,在這次屠殺之後,幾乎死絕,而猶太人也沒好到哪去。就在這一片血腥之中,耶路撒冷王國被建立起來,下洛林公爵哥德夫雷四世成為了「聖墓守護者」(他謙讓了國王的地位,但一年後,他的弟弟鮑德溫就沒那麼客氣了,他很快地便成為了耶路撒冷國王鮑德溫一世,但追溯這個國家的建立,顯然無法忽視哥德夫雷的重要性)。隨著十字軍國家的建立,這波的十字軍運動也暫告一斷落。
第三波:後衛十字軍(1100-1101)
雖然,聖地已告"收復",但西方仍舊有不少的人繼續投入十字軍運動,然而這波十字軍就如同它的別稱一樣──「無力的十字軍(Crusade of the Faint-Hearted)」,鮮有成效。
這波十字軍大抵以倫巴底人為主力,再加上些納瓦爾人、法蘭西人與巴伐利亞人。他們主要是由米蘭大主教安善四世(Anselm IV)所領導,而納瓦爾人與巴伐利亞人則分別由納瓦爾伯爵威廉二世(William II)與巴伐利亞公爵韋爾夫一世(Welf I)所統領,至於法蘭西人方面,除了阿奎丹公爵威廉九世(William IX)外,另一位統帥就是上一波十字軍中的"逃兵"佛蒙達的休。這次的十字軍又走上了農民十字軍的老路,他們以攻擊在小亞細亞重新復出的凱利區‧阿斯蘭為主要目標,但是就如同農民十字軍一樣,也在渡過馬摩爾海不久,便為突厥人所擊潰。
然而,這波十字軍中,也不是完全毫無成就的。一支由北歐挪威人所組成的十字軍,就在地中海東岸大放異彩。這支軍隊由挪威國王西格爾一世(Sigurd I)率領,總計有60艘戰艦(維京長船?),向利凡特襲去,並聯合了耶路撒冷國王鮑德溫一世,攻下了濱海的古腓尼基名城──西頓。西格爾一世回國後,便因這次輝煌的戰功,而獲得了「十字軍戰士」的綽號。

[ 本文最後由 HOLMESLEE 於 07-7-11 05:40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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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7-7-11 01:36
標題: 十字軍運動:第二次十字軍(1147-1149)
在第一次十字軍後,新建立的十字軍國家仍持續地在利凡特進行擴張,但是,在進行武力擴張的同時,東西雙方的文化與血統,也在逐漸地交融在一起。這時的戰爭,其陣營的畫分已經不全然是由宗教來決定了。基督教領主可能為了自己的利益,與穆斯林王公聯手對付同為基督信仰的領主;相反的,穆斯林王公也會為了保住自己的權位,而向基督教領主求援,以對付其他穆斯林王公。這樣的情況在穆斯林敘利亞仍舊分裂時,暫時能保持下來。然而,隨著摩蘇爾的阿塔貝克贊吉統一了整個穆斯林的敘利亞,而有所改觀。
穆斯林的反擊(1128-1146)
過去,第一次十字軍的成功是憑藉著"法蘭克人"的蠻勇,與穆斯林世界的分裂,才得獲得成功的。然而,1127年,一位突厥頭人,贊吉(Zengi),登上了摩蘇爾阿塔貝克的位置後,一切就改觀了。贊吉利用了敘利亞在"法蘭克人"、"羅馬人"(即拜占庭帝國)與穆斯林三者間錯綜複雜的國際局勢,逐步統一了穆斯林敘利亞的三個主要國家──阿勒坡、大馬士革與摩蘇爾,並以聖戰為號召,成為了伊斯蘭世界頭一個反十字軍運動的領袖。贊吉在這樣的局勢下,統率著伊斯蘭大軍,向十字軍國家發起反攻,頭一個遭殃的十字軍國家,就是埃德薩伯國。埃德薩在贊吉的包圍下,於1144年陷落了,埃德薩伯國成了第一個滅亡的十字軍國家。在整個法蘭克世界震驚於埃德薩的陷落時,另一個驚人的消息也傳了過來,贊吉遇刺身亡了!這真的是一個大好良機,於是西方再度組織起十字軍,準備向穆斯林要回"失土"。但令人遺憾的是,贊吉之死並沒有讓他的國家像幾乎所有的突厥國家一樣瓦解,他所一手締造的國家(贊吉王朝)幾乎完整無缺地由他的次子馬哈穆德(Mahmud)所繼承下來。而這位馬哈穆德,就是後來人稱「努哈丁(Nur ad-Din,意為宗教之光)」的伊斯蘭反十字軍領袖,同時他也正是第二次十字軍的主要對手。
在努哈丁繼位之初,他只獲得了阿勒坡周圍的領土,與他共同分割父親廣大疆域的還有他的兄長,薩發丁‧葛茲一世(Saif ad-Din Ghazi I)。按照過去突厥王公們的習慣,他們往往會先彼此拼個你死我活之後,才有餘力對付外敵,但是努哈丁卻能避免骨肉相殘的局面再次上演。他運用了輿論的壓力,迫使各地的頭人必須服從他,參與他這場伊斯蘭教的聖戰。根據伊斯蘭史家伊本‧艾西爾的記載,一為傑濟拉的頭人便說:「如果我不幫助他,他可以讓我王位不保,因為他到處寫信給這些宗教狂熱份子和苦修士,要他們為他祈禱,動員一切穆斯林參加聖戰。你想想看,在這種情況下,這些人再加上環繞的弟子和信徒,閱讀努哈丁的信時是一面哭,一面罵我,我如果不想背負罵名,只有接受他的徵召。」就是在這種高明的宣傳手法,努哈丁很快地團結了在贊吉死後,四散的穆斯林武力,並且很快地收回了一度為流亡的埃德薩伯爵喬斯林二世(Joscelin II)攻克的埃德薩。在埃德薩之後,他將矛頭轉向了安提阿。面臨這樣的危局,西歐的十字軍終於趕到了利凡特。
東線:第二次十字軍(1147-1149)
在面臨到努哈丁來勢洶洶的攻勢,第二次十字軍也分別在法蘭西國王路易七世(Louis VII)、德意志國王康拉德三世(Conrad III,因為曾為教皇加冕為帝,故稱德意志國王)、西西里國王羅傑二世(Roger II)、匈牙利國王蓋札二世(Geza II)統率,向利凡特進發。然而,這次的十字軍從一開始就充分不安的因素。
德意志十字軍在國王康拉德三世的統率下,由陸路前往小亞細亞,一路上欠缺軍紀,導致東羅馬帝國對這批十字軍的敵視,迫使德意志十字軍在沒有東羅馬方面的幫助下,困難地通過小亞細亞,最後在小亞細亞的多里萊(Dorylaeum)為塞爾柱突厥人擊敗。這一戰鬥失利迫使康拉德與東羅馬進行和解(康拉德與東羅馬帝國和解結盟後,康拉德一度想利用與東羅馬帝國的同盟,一同對付西西里國王羅傑二世,但後以西西里王國與法蘭西王國、韋爾夫家族聯手,而作罷),將殘部開回君士坦丁堡,並在東羅馬帝國的幫助下,乘船前亞克,與法蘭西十字軍會合。
法蘭西十字軍沿著海路抵達利凡特後,十字軍與當地的法蘭克貴族很快地就決定了進攻的對象。攻打的目標,既不是埃德薩(他們發兵拯救的地方),也不是阿勒坡(努哈丁的根據地),而是大馬士革,這個雖然由穆斯林王公統治,卻與耶路撒冷王國簽有和約的城邦。進攻大馬士革的原因,竟然只是這些遠道而來的王族們認為,他們應該打下一個歷史名城,以顯揚自己的威名,而非攻打其他無名的小城。由於這些王公們過於自信,所以在戰鬥之前,他們便將未攻克的大馬士革,先行瓜分了。但是,十字軍與"東方法蘭克人"間無法相處融洽(十字軍戰士們拒絕了安提阿公爵的求援,而寧可花時間在攻打大馬士革上),這點,很快地為守衛大馬士革的頭人烏納(Unur)發現,他離間了十字軍內部,使康拉德與路易發生爭吵,又收買了部分"東方法蘭克人",使他們彼此喪失互信。烏納見布置妥當,立即發動夜襲,瓦解了十字軍大軍對大馬士革的包圍,這時,互不信任的十字軍戰士們,但求自保,再無聯手反擊的打算。這次的失敗,使得"法蘭克人"們紛紛返回西歐。與此同時,努哈丁也在沒有阻礙的情況下,解決了安提阿公爵雷蒙(Raymond of Poitiers)。
大馬士革戰役的最大獲利者,無疑地是努哈丁。由於十字軍全力對大馬士革發動攻擊,使得努哈丁得以輕易地將安提阿公爵雷蒙給消滅,從而奪得了奧龍特斯河以外的公國土地。另一方面,大馬士革的英雄烏納在戰後,突然死去,也給予努哈丁輕易拿下大馬士革的機會,從此,整個穆斯林敘利亞便統一在一人之手了。在統一敘利亞之後,努哈丁又在埃及求援的呼喚中,不計較宗派問題(努哈丁尊奉巴格達的阿拔斯王朝遜尼派哈里發,而埃及則為法蒂瑪王朝的什葉派哈里發所統治),派出了他的愛將夏庫(Shirkuh)前往支援。只是當時並沒有人能預知,夏庫他那原本不願與他一同前往埃及的姪子──尤素夫(Yusuf),居然會是日後建立阿育布王朝的大英雄,薩拉丁(Salah al-Din)。
西線:收復失土運動(1147)
在第二次十字軍,有一批來自法蘭德斯與英格蘭的十字軍支隊,他們依循海路,從伊比利半島繞過直布羅陀,前往利凡特。在經過伊比利半島時,他們接受了伊比利基督教諸王的呼喚,參與了他們的「收復失土運動」。這些英勇的西歐騎士,幫助著他們在伊比利半島的基督教弟兄,對盤據伊比利半島南半的穆拉維德王朝發動進擊。在他們的協助之下,臣服在里昂-卡斯提爾王國的葡萄牙伯國奪得了里斯本,從而奠定了葡萄牙國家疆域的基礎,也為十字軍在西方的海上建立起一永久的補給基地。而整個伊比利的基督教國家,也都蒙受十字軍的幫助,而在「收復失土運動」中,獲得進展。
北線:汶德人十字軍(1147-1169)
相較於十字軍在東方的成就,以波羅的海地區異教徒(波羅的海族與斯拉夫族)為目標的「汶德人十字軍」(或蘇聯史家口中所稱的「反斯拉夫十字軍」),顯然成果輝煌。這批十字軍主要以德意志貴族和丹麥人為主要成員,他們將十字軍的征討目標,瞄向了當時仍為異教所盤據的波羅的海西側。這場對汶德人的十字軍,分別由薩克森與巴伐利亞公爵"獅子"亨利(Henry the Lion)、阿斯坎尼亞家族的"大熊"阿爾布雷希特(Albrecht I the Bear)、丹麥的羅士基主教亞伯沙龍(Absalon)所領導。德意志人將目光放在現在稱為勃蘭登堡與波美拉尼亞的區域,而丹麥人則瞄準了波美拉尼亞沿海及波羅的海島嶼的地區。這次的征服是十分成功地,整個勃蘭登堡邊區馬克從此成為德意志"神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甚至在後來還成為了德意志統一的核心。
而,丹麥人則在易北河口與西波美拉尼亞地區進行奮戰,最後在1169年,丹麥的羅斯基大主教亞伯沙龍親自率領十字軍,毀滅了汶德人在呂根島的要塞,從此消除了汶德人在波羅的海的海上力量,奠定了丹麥長達6-8個世紀的波羅的海海上霸權。

[ 本文最後由 HOLMESLEE 於 07-7-11 05:41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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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7-7-18 03:42
標題: 十字軍運動:第三次十字軍(1188-1192)
在努哈丁的領導下,伊斯蘭世界(最少是在敘利亞,與稍後薩拉丁統治的埃及)開始團結起來抵抗法蘭克人的入侵。第二次十字軍的失敗,除了突顯了"東方的法蘭克人"與"西方的法蘭克人"在概念上的差異外,也暴露了在東方的法蘭克人內部,也存在著種種的不和諧。一般來說,東方的法蘭克人注重的是他們的土地、財產,他們樂於利用與穆斯林合作,以換取利益,甚至於不惜引伊斯蘭軍隊,對付自己的基督徒弟兄;然而,這點對於遠道而來的法蘭克人而言,這簡直難以想像。在十字軍國家內,派系的鬥爭也是一個不安的因素,耶路撒冷的王座傳承往往因為派系而決定,這些派系的成員,除了對伊斯蘭教的立場有所不同外,更重要的,他們也會因所屬的教團不同,而決定自己應處的立場,最知名的例子,大概就屬聖殿騎士團與救護騎士團間的不合了。這些不合與對立,注定了耶路撒冷王國無法抵禦已經團結起來的穆斯林大軍,隨著薩拉丁的登場,十字軍國家也逐漸走上衰亡之路。
薩拉丁的崛起(1163-1188)
1162年,埃及發生了一場政變,擔任維齊爾(相當於「宰相」)的夏瓦(Chawer)遭到推翻,但夏瓦並不甘心失敗,他前往敘利亞,找上了努哈丁,請求協助。努哈丁面對夏瓦的請求,他並不因虔誠的遜尼派信仰,阻斷了援助埃及的決斷(當時的埃及在什葉派的法蒂瑪王朝統治下)。他派出了他的心腹大將,綽號"獅子"的庫德族將軍夏庫(Chirkouh)進軍埃及,幫助夏瓦復位。當然,努哈丁不會平白無故這麼作,他了解法蘭克人有染指埃及的意圖(而當時的耶路撒冷國王阿馬里克一世正領兵進攻埃及),也了解到喪失埃及對伊斯蘭反攻大業的影響,因此他才允諾了夏瓦的求援。隔年,夏庫便帶著自己的姪兒尤素夫前往埃及,從而開始了薩拉丁一生的志業。僅6個月,夏瓦就在夏庫的幫助下復位了,但他擔心夏庫或其背後的努哈丁會趁勢將他推翻,於是夏瓦轉而勾結耶路撒冷國王,引入了十字軍來驅逐夏庫。於是,戰爭就在夏瓦、夏庫與阿馬里克一世三人之間,勾心鬥角地持續了6年。最後,勇猛的夏庫不但打敗了夏瓦,成了埃及的維齊爾,還順利地逐退了十字軍對埃及的攻勢。可是,夏庫在位不到3個月,便因貪圖口腹之慾,而暴斃身亡。在他死後,埃及的頭人們,不懷好意地推舉了年輕、資淺又無政治根基的尤素夫繼任維齊爾。但他們都失算了,這個不起眼的年輕人雖然行事低調,不太出風頭,但心思卻很縝密。他知道這些頭人的心思,於是他一點一滴地安插心腹到各個位置上,取代掉著些陰懷異志的頭人們。
隨著尤素夫在埃及地位的鞏固,他與故主努哈丁的關係也越來越疏遠。努哈丁對尤素夫總是拒不見面,與不肯將什葉派的法蒂瑪哈里發廢黜,感到十分不耐。1171年,尤素夫在無法抗拒努哈丁的命令下,趁著法蒂瑪哈里發阿迪德(Al Adid)臥病在床之際,在穆斯林例行禮拜中,不再頌讀法蒂瑪哈里發之名,而代以阿拔斯哈里發之名(這相當於中國的奉正朔),從此終結了法蒂瑪王朝的統治。此舉雖然將尤素夫降回努哈丁的臣屬,但卻在實質上使他成為埃及唯一的主人。1173年,努哈丁對尤素夫的獨立傾向益加不耐,努哈丁甚至動了要武力解決尤素夫的念頭,但最後來是打消了這個想法(這或多或少是因為尤素夫之父,阿育布居中協調的關係)。然而,隔年,阿育布病逝,努哈丁知道,在埃及他已經沒有可信賴的人了,於是他再度起了興師問罪的念頭,但衰老與嚴重的咽喉炎卻奪走了他的性命,尤素夫再度安然渡過危機。此後,尤素夫開始以努哈丁的繼承者自居,他也獲得了「薩拉丁」的尊號,意為"真理之正義"。
在接下來的幾年,薩拉丁努力地將敘利亞團結到他的帳下,這期間他也遭遇過兩次亞薩辛教派(Hashshashin)的暗殺,但他都幸運地逃過了一劫。到了1183年,薩拉丁已經統一了敘利亞、埃及與葉門,他開始將矛頭轉向十字軍國家。戰爭總是需要藉口的,而耶路撒冷王國內傾軋的派系之爭,便提供了這樣的藉口。在薩拉丁與耶路撒冷的痲瘋病人國王鮑德溫四世(Baldwin IV)簽署四年和平條約的隔年,以克拉克堡(Kerak)為據點的雷諾‧德‧夏蒂永(Renaud de Châtillon)與聖殿騎士團,便一而再地無視於和平條約的存在,對穆斯林大加侵擾。雷諾的舉措,終於為十字軍國家釀成大禍。1184年,鮑德溫四世辭世,傳位給他年幼的外甥,鮑德溫五世(Baldwin V),他的妹妹西貝拉(Sibylla of Jerusalem)與前夫蒙特費拉的威廉(William of Montferrat)之子。1186年年幼的鮑德溫五世死了,王位傳給了剛到耶路撒冷的蓋伊‧德‧路西尼昂(Guy de Lusignan),西貝拉的第二任丈夫。蓋伊是個勇氣十足的十字軍戰士,但他過於偏信有戰爭狂熱的雷諾與聖殿騎士們,在他們的煽動下,他不顧前攝政特里波里伯爵雷蒙三世(Raymond III)的反對,執意與薩拉丁全面開戰。
蓋伊號召了十字軍國家所有的武裝力量,準備投入聖戰。在行軍時,雷蒙三世所提的謹慎建議,遭到蓋伊的漠視,這一方面是雷蒙三世曾經反對立蓋伊為王的舊怨,也是雷蒙三世長期與雷諾敵對的結果,而蓋伊顯然比較偏信雷諾。蓋伊聽信了雷諾與聖殿騎士們大膽的建議,穿越加利利沙漠,主動向薩拉丁挑戰。薩拉丁率領大軍與蓋伊在哈汀(Hattin)交鋒,結果是極其悲慘的。欠缺水源的十字軍戰士在開戰之前,便已損失戰力。在戰爭中,又為了保衛傳說中釘死耶穌的"真十字架",遭到薩拉丁以"圍點打援"的手法,瓦解了十字軍的戰陣。戰後,自蓋伊以下,幾乎所有重要將領均被俘虜。蓋伊在再三保證不在與薩拉丁為敵後獲釋(但一獲釋後,他又參與了十字軍與薩拉丁間的戰爭),雷諾與宗教騎士團成員無一獲得寬宥,全遭到殺害。薩拉丁率軍進逼耶路撒冷,並瓦解了貝里昂‧德‧伊貝林(Balian d'Ibelin)領導的耶路撒冷防衛戰。從此,耶路撒冷重新回到穆斯林之手,這次戰後基督徒的生命獲得保障,為了避免激進的穆斯林趁機鬧事,薩拉丁還以重兵保護全城所有的教堂。耶路撒冷陷落後,薩拉丁開始掃蕩巴勒斯坦各地的城塞,每攻克一地,他便寬厚地將基督徒釋放,這樣的舉動終於為他引來禍患。被釋放的人開始向推羅城集結,使得薩拉丁無法將其攻克,這也為第三次十字軍留下了一個橋頭堡。
第三次十字軍(1188-1192)
耶路撒冷陷落的消息一傳到歐洲,新的一批十字軍很快地就被組織了起來,這次的十字軍可以說是一隻"明星隊",領軍的有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弗雷德里希一世‧巴巴羅薩(Friedrich I Barbarossa)、法蘭西國王菲利普二世‧奧古斯都(Philippe II Auguste)、英格蘭國王"獅心"理察一世(Richard I the Lionheart)。但是,這次的十字軍卻沒有想像中的順利。德意志十字軍在皇帝親自率領下,循陸路直抵小亞細亞,卻因為一場溺水意外,瓦解了德意志十字軍的進軍。在弗雷德里希一世即將順利穿越整個小亞細亞時,他在渡河時意外溺斃,導致了德意志十字軍軍心潰散,只有少數人在他的兒子,施瓦本公爵弗雷德里希六世(Frederick VI)的率領下,繼續前往巴勒斯坦,其他人則紛紛折返歐洲。
從1188年起,英格蘭人與法蘭西人便已經參與了十字軍,但由於理察一世擔心菲利普二世會趁機打他領土的主意,因此要求菲利普二世必須與之同行,雙方僵持到1190年,才順利成行。他們一路上發生爭吵,先是在西西里,理察一世毀棄了與未婚妻埃麗絲(Alys,法蘭西國王菲利普二世之妹)的婚約,轉而向那瓦拉國王之女貝倫加里婭(Berengaria)另定婚約,因此法蘭西國王菲利普二世煽動西西里國王坦克雷德攻擊理查一世。同時,理察一世又以為其妹喬安(Joan)索討遺產為名,對西西里國王坦克雷德一世(Tancred I)宣戰,並迅速地將他擊敗,迫使坦克雷德以重金贖回國土。在這之後,理察又繼續前往塞普路斯,在塞普路斯他又與統治該島的希臘領主發生爭執。理察一世不滿塞浦路斯領主艾薩克‧科穆寧(Isaac Komnenos)怠慢了他的未婚妻與妹妹,於是便以此為藉口,興兵推翻了艾薩克‧科穆寧在塞浦路斯的統治。不久之後,理察一世便將塞浦路斯的統治權售予蓋伊‧德‧路西尼昂,以籌措十字軍所需的經費。
而就在理察還在塞普路斯停留的時候,菲利普二世已經抵達巴勒斯坦,並投入對亞克的攻城戰中。然而,不久後,理察一世也趕到了亞克,在他抵達後不久,被圍城達2年的亞克,終於陷落了。搶先進城的是奧地利公爵利奧波德五世(Leopold V),他率先將自己的軍旗插在亞克的城樓上,此舉使理察大感不滿,他前去將利奧波德的軍旗拔去,並加以踐踏侮辱,因為他認為,如果沒有他的指揮,亞克城仍舊將繼續堅守下去。理察一世攻克亞克之後,還不猶豫地便將全城的戰俘,全部處決,並迅速地再組織所有的十字軍,準備尋求與薩拉丁的決戰。在此同時,心懷不滿的菲利普二世則稱病,返回法蘭西去了,從此,理察成了全十字軍唯一的軍事領袖。
理察在接下來的日子中,率領的十字軍鞏固起法蘭克人在巴勒斯坦沿海的統治,他使薩拉丁明瞭,從法蘭克人手中奪取巴勒斯坦沿海地區,已經是不可能的。於是,薩拉丁開始將軍事重點放在耶路撒冷的防衛上,因為他知道,伊斯蘭世界(特別是他的阿育布王朝)無法再次承受喪失耶路撒冷的影響了。雖然,這段期間理察與薩拉丁的戰爭不斷,但他們之間的外交談判也始終沒有停過。從理察一到亞克起,他便企圖與薩拉丁見上一面,但薩拉丁只是指派了自己的弟弟阿迪爾(Saphadin Al-Adil I)擔任談判代表。在理察與薩拉丁在巴勒斯坦沿海地區僵持時,理察甚至提議讓自己的妹妹喬安與阿迪爾聯姻,喬安將成為巴勒斯坦沿海地區的女王,而薩拉丁也可任命阿迪爾成為巴勒斯坦的國王,雙方共同統治耶路撒冷。理察的提議,使擔任使者的阿迪爾大為心動,他托人向薩拉丁代為說項,但薩拉丁了解到這可能是理察的計謀,企圖分化薩拉丁兄弟間的團結,於是他將計就計,爽快的答應了這個提議。這下子,頭痛的人換成了理察一世,於是理察一世只好找理由塘塞,這個和談也就不了了之。
戰爭又繼續了下去,雖然在阿爾蘇夫(1191)、雅法(1192)的兩場戰役中,理察都獲得了勝利,但是對於整體的形勢而言,並沒有任何的改善。而對於理察來說,他的處境也越來越糟,他因與耶路撒冷國王康拉德一世(Conrad I of Montferrat)爭吵,導致康拉德背地裡與薩拉丁勾結,企圖聯合對付理察,但薩拉丁卻將這項密謀當作外交壓迫的手段,透露給理察知道。得知消息的理察於是便暗殺了康拉德,此舉使得理察的處境更加糟糕。戰爭一酬莫展,雖然幾次勝利,卻仍然無法收復耶路撒冷;談判也沒有進展,理察與薩拉丁都堅持己見;在十字軍內部,反對理察的氣氛也在漫延,他們譴責理察沒能收回耶路撒冷,也譴責他謀殺了康拉德。理察終於放棄了繼續進行十字軍戰爭的想法(與此同時,他也接到了關於他弟弟約翰與菲利普二世勾結的消息,這使他更急於回國),他再度與薩拉丁和談,最後,理察同意了薩拉丁的建議,放棄在阿什凱隆的要塞,薩拉丁也保障了基督徒前往耶路撒冷朝聖的權利。雖然,理察一直很想與薩拉丁見上一面,但卻一直沒有如願,雖然和談成立後,薩拉丁邀請他前來耶路撒冷一敘,但理察只願意以一個征服者的身份,進入耶路撒冷,於是他回絕了薩拉丁的邀請,他們終究沒能相見。和談成立後,理察一世便返國了...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7-7-26 00:48
標題: 十字軍運動:第四次十字軍(1202-1204)
到了13世紀,十字軍運動已經成為歐洲宗教生活的一部分,參與十字軍討伐「教敵」,成為騎士們應有的事功之一。隨著十字軍概念的深化,十字軍運動的意義,也就顯得更加分歧,前往收復聖地耶路撒冷不再是唯一的選項。從戰略考量成了13世紀十字軍運動的特色,但也正是這份特色,逐漸導致十字軍運動逐漸偏離原本的目標。同時,13世紀廣泛被運用的十字軍(他們被用在伊比利半島、波羅的海地區或是法蘭西南部,以對付穆斯林、異教徒或是異端,有的甚至成為教皇用來攻擊反對勢力的打手),也改變了十字軍運動最初的意義。於是,在這兩個因素交疊下,導致十字軍運動在之後的偏離與分化。
皇帝十字軍(1194-1197)
這次的十字軍,與其說是個軍事行動,不如說是個政治行動(或者是外交行動)。當1194年,神聖羅馬帝國皇帝亨利希六世(Heinrich VI)透過婚姻關係,取得了西西里王國的王冠後,他便同時繼承到神聖帝國的普世理想與諾曼人在地中海的擴張野心,這樣的雙重概念。作為皇帝,特別是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他有意務肩負起領導西方基督教世界,對抗東方異教徒的使命(當然,在這樣的概念下,也透露出了皇帝與教皇之間,對於西方世界的領導權之爭)。而作為諾曼人西西里王國的繼承者,他自然責無旁貸地必須繼續推行諾曼人在地中海的擴張行動。於是,在這樣的雙重使命之下,亨利希六世開始了他的十字軍行動。
為了達成這樣的雙重目標,他首先讓塞普路斯王國與在小亞細亞的亞美尼亞王國成為他的附傭,並在之後,以外交的手段迫使東羅馬帝國參與十字軍,並且繳納貢金。為此,東羅馬帝國皇帝亞利克修三世(Alexius III)還被迫開徵德意志特別稅,來繳納貢金(但這點稅收仍不足支付,因此亞利克修來命人開挖前代皇帝的陵墓,以這些陪葬品,補足差額)。
在外交行動之外,亨利希六世也積極地號召十字軍,準備以實際行動展現出他才是西方世界的領導者(因為此前他為了西西里王國的繼承問題,便已經與教皇兵戎相見了)。但,很遺憾的,在1197年隨著亨利希六世的英年早逝,這次的十字軍運動便化為烏有(雖然這波十字軍的前鋒已經抵達利凡特,並且奪取了西頓、貝魯特等地)。
第四次十字軍(1202-1204)
亨利希六世的皇帝十字軍,使教皇警覺到必須在十字軍運動上,重新掌握主導權。因此,在教廷好不容易擺脫巴巴羅薩父子(弗雷德里希一世與亨利希六世)的威脅後,新就任的教皇英諾森三世(Innocent III)決定再度推動一次十字軍運動,好讓人們了解,他們才是基督教的老大。英諾森三世積極地號召起一隻龐大的十字軍。這批十字軍的成員大多來自法蘭西的香檳或法蘭德斯,而帶頭是是一位名叫蒙特費拉的包尼法斯(Boniface of Montferrat)的貴族。在一開始,這批大軍便前往威尼斯集結,準備渡海前往埃及,打擊阿育布王朝的根基,為收復耶路撒冷奠下基礎。然而,這次的十字軍從一開始就脫離了教皇的掌握。
由於十字軍戰士們無法支付出足夠的船資,威尼斯總督亨利科‧旦德羅(Enrico Dandolo)提出的兩個選項:一是立即付款;二是攻擊匈牙利王國的札拉港。對於這些缺乏資金,卻充滿戰鬥慾的十字軍們,擺在面前的選擇當然是後者。只是,匈牙利王國不但是基督教國家,更是教皇的保護國,攻打匈牙利王國的城市,顯然是與基督徒為敵,這是有違十字軍精神的!但是,旦德羅並顧不了這麼多,他所追求的不是宗教的熱忱,而是威尼斯共和國的商業利益。於是,十字軍選擇屈從了,他們搭乘威尼斯的船隻,攻下了扎拉。這一軍事行動大出教皇的意料之外,並引起教皇的強烈不滿,於是他下令將所有參與這次十字軍運動的戰士開革出教。但不久之後,他們仍舊被恢復教籍,並重新踏上征途。
然而,一個意外訪客的到來,再次導致這次十字軍運動的偏轉。東羅馬帝國在第四次十字軍之前,發生了一場政變,皇帝伊薩克二世遭到其弟亞利克修三世推翻,不但被囚禁起來,而且還慘遭刺瞎。老皇帝的兒子亞利克修四世前往西方尋求援助,先與教皇英諾森三世進行了一次沒有成果的交涉後,便轉往了德意志國王菲利普(他是前任神聖羅馬帝國皇帝亨利希六世的弟弟)的宮廷,雖然菲利普因為德意志內部的事務(他必須對抗另一位德意志國王鄂圖四世),無暇分身,但透過他的介紹,亞利克修四世與十字軍搭上了線。在旦德羅與主導下,十字軍戰士同意幫助伊薩克二世復位,而亞利克修四世便同意以大量的金錢報酬,作為這次行動的酬庸。十字軍再次將目標瞄準在基督徒身上,教皇英諾森三世雖然仍舊不滿,但是看在這次行動可能有機會將東方教會重新收回的份上,教皇便不公開表明自己的態度了。
1203年,當第四次十字軍逐步向君士坦丁堡進逼時,知道自己成了十字軍攻擊目標的東羅馬帝國皇帝,卻不曾增加君士坦丁堡的防衛。十字軍在威尼斯艦隊的引導下,在君士坦丁堡北邊的加拉太登陸,並迅速地擊敗了東羅馬帝國的軍隊(事實上主要是熱那亞人、英格蘭人與比薩人組成的傭兵),從此,十字軍掌握了整個君士坦丁堡最為顯要的金角灣。但是,十字軍雖然掌握了金角灣,卻仍舊對於君士坦丁堡的城垣無可奈何。法蘭西騎士在平地固然無堅不摧,然而對於這樣的城塞,卻也無法發揮作用,於是戰爭就這樣被拖延了下去。與陸戰相反的,威尼斯人的海軍在攻擊君士坦丁堡上,便發揮了很大的功用。威尼斯人用他們發明的海上攻城器具,很快地就登上了金角灣沿海的城牆。並且在之後,威尼斯人配合著十字軍對君士坦丁堡的攻勢,一舉推翻了亞利克修三世的統治,並讓伊薩克二世重登皇位(與此同時,伊薩克二世之子,前去求援的亞利克修四世也成了共治皇帝)。
君士坦丁堡攻下了,皇帝伊薩克二世也復位了,但是對於十字軍而言,亞利克修四世在札拉的所有承諾,卻沒有一項兌現的。當初承諾的鉅款,由於東羅馬帝國的國庫已空,自然無法支付;當初同意將東、西教會合併,但事實上卻是難上加難。在十字軍停留在君士坦丁堡的期間,雙方因為文化上的磨擦也越來越嚴重。隨著敵意與不滿的增長,終於在1204年,十字軍將矛頭轉向他們一手推上皇位的亞利克修四世。十字軍對君士坦丁堡展開第二次攻城戰,這次十字軍與威尼斯人密切配合,再度由金角灣發動攻勢,但這次拜占庭人有了準備,不但加強的金角灣的城防,也增強了那裡的兵力。這次,威尼斯人沒能如前次一樣順利得手,但是有了這次的經驗,他們便重新調整船隻,再度對金角灣發動攻勢,並成功地登上了城樓,瓦解了東羅馬帝國的防衛力量。君士坦丁堡陷落了!這個偉大的都市遭到了洗劫,對於這些法蘭西人而言,這裡的財富是十分誘人的,他們也確實地搜括了城市中的所有金銀財寶。
第四次十字軍的結果就是這些講拉丁語的法蘭西人,推翻了原本統治東羅馬帝國的希臘人,因此,由這些法蘭西人所建立起的新王朝,就被後人稱為「拉丁帝國」。但是,在拉丁帝國建立的同時,東羅馬帝國的遺裔則分別在不同的地方建立起反抗政權,其中,又以尼西亞為都的「尼西亞帝國」特別重要。拉丁帝國建立後,按照約定,威尼斯共和國得到了對整個帝國的貿易特權,並且獲得了帝國3/8的國土(這些領地主要是一連串的島嶼),也因此,此後的威尼斯總督除了總督的稱呼外,又為自己添加了「3/8的東羅馬帝國主權者」的稱號。對於後世而言,這次的十字軍除了奠定了威尼斯的地中海霸權外,便是為東、西兩個教會種下了恆久的仇恨。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7-8-7 02:35
標題: 十字軍運動:阿爾比十字軍(1209-1229)
13世紀初,天主教會正由強烈主張教會權力的英諾森三世擔任教皇。他不但到處鼓吹對付伊斯蘭教、北方(波羅的海)異教的十字軍運動外,他也鼓吹討伐一切教會之敵,這包括了與教會對立的任何政治世俗勢力,也包括了諸多基督教異端。其中,最為知名的便是被稱為「阿爾比教派」的異端。阿爾比教派的正確名稱應該為「純潔派(Cathar)」,阿爾比之名源自於該派的重鎮──南法的阿爾比城。純潔派在宗教理論上,主張二神論,這點與聶斯脫留教派(景教)一樣,認為這個宇宙存在著善惡兩個神,一個是屬於靈性的神,祂是善的,祂會拯救人類的靈魂,不受邪惡所惑;而世俗的一切都是屬於墮落的惡神(也就是撒旦),祂將敗壞人類的身軀與靈魂,因此信徒應該要盡可能的捨棄世俗的一切。他們吃素(不吃肉類、蛋,也不喝奶類)、禁慾,並且敵視教會組織(純潔派主張教會組織是撒旦的工具,所以不難想見,教會對純潔派的敵意有多深了)。這樣的教義普遍吸引了社會的下層階級,但這不代表在上層貴族中,該派就沒有市場,像南法的圖盧茲伯爵雷蒙六世便是該派的信徒與庇護者。因此,純潔派特別盛行於南法蘭西(圖盧茲、朗格多克)與北義大利(倫巴底)等地,這也可以說是位於教皇身邊的心腹大患,所以教皇英諾森三世極力鼓吹對純潔派的十字軍征討,也就不在意料之外了。
第一波阿爾比十字軍(1209-1212)
教皇英諾森三世對於這些異端,也並非一開始便主張以武力進行征討,然而於1208年教皇特使遭到純潔派殺害後(但很遺憾的,我們並不知道為何教皇的特使會遭到殺害),於是教皇英諾森三世便宣布純潔派是比撒拉森人(中世紀對穆斯林的稱呼)還要來的危險,並以此號召各地的騎士加入征討純潔派的宗教聖戰。此時,雖然法蘭西國王菲利普二世對圖盧茲伯國的獨立深感不滿,但他卻因為對金雀花家族的戰事,所以不便公開表態,增加新的敵人,但他仍舊默許(暗助)這支十字軍的領袖──西蒙‧德‧蒙福爾(Simon de Montfort)。
這次十字軍在西蒙‧德‧蒙福爾等北法騎士的領導下,一開始便以雷蒙六世的附庸卡爾卡松兼貝濟耶子爵坦卡維的羅傑(Roger of Trencavel)為目標(因為他被認為是肇事者,而且卡爾卡松與貝濟耶也是個經濟頗為發達的城市)。此前,由於教皇許諾騎士可以獲得異端教派貴族的領地下,所有的騎士均奮勇向前,很快地就將貝濟耶與卡爾卡松給拿下。然而,十字軍騎士對於異端是決不輕饒的,但由於純潔派信徒往往在表面上保持正統的羅馬公教信仰,而在私底維持他純潔派的信仰(這點幾乎所有被迫害的宗教都是如此),於是面臨到為數龐大,且難以辨識的貝濟耶居民,十字軍索性將他們全趕到教堂關押,然後一把火將他們集體殺害。教皇的特使還宣稱,與其慢慢區別誰是正信者,不如將這任務交給上帝。
到了1211年,由於圖盧茲伯爵雷蒙六世拒絕了西蒙等人將純潔派交出的要求,終於導致西蒙等人將十字軍的矛頭轉向圖盧茲伯國。戰爭就這樣打打停停地(中古時代往往到了冬季就自然進入休戰,也因此圖盧茲伯爵得以長期固守)持續到1213年,鑑於西蒙等人的十字軍不斷擴張,在圖魯茲伯國西側的亞拉崗國王彼德二世(Peter II)為此深感不安,雖然彼德二世也是信仰羅馬公教,但此時他卻決定與信仰純潔派異端的圖盧茲伯爵聯手,共同對抗來勢洶洶的十字軍大軍。不過,十分遺憾地,圖盧茲與亞拉崗聯軍不但沒有成功地阻止十字軍的攻擊,彼德二世還因此在米雷(Muret)的戰場上丟了性命,而雷蒙六世則棄國而逃,亡命去了。從此,西蒙成為了圖盧茲伯國的主人,並且接受教皇的委託,成為未成年的圖盧茲伯爵雷蒙七世(實際上他也同其父雷蒙六世一樣,在外流亡),在普羅旺斯侯國的監護人。這次的十字軍也暫時到此告終,然而面臨到北法騎士的侵奪,南法的純潔派仍舊活躍於南法其他地方,其中又以朗格多克最為重要。而此時,教皇則已經將目光重新轉移到號召新一波對利凡特的十字軍運動上。
之後幾波阿爾比十字軍(1213-1229)
西蒙‧德‧蒙福爾的勝利,鼓舞了卡佩家族在南法擴張的企圖,儘管菲利普二世仍舊在表面上不表示出對南法的興趣,但他從來沒有制止他的兒子路易八世,在他有生之日兩度參與阿爾比十字軍的行動(1215、1219)。這或許這是出於菲利普二世的授意,但不論如何,路易本人也對南法的擴張表現出十足的興趣,也因此,路易八世在他短短地三年統治生涯的最後一年(1226),又發動了一次對純潔派的十字軍運動,這是對純潔派最後,也最為致命的一擊,路易八世一舉將亞維農與普羅旺斯納於自己的統治之下(亞維農後來被路易八世獻給了教皇)。最後的幾波十字軍征討,不但摧毀了純潔派的反對武力,也讓卡佩王朝將觸手伸向了通往地中海的道路,法蘭西王權也因此更加鞏固。同時,為了徹底消滅純淨派思想,天主教會發明的在往後幾個世紀中,惡名昭彰的異端裁決所,而路易八世也成了頭一位運用異端裁決所進行宗教壓迫的世俗君王。

[ 本文最後由 HOLMESLEE 於 07-8-7 11:29 AM 編輯 ]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7-8-22 17:12
標題: 十字軍運動:第五次十字軍(1212-1221)
兒童十字軍(1212)
第三次與第四次十字軍的失敗,讓西方人開始懷疑起十字軍之所以失敗,是因為參與者是否純潔。於是,就有人主張由純潔的兒童組成十字軍,向聖地進軍,以達成收復聖地的使命。在這樣的思潮下,在法蘭西北部首先組成了一批兒童十字軍,他們先是到馬賽登船,並很快地被賣到突尼斯為奴。差不多與此同時,在德意志北部也出現了一批主要由科隆、魯汶與波昂兒童組成的兒童十字軍。他們先是延著萊茵河南下,穿越阿爾卑斯山進入義大利,並分別前往馬賽與羅馬(或許有部分到了威尼斯)。當中大多數的兒童卻在行進中受到饑餓、寒冷或野獸襲擊而死亡,順利搭上前往東方船隻的兒童,若不是遇上了海難,便是被變賣為奴。不過其中也有少數幸運的兒童,能安然返鄉。教會並非對此不聞不問,早在兒童十字軍組成之際,教會便已明命禁止;當兒童十字軍抵達熱那亞時,教皇又派出特使遣返了部分兒童。然而,種種的作為仍舊不敵受宗教狂熱驅使的人民。
據說,在童話中,誘拐兒童的吹笛手,其原型就是這些以宗教狂熱誘騙民眾的神棍。
第五次十字軍(1217-1221)
在不光彩的第四次十字軍之後,教皇決心重新派遣一批新的十字軍,前往利凡特,以收復失陷多年的聖地耶路撒冷。於是,教皇英諾森三世先後在1213年與1215年召開大公會議,決定將號召十字軍投入新一輪的聖戰之中,並且決定將這次的征討目標放在埃及,企圖將統治埃及與敘利亞的阿育布王朝一舉蕩平,以排除收復聖地的主要障礙。不過,由於大多數的貴族並沒有參與的意願,因此教皇派出傳教士,為這次十字軍運動進行宣傳,以招募足夠的十字軍戰士。
另一方面,在埃及的阿育布王朝,於第三次十字軍之後沒多久,就喪失了他們最偉大的英雄──薩拉丁。雖然,薩拉丁為其身後作了安排,但是仍舊無法避免他的兒子們為了爭奪王位,而引發的內戰。但所幸他的兒子大多年幼(只有3人成年,也就是他們引發的這次的內戰,其他17人由於年幼,所以並沒有被捲入戰火),來不及參與內戰,使得內戰的規模小了許多。雖說如此,這場內戰仍舊持續了9年。雖然,在利凡特的法蘭克人曾一度企圖趁機反攻,但事有湊巧,被獅心王理察擁上耶路撒冷國王寶座的亨利突然死去,耶路撒冷王國內反而為了爭奪王位,而鬧得不可開交(有意思的是,亨利在死前才與阿薩辛教派簽訂協議,準備共謀對付阿育布王朝,自己卻在一次意外中墜樓身亡),於是便沒能向外發動戰爭。同時,失控的第四次十字軍也讓阿育布王朝安然渡過危機。至1200年,薩拉丁的弟弟阿迪爾(al-Adel),終於結束了內戰。內戰結束後的阿育布王朝,在善於談判,不長於軍事的阿迪爾統治下,開始重謀與退守到阿克的耶路撒冷王國維持和平。新的和約雖然為耶路撒冷國王布里昂的約翰(John of Brienne)表面上爽快地答應了,但背地裡,約翰卻不斷向教廷求援,要求派遣出新的十字軍。於是,到了1208年,表面上的和平終於遭到打破,十字軍再次乘船東進,並將目標瞄準埃及。
十字軍這次延著尼羅河向開羅進軍,他們首先面對的是尼羅河口的要塞──達米埃塔(Damietta)。達米埃塔是尼羅河口一個易守難攻的要塞,它控扼了尼羅河的出海口,也阻撓了十字軍的侵攻。於是,這裡成了十字軍的必攻之地。一開始,達米埃塔的守軍成功地阻止了十字軍的進攻,直到十字軍採取了類似攻擊君士坦丁堡時的海戰戰術,從而瓦解了達米埃塔的守備。達米埃塔防衛戰的失敗,使已經年老體衰的阿迪爾了解,達米埃塔失守只是時間問題,阿迪爾因此受不了打擊,心臟病發,一命嗚呼。雖然,在阿迪爾生前已經對生後進行了安排,但他依舊無法阻止諸子間的內鬨。繼位的長子阿凱邁爾(al-Kamil)正統兵與十字軍相持於達米埃塔一帶,當他得知父親的死訊,與在開羅的王公有意擁立其弟時,他被迫放棄前線,回師平亂,而十字軍便是趁此良機,達米埃塔攻陷。阿凱邁爾為了平亂,主動向十字軍提出極為優渥的和平條件(他命令其弟阿穆贊 al-Moazzam 放棄耶路撒冷),但十字軍卻在一位教皇特使的主導下,強硬地拒絕了這個提案。
在攻克達米埃塔後,十字軍為了等待由德意志國王弗雷德里希二世統領的援軍,於是暫時駐軍不前。奇怪的是,十字軍將士們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弗雷德里希二世的軍隊。就在這個空檔,阿凱邁爾已經擺平了開羅的陰謀,他的其他兄弟阿穆贊、阿斯哈瑞夫(al-Achraf)也已經統兵來援。更重要的是,阿凱邁爾派出的埃及海軍,順利地將十字軍的艦隊擊潰,這就使得十字軍有被圍困的危險。在此時,阿凱邁爾再次提出新的和約,和約中提供了30年的和平,但教皇特使仍舊斷然予以拒絕。特使一方面懷疑阿凱邁爾此舉是有陰謀,另一方面也相信,剛加冕為帝的弗雷德里希二世將會很快地來援(但他的期待落空了,弗雷德里希二世一直要到8年後才前來東方)。
交戰的雙方從1220年重新在達米埃塔對峙到1221年,十字軍終於決定不在等待弗雷德里希二世,立即對開羅發動攻擊。6月,十字軍展開攻勢,消息傳來,開羅人心惶惶,阿凱邁爾被迫動用軍隊維持治安。局勢雖然顯峻,但阿凱邁爾仍保持樂觀,他知道他的弟弟們的軍隊已經抵達,而且尼羅河逐漸高漲的水位,將會助他一臂之力。8月,尼羅河谷地已成泥濘一片,十字軍面臨這樣的狀態,決定暫且退回達米埃塔。阿凱邁爾決定把握良機,決開堤防,並派兵斷了十字軍的後路。這下,換十字軍必須遣使求和,阿凱邁爾表示,除非十字軍同意放棄達米埃塔,並締結8年和約,否則別想要和平!十字軍面臨這樣的困局,只好同意。而對於穆斯林而言,這次勝利真的可以說是阿拉的贈禮,幾個月前,誰也料想不到,戰爭居然能逆轉。對於十字軍而言,要不是教皇特使壞事,他們現在早就順利地收復聖地,而不是只能灰溜溜地回國了。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7-8-31 02:31
標題: 十字軍運動:第六次十字軍(1221-1229)
在教皇英諾森三世(Innocent III)召開決定進行第五次十字軍的特蘭托大公會議(1215)時,神聖羅馬帝國內部正在進行激烈的內戰,霍亨斯陶芬家族、韋爾夫家族的內戰正進行到最後的階段。帝國史上唯一一位韋爾夫皇帝奧圖四世(Otto IV),正為了保著他的帝位,進行最後的反撲。而教皇英諾森三世則為了對背叛他的奧圖四世進行報復,寧願冒著教皇國可能因西西里王國與德意志王國合併的風險(這將包圍整個教皇國),將出身霍亨斯陶芬家族的弗雷德里希推上德意志國王的寶座。
一再拖延: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弗雷德里希二世
這位弗雷德里希是前任皇帝弗雷德里希一世‧巴巴羅薩的孫子,本來在其祖、父、叔二代人的努力下,應該能順利繼承德意志的帝位,然而,卻因為教皇英諾森三世的干預,才使得與他們長期敵對的韋爾夫家族成員得以加冕為帝。而年幼的弗雷德里希在其母的主導下,放棄了對皇帝寶座的爭取,而去繼承了來自母系的西西里王國,當時他才3歲(1197)。隔年,他的母親辭世,並將他託付給教皇英諾森三世進行監護。對於年幼的弗雷德里希而言,他幸運地成長於西西里的宮庭中,由於這個國家是新近(約12世紀)為其母的諾曼先祖們,從拜占庭人、阿拉伯人與當地王公手上奪來的封土,因此整個王國呈現出比較多的東方風情,與其他歐洲國家迥然不同。也就是這樣的環境,使得弗雷德里希得以流利的使用多種語言(他會七種語言:德語、義大利語、法語、拉丁語、希臘語、希伯來語、阿拉伯語),也使他擁有超脫當代人的宗教觀(他不但熟悉基督教的教義,對於伊斯蘭教的教義也十分熟悉)。
到了1212年,教皇英諾森三世對鄂圖四世的背叛感到忿怒(鄂圖四世乃教皇力挺的,但當成為皇帝後,卻又延續著弗雷德里希一世‧巴巴羅薩那嚴重威脅教皇國的義大利擴張政策),因此他決定將德意志的王位給予韋爾夫家的大敵,同時也是他的被監護人的西西里國王弗雷德里希。教皇的這個決定,使沉寂一段時間的的霍亨斯陶芬派又活躍了起來,帝國再度陷入內戰。到1214年,奧圖四世援助其盟友英格蘭國王約翰的企圖,在布汶為法蘭西國王菲利普二世‧奧古斯都挫敗後,他的力量就被嚴重的衰弱。雖然鄂圖四世在特蘭托大公會議中,企圖伸張自己的權力,但教皇再次將弗雷德里希加冕為德意志國王,便已表明教皇已徹底捨棄了他。另一方面,作為成為德意志國王的代價,弗雷德里希二世答應教皇,永遠不將西西里王國與德意志王國合併,並且同意教皇的要求,領導十字軍收復聖地。然而,這次由於教皇英諾森三世的辭世,給予本來就沒有太大意願進行十字軍的弗雷德里希二世,一個不發動十字軍運動的藉口。
弗雷德里希二世就這樣將十字軍的事,拖延到1220年,繼任的教皇霍諾流斯三世(Honorius III)便以為之加冕為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換取他領導一次十字軍,前往埃及支援在達米埃塔與阿育布王朝對峙的第五次十字軍。但很顯然的,他仍舊對十字軍運動沒有太大的興趣,他繼續將他的注意力放在對義大利的征服上。就這樣,弗雷德里希二世對教皇的承諾又拖延了5年。直到在他身邊擔任客卿的條頓騎士團總團長赫爾曼‧馮‧薩爾察提出,讓剛喪偶的弗雷德里希二世娶耶路撒冷王國的女繼承人伊薩貝拉(Isabella)為妻,這樁婚姻表示了弗雷德里希二世將能繼承到耶路撒冷國王的寶座(耶路撒冷王國此時早已衰弱,甚至連首都都遷往亞克,但在精神上,成為耶路撒冷國王,卻有重大的意義)。薩爾察的提議,很快地為教皇與皇帝雙方所接受,但此時教皇霍諾流斯三世正罹患疾病,弗雷德里希二世再度以此為由,拖延十字軍出發的時程。這一拖,又是兩年,這次霍諾流斯三世忍無可忍,揚言要將弗雷德里希二世處以絕罰(開除教籍)。不過,幸運的是(對於弗雷德里希二世而言),霍諾流斯三世來不及對他處以絕罰,便已仙逝,弗雷德里希二世再度逃過一劫。
終於上路:第六次十字軍(1228-1229)
雖然,弗雷德里希二世一連拖過了兩位教皇,但新任的教皇格列高里九世(Gregory IX)就沒那麼好說話了。當1227年弗雷德里希二世的十字軍終於出發,卻因軍中大鬧瘟疫(連弗雷德里希二世也得病),中途返回後,格列高里九世終於痛下決心,直接宣布將弗雷德里希二世開革出教,禁止教徒參與弗雷德里希二世的十字軍,並且昭告德意志、義大利與西西里的諸侯們:解除他們對弗雷德里希二世的效忠。更有甚者,格列高里九世還號召一批十字軍,要討伐弗雷德里希二世。然而,格列高里九世的舉動既無法憾動弗雷德里希二世的統治,也未能阻止他繼續領導十字軍,前往收復耶路撒冷。
1228年6月,一波N折的第六次十字軍終於上路了,到了9月弗雷德里希二世便抵達的亞克。弗雷德里希二世對這次的十字軍深具信心,他深信這次前來一定不會空手而回的。而他如此有自信的原因,則是早在1225年,他便與埃及的蘇丹阿卡邁爾成為了朋友(經由使者往還與通信),並在這幾年的交往中,得到阿卡邁爾的邀請,希望他能來東方一聚。同時,阿卡邁爾也願意將耶路撒冷與從濱海地區到耶路撒冷的土地,轉贈給他。阿卡邁爾當然不會只因為欣賞弗雷德里希二世這個人,而平白無故地那麼慷慨。事實上,耶路撒冷這片土地並不是他自己的直轄封邑,而是由他那統領大馬士革的弟弟阿穆贊所兼領。此時他們兄弟兩正不和,彼此劍拔弩張,因此阿卡邁爾十分希望弗雷德里希二世能早日前來,接管這片土地,充當阿育布王朝埃及與敘利亞兩個部分的緩衝。然而,由於弗雷德里希二世的一再延宕,阿育布王朝內部的問題在1227年,因阿穆贊之死,而產生變化,阿卡邁爾已經不需要在埃及和敘利亞中間,多出一個緩衝國。所以,當1228年弗雷德里希二世出現在利凡特時,雙方的處境可是一片尷尬。對於弗雷德里希二世而言,他這次的行對是不能空手而回的,而且他能獲得耶路撒冷,還是阿卡邁爾向他再三保證的;而對於阿卡邁爾而言,他現在既不需要一個緩衝國,也不能平白無故,且不顧伊斯蘭世界的輿論壓力就割讓土地(特別是這還包括了耶路撒冷),但他也不願意毀棄自己的諾言。
就這樣,雙方一直進行尷尬的談判,直到弗雷德里希二世與阿卡邁爾兩人共同的朋友法克阿丁‧伊本‧阿契克(Fakhrreddin Ibn ach-Cheikh,法克阿丁由於長期代表阿卡邁爾,出使弗雷德里希二世在西西里的宮廷,因此奠下了與弗雷德里希二世深厚的友誼)提出的一個暗示給弗雷德里希二世,雙方才找到一個台階下。法克阿丁暗示弗雷德里希二世:穆斯林是不能平白無故放棄耶路撒冷的,更何況這還是薩拉丁以戰爭為代價換來的,但是如果能有一個適時的和約,來避免戰爭的話,那或許就可行。弗雷德里希二世聽過後,馬上心領神會,立即下令軍隊進軍,挺進阿卡邁爾統治下的加法港。而另一方面,阿卡邁爾則四處宣傳十字軍入侵的消息,並強調這會是場艱苦而漫長的抗戰。然而,幾個星期過去了,雙方的軍隊卻始終沒有交鋒,但和談的進展卻十分迅速。一如前議,弗雷德里希二世如願地獲得耶路撒冷與從海岸到耶路撒冷的通道,穆斯林將全面撤出耶路撒冷,但仍能保有耶路撒冷城內的穆斯林區與清真寺。和約在1229年2月18日簽定下來,一個月後,弗雷德里希二世也就在耶路撒冷,自行加冕為耶路撒冷國王(因耶路撒冷大主教拒絕為之加冕)。而就在和談進行時,居然有個德意志諸侯向阿卡邁爾要求他,趁機將弗雷德里希二世給俘虜,並將他交給教皇。阿卡邁爾不但沒有這麼作,反而將這件事告訴弗雷德里希二世,沒想到弗雷德里希二世在知道後,卻哈哈大笑得說:「看啊!這就是基督徒的忠誠!」
完成這次十字軍的任務後,弗雷德里希二世在耶路撒冷待了幾天,在這段期間,他在穆斯林教法官的陪同下,參觀了清真寺。在岩頂清真寺時,他們遇上了一個捧著聖經的基督教教士企圖闖進來,這時,弗雷德里希二世的表現令穆斯林們大感意外,他居然大聲嚇斥這個基督教教士,要教士們沒有他的許可,一步也不准踏進清真寺。參觀的途中,他還問的幾個問題,例如:清真寺入口的木製花框的作用,當他得知這是防止鳥類飛入的之後,他居然語驚四座地說出:「想想看,上帝居然允許豬進教堂!」弗雷德里希二世的這些表現,在在都比表示出了他的無神論(或懷疑論)傾向。
結束了這次十字軍之後的弗雷德里希二世,一回到西西里,首先要面對的就是格列高里九世統帥的十字軍。不過,格列高里九世的鑰匙兵(因其盔甲上繪有聖彼德的天國之鑰)根本不是弗雷德里希二世軍隊的對手,他們很快地就被擊敗,弗雷德里希二世不但收回失土,還繼續向教皇國步步進逼。不久,教皇格列高里九世只好與弗雷德里希二世議和,格列高里九世只好同意撤銷對弗雷德里希二世的絕罰,弗雷德里希二世也就因此暫時擺脫教皇對他的糾纏,而能專心地對付義大利那些桀驁難馴的城邦。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7-9-8 00:00
標題: 十字軍運動:第七次十字軍(1244-1254)
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弗雷德里希二世的十字軍勝利凱旋後,迎接他的不是教廷的友誼之臂,而是一波以他為征討對象的十字軍。此後,一時休兵的政教之爭,又再度浮上台面。第六次十字軍的結束,標誌著十字軍理念的改變,過去一向以收復聖地為號召的口號,已不再吸引人了(特別是教皇與各地的封建貴族)。教皇越來越重視他在義大利的權利增長,而這點,皇帝也是如此。教皇越來越傾向於將十字軍用於對付政敵與異端身上,而對過去的十字軍理念,顯得沒有太大的興趣。然而,就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還有一位國王仍然堅持著十字軍運動的初衷,一心以收復聖地為職志,他就是法蘭西國王路易九世(Louis IX)──聖路易。
十字軍的宏願:聖路易
1244年的一次重病,使得這位年輕的法蘭西國王差點丟了性命。這次的痢疾使得路易九世陷入了昏迷,在醫治無效後,路易的母親卡斯提爾的布蘭什(Blanche of Castile),只好乞靈於宗教的力量,他從蓬圖瓦茲的王家小教堂中迎出聖物,讓已經昏迷的路易九世觸碰,然而這似乎沒有給路易帶來任何幫助(以後觸碰聖物成了法蘭西國王臨終前,必要的一種儀式)。不久,當眾人以為路易九世已經斷氣,而決定將被單蓋到他臉上時,路易九世居然奇蹟似地恢復了意識,並開口要求左右拿十字架來給他,這個舉動象徵著他發願參加十字軍。雖然,路易九世從此發願參加十字軍,然而時代已經變了,他參與十字軍的舉動,不但其信仰極度虔誠的母親反對,就連教士們也反對。以巴黎主教奧弗涅的紀堯姆,就明白地向國王表示,在神智不清下的許願,是不能算數的,因此請他放棄參加十字軍的這個念頭。聽到主教的勸解,路易不禁火冒三丈,他將身上所繡的十字架扯下來,還給主教,並表示他不希望別人說他拿了十字架,卻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特別是他現在已經十分清醒了。這下,所有人都知道,路易九世並非一時興起,而是真的有組織十字軍的打算,雖然眾人心裡仍舊反對,但也不便說什麼。
就在路易九世下定決心要發動十字軍的稍早,耶路撒冷再度陷落的消息從東方傳來。埃及阿育布王朝蘇丹阿凱邁爾的姪子,統治大馬世革的阿穆贊之子,阿納瑟爾(al-Nasser),他為了奪回應繼承的大馬士革,而發兵與其伯宣戰。同時,他在從波斯一路逃出的花剌子模殘兵幫助下,打下了沒有設防的耶路撒冷(1239)。阿納瑟爾的舉動,振奮了伊斯蘭世界,也使得阿凱邁爾的"背教"行為更被譴責。不過,到了1243年,局勢又發生了變化,阿納瑟爾卻為了對付阿凱邁爾,不惜提議向基督徒稱臣、放棄耶路撒冷,並撤離耶路撒冷內的所有穆斯林(這點可是阿凱邁爾都不敢做到的),在利凡特的法蘭克人因此短暫地取回了耶路撒冷。然而,耶路撒冷最終還是為阿育布王朝給收回了(1244),阿納瑟爾則退出了歷史的舞台。
第七次十字軍(1248-1254)
從1244年,路易九世下定決心起,十字軍的前置作業便一直在進行(船隻的籌備、糧餉的籌集,還有向附傭們宣傳十字軍,以使他們加入這場聖戰)。出征的準備一直到1248年才算完成,8月底,路易九世與3000名騎士組成的大軍開始從南法出航,第一站是塞浦路斯的利馬索爾港。為了躲避地中海的惡劣海象,他將登陸埃及的時間推持到隔年的春季。可是,1249年5月艦隊逼近埃及時,路易九世仍遭遇到了海上風暴,這次的遭遇,使他親率2800名騎士,剩下700名,其他的則一時迷航,這使得路易九世的十字軍行動,推遲到6月才有實際行動。
這次,路易九世依循了第五次十字軍的作戰路線,首先攻打尼羅河河口的要塞──達米埃塔。與前次不同的是,達米埃塔幾乎不設防,於是很快地便為路易九世所拿下了。但接下來的情況,簡直是第五次十字軍的翻版。路易九世對上的是阿育布(As-Salih Ayyub,阿凱邁爾之子),此時阿育布正患重病,且論軍事才能也無法與他的前輩們相比,面臨達米埃塔的陷落,他也只能重師其父的故技,以和談的方式,換取和平。於是,阿育布向路易九世提出以耶路撒冷換取達米埃塔的和平條件,這次在十字軍中扮演那個教皇特使角色的正是路易九世本人,他斷然地拒絕了這個提案。戰爭因此繼續下去,阿育布只好抱病親征,但尼羅河的洪水暫時挽救了埃及阿育布王朝的統治,這個洪水不但使法蘭西人受困於達米埃塔一帶,暫緩了他們的攻勢,也帶來了瘟疫,使法蘭西人飽受其苦,路易九世也再度感染上痢疾。
雖然,洪水與瘟疫暫緩了法蘭西人的入侵,但當洪水稍退的11月,法蘭西人便進兵到蘇丹阿育布所在的曼蘇拉。沒想到,阿育布在此危急時刻忽然病逝,使得剛開打的曼蘇拉戰役,對穆斯林大軍而言,更行不利。但幸好阿育布的寵妃舍哲爾‧阿杜爾(Chajarat-ad-Dorr),密不發喪,使得穆斯林軍隊上下沒有察覺到蘇丹的死亡,從而穩住了軍心。在曼蘇拉的戰爭持續了整個冬季,最後法蘭西人在2月取得了輝煌的勝利,但這場勝利卻也使得法蘭西人付出了不少代價,不少騎士在無視作戰計劃下,前去追擊阿育布王朝的敗軍時,遭到反撲而陣亡,其中就包括了路易九世的弟弟阿圖瓦的羅伯特。
曼蘇拉的戰勝,雖然使路易九世的各人聲望推到了高點,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連串的瘟疫,疫病的流行嚴重地削弱了十字軍的戰力。與此同時,泥濘的尼羅河谷地阻卻了十字軍的補給,而穆斯林此起彼落的騷擾,更加重了十字軍補給困難的問題。面臨此種危局,路易九世決定接受前蘇丹阿育布的和平提案,但此時,新繼位的蘇丹土蘭沙(Turanshah)則完全不作如是想,他認為他父親(阿育布)的慷慨,是他父親的事,現在是他當家作主,所以他不願意達成和解,更何況,四面八方來援的軍隊已到,而且十字軍的海上退路也將被埃及海軍給劫斷,那他又何必接受這個寬大的和平提案呢?3月底,十字軍的艦隊為埃及艦隊擊潰。4月,十字軍自海面衝出埃及的計劃,也遭埃及海軍阻擋。更不幸的是,埃及的馬穆魯克大軍也對十字軍發動攻勢,十字軍徹底崩潰,領導十字軍的路易九世遭到生擒,成了俘虜,這天是1250年4月7日。在路易九世被俘後,他的王后瑪格麗特成了殘餘十字軍的領袖,他很快地與阿育布王朝商討贖回國王的事宜。阿育布王朝雖然索價40萬拜占廷金幣的天價,但瑪格麗特王后仍舊在一個月內籌集出來,並於5月6日換得了路易九世的自由(或許出於幸運吧!5月2日時,阿育布王朝發生了政變,統有軍權的馬穆魯克們推翻了阿育布王朝在埃及的統治,這次政變或許也是路易九世得以獲釋的原因吧!)。
十字軍失敗後,路易九世並沒有立即回國,而是退往阿克,暫時待在利凡特,他這一留就是4年。期間,他得知了蒙古帝國的崛起,也聽說了蒙古大汗是個基督徒(這應該是誤傳,但蒙古貴族中,不少人是景教徒,其中最知名當屬蒙哥與忽必烈之母唆魯禾貼尼),於是他曾遣使企圖與蒙古聯手,共同對付伊斯蘭世界,但沒有獲得成功。此外,他還一度想到耶路撒冷附近遙望一下聖城,但有人提醒他,過去英格蘭國王理察一世就不願在只達成和議的狀態下,遙望或進入耶路撒冷,路易九世接受了這個諫言,於是他放棄了這個行動,同時也許願要為解放聖城而努力。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7-9-12 00:58
標題: 十字軍運動:第八次十字軍(1251-1270)
牧羊人十字軍(1251)
在路易九世被俘的消息傳回法蘭西後(路易在1249年被俘,1250年即已獲釋,但顯然在1251年時,獲釋的消息並未傳回),法蘭德斯突然有一個自稱來自匈牙利、年逾60歲的老教士(他在史料中被稱為「匈牙利大師」)宣稱:上帝派遣天使告訴他,號召起一批新的十字軍,前往利凡特去解救路易九世。匈牙利大師的說法,很快地就得到法蘭德斯地區牧羊人的響應,大批大批的牧羊人像是著了魔一樣,放下手邊的工作,投入這場奇特的十字軍中。
在匈牙利大師的領導下,牧羊人十字軍從法蘭德斯通過皮卡第(他們的人數也不斷地增加),抵達了巴黎。在巴黎,年老的攝政卡斯提爾的布蘭什(路易九世之母)在一時沒了主意下,接見了這伙人,這一次接見使牧羊人十字軍的聲勢更加壯大。在牧羊人十字軍繼續南進時,失序的行動也越來越多,他們不但殺害出面阻止他們惡行的教士,還沿途攻擊城鎮與猶太人。他們肆無忌憚地行進,就在奧爾良,他們殺害了大學中的教士。之後,到了布爾日,他們更洗劫了當地的猶太教堂。他們一連串的失序行為,終於引起布爾日居民的不滿,在牧羊人十字軍離開後,當地居民馬上武裝起來追殺他們。牧羊人十字軍遭受致命的打擊,那位匈牙利大師也死於這次的衝突,而殘餘的牧羊人十字軍紛紛作鳥獸散,但是當地的居民餘恨未消,對這些人趕盡殺絕,大批操著外地口音的人,紛紛遭到殺害。
事後,人們提起這位年老的匈牙利大師,眾說紛紜。有傳說稱他是受命於巴格達的哈里發,前來歐洲製造紛爭與混亂,以將喪失國王的法蘭西王國,斷送給穆斯林。還有一個傳說,是說他不但是這次牧羊人十字軍的主導者,還是1212年煽動兒童十字軍的禍首。
第八次十字軍(1266-1270)
在路易九世失敗回國後,路易九世對於宗教更加虔誠,不但生活更加簡樸(或者應該說是清苦),同時也更加地堅定其再次發動十字軍的信念。1266年,路易九世透過密使傳達給教皇,關於他有意再度領導十字軍出征。隔年,路易九世又在一次同高級教士與高級貴族的聚會中重申此意。又隔一年,路易九世便將此意公諸天下,宣布將於1270年時領軍出發,並開始積極進行準備工作。
說起來,路易九世這次的十字軍,除了他的宗教熱忱之外,其弟安茹的查理(Charles of Anjou)成為西西里國王,也是促使他再次動兵的因素。西西里的易主,確保了路易九世進行十字軍運動時的補給線(自第四次十字軍後,十字軍與希臘人交惡,於是所有的軍事遠征只能依賴海運;不幸的,1261年時退守尼西亞的東羅馬帝國,將君士坦丁堡收復,十字軍的陸路徹底斷絕),同時也提供了一個穩定的基地(相較於塞浦路斯而言)。與此同時,蒙古人在西亞的擴張,也使得攻擊利凡特的穆斯林,似乎十分可行(不過,西方人也擔心蒙古人的真實意圖,畢竟在西亞的伊兒汗旭烈兀雖然同意同盟,但也要求這些十字軍國家向他稱臣納貢)。
然而不論如何,路易九世還是積極地準備十字軍運動,他盡力說服那些不情願參加十字軍的大、小貴族們,投入這場聖戰。錢與船也是準備的重點,為了籌錢,稅收自然重要,但是仍舊不足數,因此他便向聖殿騎士團告貸了大筆的資金。船隻的準備方面,由於與威尼斯人談不攏,因此路易九世轉而與威尼斯人的競爭對手─熱那亞人─接洽。在準備的同時,他也積極地推行宗教淨化的政策,大力取締輕蔑上帝的言論、並命令所有猶太人在胸前別上猩紅色的徽號(後來的希特勒不過是模仿路易九世的)。一切終於在預定出發之前,準備就緒。
1270年3月14日,路易九世從聖德尼教堂中取出了法蘭西王室的旗幟,象徵著法蘭西王家軍隊即將出發。兩日後,為了祈求戰爭順利,路易九世還赤腳徒步前往巴黎的聖母院,這一切都是為了十字軍。之後,經過了漫長的行軍,直到7月路易才從南法的港口出航,這次十字軍的目標,不是聖地,不是埃及,而是北非的突尼斯。之所以選定這一目標,主要原因在於突尼斯距離西西里很近,補給方便,加上當時的地理知識不足,當時人認為,突尼斯距離埃及很近,又可以陸路相通,比起海路進軍,安全許多。就在這樣的概念下,路易九世率領第八次十字軍登陸北非。然而,瘟神似乎特別喜歡路易九世,登陸北非後的十字軍再度為痢疾、傷寒、斑疹所侵擾,一生多次得病的路易九世又再度為痢疾所苦,此次不同以往,路易九世沒有幸運地痊癒,反而病情一再加重,終於在8月25日撒手人寰,死前還喃喃地說道:「我要到耶路撒冷去!」這次的十字軍也隨著路易九世的辭世,而草草收場,繼續統領十字軍的新任法蘭西國王腓利普三世下令收兵,第八次十字軍就此告終。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7-10-7 03:29
標題: 十字軍運動:伊比利十字軍──收復失土運動(711-1492)‧上
提到十字軍運動就很難讓人忽視在伊比利半島上,也有類似的軍事-宗教活動的存在,而它被伊比利半島上的基督徒稱為「收復失土運動」。這或許本來不是十字軍的一環,但隨著時間的發展,伊比利半島上的收復失土運動卻逐漸與十字軍運動合流,甚至成為整個十字軍運動的一環。
背景:穆斯林的襲來
自5世紀起,伊比利半島幾乎全在西哥德王國的統治之下,然而這個西哥德王國並不穩定,在35位君主當中,便有10位死於非命,篡位、政變幾乎成了家常便飯。在7世紀,原本興起於阿拉伯沙漠的阿拉伯帝國,也在8世紀初擴張到了馬格里布(北非西部,今摩洛哥、阿爾及利亞與突尼西亞的合稱),與伊比利半島僅隔著當時被稱為「赫克利斯之柱」的海峽相望。在711年,原本就覬覦著對岸的穆斯林們終於有機會前往攻取伊比利半島。在去年,前任的西哥德國王維察(Wittiza)死後,眾人捨棄了他的兒子阿奇拉(Agila II),反而將王位給予了貝蒂卡公爵羅德里戈(Roderic)。喪失王位繼承權的王子,便逃到了北非投靠休達伯爵胡利安(Julian),引起了王國的內戰,並招引了北非的穆斯林加入戰局,阿奇拉與胡利安的這一舉動,猶如吳三桂開關迎清軍一樣(有意思的是在傳說中,胡利安招引穆斯林入伊比利半島,起因也是為了一個女子。他的女兒佛羅里達,因被羅德里戈看上,而被誘拐走,盛怒之下的胡利安遂讓開大道,引穆斯林渡海),從此幾乎整個伊比利半島便成為了阿拉伯帝國龐大領土的一部分。
711年,穆斯林軍隊在將軍塔利克‧伊本‧濟亞德的領軍下,渡過了赫克利斯之柱(從此,赫克利斯之柱便改名為「直布羅陀」──塔利克山),並展開穆斯林對伊比利半島征服的序幕。同年7月23日,塔利克在瓜達勒特河一戰,痛擊西哥德國王羅德里戈的大軍,是役不但國王陣亡,連貴族也幾乎全部喪生,此戰決定了西哥德王國的覆亡,從此,再也沒有在伊比利半島,再也無法抵抗穆斯林軍隊的入侵,只有位於半島西北的偏遠山區例外。這樣低迷的氣氛,一直到722年,殘存的西哥德貴族才在佩拉約(Pelayo)的領導下,於科瓦東加戰役中,阻止了穆斯林軍隊根除西哥德王國殘餘的企圖,也為基督徒在伊比利半島上保有一個弱小的復興基地──阿斯圖利亞斯王國,才被扭轉。722年基督徒在科瓦東加的勝利,雖然並非宣傳上的那麼重大,但所取得的成就,足與當時查理‧馬特爾(Charles Martel)在都爾對穆斯林的輝煌勝利相提並論。
反攻的中心
當722年的科瓦東加戰役後,基督徒就剩下偏遠的西北山區。而基督徒這片偏遠地區,先後建立起了五個基督教王國,作為他們反攻的復興基地。在這五個國家當中,最早出現的當屬阿里圖利亞斯王國。阿里圖利亞斯王國由科瓦東加的勝利者佩拉約所建立,在9世紀緩慢地反攻後,他們逐漸將領土向南擴大到里昂與卡斯提爾地區,也就是在此時,阿里圖利亞斯王國的重心南移到里昂,國名也一變成為了里昂王國。而為里昂王國所征服的卡斯提爾伯國,到了11世紀,也擺脫了來自里昂的控制,晉升為卡斯提爾王國,此後稱成為收復失土運動中的要角。在卡斯提爾之東的庇里牛斯山北部,還有一個由巴斯克人所建立的國家──納瓦拉王國,這個國家一直保持獨立,但一直要到10世紀以後,才取得王國的地位。作為伊比利半島收復失土運動的另外兩個中心,則是源自查理曼在庇里牛斯山沿邊所設立伯爵領的亞拉崗伯國(1035年升格為王國)與巴塞隆納伯國,這兩國後來在12世紀,透過婚姻繼承而成為一永久的君合國──加泰隆尼亞-亞拉崗王國(簡稱為亞拉崗王國,但其王國的重心卻一直在加泰隆尼亞)。在加泰隆尼亞-亞拉崗王國聯合之際,半島西邊原屬於卡斯提爾王國的葡萄牙伯國也取得了獨立的地位,並於1143年升格為王國。自此,葡萄牙王國與其他基督教王國成為了伊比利半島收復失土運動的中心,但也開始了他異於其他各國的獨立之路。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7-10-7 03:33
標題: 十字軍運動:伊比利十字軍──收復失土運動(711-1492)‧下
第一階段收復失土運動:邊界衝突階段(722-1085)
從722年後的一個半世紀間,雖說面對阿拉伯帝國強大軍力的威脅,基督徒只能在保護好根據地之餘,才緩慢地向南發展。然而,對於基督徒而言,穆斯林-伊比利也非鐵板一塊,由於伊斯蘭教的迅速發展,這些征服者內部也因教派與族群的差異,而導致了分裂。作為征服伊比利半島主力的柏柏爾人雖然人數眾多,卻往往為少數的阿拉伯人所歧視,所得的土地多為偏遠的蠻荒之地,因而心生不滿。而在教派上,原本在阿拉伯半島上就有的教派之爭,也被移植到伊比利半島上。這也為基督教王國的擴張,提供了一點機會。雖然,在765年因後奧米亞王朝的建立而暫時消失,然而這樣的問題卻始終困擾著奧米亞的埃米爾/哈里發們,而這樣的機會也就忽隱忽現地出現在基督教王國面前。
直到11世紀,隨著後奧米亞王朝的崩解,在伊比利半島的穆斯林國家崩解為諸多稱為「塔伊法斯埃米爾國(Taifa emirates)」的小國家,於是給予這些基督教王國大好的良機。他們運用連橫合縱的手法,將這些塔伊法斯埃米爾國或征服,或臣服地加以收攏,一時間,整個伊比利半島幾乎為基督徒所控制了。然而,這一時期的基督教-伊比利國家卻不是以宗教原則為其政治準則(與其說他們是為神而戰,不如說他們是為了復興西哥德王國的理念而戰),而是單純地以封建國家的概念來與穆斯林國家交往(同樣的看法也出現在穆斯林國家對基督教國家的態度上)。整個伊比利半島上的各個政權,從宗教上並無法分辨出其所屬的陣營,他們朝秦暮楚地彼此聯合、彼此對抗,成為家常便飯,在這當中,被人稱為「熙德(El Cid)」的羅德里戈‧迪亞茲‧德‧維瓦(Rodrigo Díaz de Vivar)便是當中最為知名的典範了。
熙德,這是一個源自阿拉伯語的綽號,原意為「老爺」,是在伊比利半島上的穆斯林給他的稱號。而他本人是卡斯提爾王國的貴族(從他的名字可以得知,他有西哥德人的血統),是國王桑喬二世(Sancho II)與阿方索六世(Alfonso VI)的附傭。雖然在史詩《熙德之歌》中把他描繪為對抗穆斯林的戰士,但事實上,他不但為他的領主們對抗穆斯林,也為他的領主們對抗基督徒,甚至於他也曾為穆斯林君主服務,去攻打基督徒。從這來看,他是典型的投機主義者,哪邊有利,就往哪去。在他的一生當中,他最後的冒險事業就是征服了瓦倫西亞這個穆斯林國家,並且讓自己成為了瓦倫西亞的領主,建立起一個獨立的國家,從此也擺脫了一直以來他對卡斯提爾國王的封建束縛。熙德的一生說明了當時伊比利半島上許多騎士的理想,也說明了在11世紀以前的收復失土運動,其實很少是真正帶有宗教戰爭色彩的,這也說明了為何在11世紀末以前的收復失土運動,是無法被視為十字軍運動的原因。
第二階段收復失土運動:參與十字軍戰爭(1086-1212)
導致1086年伊比利半島基督教諸國在宗教-軍事政策大轉變的主因,就在於他們所面對的穆斯林陣營已開始發生轉變。1085年,卡斯提爾-里昂軍隊在國王阿方索六世(Alfonso VI)的領導下,攻克前西哥德王國首都多勒多,將失復失土運動第一階段推向高峰,但也是這場勝利,激起了伊比利半島上穆斯林埃米爾們的恐慌。於是他們決定向北非地區剛崛起的穆斯林國家求救。受到教友召喚而來的穆拉比特人(Almoravids)迅速地渡海而來,並於1086年10月23日於薩拉卡斯(Sagrajas)痛擊了甫在多勒多勝利的阿方索六世。穆拉比特人的勝利,終止了過去以領土爭奪為主的戰爭-外交模式。由於穆拉比特人是一個富有聖戰精神的柏柏爾人教團,他們不但以刀劍,也以宗教為武器。在薩拉卡斯勝利後,穆拉比特人迅速地征服了所有的塔伊法斯埃米爾國,便建立起一個堅強的穆斯林陣營,這種轉變也迫使在伊比利半島的基督教國家必須更加地團結,於是兩個以宗教為號召的陣營就此形成。
在促成基督教國家以宗教團結在一起的原因,除了來自穆斯林的挑戰外,與整個伊比利半島開始進入到拉丁世界體系中有關。首先,基督教-伊比利諸國長期與西方國家的通婚,使他們得以透過婚姻關係,進入到以羅馬教會為主的世界體系當中。其次,11世紀在聖地牙哥‧德‧孔波斯特拉(Santiago de Compostela)發現使徒聖雅各(西班牙語稱為聖地牙哥)的墳墓,而使當地成為僅次於耶路撒冷的重要朝聖地,而這一發現也促成了朝聖之路──「聖雅各之路(Via sancti Jacobi)」的出現。大量朝聖者的湧入,也促進了伊比利半島居民對宗教的熱忱。最後,在11世紀起,羅馬教廷的力量開始深入伊比利半島的其他角落。過去,羅馬教廷的力量只存在於庇里牛斯山東半的法蘭克文化圈中,但11世紀後,隨著修會的進入與基督教國家對教會的臣服(像1068年亞拉崗為了升格為王國,於是便將自己置於教皇的保護之下),羅馬教廷對伊比利半島的局勢也開始關切了起來,他們甚至還將在伊比利半島對抗穆斯林的戰爭,視同在利凡特對抗穆斯林的戰爭。也正是在這樣的氛圍下,收復失土運動開始與十字軍運動合流,並成為了十字軍運動的一環。
作為十字軍運動的一部分,在行動上開始於1101年。在那年,亞拉崗國王彼德羅(Pedro)在薩拉戈薩與穆斯林作戰時,便首度以十字架為作戰旗號。稍後,在1114年進攻巴里阿利群島的軍隊,則更具有十字軍的色彩,參與戰鬥者除了自發地佩帶上十字徽號外,教皇也派出了他的特使參與戰鬥。而在教會的眼中,在伊比利半島的戰鬥也的確是十字軍運動的一環。1123年第一次拉特蘭宗教會議上,教皇便宣佈將把赦免賜與在西班牙與耶路撒冷同穆斯林作戰的人,明確地將收復失土運動當作是第一次十字軍的一部分。
1147-1149年間的收復失土運動,有很大的程度取決於十字軍戰士的參與。在1147年,葡萄牙、卡斯提爾-里昂、亞拉崗等國分頭競爭收復失土運動時,他們對里斯本(Lisbon)、阿爾梅里亞(Almería)、托爾托薩(Tortosa)、列里達(Lleida)的攻略,都得益於十字軍的幫助。在基督徒的打擊下,原來銳不可當的穆拉比特人也衰弱下去了,但真正給予他們致命一擊的,不是基督徒,而是他們的教友,一樣源自於北非柏柏爾人的穆瓦希德人(Almohads)。穆瓦希德人雖然與穆拉比特人同為穆斯林,也同為柏柏爾人,但他們卻將穆拉比特人視為異端,而大加躂伐。1172年,在更具有聖戰精神的穆瓦希德人取代穆拉比特人後,伊比利半島的基督徒再度面臨強大的敵人。1195年,穆瓦希德人於阿爾科斯(Alarcos)痛殲卡斯提爾軍隊,國王阿方索八世(Alfonso VIII)僅以身免。此次的戰爭促使了原來分頭發展的基督教國家,必須被整合起來,共同應敵。在此同時,教皇英諾森三世也運用其影響力,全力號召基督教馳援伊比利半島。因此,造就了
1212年7月16日的拉斯納瓦斯‧德‧托洛薩(Las Navas de Tolosa)大捷。拉斯納瓦斯‧德‧托洛薩戰役的勝利,也標誌著一個時代的結束,從此,穆斯林未曾取得任何重大的勝利,收復失土運動也進入了另一個階段。
第三階段收復失土運動:最終的征服(1213-1492)
自拉斯納瓦斯‧德‧托洛薩戰役後,教廷便不再將伊比利半島的戰事,等同在利凡特的十字軍運動。教皇收回原本對參與伊比利半島戰事者的赦免許諾,而將其注意力集中於利凡特。而對於伊比利半島的基督教國王而言,這也未嘗不是件好事。他們原本即以著手限制那些狂放不羈的外國十字軍戰士來到半島,現在勝利在即,如這些人再大批湧來,自會影響到自身的統治與土地的分配(葡萄牙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其建國王族便是從勃艮第前來的十字軍戰士,他們本來從卡斯提爾國王手中得到一片封地,最後卻獨立建國了)。然而,十字軍的遠離並不代表收復失土運動便喪失了其宗教戰爭的性質,也不代表基督教國王們就對未征服的穆斯林國家放手。在經過短短20幾年的"休息",這些基督教王國又重拾寶劍,再度對殘存的塔伊法斯埃米爾國發動大規模的攻勢。整個13世紀,伊比利半島上的基督教王國都獲得很豐碩的成果:卡斯提爾征服了大半個安達魯西亞,其中包括了哥多華(1236)與塞維俺(1248);亞拉崗征服了巴里阿利群島(1228)與瓦倫西亞(1238);葡萄牙則吞併了阿爾加維(1248),從而確定了直到今日的國界線。所有的穆斯林國家,僅存格拉納達埃米爾國利用其絕佳的地理位置殘存著。
然而,基督徒並沒有忘記在伊比利半島的宗教戰爭,在14世紀上半,亞拉崗與卡斯提爾聯軍解決了北非的穆斯林國家馬林王朝在伊比利半島的飛地──直布羅陀(1309),與葡萄牙與卡斯提爾聯軍在薩拉多河取得勝利(1340)中,又有一批批懷著十字軍精神的戰士,翻越庇里牛斯山前來幫助他們在伊比利半島上的弟兄。此後,在將近一個世紀的休養生息後,剛形成君合的卡斯提爾-亞拉崗王國(1469),便在他們的「天主教國王夫婦」斐迪南二世與伊莎貝拉的領導下,將矛頭指向了最後一個穆斯林國家。在經過10年的苦戰後,格拉納達終於倒下了,最後一任埃米爾波伯迪爾(Boabdil)於1492年1月2日出城投降,自此,收復失土運動告終。然後,這並非伊比利人民十字軍精神的終點,而是一個全新的起點。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7-10-12 22:44
標題: 十字軍運動:波羅的海十字軍(1147-1561)
作為北方十字軍運動的主戰場,這裡所面對的敵人與在利凡特和伊比利半島迥然不同。在利凡特與伊比利半島,十字軍所面對的是穆斯林,而在波羅的海地區,他們所要面對的是多神信仰的異教徒。與其他兩者相比,這裡所表現出來的,更像是一種對領土的爭奪,與武裝傳教的結合。的確,就歷史的發展而言,波羅的海十字軍的表現,也正是如此。也正是因為如此,世俗王公、宗教騎士團(主要是條頓騎士團)、城市移民(其實也就是漢薩商人)與主教們,在這裡就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第一階段:向東進軍(Drang nach Osten,1147-1230)
自11世紀至12世紀初,基督教北傳到原本信仰異教的斯堪地那維亞,丹麥、瑞典、挪威三個王國紛紛改宗成為基督教國家,然而,在這波傳教下,易北河以東的斯拉夫人與波羅的海人卻仍舊不為所動,再加上德意志與斯堪地那維亞的王公們對他們的領土野心,這兩個因素相結合,於是他們便成為十字軍浪潮下的攻擊目標了。
1147年德意志諸侯發動一次針對易北河以東的十字軍(一般稱為「汶德人十字軍」,因其討伐對象為斯拉夫人中的汶德族),這次的十字軍幾乎所有神聖羅馬帝國與東部邊陲有所關聯的大貴族都參與其中:薩克森公爵兼巴伐利亞公爵"雄獅"亨利(Henry,在薩克森為亨利三世,在巴伐利亞為亨利十二)、策林根公爵康拉德一世(Conrad I)、不萊梅大主教阿達爾貝特二世(Adalbert II)、薩克森北部邊區馬克伯爵"大熊"阿爾布雷希特一世(Albrecht I)、馬格德堡大主教弗雷德里希以及丹麥人(先後由兩位國王領軍)。這次的十字軍無疑地對易北河以東的斯拉夫人是一次重大的打擊,自此德意志人將其領土推出易北河之外。東征之後,"大熊"阿爾布雷希特成為了勃蘭登堡邊區馬克伯爵,從而為日後的勃蘭登堡選侯國奠下基礎。
1147年的汶德人十字軍之後,對波羅的海的十字軍運動便如火如荼的展開。丹麥人開始向波美拉尼亞進軍;瑞典人朝著芬蘭、利沃尼亞發展;里加(今拉脫維亞的首都)城的主教組織起了稱為聖劍騎士團的武裝教會,開始了他們在利沃尼亞的武裝傳教活動;而德意志人,自然不忘擴大其對易北河以東的統治範圍。丹麥人在隆德大主教亞伯沙龍(Absalon)與國王瓦爾德瑪二世(Valdemar II)的多次領軍下,征服波羅的海岸的斯拉夫族──汶德人。1168年,由隆德大主教亞伯沙龍領軍攻下汶德人的呂根島(Rügen),排除了汶德人對丹麥船隻的威脅,更為丹麥奠定了其波羅的海霸權的基石。此後,丹麥人在國王瓦爾德瑪二世的領軍下,於1219年征討立沃尼亞的十字軍戰爭中,不但征服了愛沙尼亞大片土地,還從上帝手中拿到了丹麥人現在使用的國旗──「丹尼布洛(Danneborg)」。而瑞典人也不惶多讓,他們宣稱瑞典國旗是在1157年的十字軍征討中,由上帝所賜(不過瑞典的國旗真正被創造出來是在17世紀,且是仿照丹麥人的「丹尼布洛」,配以瑞典紋章的顏色而成的)。雖然,瑞典人的國旗傳說是假的,但是1157年的瑞典十字軍確是真的,這是三次瑞典十字軍中的第一次,由瑞典國王聖‧埃里克九世(Erik IX)領軍,這次的十字軍開始了瑞典對芬蘭長達500餘年的統治。此後瑞典十字軍的征討,向以芬蘭為目標,透過這三次的十字軍征討,他們征服了整個芬蘭(也包括了現在歸屬於俄羅斯的芬蘭故土──卡累利阿)。
第一階段的波羅的海十字軍,大抵仍是以武裝傳教為包裝的軍事擴張,參與的國家大多是波羅的海地區的關係者,他們藉由宗教戰爭之名,行領土擴張之實,而這一波的擴張,也幾乎奠定了現今東北歐的政治疆界。在這波強大的十字軍征討下,汶德人、芬人、愛沙尼亞人、拉脫維亞人與立沃尼亞人紛紛倒下,然而,卻有一個例外,那就是立陶宛人,他們不但抵抗了十字軍的入侵,還不斷茁壯,從此成為十字軍在波羅的海地區的勁敵。
第二階段:普魯士十字軍(1230-1308)
1230年,原本總部設在利凡特的條頓騎士團應波蘭的馬佐維亞公爵之邀,前來波羅的海畔,協助馬佐維亞公國對付桀驁不馴的普魯士人。提到普魯士人,我們總會聯想到後來建立德意志帝國的普魯士王國,然而,這裡提到的普魯士人,根本就不是日耳曼民族的一員,而是與立陶宛人同為波羅的海族的一群人。從12世紀下半,波蘭的馬佐維亞公爵囔拉德一世(Konrad I)便致力於對付這些普魯士人,然而,他卻始終無法得手,於是他找來了條頓騎士團前來幫忙。條頓騎士團總團長赫爾曼‧馮‧薩爾察(Hermann von Salza)立即從這次的求援中,發覺到未來騎士團國家的可能性,於是他便設法取得皇帝與教皇的首肯,以確保騎士團征服地的合法性。對於皇帝方面,對於身為皇帝弗雷德里希二世親密顧問的薩爾察而言,這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1226年,皇帝頒下《瑞米尼黃金詔書》,明白宣布將薩爾察未來的征服地,作為神聖羅馬帝國的一部分,成為騎士團永遠的封邑。之後8年,隨著騎士團在普魯士的軍事擴張,教皇也注意到了條頓騎士團的發展,於是也頒下詔書,承認騎士團現有的與未來的佔領地,將成為教廷的保護領,並交由騎士團永久統治。這兩份來自不同權威的詔令雖然矛盾,但也確定了騎士團國家對普魯士征討的成果,也為未來的騎士團國家打下基礎。
在受到教會與世俗力量予以肯定的同時,條頓騎士團對普魯士的征討,也表現地十分亮眼。騎士團不但統治了普魯士大半的領土,還從馬佐維亞公爵手上拿到了庫爾姆蘭的統治權。此後,騎士團國家一躍成為波羅的海南岸的一大強權。另一方面,由里加主教組織起來的聖劍騎士團,雖然在立沃尼亞地區一度強盛,然而此時卻因波羅的海人的強烈抵抗,而衰弱下來,於是在1237年與條頓騎士團合併,成為條頓騎士團的利沃尼亞分團。然而,這波合併並沒有為立沃尼亞騎士團帶來生機,1256年在庫爾蘭、1259年在斯庫歐達斯與1260年在杜爾拜湖畔,三次戰爭立沃尼亞騎士團均以敗績收場(杜爾拜戰役甚至還有條頓騎士團的參與,但仍為立陶宛人所敗),至1242年,騎士團更於楚德湖為諾夫哥羅德大公亞歷山大‧涅夫斯基所痛擊,此役確定了騎士團國家東進的極限,也使得騎士團國家將重心重新移回到普魯士的征討上。或許是因為騎士團的接連戰敗,1242年被征服的普魯士人發起全面性的叛亂,這一叛亂持續了11年,騎士團費盡力氣才終於將之平息下去,接下來的30年間,騎士團繼續其在普魯士擴張的政策,最後在1283年徹底將普魯士剩餘的部份征服下來,從此終結了波羅的海族的普魯士時代。
第三階段:騎士團國家的興衰(1308-1410)
隨著征服普魯士的完成,原本自聖地遷移到威尼斯的騎士團總部,也就在1308年遷移到普魯士地區的瑪麗亞堡,正式標誌著騎士團國家的建立。也從此時起,騎士團國家開始邁向波羅的海霸權之路。他們為了發展騎士團國家,於是從德意志、尼德蘭招引了大批的移民與商人,促進了騎士團國家內城市的興起。也由於商業的發展,騎士團開始為保衛商路而戰,除了武裝傳教外,對抗波羅的海海盜也成了他們的工作之一,因此在1398年,他們應丹麥等國之邀,前往哥德蘭島,解決波羅的海海盜集團──運補兄弟會(Vitalienbrüder,他們本為波羅的海的零星海盜團伙,然在1389年的丹瑞戰爭中,以海運方式援助被困已久的斯德哥爾摩,於是得到瑞典王室給予海盜行為的特許證書,從此逐漸壯大),雖然騎士團未能徹底根絕運補兄弟會的海盜活動,但他們仍舊將運補兄弟會逐出哥德蘭島與波羅的海,騎士團並趁此機會佔領了哥德蘭島(直到1408年)。在海上擴張的同時,騎士團也不忘在陸上的擴張,然而,也因此與波蘭王國與立陶宛大公國產生衝突。這一衝突,也種下了騎士團國家衰弱的種子。
1410年的坦能堡戰役 /格林瓦爾德戰役(Battle of Tannenberg / Battle of Grunwald),正是騎士團國家毀滅的開始。稍早(1386年),波蘭王國與立陶宛大公國兩個騎士團國家的宿敵,達成了聯盟與君合的協議,而他們聯合的假想敵,自然就是騎士團國家。於1407年接任條頓騎士團總團長的烏爾利希‧馮‧容金根(Ulrich von Jungingen),自然也了解到這個聯合對騎士團國家的威脅,於是他決心先發制人。在1410年他主動出擊波蘭-立陶宛聯軍,然而這次的戰爭對騎士團國家幾乎是場大災難,騎士團遭到慘敗,自總團長以下的所有騎士幾乎全部陣亡,騎士團領地紛紛叛離。騎士團勉強在自施維茨省來援的亨利希‧馮‧帕勞恩(Heinrich von Plauen)領導下,擊退了波-立聯軍對瑪麗亞堡的攻擊。
餘波(1441-1561)
帕勞恩在瑪麗亞堡的勝利,雖然無法挽救已經衰弱的騎士團國家,但他確實延長了這個虛弱國家的年祚。在1411年的《第一次托爾恩和約》中,騎士團國家僅以巨額賠款,便能了事。然而,伴隨巨額賠款而來的社會與政治問題,又使得騎士團國家與境內的城市產生對立。1440年,這些城市組成了普魯士聯盟,並在13年後,與騎士團展開了13年的戰爭(1453-1466),這次騎士團國家可就沒那麼走運。迫於普魯士聯盟的後台──波蘭王國的壓力,騎士團國家與波蘭簽署了《第二次托爾恩和約》,這次騎士團國家不但損失大半國土(西普魯士,因歸波蘭王室直轄,故也稱為王家普魯士),連剩餘的東普魯士都被當作波蘭的封邑,從而註定了騎士團國家的衰亡。然而,這個茍延殘喘的騎士團國家的滅亡,還要到1525年才因宗教改革,為總團長阿爾布雷希特‧馮‧霍亨索倫-安斯巴赫(Albrecht von Brandenburg-Ansbach)給世俗化,成為波蘭王國治下的普魯士公國。至於,條頓騎士團的立沃尼亞分團,也是在這波宗教改革的浪潮下(1561年),世俗化成為臣屬於立陶宛大公國的庫爾蘭公國。

[ 本文最後由 HOLMESLEE 於 07-10-12 10:48 PM 編輯 ]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7-11-13 23:02
標題: 十字軍運動:第九次十字軍(1271-1272)
從第四次十字軍後,後來的幾次十字軍其編序多少帶有些隨意性,其中又以此次最為明顯。第九次十字軍在大部分的歷史書中,只是將之視為第八次十字軍的一部分,而本文姑且將之視為獨立的一次十字軍。
利凡特局勢的改變(1258-1270)
第七次十字軍後,東方的局勢又起變化,原本統治埃及與敘利亞的阿育布王朝遭到了其軍事奴隸──馬穆魯克所取代,而與此同時,來自遠東的蒙古鐵騎也在這時出現在中東地區。隨著蒙古人的勝利,與西亞的蒙古軍統帥旭烈兀對基督教的友善態度,使得退縮到海岸地區的東方法蘭克人將蒙古人視為其十字軍運動的重要盟邦。特別是當旭烈兀的鐵騎於1258年,血洗了哈里發的居城──巴格達之後,更使這些東方法蘭克人的好戰派大為興奮。當蒙古人進一步出現在敘利亞時,這些法蘭克人便迫不及待地與蒙古人聯手,一同對付馬穆魯克。然而,與蒙古人聯手,也非所有東方法蘭克人的共同意見,畢竟他們已經發覺到,蒙古人的危險性,更高於剛政變得手的馬穆魯克。於是,一些法蘭克人開始轉變態度。但這卻使蒙古人的刀鋒轉向到自己身上,在一次蒙古商旅被襲事件後,蒙古遠征軍統帥(旭烈兀因蒙古大汗蒙哥過世,已返國參加庫利爾台大會),克烈族的基督徒將軍怯的不花,便下令對法蘭克人(蒙古人稱之為「富浪人」)進行報復性的攻擊,徹底毀滅了西頓城的防禦。但,法蘭克人與蒙古人的戰爭,只是一個短暫的插曲。
蒙古人在懲治了法蘭克人後,繼續統兵向埃及進發,此時埃及馬穆魯克王朝的蘇丹是庫土斯(Kutus),他才於不久之前,被擁立為蘇丹(其前任蘇丹遭妻子暗殺,而這名妻子旋即為前任蘇丹之子殺害,暗殺事件後,馬穆魯克們推舉老資格的庫土斯繼位)。他親自統率大軍迎擊,於是雙方於艾因‧扎魯特(Ain Jalut)交手。艾因‧扎魯特戰役雖然說馬穆魯克大軍是由蘇丹庫土斯統率,但真正進行指揮的,則是在馬穆魯克陣營中,具有實力的貝拔斯(Baibars)。在貝拔斯的領導下,馬穆魯克將蒙古人擊敗,蒙古主將怯的不花被俘殺害(另一說是陣亡)。這場勝利雖然不是很輝煌(蒙古只是別軍,兵力並不多),但是以結果論,卻是十分重大的(從此蒙古雖多次進窺埃及,卻從來沒能取得勝利)。
艾因‧扎魯哈戰役後,馬穆魯克王朝內部又發生變化。1260年,艾因‧扎魯哈的勝利者貝拔斯發動政變,殺害了庫土斯,並使自己成為蘇丹。貝拔斯取得蘇丹位並不為馬穆魯克們反對,畢竟早在馬穆魯克推翻阿育布王朝時,他便是最主要的推手,但他這次他與蘇丹寶座錯身而過。在第一任蘇丹艾伊貝克被刺身亡後,資深將領庫土斯成為了蘇丹,深得軍心的貝拔斯,再度與蘇丹寶座錯身而過。在兩次錯失登上蘇丹寶座後,貝拔斯決定以政變的方式,爭取"自己原來的權利",於是,他趁庫土斯出獵之際,將之殺害,並成為馬穆魯克王朝的第三任蘇丹。成為蘇丹後的貝拔斯努力地鞏固馬穆魯克在敘利亞與埃及的統治,並進一步蠶食已經退居海岸地區的十字軍國家。
1265年,蒙古的伊兒汗旭烈兀辭世,伊兒汗國陷入汗位爭奪的混亂之中,貝拔斯趁此良機北上。一方面鞏固敘利亞的統治,另一方面將矛頭指向一直與蒙古人聯盟的小亞美尼亞王國。這次,貝拔斯的大軍橫掃了小亞美尼亞王國,國都遭到洗劫,小亞美尼亞王國元氣大傷,從此再也無法在利凡特地區發揮影響力。稍後(1268),貝拔斯又消滅了過去久攻不下的安提阿,滅了安提阿公國,十字軍國家僅剩下退居亞克的耶路撒冷王國。面臨馬穆魯克的咄咄逼人,十字軍國家再度向西方的教友們發出陣陣地求救,而在西方,法蘭西國王路易九世也為此大興十字軍(即第八次十字軍),但路易九世卻未能活著抵達利凡特,便在突尼斯病逝。
第九次十字軍(1271-1272)
路易九世死後,原本響應路易而來的英格蘭太子愛德華(Edward,後來成為英格蘭國王愛德華一世),此時才抵達突尼斯。剛參加十字軍,便遇上十字軍的領導人過世,而面臨被迫中止的十字軍運動,對於愛德華而言,當然不願空手而還。加以來自利凡特的求救聲始終沒有間斷,於是愛德華與安茹的查理(路易九世的弟弟,西西里國王)率領殘軍繼續前往利凡特。此時(1271),貝拔斯才剛摧毀了特里波黎伯國的外圍領土,大量基督教難民向殘存的十字軍國家湧入。過去薩拉丁也未曾打下的克拉克堡,貝拔斯迅速地將之攻陷,耶路撒冷王國的防禦能力越來越薄弱。
面對這樣的局勢,愛德華與查理迅速地組織軍隊,向貝拔斯進行反攻。但是,貝拔斯並非省油的燈,他一方面在利凡特與十字軍作戰,另一方面又派出艦隊,襲擊塞浦路斯,切斷十字軍的補給線,同時也斷絕塞浦路斯王國派援軍支援十字軍。在補給線被切斷,前面戰事又無進展,迫使愛德華開始尋求外交手段,以達成和平。在愛德華尋求和談的同時,從英格蘭又傳來其父亨利三世的死訊,這下愛德華更迫不及待地要回國了。於是,雙方締結了一個11年的和約,愛德華便匆匆上道返國,而這樣一個沒有什麼重要性的十字軍,就這樣草草結束。僅留下猶如風中殘燭的十字軍國家,在往後的20年中,苦苦支撐。最後,在利凡特海岸剩下的特里波黎伯國與耶路撒冷王國(首都在亞克,又被稱為亞克王國),分別於1289與1291年,為馬穆魯克所征服。在東方的十字軍國家,僅餘下塞浦路斯王國。

[ 本文最後由 HOLMESLEE 於 07-11-14 10:24 AM 編輯 ]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7-11-14 12:01
標題: 十字軍運動:亞拉崗十字軍(1282-1302)
這是一場不知所謂的十字軍,他所討伐的對象,既非異教,也非異端。同時,對教廷而言,亞拉崗人甚至連教會的敵人都算不上。整場戰爭事實上,幾乎不帶有半點宗教色彩(要說這場戰爭的宗教因素,大概只有教皇對西西里人與亞拉崗國王處以破門律吧!),而是徹頭徹尾的政治爭奪,一個環繞著西西里王位的爭奪戰爭。
序曲:西西里王國霍亨斯陶芬王朝的毀滅
霍亨斯陶芬家族因其義大利政策與對教士授任權的爭執,而長期與教皇對立,雖然幾度和緩,但關係仍舊沒有改善。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弗雷德里希二世雖然領導了第五次十字軍,在不花什麼力氣下,就以談判獲得耶路撒冷,但仍然必須面對懷有敵意的教皇,其所煽動的十字軍侵擾他的國土。雖然,後來弗雷德里希二世擊敗這批十字軍,並與教皇達成和平,但這終究只是暫時的。當弗雷德里希二世一死,教皇又很快地煽動十字軍對付他的兒子康拉德四世(Conrad IV)與他的孫子康拉丁(Conradin)。教皇為了消滅霍亨斯陶芬家族,不惜在1253與1265年,先後將西西里王位贈與英格蘭的愛德蒙(Edmund)與法蘭西的查理(前者為英格蘭國王亨利三世的幼子,後者為法蘭西國王路易九世的弟弟,一般以其封地稱之為安茹的查理),不過前者並沒有能力接受教皇的"好意"(愛德蒙的軍隊敗於西西里的攝政曼弗雷德之手,曼弗雷德他是弗雷德里希二世的私生子),而後者卻因此興兵入侵西西里王國,並且運用武力消滅了霍亨斯陶芬家族,年幼的康拉丁兵敗被俘後,以叛亂的罪名,遭到處決,從此霍亨斯陶芬家族斷絕,而西西里王冠則落到了安茹的查理手上。
戰爭的開端:西西里晚禱事件
安茹的查理成為西西里國王卡洛斯一世後,他便努力地為其西西里霸權奮鬥,就如同被他打敗的霍亨斯陶芬家族一樣。為了達成他的目標,卡洛斯不惜一切地搜刮王國的財產,同時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大量分封法蘭西人,以壓制地方貴族。這些法蘭西新貴們不但貪婪,而且橫暴,法蘭西軍士的無紀律也使得西西里人難以忍受。對於,地方貴族而言,政治權力遭到法蘭西的侵奪,整個王國的首都也由巴勒摩遷至半島上的那不勒斯,這使他們的政治地位更為低落,於是種種不滿的因素累積下來,終於因一次偶發的事件,導致全島的大反叛。
1282年3月31日,聖靈節。一個西西里婦女遭到法蘭西士兵的調戲,這件事很快地就激起巴勒摩人的不滿,於是他們以晚禱時的教堂鐘聲為號,對法蘭西人進行報復性的仇殺。首先是巴勒摩,在城內的法蘭西人被殺戮殆盡,接下來的一個月,整個西西里島也接連發生同樣的事件。一個月下來,在西西里島的法蘭西人被殺戮一空,西西里人的革命便在法蘭西人的血泊中,獲得成功。西西里晚禱事件後,在那不勒斯的卡洛斯一世並非沒有反應,他很快地派出軍隊,但遭到西西里居民的強烈抵抗。在另一方面,革命成功的西西里人很快地尋求外交支持,他們先向教皇要求承認,但卻換來教皇對他們的開革教籍。於是,西西里人轉向早對西西里王位垂涎的亞拉崗國王彼德羅三世(Pietro III)。彼德羅三世作為曼弗雷德的女婿,早就有將西西里王冠收到手上的打算,於是他很快地派出軍隊,前往支持西西里人。
1284年,安茹人首度與亞拉崗人交鋒,這場海戰,以安茹人大敗告終。安茹人不但遭到挫敗,連王儲跛子查理也遭到俘虜。之後,卡洛斯一世便請求自己的姪子,法蘭西國王菲利普四世對亞拉崗作戰。菲利普四世迅速入侵法、亞兩國長期有領土糾紛的魯西永侯國,但沒有得手,菲利普四世的軍隊遭到擊敗。卡洛斯在尋求親族幫助的同時,也乞靈於教皇,教皇也很賞臉的將亞拉崗國王彼德羅三世開革出教,並將其王位轉贈給菲利普四世的弟弟,瓦盧瓦的查理(Charles of Valois),同時更號召起十字軍對亞拉崗進行征討。然而,這個舉動仍舊未能撼動彼德羅三世的統治。1285年,菲利普四世進軍亞拉崗,又遭到失敗。同年,亞拉崗國王彼德羅三世與(在那不勒斯的)西西里國王卡洛斯一世相繼辭世。兩個西西里王國分別由海梅(James)與跛子查理繼位。此時戰爭仍舊持續著。
1291年,海梅的兄長阿方索三世(Alfonso III)辭世,他獲得了亞拉崗王位,於是他萌生放棄西西里王位的念頭,與跛子查理和談。1295年雙方達成協議,海梅將西西里島歸還(在那不勒斯的)西西里王國,而教皇則將薩丁尼亞與科西嘉贈與海梅。和議達成後,西西里居民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條件,於是另立海梅之弟弗雷德里希三世(Frederick III)為西西里國王,繼續領導抵抗。此後,那不勒斯與法蘭西不斷地入侵,但始終無法得手,最後只好於1302年簽訂和約,承認現狀,並規定弗雷德里希三世死後,分裂的西西里王國將由安茹家族繼承,而恢復一統。不過,這一條文卻始終沒有被遵守,於是產生了兩個西西里王國,一個是在西西里的西西里王國,又稱「燈塔那邊的西西里王國」;一個是在那不勒斯的西西里王國,又稱「燈塔這邊的西西里王國」,習慣上又被稱為那不勒斯王國。這一分割,也就成為日後兩西西里王國的源頭(統一後的兩國,國王既不願放棄西西里國王的頭銜,也不願放棄那不勒斯國王的頭銜,於是產生了兩西西里王國的怪異稱號)。

[ 本文最後由 HOLMESLEE 於 07-11-14 01:02 PM 編輯 ]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7-11-20 23:40
還是沒能將之寫完
十字軍運動越到後來,資料越少,要花的時間就越來越多
本來想將十字軍運動寫到反鄂圖曼十字軍的,現在已經來不及完成,真的很遺憾
其他的就等未來有空再處理了。

再會了...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8-4-5 01:51
標題: 十字軍運動:亞歷山大十字軍(1365-1367)
自14世紀起,十字軍運動已經與過去的十字軍運動有很大的差異,這樣的差異不但展現在十字軍國家領土,自亞洲大陸退卻到塞浦路斯島、羅德島等地中海島嶼外,也展現在思維模式上。從聖路易領導的兩次十字軍開始,十字軍便開始展現出與蒙古人結盟的傾向,及對埃及征伐與封鎖的戰略(當然,這一方面是基於地緣戰略的需求,另一方面也隱含了義大利商業城邦間競爭的影子);同時,隨著對十字軍國家自亞洲大陸的退卻,也使十字軍體認到團結的重要性,於是騎士團的聯合與組織,便成為一個重要的課題。於是,便在這之後興起了一批新的王朝騎士團(如:英格蘭的嘉德騎士團、勃艮第的金羊毛騎士團、……等)。
不過,雖說如此,此時歐洲人已經對十字軍運動不再熱衷,他們對十字軍運動的熱誠已經逐漸由行動,轉向於言談上,畢竟高談闊論與異教徒英勇作戰,仍舊不失為一個炫耀自己勇敢的作法。與歐洲人普遍習慣高談闊論不同的,就是在塞浦路斯島上殘存的十字軍國家──塞浦路斯王國。塞浦路斯王國作為第三次十字軍的產物,加之面臨日益強大的伊斯蘭陣營前緣,因此他們對於組織十字軍運動,便顯得十分熱衷,只是他們對十字軍運動的熱忱,對整個西方社會而言,似乎已經過時了。也正是在這樣的氛圍下,塞浦路斯國王彼德一世便大力宣揚十字軍運動,並親自發動了這場以埃及亞歷山大市為目標的十字軍行動。
亞歷山大十字軍(1365-1367)
打自彼德一世登基之前,歷代的塞浦路斯國王一直都是十字軍運動的鐵桿支持者,這一方面與塞浦路斯王國本身就是十字軍運動的產物有關,同時也是塞浦路斯王國面臨到伊斯蘭勢力復興,而不得不然的舉動。
面臨到埃及馬穆魯克王朝的威脅,彼德一世一方面向歐洲鼓吹新的十字軍運動,另一方面也為了強化塞浦路斯王國戰力,而組成了佩劍騎士團,以期整合王國內紛亂的武裝力量。從1361年起,彼德一世便展開了對利凡特、安納托利亞等地海岸的襲擾行動(當然,這除了軍事上的因素,商業因素也是彼德發動這一波襲擾的考慮因素)。然而,這一切的襲擾,只是1356年十字軍運動的前奏。
為了達成目標,彼德一世首先親身前往歐洲各國,積極宣傳組織十字軍,然而,當時整個歐洲國家,卻沒有太多貴族願意投入這樣的一場戰爭(雖然他們對彼德的計劃給予高度的贊賞,但他們仍舊不願親自參與)。致使這樣的原因,自然與當時整個歐洲本身的動盪(英法百年戰爭),及對利凡特十字軍熱誠消退有關(雖然,在伊比利半島、東歐的十字軍運動仍吸引著不少騎士投身其中,但對於利凡特與埃及方面的戰事,顯然已經無法吸引到大量的歐洲人投身其中)。雖然,宣傳與組織歐洲人前來參與這次十字軍運動的計畫不很成功,但彼德一世仍舊決定在1365年,對疏於防備的亞歷山大市發動突襲。彼德一世的計劃確實奏效,他所統帶的十字軍果然一舉拿下亞歷山大市。
然而,這次的十字軍運動從一開始便註定到它是不得人心的。先是彼德一世號召不到大量的戰士投身其中,在拿下亞歷山大後,又觸怒了統治埃及的馬穆魯克蘇丹。蘇丹索性將所有西方商人一舉掃出埃及,蘇丹的大動作,迫使熱那亞、威尼斯等義大利商業城邦,轉而壓迫塞浦路斯人撤出亞歷山大,並終止此後對整個地中海東岸的襲擾,以求恢復歐洲人在地中海東岸的貿易線。在禁令後,威尼斯商人努力地說服馬穆魯克蘇丹,使蘇丹收回成命。同時,彼德一世的成功也沒有獲得如其前往西方遊說時,所獲得的反應。反而遭到歐洲一片撻伐之聲,各國(特別是與地中海貿易有關的威尼斯人、熱那亞人與亞拉崗人)一致要求彼德停止這一違背時代潮流的軍事掠奪。受到這樣國際輿論壓力,與威尼斯人等的商業壓力影響,彼德一世只好悻悻然地於1367年班師回朝,中止了這一連串軍事掠奪。兩年後,抑鬱而歸的彼德就成為塞浦路斯王國內部鬥爭的犧牲者──彼德一世於1369年1月遇刺身亡,而由他掠奪埃及海岸,所引起馬穆魯克王朝的報復性掠奪,則大大動搖了塞浦路斯王國對塞浦路斯的統治,從而種下了塞浦路斯王國衰弱的因子。

[ 本文最後由 HOLMESLEE 於 08-4-5 06:36 PM 編輯 ]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8-7-6 00:55
標題: 十字軍運動:轉向與新挑戰
從14世紀起,十字軍運動雖然有衰退的景況,但這並不代表十字軍運動就此畫上句點,而是表示十字軍運動進入一個新的型態。將目標指向聖地或埃及的十字軍軍事活動,固然已經明顯衰退,但是不論在伊比利半島,還是在波羅的海沿岸,十字軍運動的狂熱卻不曾暫歇。不可否認的,十字軍運動在其主線上已經不那麼吸引人了,但隨著西亞-東歐地區政局的變遷,十字軍運動又被導向一個新的方向。而十字軍的敵人,也從傳統的塞爾柱土耳其人與馬穆魯克,換成了鄂圖曼土耳其人。
轉向:由攻擊轉向防禦
由於聖地(乃至於整個利凡特海岸)的喪失,十字軍運動可以說是蒙受了很大的挫敗。這樣的挫敗,不但損及了教會的威信,也打擊了參與者的意願,因而減少了十字軍參與者的熱忱。加以歐洲各國內部爭端日益頻繁,也使得歐洲人將他們的眼光集中到他們各自的國內。十字軍運動於是成為歐洲騎士在閒暇之餘,搏取虛名的一種方式。
與此同時,歐洲也開始面臨到新的挑戰。鄂圖曼土耳其人的逐步崛起,逐漸演變成基督教世界的威脅。起初,鄂圖曼人只是作為東羅馬帝國的傭兵前來歐洲,但最後卻在打敗東羅馬帝國眼前大患──塞爾維亞王國後,便開始在巴爾幹半島上進行擴張。於是,十字軍運動便從攻勢(以收復聖地為目的),轉向為守勢(抵抗土耳其人的擴張)。
新挑戰:鄂圖曼土耳其帝國的崛起
由於日薄西山的東羅馬帝國無力單獨應付迅速崛起的塞爾維亞王國,因此東羅馬帝國轉而向小亞細亞的土耳其各公國求援,其中鄂圖曼土耳其人在東羅馬帝國的招引下,進入了巴爾幹半島,一步步地為東羅馬帝國擊敗眼前大敵,同時也為自己尋找到在歐洲的立足點。1361年,鄂圖曼土耳其人拿下亞德里安堡,從此開啟了鄂圖曼土耳其人在巴爾幹半島的統治。
從1361年鄂圖曼土耳其人拿下亞德里安堡後的短短3年,便已經震撼巴爾幹半島上的基督教國家。為了抵抗這些穆斯林,1364年塞爾維亞王國與波士尼亞王國、匈牙利王國組成聯軍,抵抗鄂圖曼土耳其人的步步進逼,然而,首度組成的基督教聯軍卻不幸在埃迪爾內之戰中落敗。這場戰爭失敗後,終於引起了西歐方面的注意,教皇為此在兩年後下詔組織一場反鄂圖曼土耳其人的十字軍。為此,薩伏伊公爵阿曼德斯二世、匈牙利國王路易一世響應了這場十字軍戰爭,他們不但奪回了加利波里,還在維丁痛擊了鄂圖曼土耳其人。然而,這場十字軍並沒有繼續下去,十字軍戰士們在勝利後便凱旋而回,從此他們喪失將鄂圖曼土耳其趕出歐洲的機會。
經過了10年的發展,鄂圖曼土耳其人便在希臘半島上站穩腳根,並且迫使東羅馬帝國向他們稱臣(10年前十字軍的戰果─加利波里─也在此時割讓給了鄂圖曼土耳其人)。
1389年,鄂圖曼土耳其人繼續北進,他們於科索沃再度遇上以塞爾維亞王公拉薩爾一世(Lazar I)為首的巴爾幹聯軍。巴爾幹聯軍分別由塞爾維亞王公拉薩爾一世、波士尼亞國王特凡考(Tvrtho)、瓦拉幾亞王公米爾茨(Mircea the Great)、阿爾巴尼亞王公喬治‧卡斯特里奧梯斯(George Castriotis)領軍,他們對上了鄂圖曼土耳其帝國蘇丹穆拉德一世。雙方於黑鳥之野廝殺,最後聯軍遭受到毀滅性的失敗,拉薩爾一世以下的主要將領大多陣亡,塞爾維亞、保加利亞也淪為了鄂圖曼土耳其的附庸國,從此以塞爾維亞為中心的反土耳其聯盟,徹底被瓦解。雖然,鄂圖曼土耳其人也喪失了他們的蘇丹穆拉德一世,但他們卻在戰場上得到了一位更英勇善戰的新蘇丹──巴耶濟德一世。
巴耶濟德一世繼任後,繼續北進,波士尼亞、瓦拉幾亞、阿爾巴尼亞一一落入鄂圖曼土耳其帝國的勢力範圍,從此,基督教世界便以匈牙利王國為中心,開始了漫長地抵抗土耳其歷史。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8-9-13 23:22
標題: 十字軍運動:尼科波里斯十字軍(1392-1396)
背景
在1389年的科索沃之戰,鄂圖曼土耳其人戰勝了以塞爾維亞人為主的巴爾幹聯軍,從此在半島南端的塞爾維亞王國,不再能承擔起防止土耳其北侵的歷史任務。塞爾維亞王國經此衝擊後,遭到瓦解,最後只能淪為土耳其人的附傭。
科索沃的勝利者,鄂圖曼土耳其帝國蘇丹"閃電"巴耶濟德一世趁勢向北發展了土耳其的國土,他先在1392年拿下了多瑙河畔的要塞,尼科波里斯(Nicopolis);接著又在1393年,消滅了向匈牙利王國稱臣的保加利亞王公西斯曼(Sisman),這就讓土耳其的國界直接與半島北端的大國──匈牙利王國,直接接壤。於是,匈牙利王國便接替了過去塞爾維亞王國的位置,成為了基督教世界新的防波堤。
然而,此時的鄂圖曼土耳其帝國其國家發展重點並不在歐洲,而在亞洲。蘇丹巴耶濟德一世一直將他的重點擺在對付亞洲地區的其他土耳其王公,只有偶爾才會注意到其帝國在歐洲的發展,但這樣的擴張勢頭,仍舊讓巴爾幹半島上的各國感覺到心驚膽跳的。
為了應付土耳其人,威尼斯共和國與匈牙利王國於1393年結成了同盟,並透過了教皇包尼法斯九世為之發聲,號召起一批新的十字軍,以將土耳其人掃出歐羅巴大陸。
尼科波里斯十字軍(1396)
匈牙利王國此時的國王是西吉斯蒙德(Sigismunds),他是一個有野心的日耳曼王公,他出身自盧森堡家族。在1387年透過婚姻,得以入繼匈牙利,成為聖斯蒂芬王冠的持有者。在成為匈牙利國王後,他繼續著他岳父拉約什一世‧大王(Lajos I,若照英文發音,則為路易一世)的擴張政策,於是他就無法避免地與北進中的鄂圖曼土耳其帝國產生了衝突。1393年土耳其的北擴使他喪失了在保加利亞的藩臣,也使鄂圖曼土耳其帝國首次與匈牙利王國接壤,這就迫使他承擔起對抗土耳其十字軍的領袖。
為了對付步步進逼的土耳其人,他一方面與威尼斯同盟,另一方面也得到了教皇對發起十字軍討伐的首肯。於是,他很快地派出使節前往西歐各地,號召人們(主要是貴族)參與這次的"聖戰"。很幸運地,這次的號召正值英法百年戰爭的短暫休兵期,於是他得以輕易地從法蘭西地區號召起一大批精銳的騎士,前來參與戰爭。這些法蘭西騎士當中,又以勃艮第騎士為多,其中還包括了勃艮第公爵的嗣子,無畏的約翰(Jean sans Peur)。無畏的約翰此時年紀尚幼,但仍被任命為這次十字軍名義上的領袖,率領著法蘭西騎士前往東方與土耳其人作戰。
大批的西方騎士終於浩浩蕩蕩地於1396年的秋天,出現在布達佩斯與匈牙利國王西吉斯蒙德的部隊會師。他們很快地就率軍渡過多瑙河,殺入鄂圖曼土耳其帝國境內,進佔維丁、奧爾紹尼等地,並延途燒殺穆斯林,直抵尼科波里斯城下,方因守軍的死命堅守,而未能迅速拿下尼科波里斯。戰事因此轉為長期的圍城戰。
與尼科波里斯被圍的同時,遠在亞洲的巴耶濟德一世也得知了十字軍來犯的消息,於是他號召起各地的封建騎兵(西帕希)前來,準備奔赴尼科波里斯解圍。抵達戰場附近後的巴耶濟德並不急切地與十字軍交手,而是到尼科波里斯南方的一片高地擺開陣勢。巴耶濟德在此立下三道防線,並以壕溝、拒馬強化工事,以掩護其弓箭手。同時,在他又在高地兩旁的溪谷地中,隱藏了兩批精銳的騎兵(一為西帕希,另一為塞爾維亞重騎兵),以為伏兵。
得知巴耶濟德已經前來解圍的十字軍領袖們,了解到自己將面臨到腹背受敵的局面,因此便將部隊開往戰場,準備與土耳其大軍一戰。戰前,為了避免麻煩,十字軍將日前擄自奧加霍夫的穆斯林俘虜,一氣屠殺、棄置,此舉成為日後悲劇的根源。
法蘭西-勃艮第騎士的奮戰
9月25日,雙方正式展開陣勢,準備作戰。然而,戰前十字軍內部卻又發生了分裂,西吉斯蒙德主張採取穩健的方式作戰:先由了解地型的瓦拉幾亞大公米爾茨(Mircea the Great)進行試探性的攻擊,再由法蘭西-勃艮第人與匈牙利人聯手發動總攻擊,一氣瓦解土耳其人。但,法蘭西-勃艮第十字軍的成員們卻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對於他們來說,他們是來衝鋒陷陣,爭取頭功的,而不是攻擊時,落後在其他人的後面。
於是,他們將匈牙利盟友置於一旁,自行發動攻擊。這些徒有蠻勇的騎士,毫無畏懼地穿越土軍的箭雨,殺奔至土軍陣前的拒馬、壕溝之前,奮力地突破缺口。本以為在防禦工事後能得到安全的土耳其弓箭手與步兵,很快地便為法蘭西-勃艮第騎士所驅散。這時,作為伏兵的西帕希投入戰場,對殺入陣中的法蘭西-勃艮第十字軍進行包圍,於是一場慘烈的圍殲戰便在這片高地中進行,英勇的法蘭西-勃艮第騎士們紛紛奮戰至死,許多知名的騎士便身歿於此,其他沒有陣亡的將領,如無畏的約翰等人則淪為了土耳其的人階下囚。
匈牙利軍的奮戰
當高傲且不聽號令的法蘭西-勃艮第騎士在奮戰的同時,作為此次十字軍主力的匈牙利人也偕同其他西歐騎士前去增援。進軍途中,他們看到不少自戰場上敗離的法蘭西-勃艮第軍將士,這使他們明瞭到法蘭西-勃艮第人若不是已經大敗,就是大勢已去。見到這樣的景色,瓦拉幾亞大公米爾茨率先領軍退出戰場,保存實力。匈牙利國王西吉斯蒙德則仍照原計畫,率軍挺進,準備與土耳其大軍一戰。
沒多久,匈牙利軍便與向北推進的土耳其軍交上了手,匈牙利軍奮勇作戰了好一陣子,直到作為另一隻伏兵的塞爾維亞騎兵從背側殺入後,陣勢才被衝散。自此,匈牙利軍的戰鬥也進入到了尾聲,西吉斯蒙德的部下們死命地將他給救出戰場,大批的十字軍將士不是陣亡,就是被俘虜。
影響
戰後,進入到十字軍軍營的巴耶濟德發現了之前被十字軍殺害的大批穆斯林屍體,基於忿怒,他下令將所有的基督徒俘虜也全部殺害(他讓所有俘虜觀賞這次的屠殺),但當殺了上千名俘虜後,他已經氣消了,便改變命令,將一些身份高貴的俘虜留下,準備換取贖款(這些人當中就包括了無畏的約翰),而地位低下、無法取得贖款的俘虜,則全部變賣為奴。
這次的大戰使巴耶濟德一世的威名震撼了整個歐洲,西方世界第三度面臨到"黃禍"的威脅。不過,幸運的是,巴耶濟德的野心並不在歐洲,他很快地就將他的主力軍隊轉向亞洲,但卻因為招惹上了威震中亞的蒼狼──跛子帖木兒,而不幸於安哥拉一役,兵敗被俘,最後於隔年在牢獄中自殺身亡,所遺下的鄂圖曼土耳其帝國也陷入內戰的漩渦之中,一時無力西侵。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8-9-27 12:03
標題: 十字軍運動:瓦爾納十字軍(1439-1444)
夢魘再臨:鄂圖曼土耳其的復興
帖木兒對鄂圖曼土耳其帝國的災難性入侵,造成了整個安納托利亞,乃至於巴爾幹半島整體局勢的劇變。然而,由於帖木兒對於小亞細亞並沒有領土野心,因此,他的入侵只是給予小亞細亞與巴爾幹半島,進行權力再分配而已。在他直接入侵的小亞細亞,他扶植了幾個土耳其傀儡王公,這些大多是過去遭到鄂圖曼人消滅、或壓迫的土耳其小王公。
同時,由於巴耶濟德的自殺,鄂圖曼土耳其帝國本身也陷入了王位爭奪的內戰之中。這樣的局勢就給予未受帖木兒直接入侵的巴爾幹基督教王公們,一個掙脫鄂圖曼土耳其帝國的機會。於是,過去臣服於鄂圖曼土耳其帝國的瓦拉幾亞、保加利亞、阿爾巴尼亞、波士尼亞、...等王公,紛紛趁機恢復獨立。
然而,鄂圖曼土耳其帝國的內戰並沒有耗掉他們太多的實力。因此,當穆罕默德一世結束長期的內戰後,他很快地就便能投入了新一輪的擴張。阿爾巴尼亞、瓦拉幾亞與波士尼亞,不是迅速地遭到吞併,就是再度淪為附庸。整個巴爾幹半島又再次面臨鄂圖曼土耳其人的侵擾與威脅了。
繼承穆罕默德一世的穆拉德二世,在登位不久,便因威尼斯支持了假的鄂圖曼王族,一個自稱穆斯塔法的人(史稱其為偽穆斯塔法),與之爭位,由是鄂圖曼人與威尼斯發生了戰端。這次的戰端連帶著也將幾個巴爾幹重要國家(如匈牙利、瓦拉幾亞、塞爾維亞、阿爾巴尼亞),也都給捲入了。
雖然在1430年戰爭結束後,鄂圖曼土耳其帝國只有在馬其頓與阿爾巴尼亞獲得成果。在阿爾巴尼亞的戰果也打了些折扣,阿爾巴尼亞人當時在其民族英雄斯堪德培(Skanderbeg,本名喬治‧卡斯特里奧梯斯)的領導下,與土耳其人展開了長期的游擊戰,而塞爾維亞與瓦拉幾亞仍保持獨立。但是,這場戰爭卻標誌著鄂圖曼土耳其帝國恢復其巴爾幹霸權的開始。此後,鄂圖曼土耳其人便恢復了在過去在巴爾幹半島上,與匈牙利王國爭霸的局面。
十字軍再起
1439年,鄂圖曼土耳其人對拜占庭帝國進一步的進逼,迫使拜占庭皇帝約翰八世不得不前往羅馬尋求幫助。與此同時,長期與鄂圖曼土耳其人對抗的兩個國王,匈牙利的西吉斯蒙德與波士尼亞的特凡考二世相繼辭世,也促使了鄂圖曼土耳其人趁機北進。但是,對於鄂圖曼土耳其人來說,1441年並不太好過。這年,他們的北進遭到了匈牙利王國的名將約翰‧匈雅提(John Hunyadi)所挫敗。
當時為匈牙利王國特蘭西瓦尼亞總督的匈雅提,不但擊敗了鄂圖曼土耳其人,更將他們自塞門雷德省(鄂圖曼人所佔領的塞爾維亞地區)掃了出去,這使得反鄂圖曼十字軍事業似乎大有可為。匈雅提很快地便成為這批十字軍的軍事領袖,他在塞爾維亞南部與保加利亞數次取勝,最終迫使穆拉德二世親率大軍,自安納托利亞來援,最後雙方對峙於特賴揚門。雙方仍有戰鬥,匈雅提也數次取勝,但當戰爭進行到1443年12月後,匈雅提便因時序進入了冬季,而不得不收兵回去了特蘭西瓦尼亞,以度過寒冬。
與此同時,鄂圖曼土耳其帝國在安納托利亞也為宿敵,卡拉曼公國所入侵,穆拉德二世也不得不回師應付,於是雙方便在1444年6月達成了和平條約(他們議定了10年的休戰),使這次的戰端暫時告終。
瓦爾納十字軍(1444.11.10)
然而,和平並沒有維持太久,年輕氣盛的匈牙利國王拉迪斯拉斯三世(Ladislas III)在得到教皇特使朱利亞諾‧切扎里尼(Juliano Chezarini)樞機主教轉達教皇的旨意─與異教徒的協議是不算數的─後,便撕毀了墨跡未乾的《埃迪爾內和約》,旋即從匈牙利、波蘭各地,號召十字軍,發兵進攻鄂圖曼土耳其。這次的進軍十分順利,十字軍在拉迪斯拉斯三世與匈雅提兩人分頭領導下,橫掃保加利亞,兵鋒直抵保加利亞在黑海畔的大城,瓦爾納。得知基督徒背叛了剛立下的誓言,穆拉德二世只好自安納托利亞召集大軍,奔赴歐洲戰場,直抵瓦爾納。於是瓦爾納便成為了十字軍與鄂圖曼土耳其人的決戰地。
雖然鄂圖曼土耳其軍隊陣容龐大,是十字軍的三倍左右。但,鄂圖曼土耳其人在戰爭中卻也沒討到便宜。戰爭一開始,便由土耳其人率先打響,他們一如過往,由阿金日輕騎兵率先開打。這些阿金日騎兵首先從土軍的左翼殺奔過來,但旋即為十字軍所擊敗,躁進的十字軍戰士一見敵軍被擊敗,便迫不及待地殺出,這一無秩序的進擊,給予了土耳其人一個機會。
於是,土耳其人迅速地將其精銳西帕希騎兵投入戰場,並對十字軍進行猛烈地打擊。但,十字軍也非省油的燈,他們在匈雅提的指揮若定下,很快地便重整隊列,對這些西帕希進行反擊。沒多久,這批西帕希被為十字軍所擊走。雖然,打敗了西帕希,十字軍仍必須面對數量龐大的土耳其大軍,因此,匈雅提決心調整部署,於是他在前往部隊左翼前,諄諄告誡其主君拉迪斯拉斯三世,切莫躁進。
匈雅提離開後,便率領著特蘭西瓦尼亞騎兵自左翼投入戰場,並重創了土軍。眼看見自己臣下立下大功的拉迪斯拉斯三世,終於也沉不住氣,決心將自己所率領的500騎兵投入戰局之中。他一路長驅直入,殺入土軍耶尼塞里的陣中,望見著土軍主帥穆拉德二世的營帳便在眼前,拉迪斯拉斯三世更是奮不顧身地,向前衝殺,希冀就此立下不世之功。
然而,幸運之神並不眷顧拉迪斯拉斯三世,他的戰馬在陣前戰死,墜馬後的國王很快地就丟了他的腦袋。國王戰死的消息很快地就傳遍整個十字軍的陣營,一時之間,十字軍為恐懼所籠罩著,匈雅提一度企圖挽救頹局,但也無能為力。最後,十字軍慘敗,約翰‧匈雅提僅以身免,率領著殘軍退回特蘭西瓦尼亞。匈雅提回到特蘭西瓦尼亞後,成為了新王的攝政,繼續領導著匈牙利人抵禦土耳其人。
作者: HOLMESLEE    時間: 09-1-5 21:47
標題: 十字軍運動:君士坦丁堡的陷落與反響(1451-1455)
14世紀末的東羅馬帝國國運已經日薄西山了,整個帝國的統轄區域就在一次次的外患侵襲下,一點一點的流失。東羅馬帝國的皇帝除了尊貴的皇帝頭銜,什麼也沒有了。帝國本身也不因外患的壓迫,而有所團結。14世紀末以來,帝國一連串的內亂、民變,消耗了帝國殘存的力量。整個帝國的國土大量地斷送給了鄂圖曼土耳其人,帝國國土到了15世紀後,只存留下了君士坦丁堡四週,與名義上屬於帝國的莫里亞(也就是古典時代稱為伯羅奔尼薩的地區)。殘存的國土與殘破的家園,幾乎無法供養起一隻像樣的常備軍(帝國人口稀少,根本無法維持一隻脫離生產的國防武裝),只能勉強聘請些來自海外,又不可靠的傭兵,盡力維持。從14世紀末以來,東羅馬帝國皇帝們能從事挽救帝國滅頂之禍的唯一之道,就是不斷地向外求援。西歐所有的強國(或稍強的諸侯)、教皇、逐漸崛起的莫斯科公國,幾乎都曾接到過東羅馬帝國皇帝的求救信,有些國家還接見過皇帝的特使或本人。但是這些呼聲,只為東羅馬帝國換回不多的援助。
向外求援或許是東羅馬帝國最後的生存之道,但是也浮現了許多錯綜複雜的政治與宗教問題。這些問題也引發了帝國是否能接受援助(那怕是少之又少的援助)的內部大辯論。導致這類持續近一世紀的內部政策辯論的關鍵,除了過往第四次十字軍給東羅馬帝國帶來的傷痛之外,就屬羅馬公教企圖趁機剝奪希臘人的信仰這點,最令反對外援者感到心痛。
教皇與西方的拉丁人一再地利用這一"天賜良機",不間斷地逼迫東羅馬帝國將分裂已久的教會統一起來,以換取西方的援助。雖然,歷任皇帝一再地承諾願意統一教會,並接受教皇在精神世界上的領導,但這一承諾,一但皇帝返回君士坦丁堡後,就必須面對強大的"本土派"的反對聲浪。皇帝們為了鞏固這項協議,也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壓迫著他的希臘子民們。不過,這樣的舉措,不但沒解決東羅馬帝國的危局,反而加深了帝國內部的裂痕。更有甚者,在帝國淪亡前夕,帝國的要臣盧卡斯‧諾塔拉斯大公(Loukas Notalas)甚至喊出了"寧可在君士坦丁堡內給頭戴方巾的土耳其人統治,也不願讓頂著三重教冠的拉丁人管轄"的話來。其實,盧卡斯大公的話,也不難費解,甚至反應了大多數希臘民眾的心聲。對於這些希臘人而言,在土耳其人的統治下,與穆斯林同為"聖典之民"的東正教徒,至少他們還能保有信仰的自由,但若接受了西方的援助,他們可就連宗教信仰的自由也都談不上了。
除開宗教上的問題,對於希臘人而言,這些可惡的拉丁人,特別是威尼斯人與熱那亞人,一再地利用帝國危機,侵奪帝國已經不多的領土與商業利權,更使希臘人對他們反感。舊恨新仇,都讓許多希臘人感到,與其接受那些粗俗、沒文化的野蠻拉丁人統治,不如接受相對溫和的土耳其人統治,還來得划算。
開端:東羅馬帝國的末日(1451-1453)
該降臨的,還是會降臨的。自14世紀末以來,撐過五、六次土耳其人圍攻的君士坦丁堡,在1453年,再次面對到鄂圖曼土耳其大軍的包圍,然而這次完全不同以往,有著千年榮耀的帝國鷹幟,就此倒下。
對於東羅馬帝國而言,一切不吉利的開始,就屬1444年瓦爾納之役帶給他們的衝擊最大。瓦爾納十字軍的潰敗,與稍後約翰‧匈雅提在科索沃(1448)的慘敗,徹底終結了東羅馬帝國對十字軍的所有期待。特別是在1448年的科索沃戰役後,長期作為土耳其防波堤的匈牙利王國,也成了強弩之末,更是衝擊到了整個基督教世界。東羅馬帝國越來越行孤單,局勢也越發嚴峻。
1451年,長期與東羅馬帝國維持友好關係的鄂圖曼土耳其帝國蘇丹穆拉德二世辭世了,繼位的穆罕默德二世尚是黃口孺子(雖說如此,穆罕默德二世時也已經19歲了),似乎一時不會對君士坦丁堡有立即的威脅,更何況,這位年輕的新蘇丹也曾經兩度即位,又兩度被其父給趕下台過,這或許是他能力不足的表徵吧!
初繼位的穆罕默德二世表面上看來就如同他的父親一樣友好,鄂圖曼土耳其帝國的大臣也無一更替,這似乎也向東羅馬帝國透露出土耳其人,或應該說是新蘇丹有任何政策轉向的表示。
然而,東羅馬帝國,乃至於整個基督教世界都太輕忽大意了。初繼位的蘇丹穆罕默德二世,似乎對西方特別友好。9月,土耳其與威尼斯締約,停止了雙方的敵對,同時雙方也承諾彼此互不侵犯;10月,土耳其又與在科索沃重創的匈牙利王國簽訂了和約,一切彷彿都表示和平將被維持下去。但誰都料想不到穆罕默德二世這政略之高,這些和約帶來的和平,竟成了東羅馬帝國的奪命索。兩個和約簽訂後,茍延殘喘的東羅馬帝國馬上就在外交上被孤立了,所有能直接與軍力來援,或牽制土耳其入侵的國家,全受制於和約,而袖手旁觀。
穆罕默德二世雖然年輕,卻十分有主見,早自其(第三次)登基以來,他就決心拿下君士坦丁堡,作為其偉大的帝國的新首都。簽約後的土耳其,開始一步步地進逼君士坦丁堡。先是自1451年起,穆罕默德二世便在君士坦丁堡週邊的海峽地區,修起一個堅固的砲台,與其父過往所築的砲台隔海相對,控扼整個君士坦丁堡的海上生命線。接著,又招募了一位火砲技師──烏爾班,就是他為土耳其鑄造了龐大的烏爾班巨砲,這門砲與其他略小的巨砲,便成了日後圍攻君士坦丁堡的利器。
相對於穆罕默德二世的準備周全,東羅馬帝國新任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Constantine XI)並不是不試圖準備,但是對外他求援無功,從海外只來了由熱那亞貴族喬萬尼‧查士丁尼亞尼(Giovanni Giustiniani)領導的3000人小軍隊。對內,君士坦丁十一世也想盡了辦法調解了他與其他兄弟間的糾紛,但是這兩位在摩里亞當君王的兄弟(迪米特里與湯瑪士),仍舊不願領情地,在摩里亞為了自己的利益,彼此進行毫無意義的內耗,置帝國首都於不顧。君士坦丁十一世只有無奈地憑藉著上帝與君士坦丁堡的厚實城垣自固了。
災難:君士坦丁堡的陷落(1453.4.6-1453.5.29)
1453年,穆罕默德二世的準備一切完成,隨即召集起海陸大軍,攻向事前幾乎沒有準備的君士坦丁堡。4月6日,君士坦丁堡很快地便為土耳其大軍從海陸兩面包圍起來,慘烈的圍城戰就此開始。50門射石火砲齊聲對君士坦丁堡堅實的城牆招呼了去,揭開了攻城戰的序幕。
雖然,君士坦丁堡的守軍至多不過5000人,又要面對超過100000的土耳其大軍,但是,守軍並不因此氣餒,反而緊緊地團結在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與喬萬尼‧查士丁尼亞尼兩人的指揮下,開始了艱困的守城戰。每當巨砲射出的巨石毀損了任何一段城牆,守軍便以最快的速度將之修復。就這樣日復一日,君士坦丁堡的守軍又堅守了半個月。面臨到君士坦丁堡頑強的抵抗,穆罕默德二世下令海軍出動,企圖轉移守軍的注意力,但是這樣的企圖仍然沒有得逞,守軍不但沒有放鬆對陸上敵軍的警戒,還在盧卡斯‧諾塔拉斯大公的領導下,以區區26艘戰艦打退了數量龐大的土耳其海軍(當然這多虧了技術高超的義大利水手之福)。
面對海陸兩面的頓挫,穆罕默德二世不因此氣餒,他決心改換戰術。22日深夜,他以牛拉船的方式,從陸上把土耳其戰艦送進了黃金灣內,從海上兩面包夾東羅馬帝國的海軍。這樣的局面或許讓守軍吃驚,雖然沒改變雙方的基本態勢,但君士坦丁堡的弱點便已暴露在土軍的威脅下(想當初,第四次十字軍時,威尼斯人便是從這兩度攻克君士坦丁堡的),這給予了守軍心理上很大的壓力。於是,隔日君士坦丁十一世便派出了使者,向穆罕默德二世求和。穆罕默德二世很爽快地答應,但是他要求君士坦丁十一世將首都交給他,這項和平才算談成。君士坦丁十一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穆罕默德二世口中的和平,他說他寧願與城共存亡,也不願成為沒有都城的皇帝。和平的希望徹底破滅。
時序進入5月,土軍兩度以精銳部隊強襲,企圖圖破城防,但是君士坦丁堡的城垣仍舊絲毫不動,打垮的城牆,也很快地被有組織的守方軍民給修復了。日夜不停的射石砲無情地轟擊君士坦丁堡,但是守軍仍舊迅速的堵住了所有被轟開的缺口。然而,雖然一直死守都城,擊破一波波的土軍強襲,但是兵力缺乏的守軍也逐漸力乏了。軍糧逐漸用盡、內部的熱那亞人與威尼斯人又出現了裂痕、城牆的修復能力也越來越糟,君士坦丁堡的守軍也日漸感到末日將近。
5月28日,在穆罕默德二世允諾攻城部隊在入城後,可以大掠三日後,下達了總攻擊的命令。與之相對的,當夜,拜占庭人(在此特指君士坦丁堡的一切守軍與居民,以與前文中的希臘人作區隔)只有乞靈於上帝的眷顧,他們在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的主持下,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彌撒與聖像遊行。但是,不祥的徵兆卻一再地出現,君士坦丁堡的末日似乎又更加靠近了。
5月29日,土軍全面總攻,排山倒海的土耳其軍隊一波波地進攻君士坦丁堡,守軍也一點一點地將之逐退。然而,雙方激戰中,一直站在前線的查士丁尼亞尼將軍被流彈擊傷倒下,身受重傷的查士丁尼亞尼痛苦哀號地要撤回熱那亞的戰艦上,此舉大大地影響了守軍的士氣。同處前線的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見此,企圖挽留查士丁尼亞尼,但是遭到心知來日無多的查士丁尼亞尼拒絕了。喪失了左右手的君士坦丁十一世雖然又逐退了一波攻勢,但是當面臨到土軍再度的強襲時,他也無法抵擋了。君士坦丁堡的聖羅曼努斯城門終於遭到了突破,土軍開始源源不絕地攻了進來。面對這樣的危局,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實踐了他的誓言,不失體面地在巷戰中格鬥至死。戰後,穆罕默德二世下令找尋埋藏在君士坦丁堡屍體堆中的皇帝屍骸,但卻沒有尋獲,最後只找到一具穿著皇帝金靴的屍體,作為尋獲皇帝屍身的證據。
入城後,土軍依照穆罕默德二世的許可,對君士坦丁堡大掠三日,昔日輝煌璀璨的東羅馬帝國首都、新羅馬,君士坦丁堡從此成為了鄂圖曼土耳其帝國的新都城──伊斯坦堡。
餘波:大恐慌與東羅馬帝國的毀滅(1453-1461)
1453年的黑色星期四,終結了拜占庭文明的輝煌歷史,但東羅馬帝國仍舊殘存著。在莫里亞的兩位東羅馬君王迪米特里與湯瑪士聞知都城陷落,不圖反攻,反而爭先恐後地稱起了東羅馬帝國的皇帝,在莫里亞組起了各自的小朝廷,彼此爭鬥不已。最後,在1460年以前,相繼為土耳其軍隊所蕩平,兩位"皇帝"一個囚死伊斯坦堡,一位客死科孚島。而早在第四次十字軍後,建立在黑海畔自稱(東)羅馬帝國的特拉比松帝國,也於隔年為土耳其人所滅,至此,一切與東羅馬帝國直接有關的國家一一覆亡,從此東羅馬帝國便一去不復返了。
君士坦丁堡陷落的消息在當年的6月底也傳回了威尼斯,隨即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便在短短的一個月內,傳遍整個歐洲。教皇尼可拉五世隨即在同年的9月底號召起新一波反鄂圖曼十字軍,以防止貪婪的土耳其人不斷地擴張,並且也要求十字軍收復君士坦丁堡。對土耳其人的恐懼,在一時之間似乎將要成真,塞爾維亞、阿爾巴尼亞、瓦拉幾亞一一遭到土耳其征服或再征服,而義大利南端的拉特朗也突遭土耳其入侵,恐懼不斷地漫延,終於導致了1456年十字軍運動的發動。整個十字軍運動只有在匈牙利得到巨大的回響,約翰‧匈雅提自首都布達發兵解了貝爾格勒之圍,制止了穆罕默德二世的北進雄心。
而1457年,由教皇國16艘船艦組成的海上十字軍,也進佔了達達尼爾海峽外的諸多島嶼,控制了愛琴海到黑海的航路,一時收復君士坦丁堡似乎是頗有希望,然而這批十字軍卻滿足於這樣的成就,終至為土耳其人所逐出海峽外側。
東羅馬帝國滅亡後,十字軍運動的防衛性質更一步地被強化了,而收復聖地耶路撒冷的概念,也逐漸為收復新羅馬─君士坦丁堡─的概念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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