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標題: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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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早夜菊野
時間:
05-5-27 23:01
標題: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閒雜人等,立入禁止。
此隊的組成成員共計有─
萬年路癡
設定者:早夜菊野
鍊金師:莫利爾‧沙斐
稱號:反動之鍊金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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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態醫生
設定者:*久樂*
鍊金師:賽斐爾.雷.法帝思
稱號:弒神之鍊金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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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呆學究
設定者:
創痕
鍊金師:涅爾
稱號:引之鍊金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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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三名。
歡迎進入廢腐音的世界~
作者:
創痕
時間:
05-5-28 00:46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一如往常,店裡的工作十分繁忙。
中央市區的來往人潮有如天上的浮雲一樣,沒有停止的一刻,就像尋找了之前的二十年來的記憶的家人們,依然漂泊不定地四處尋找。
或許,這只是個極微小的代價,對我而言。
抱著剛從郊區採來的焰羅花,緩步走在小道上,我,又開始陷入自我意識裡,雖然步伐正常地邁出。
可是,臉上所戴的眼鏡好像是帶假似的,竟一個不小心,一頭撞上全身以黑色為主的男子。
「抱、抱歉!」連忙彎腰道歉的我,趕緊檢查那名男子是否有沾到焰羅花的花粉。「這都是我不好……」
深深吐出一口煙,他,冷冷地看。
被他深邃的漆黑眸看得有些不自然的我,忽然覺得好像置身在冰天雪地的北極。
許久,他,伴隨著飄邈不斷地煙說。「你可以選擇的,只有快樂的死跟痛苦的死。」
作者:
*久樂*
時間:
05-5-28 01:14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這座城市,今天或許也是籠罩在風和日麗的天氣中吧?我站在這空蕩又黑暗的房間裡,這麼地問自己。
可是,不論外面的世界今天帶著什麼樣的表情,我們,都只能置身在這懸崖的邊緣,在現實與虛幻之中,不斷地游離徘徊著。
俯身,我伸出手,隔著手套,輕輕觸摸著棲息在這張四柱床上的、『我的罪』……
腐爛程度日益嚴重,原本就已支離破碎的這『生物』,現在正散發出陣陣屍臭,伴隨著悲慘的破碎哀鳴。
「你恨我吧?」這問題,究竟我是問著眼前這悲慘『生物』?或是問著我自己?
「你恨我吧……?那就恨我吧……你對我越是憎恨,我越是有活下去的理由……活下去,讓你可以徹底憎恨我……」
將最後一劑止痛劑跟麻醉劑,注射入這腐爛肌膚,我站起身。「我去買止痛劑……」
今天中央都市的天氣,確實風和日麗。我穿過車水馬龍的大街,來到聚集了一大堆藥店、布店與染房的窄小商店街。但,顯然這美好天氣並沒有助長我的好運氣,平日固定提供我藥品的黑市,大門深鎖。
我無奈地轉過身,立刻迎向一陣衝擊──眼鏡似乎僅供裝飾用的男人,迎面撞上了我,還送了我滿身甜美得堪稱惡臭的花粉。
我咬著菸頭,望著那紫煙消失在虛空中,怒火不但無法壓抑,還逐漸猛烈了起來。因為這失禮男人那戰戰兢兢又膽小畏縮似的態度。
真是讓人煩躁。
「你可以選擇的,只有快樂的死跟痛苦的死。」煙蒂在空中畫了個火爆的圓弧,我伸出手,這看來弱不禁風又一臉痴呆的男人,從領口被我給拉得踮高腳尖,鮮血似的焰羅花,灑了滿地。
即使我的笑容如此猙獰又扭曲,這男人卻還是一副茫然的模樣,只是用他酒紅逐漸漸層成深藍、彩虹似不可思議的瞳孔,視線來回在我身上穿梭著。
「那個……這樣……可以嗎?」一分鐘之後,他指著我胸前一大片的焰羅花花粉,遲疑地問。
我鬆開手,讓男人重獲自由,忍不住,笑了。
「不好意思,這是洗不掉了……」完全忘了我說過的話,他笑得燦爛無比。
「沒關係……」我跟著溫柔微笑,雙手合十,彎下腰,手掌貼在地面上,拉出透明的玻璃薄刃。
閃身,瞬間來到他的背後,刀刃架在他的頸動脈上,在他耳邊呢喃著:「要是全身都染成血紅,這片花粉就不必洗了,是吧……?」
「啊……?」
「『痛苦的死』,很適合你這張悠哉的神情啊!」
「是嗎?不好意思……」
我的刀刃,就要切開這男人肌膚的瞬間,背後傳來的聲音,阻擋了我。
又是個讓我厭惡的悠哉聲音,那聲音說著:「我迷路了,請問一下,這是哪裡?」
作者:
早夜菊野
時間:
05-5-28 01:52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今天又是個好天氣,迷路的好天氣。
雖然我很清楚自己的路癡根本是不分天氣照常發揮的。
或許,只是想找個理由吧。
刺眼的太陽光照的我眼睛幾乎睜不開,
看著前方模糊的兩個人影,果然還是去問一下路比較好。
「我迷路了,請問一下,這是哪裡?」
話說出口之後,我才發現我問的似乎不是時候。
一個雖然笑的很溫柔但其實八成很危險的男人正拿著刀抵著一個看起來有點傻氣可是讓人有種安心感覺的男人。
看起來,我似乎是打擾了那位正想割下去的男人的好事。
只見他惡狠狠的瞪著我,被他用刀抵住的男人似乎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沒辦法,現在不問的話,
在這種荒郊野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遇到人。
我將封斷拿在手上做準備,
接著慢步走到那個傻氣的男人面前。
「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這裡是什麼地方?」
作者:
創痕
時間:
05-5-28 02:27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咦?現在是……什麼情況?」仍然一臉呆樣的我,完全不知為何脖子旁有一把銳利的手術刀,而且多了一名看似迷了路且想要問路的旅行男子。
眼神一晃,看到兇神惡煞的男子衣服上沾滿的焰羅花粉,我愣住了。
「請問,你知不知道這裡是哪裡?」映入眼簾的翠綠眼眸蒼翠耀眼,彷彿未見過世面,手上所拿的那本……很奇怪的書,好像很重要似的被緊緊握住。
「那個……這位先生,花粉不拿去洗,可是會──」
「輪不到你說話。」手中力道更加深些,皮膚上鮮紅的血液開始慢慢滲出。
「可是……不拿去洗,真的會洗不掉。」揚著微笑,我試圖要讓眼前這位儼然很容易動怒的男人冷靜。
「那個,請問這裡到底是哪裡?」全身警戒的氣氛完全現出,看樣子他好像很怕拎著我的男人會殺過來,不過,他背後那個大背包裡面到底是裝什麼的啊?那麼大一個……
「小子,你也要選擇?」仗著身高優勢,男子俯瞰他。
「這裡是中央郊區的菲德斯郊區,專門生產絲綢和特殊染料的地方。」推了下快掉落的眼鏡,我依然無視於危險的解說。「還有,這裡也有生火焰的焰羅花植物。」指著地下被凶狠男人推落的盆栽。
鮮紅色的花粉散落一地,把尚未在春天開花的綠色大地先行舖灑。
作者:
*久樂*
時間:
05-5-28 02:54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火,開始慢慢燃燒了起來。緩緩在我的西裝上、我的腳邊,逐步擴散、蔓延。
粗魯推開這撞到我、似乎是個學究的男人,我雙手一拍,空氣中的水分瞬間凝聚,在我們三個人的頭頂上,灑下了短暫而低溫的大雨。
滅完了焰羅花的火,連我心底的怒火也一起被澆熄。解剖這種不怕死的傢伙,毫無樂趣可言,我拔下眼鏡、用手帕擦掉上面的水漬,不悅地轉過身。
「等一下!」
我冷冷偏過頭,那問路的路癡,表情之冷,應該不比我遜色吧!「叫住我,你也想死是嗎?」
迷路男人把那學究拉到自己身後,雖然面無表情,顯然個性卻是熱血的。他指著我質問道:「我是不知道你們是發生了什麼事,你這種態度很惡劣,讓人看不下去啊!怎麼?傷了人拍拍屁股就想走?」
我楞了三秒,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那個……是我不對啊……」痴呆學究對路癡低聲說道:「我走路發呆才會撞到這位先生……」
「哼!只是這種理由就要殺了你?」路癡沒有表情的臉孔上終於浮現了另一種表情,稱為『不屑』。
他舉起手中那本古怪的書、翻開,那書頁上的鍊成陣,映入我眼底的瞬間,鍊成反應引起的強光已然籠罩住我們三人,狂風大作……
「嘖!」那怪異的鍊成陣,似乎是種創造空氣壁的鍊金,我被那看不見的牆給撞飛了出去。
在半空中滾了一圈,我腳板落地的同時,雙手合十、藍色光芒竄過地面,改變了土壤的本質,讓地面霎時變成了巨大水坑。
原本我是想讓這兩個呆子直接掉進水中,但顯然那路癡鍊成的空氣壁,是種能隨時轉變狀態、面積與動向的『絕對防禦』,呆子們踩著空氣壁、站在水面上,跟我漠然相對。
「哼……不錯嘛!路癡。」我嗤笑著,再度擊掌。即使這路癡可以自由自在操控空氣,我也能夠隨心所欲轉變萬物本質。「把空氣解析成純粹的二氧化碳,你們可以在那結界裡面待上多久?真是讓人興奮的活體實驗啊!」
「來試試看?」路癡不以為意地聳肩道。
「那個……」痴呆學究蹲下身,手,壓在空氣壁上,一臉『純真』地說:「如果是水的話……」
作者:
創痕
時間:
05-5-28 11:31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就那麼做好了。」伴隨著微笑,我單手對準腳下的水,心念一轉,水快速變成我想要的型態。「這樣……可以嗎?」
看著自己所鍊出的空氣壁外圍竟又包附著一層水膜,問路男子嘴角開始抽搐。「你在做什麼啊!」
「幫你啊。」回他一個陽光般的燦笑,我似乎還不知道對面與我們為敵的黑衣男子已經發動下一波攻擊。
「你們就在下面的世界慢慢聊天吧!」雙手原先轉換成水的物質頓時揚起且有如海嘯般的捲席而來,黑衣男子的雙手再次發光,將撲席而來的水在途中轉換成冰椎,以傾盆大雨之勢齊射。
「不管你攻擊多少次都是沒用的。」拿著封斷的問路男子嘲笑著。「世上沒有任何人能破壞我的防禦。」
聽到他的話,黑衣男子只是爬梳頭髮,又從口袋中掏出一根煙來抽。「幼稚。」
「別以為你這樣的攻擊就能瓦解我的絕對防禦,我看你只是個會玩玩手術刀的人而已,仗著那把薄到透光的刀子,又不能拿來切什麼東西,我看幼稚的人應該是你。」兩手一攤,問路男子一臉惋惜樣,嘴角卻是嘲諷的角度。
黑眸閃過一絲讚賞,吐出漫天煙霧,黑衣男子斜笑著。「瞧著吧。」
完全在狀況外的我,絲毫不曉得為什麼那兩人之間的火藥味會那麼重,眼神一轉,瞧見之前被澆息的焰羅花粉已經徹底變成深綠色。「咦?不會吧?」
黑衣男子語落,冰椎從高處急速落下,目標一致地攻擊同一點。
「沒用的!」封斷書面再度發出光芒,問路男子調整空氣壁的硬度。
雖然可以聽得到頭頂上的撞擊聲,可是我的注意力完全被變色的焰羅花給拉去,忘了自己所引導的水還沒發生效用。
呼出一口氣,黑衣男子面不改色地望著。「幼稚就是幼稚。」
「幼稚的人是你才對!」打在空氣壁上的冰椎碎成冰塊,像落花般墜落,進而快速反彈回去。
雙手合十、往吐出的煙霧一揮,黑衣男子改變煙的結構,將之鍊成漂浮之網。「去吧。」
「那個……兩位,請聽我一下。」揮揮手,我試圖要拉回兩人的注意力。「那個花粉……」
「別吵!」問路男子頭也不回地罵,全神灌注在對方那張怪網上。
「可是……」我苦笑了下,不得不再次看向顏色又加深的焰羅花粉。「快來不及囉。」
抽完最後一口,黑衣男子隨手扔掉,網子也攔住大部分的冰塊。
看著顏色幾近全黑的花粉,我不得不說出事情的嚴重性。「那個,這裡……快爆炸囉。」
兩人同時以相同的聲音、相同的速度轉頭怒斥,其情景已堪稱世界奇景之一。
歪著頭,我呆楞地看那兩位配合度異常高,不解問。「兩位……不繼續打下去啦?」
黑衣男子單手一把拎起我的後領,整個人像是小雞般被提起。
闔起封斷,快速往腫大的背包一丟,問路男子轉身就跑。
被拎起且搖晃不停的我,疑惑地問來回看一臉驚慌和冷酷的兩人。「請問……為什麼要跑?」
「找死啊!」兩人同時回罵,聲音之大到右邊耳朵發麻。
「可是……可以滅掉的說……」嘟著嘴,我不滿地抗議。「我只是要跟你們知會一聲,等下所發出的火花不用驚慌和注意,那是已經阻止潮濕焰羅花粉的後遺症。」
「那種事情怎麼不早講!你知不知道這樣子跑不有多累?我看你那瘦弱的身子簡直比雛雞還不如!」邊跑邊罵的問路男子,一臉不滿至極的表情。「依照你那雛雞身子,八成沒受過什麼傷害下的家庭長大的,真是的,最近長大的小孩子真是愈來愈不耐操,還要一個比一個雛雞。」
「抱歉,我已經27歲了。」
剎那間,四隻腳同時煞住,四雙驚訝的眼睛注視著,再互相對看。
「你覺得這學究會是27歲的人?」
「雛雞也不會發育不良吧?」
承受兩人質疑的眼光,我推了下眼鏡,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兩位,不妨到我店裡稍作休息吧。」
作者:
*久樂*
時間:
05-6-2 00:57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痴呆學究推了下眼鏡,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說:「兩位,不妨到我店裡稍作休息吧。」
我望著那張臉,說真的,很想笑。
我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光從我的儀表看起來,我是個標準的紳士。但是,當個紳士也是得看時機的,在遇上這種降低自己水準的低程度角色的時候,紳士?笑話!
繼續跟這兩個呆子耗下去,我就是真正的呆子了!然而,我的腳跟才一轉,又有人逼我停止離去的腳步,這一次,換成痴呆學究。
「真的很抱歉弄髒您的衣服,我叫涅爾。附近因為出產布料的關係,對於處理衣物的問題是很方便的,如果您願意,我會負責讓您的西裝恢復原狀……」痴呆學究語氣頓了一下,不解地望著我問:「不過,會刻意使用那種玻璃刀,您是個醫生吧?為什麼會親自到這個地方來?既然您的鍊金術可以輕易改變萬物的本質,鍊出藥對您來說……」
「夠了!」我甩甩手。「我可沒閒功夫陪兩個路癡跟痴呆學究混下去,想平安老死,就安分守己乖乖閉嘴。」
聽著那路癡在背後不斷地咒罵著,這也算是一種不錯的享受!我的腳步加快了起來,朝著我的家、我唯一的歸處,慢慢走去……
啪!
我雙手合十,在黑暗中更顯刺眼的鍊成光芒一閃而過,將我手中的藥草,鍊製成濃縮的止痛劑,握緊這顆藥丸,慢步往正在四柱床上痛苦掙扎哀叫的人走去。
「嗚……啊啊……」眼瞼嚴重退化的雙眼,無助地望著我。望著我這個人,根本不成人形。
即使我盡全力將能夠移植、整形的肢體跟器官全部整頓過一次,並且持續著更換,沒有生命的肉體,終究會在時間的侵蝕中,緩緩腐爛……
活著腐爛,這就是這個人的唯一寫照,這個人……
我跪倒床前,奮力掰開他的嘴,將止痛劑塞進他口中,鬆開手的瞬間,他的上唇,已經變成了黏著在我手套上的一塊爛肉……
起身,站在距離床三步外的地方,望著那個人、看著我的罪,不知所措……
這佔地遼闊、卻被無數鍊金工具與材料所佔據的房間,四周圍繞著一排排的巨大試管,望著那些盛滿各種成分的羊水、肢體與內臟的玻璃容器中,不斷浮起又消失的泡沫,感到疲憊,無窮無盡的疲憊……
已經這樣忘我追逐了多漫長的歲月?我必須每天問自己這個問題,用這答案來提醒自己,才不至於忘記,我其實已經很老、很老了。老得已經無法動彈、老得已經無力追逐,而我們一心想得到的救贖,卻依舊杳無影跡。
「哥哥……告訴我,我們的夢想,該怎麼做才能化成真實的結晶?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創造出那個真實?身為一個鍊金術師,我卻創造不出我想要的奇蹟……!」
手臂猛力一甩,燒杯與試管發出尖銳迸裂聲,化為片片漂浮在羊水中的殘渣。我雙手抱著頭、咬緊牙關,好像不這麼做,我就會徹底崩潰。
「只為了你……我的靈魂顫抖著、苟延殘喘在這肉體深處,只為了你……但我還可以繼續逃避多久?到底我有多老了?有多老了?」
我知道我真的很老了,身體腐爛出陣陣非得用香水去掩飾不可的屍臭,不久之後,連屍水都會流出來了吧?可是,我一直不敢直視的燒杯表面,總是倒映出一張年少且無瑕的面孔……
「那是禁忌,我們卻都在追求著不該追求的禁忌……」
鼕鼕鼕鼕!
這猛然響起的怪異聲響,傳入我耳中的瞬間,無數巨大石錐,打破了屋頂,在瀰漫煙塵中,從天而降……
作者:
創痕
時間:
05-6-2 01:46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望著冷卻的特製雪蘭薑茶,靜靜搖曳的水紋映出哀憐的表情。
坐在窗沿,背後敞開的歐式窗戶正被略強的夜風玩弄地啪搭作響,紫霞成群在橘紅夕陽上玩起謝幕的遊戲,被血色染紅的大地,正邀請以著上斑斕星光的夜色之銀輝月,在璀璨星群的照耀下緩緩走上天邊一角。
手中把玩的十六世紀英國王室專用精磁茶杯,上面些許斑駁的精緻彩繪敘述著過往歷史。
紫藍瞳中,慢慢沉澱寂寥的心情,凝視著桌上那杯冷卻的茶,無限哀傷不禁被逐漸吞噬光明的黑暗給悄悄請出。
未喝完的茶、未喝的茶與正在喝的茶。
三個人之間有那麼難找到共同的交集嗎?
還是,有太多不想讓人碰觸的傷口?
不論是「他」還是「他」,我……也是。
就是因為不想再去觸及那令人痛苦至極以及不堪回首的傷口,所以才會極度武裝自我。
深嘆口氣,推了下快掉落鼻樑的眼鏡,我望著靠置角落的置物櫃上方所擺設的古老相片。
對於這樣一直用笑來掩飾自我的我,還有什麼資格來追尋妳夢求的理想呢?
對於這樣逃避式的微笑,這樣令人厭惡的可笑面具,什麼時候才有終止停帶的一天?
從那場無法忘懷的無止盡惡夢中,一次又一次,被火灼逝的微笑面容,始終揮之不去……
用顫抖的手,遮住令人作惡的假笑臉龐。
我,沒資格去找尋妳理想中的夢,也沒勇氣再去挖開深藏已久的傷痕。
這樣子……什麼時候才會有力氣去妳的墓前相見。
逃避,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是這樣的嗎?
里雅……
作者:
創痕
時間:
05-6-3 00:46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唉……再想下去,頭髮就要掉光了。」捶捶些微酸痛的肩膀,我無奈地拉回視線。「看來得想辦法改掉壞習慣了。」
端著盤子走進廚房,我恍神洗完茶杯、輕輕放回架子上瀝乾。
腳跟才一轉,隨即遇上最不想見到,也是中央市最有名的擴音器--高齡八十歲的維斯特‧雅特佳老太太。
「你終於回來啦?」歷經風霜的臉不斷貼近,幾乎快成鬥雞眼的大小雙眼則精明地四處掃射整個人,再死盯著腦中如何落跑的我。「看來你又忘了帶回老太婆我要的花?」
「咦?啊哈哈……」只能乾笑的我,再度帶上令我作嘔的微笑面具。「下次再幫維斯特老太太摘回來。」
原本瞇起的眼睛更加狹小,幾乎是要閉上似的盯著。
半晌,維斯特老太太才站直過度彎曲的脊椎,好整以暇的走下樓。
整個人虛脫似的又嘆口悠遠的氣,我無力地推眼鏡。「每天這樣躲他也不是辦法,得想個辦法才行--」
「涅爾醫生在嗎─-」
「不過,依照她每天出現在店裡面的次數,躲好像也不是唯一的法子。」歪著頭思索的我,完全沒聽到有人在外面著急地呼喊。
「涅爾醫生──」
「嗯──還是先把這問題擱在一邊好了,趕緊磨明天客人要的藥粉吧。」一決定要作什麼事情,挽起袖子,我下樓到準備室,門才剛要打開,後領又遭人拎起,一路往店外被拖去。
「找到了!你們趕快進去搬醫療用具和涅爾醫生要用的東西!」拎我衣領的男子朝向喘呼呼的男子說。
「知道了,涅爾醫生和那邊就暫時交給你了。」舉手致意的男子率領兩三位壯丁,齊同在我店裡面翻箱倒櫃的把我所有能治療的器具、藥草、過期藥品、不知名器皿等,認為派得上用場的全部東西都搬了出來。
「來!涅爾醫生,請馬上跟我到事發地點。」
「事發地點?」歪著頭,我又一臉傻樣。
「詳細情形到了那裡再向您解釋,請先趕快到那裡整治要緊。」一說完,我又被拎起,整個人像隻任人宰割的可食之物樣,一路拎過去。
今天是……是被人當作行李一樣拎來拎去的日子嗎?
默默含著淚水,我無言被拎去所謂的事發地點……
作者:
*久樂*
時間:
05-6-3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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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該死……!」石錐在我身邊猛力撞擊地板,撞擊出淹沒整片視線的煙塵、掩蓋所有聲音的巨響。
我在石錐間輕巧穿梭,閃躲過這些致命攻擊,伸出右手,往那四柱床上的人伸去──
「這是……『主人』給你的懲罰喔!」輕薄挑釁的聲音,穿越我的耳膜,同時,刀刃,也貫穿了哥哥的頸項……
那原本就已經被無數縫線給綴補得破破爛爛、淌著膿水、持續腐爛著的頸項,以不可思議的慢速度,在我眼底,就這樣,離開了那支離破碎的軀體……
眼瞼嚴重退化的雙眼,無神地、望著我,淚水,伴隨著大量腐敗血液,從那眼中,灑了出來,在黑暗中,烙下轉瞬即逝的微小光亮……
你的唇瓣,是在說著這句話嗎?
『If sins could be forgiven...』
If sins could be forgiven...
從那一天起,從我們一起觸犯了褻瀆神的禁忌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斷地在呼喊著、祈求著、乞討著……
If sins could be forgiven...
如果我們的罪可以被原諒……
如果我們的罪可以被原諒……
不論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去交換……
所以,我還是讓自己墮入地獄中,只為了你,只為了替你再一次鍊成屬於你的美麗生命……
「哥哥……」我抱起這顆已經不再發出任何聲音的頭顱,世界變成了一片空白。
穿著低胸緊身禮服、美麗嫵媚的女人,甩著一頭波浪黑色卷髮,笑著。她俯下身,臉孔湊近了我眼前,妖嬈的神情挑釁著說:「午安,『弒神之鍊金術師』,賽斐爾。」
「嘖!切割『這種東西』,還真是弄髒了我的手。」一頭銀色長髮、穿著軍服的少年,擦著染滿污血的長刀,輕蔑地挑著眉說:「如何?已經沒有活下去目標的你,除了『主人』之外,大概沒有人會願意收留你這隻……啊──!」
咚!咚!咚!我甩出大量有三根手指粗的鋼釘,穿過少年身體,從左手掌、經過心口,成一字型延伸到右手掌,將他釘死在石錐上。我甩甩射出鋼釘的手,眼睛瞄著另外一個敵人,冷笑,對這少年警告:「知道什麼人最短命嗎?就是你這種──雖然,我不認為你也可以稱為『人』。」
「什麼──?」被鋼釘貫穿胸口的少年,沒有死去,臉孔完全扭曲,嘴角流出的大量唾液混著紅色石頭、紅色石頭一接觸到空氣就蒸發成紅色煙霧,他發狂似地拼命在石錐上掙扎。「啊啊啊啊───!克莉絲蒂──!」
「痛嗎?知道痛就要做個乖孩子啊!」我滿足地欣賞著這小蟲子掙扎,嗤笑著,拍手,鍊出閃著夢幻光彩的薄片,即時擋住了名為克莉絲蒂的女人刷過來的刀鋒,我手一甩,那薄片切斷她的手腕。
「啊──!」克莉絲蒂狼狽地退了兩步,悻悻然抓著她鮮血直流的斷手。「你……居然切斷我這面『盾』的肉體……?」
「這可是鑽石刀,克莉絲蒂小姐。」推推眼鏡,我手上的薄片插入女人的心臟,左手提著哥哥的首級,右手,伸向少年。「不要再來浪費我的時間……」
已經失去大半生命能源的少年,惶恐地瞪著我逐漸逼近的手掌,嘶聲大吼:「你想幹什麼……?住手──!」
「回去告訴那個老傢伙,就算是神,擋在我面前的阻礙,全部照殺不誤。」我這麼對女人說著,猛然壓下少年的頭,我的手掌,在他後腦杓上迸出淹沒了整個房間的強光──
If sins could be forgiven...
黑暗中,我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可以聽見自己的血液不斷流出肉體的聲音。
還可以感覺到一直壓在脊椎骨上的重量,轉移到了肩膀上,那爬蟲類特有的冰冷肌膚觸感,不斷在我臉頰上磨蹭……
「這一次……終於……不是支離破碎了……哥哥……」
擁抱著這隻巨大蜥蜴,我閉上眼,讓那輪明月烙印在眼簾深處。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你也有想要創造出的奇蹟嗎?』彷彿天使般的少年,你,我的哥哥,曾經溫柔笑著、這麼問過我。
『鍊金術師們都懷抱著夢想,夢想著,能在這些燒杯試管裡,創造出會飛翔的鳥兒、創造出永不墜落的月亮……』少年眼底露出深深的惆悵,隨即又笑了出來。他的雙臂環抱在胸前,以聖潔的笑,笑著。『但是,真正的生命、真正的奇蹟,明明就在這裡,一直,都在這裡……』
If sins could be forgiven...
『我看你只是個會玩玩手術刀的人而已,仗著那把薄到透光的刀子,又不能拿來切什麼東西,我看幼稚的人應該是你。』
『不妨到我店裡稍作休息吧……』
我並不認為付出了一部分內臟當作代價、鍊成靈魂,會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會突然想起那兩個呆子,是因為我真的累了吧……?
只是這樣吧……?哥哥……
作者:
創痕
時間:
05-6-3 19:12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傻。
是現在最適合形容我現在臉上表情的字詞。
實在是很想知道,這樣子的殘骸廢墟……是如何用出來的?
還有那東一塊西一塊的屍體碎片……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樣子的事情?
逐漸凝固的鮮血,從斷崖殘壁下緩緩靜止不動,支離的手掌垂掛在被高溫屈服的彎曲鐵條上,已經無法行走的腳則被落岩壓住,疑似盛容不知名液體的玻璃容器,散落滿地,玻璃碎片上沾有少許血液。
拾起一片,我端詳著。
上面殘留著肉眼無法辨識的乳白色液體,而且參雜著許多我熟悉的藥草……
「龍介草、大菊英花、羅椰向、御剆、風揚子……」低喃的聲音愈加顫抖,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嗅覺和視覺,偏偏口中所唸和腦中所想的一致。「這全是製作……」忽然緊閉的雙唇硬是無法說出那詞,絕對禁止的詞彙。
「怎麼你會出現在這裡?」不容他人反抗的強悍語氣從身後傳出,抽著僅剩的一根煙,他,冷漠地瞪著我。
「啊啦,這不是早上那位黑衣先生嗎?真是巧遇——」
「你是聾子還是聽不懂人類的話?」
「咦?這個嘛……」捏把冷汗,我開始懷疑眼前這人在這裡的原因。「我是被拉來這裡當醫生的。」
睨了一眼,他質疑地打量我全身上下。「醫生?」彷彿用鼻子哼出的語氣,他不屑地瞪了一眼。
「其實我本行是配藥師,算不上什麼醫生,平日祇是幫民眾配藥而已。」無意間,看到一只熟悉的巨大背包。「咦?那位迷路的先生有來拜訪過你家啊?」
輕哼一聲,叼著已經快抽完的煙蒂,他眼神茫然地望著已成廢墟的地方。
我只是傻傻地微笑,靜靜等待他的回應。
這人……本質不壞,只是……太過於遵守自己的原則。
雖然世上有所謂的等價交換,可是一個人獨自面對茫然的未來,會不會太吃力了些?一但失去所愛、珍惜、守護、想陪伴一生的人事物,後悔的,不只是你,而是所有會為他憐憫的萬物,就算是觸犯禁忌而誕生或是存活的人,都一定會有贖罪的一天,終究會把背附著罪孽給洗去……就像現在的我,正在努力著。
你呢?
雖然不懂為何你如此眷戀這片遭內力衝擊而毀壞的地方,如果一直沉浸於回憶裡,反而會被過去給束縛住,心中會多了塊陰影,呼吸,又會開始不自在。
固然我是不知道你過去所發生的一切,但你畢竟累了吧?
我還想再次邀請你,到我店裡來休息,有個休憩的地方,放鬆自己早已繃緊的心情,讓現在解開過去的束縛,重新邀請未來的到來。
現在,就讓你在一旁靜靜歇著吧,我只能這麼做,話,對現在的你已經聽不進去了,所以,請把你的耳朵先沉靜,為日後的歡笑憂愁作個準備。
默默一笑,我轉身離去,開始處理善後工作。
作者:
早夜菊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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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4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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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個惡質的傢伙漸行漸遠,我卻還是忍不住多咒罵了幾聲。
轉過身來,我試著緩和自己的情緒。
很奇妙的,平常情緒幾乎沒有起伏的我剛才似乎是可以用「爆跳如雷」這四個字來形容一樣。
想像著自己剛才可能展現出的這般模樣,我不禁笑了起來。
轉身望向這位遲鈍到有點不可思議的男人,我微笑道:
「很感謝你的邀請,不過我有事在身不能久留。多謝你告訴我這裡是哪裡。」
禮貌性的道謝、禮貌的微笑,
這才是平常的我。
不等那個男人回答,我背起了背包轉身就走。
作者:
早夜菊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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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4 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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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漫長的郊區小道,我的心思並沒有放在上面。
看著前頭望不到盡頭的道路,我恍惚了一下。
是嗎,這就是我的未來?
和你分開之後,似乎已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
到底過了多久,我也記不清了。
沒有你在的世界,時間、未來、生命似乎都不再重要。
要是哪天找到了你,你還會認得我嗎?
當初懷抱著熱情和夢想的小男孩,已經變成了什麼都無所謂的大人了。
就連未來和夢想,也可以輕易捨棄的我。
唯一不想放棄的,只有你。
拿出已經有點泛黃的封斷,我小心翼翼的擦拭著上面的風砂。
「這個東西我可是一直保護的好好的呢,沒有違背我們的承諾。」
我淡淡的笑著,翻開其中一頁。
是一張老舊的照片,似乎到了一不小心保管就會風化的程度。
照片上有兩個人,一個小男孩和一個男人。
開心的笑著的,塵封以久的過去。
作者:
早夜菊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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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4 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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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著之前那位傻氣眼鏡男的指示,我總算來到了一個村落。
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地方。
雖然不如中央的熱鬧繁華,卻也自有一份生氣和活力。
隨意的漫步在街道中,我順手買了一些吃的來填飽似乎很久沒飽過的肚子。
突然,一聲轟然巨響。
似乎是哪裡的房子發生了什麼意外的樣子,
村裡的人紛紛聚集過去一探究竟。
被好奇心驅使的我,也跟著人潮移動了腳步。
還沒來得及看到發生了什麼,迎面而來的令人作嘔的腐爛氣味似乎在告訴我不要靠近似的。
我皺著眉頭,摀住鼻子擠進人群裡。
眼前的景象,簡直令我不敢相信。
似乎是被什麼重物從屋頂直接貫穿,造成整個屋子變的像廢墟一樣。
不過,更讓我在意的,是屋裡散落的東西。
或者,不該說東西,
該說是屍塊比較恰當。
從屍體腐爛的程度來看,應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似乎是個連「人」都稱不上的東西。
可是再看看屋裡雖然已經毀壞可是卻很完善的設施,
似乎有人長期以來一直照料著那個「東西」?
想到這裡,額頭上的冷汗滑下。
難道這是─ ─?
「不會吧?」身體不禁顫抖了一下。「真的有人,可以辦到這種事?」
我連忙將屋內快速掃過一遍,在某個黑暗的角落,看到了那個男人。
「!?」是他‧‧‧那個蠻橫不講理的冷血傢伙。
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不過確實是他沒錯。
只見他靠在牆壁一角,似乎有點痛苦的神情。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染成了暗紅色。
該怎麼辦才好‧‧‧我暗想著。
雖然我很想知道,不過這種事不是誰都可以問的。
特別是,那個危險的傢伙。
再看了那傢伙一眼,我決定放棄。
轉身離開人群,耳邊傳來好像已經有人叫了醫生的呼叫聲。
不過,那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
我順著原路走回村子裡,在天色已暗下來時隨便找了一間旅館。
正當我想從背包裡掏出錢來的時候,
這才發現背包已經不知道在何時遺忘在某處。
「難道是!?」
我想起了一個地方。
「可惡!」我急忙衝出門外,朝著道路的另一邊跑去。
「總、總算到了。可惡!我最討厭跑步這種麻煩事了。」
一邊抱怨著的我,一邊大步的踏進那間廢墟。
映入眼廉的,除了那個冷血傢伙之外,還有早上的傻氣眼鏡男。
這是怎麼回事?
先不管這兩個傢伙為什麼又會聚在一起,
我環視著四周,總算發現了我的背包。
撿起背包,確認裡頭的封斷平安無事之後。
我看向那兩個男人,
「你們,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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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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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4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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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
今天是怎麼了?所有事情都莫名其妙、所有事情都讓我徹底無力!這群在我家隨便亂翻的傢伙,到底哪來的?給我快點滾開,我只想好好洗個澡!
我偏頭斜睨著這莽撞的路癡,嘆氣。「我才想問,你這個痴呆學究,憑什麼帶一大群人來我家隨便亂翻?你這個路癡,哪裡不好迷路偏偏迷路到我家來?」
「你以為你家是什麼觀光勝地?」路癡挑眉環視這正被救援隊大肆二度破壞的巨大廢墟,嘲笑著說:「看來也沒有人把你當這裡的主人啊!」
「這裡是沒有主人的。」痴呆學究拿著手中的一疊資料,推推眼鏡,微笑著唸道:「根據資料,這裡的主人是瑞利魯˙艾勒斯坦,金融鉅子,三十年前已經死亡,目前繼承者賽斐爾˙雷˙法帝思,行蹤不明,怎麼說這巨宅都是無人居住的廢墟啊!」
「不過我們兄弟住在這裡喔!」哥哥突然從我肩上抬起頭,用那依舊清脆純真的聲音,說了我不知道睽違多久的第一句話。
「……」路癡瞠目結舌望著哥哥,許久,才努力揉了揉眼睛,又瞠目結舌瞪著哥哥。
「體長約一百二十公分,尾巴部分佔去身體一半左右的長度,表面覆蓋鱗片,鱗片呈現翠綠色,具有七彩光澤……」痴呆學究微笑著說明,手已經非常自然地接收了我肩膀上的哥哥,吃力地抱著『牠』、打量著研究。「這是蜥蜴呢!還是會說話的蜥蜴耶!」
「我是賽斐爾˙雷˙法帝思的哥哥,我叫沙奈爾˙雷˙法帝思,弟弟麻煩您們照顧了,請多指教。」哥哥還是那副天塌下來也壓不死他的樂觀似的,非常有禮貌地自我介紹。
「喔……喔!請多多指教……我叫莫利爾‧沙斐。」路癡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地、手足無措,伸出了手,面對蜥蜴肥短前肢,又把手縮回去。
「我叫涅爾,請多多指教呢!」痴呆學究喘著氣,把哥哥放回我肩上,汗水沿著他額角滾落。
「我弟弟就是這樣,做人非常惡毒陰險又低劣,不過他是個照顧哥哥的好孩子喔!還遺傳了我們家族特有的英俊長相跟迷死人的身材呢!哈哈哈哈!」
「惡毒陰險又低劣,真是好形容啊!哈哈哈哈!」路癡皮笑肉不笑地盯著我望。
「他真的是個好孩子喔!呵呵呵呵……」痴呆學究也跟著附和了起來,就這樣,兩個人加上一隻蜥蜴,說得和樂融融。
我壓著劇痛的腹部,焦躁地掏出煙盒,卻發現已經沒有煙了,塞回煙盒,換了手帕,捂住嘴,果然開始吐血……「你們給我全部閉嘴……」
轉過身,帶著哥哥,決定去找中央最豪華的旅館,好好洗個澡,然後再……
「請您等一下!」痴呆學究又拉住了我,面對那微笑,說真的,我很想立刻昏倒。「您為什麼三番兩次這樣轉身離去呢?即使您可以獨自……跟哥哥一起,承擔您們所背負的責任,但是,當您感覺到累了,我們這些陌生人也是可以給您一些溫暖的,雖然只是一些溫暖。」
他指著我濡滿鮮血的身體,微笑著……又轉頭對那路癡說:「您也一起到寒舍去,洗去您滿身的風霜與疲憊吧……」
溫暖嗎?我是很渴望……擁抱著哥哥冰冷的肌膚,突然好懷念小時候兩人一起喝的熱巧克力……
「賽斐爾非常高興呢!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涅爾先生。」哥哥躍下我的肩膀,率先往前走,聲音中,充滿了過往一向擁有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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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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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6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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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好久沒這麼熱鬧過了。」砌著特製的家傳磚茶,我微笑地說。「得好好感謝沙奈爾先生的一番話,不然以那兩人的冷漠個性,只怕到現在都還拉不進來這店裡。」
「呵呵--不會不會,我弟弟的個性就是那種德性,冷酷又不領情的人。」趴在賽婓爾為他特製鍊出的軟墊椅子上,沙奈爾吃著桌上的小點心。
「呵呵--是這樣子的嗎?我個人認為令弟是個善良的人。」依序把泡好的磚茶放在三人的面前,我笑笑地說。
話才一說完,莫利爾率先噎到,而後賽婓爾跟進,兩人皆同時各瞪了我一記白眼。
「咦?我又說錯話了嗎?」抱著端盤,歪著頭,我不解地看兩人灌著磚茶來解食道的乾澀。
被方才那一席話也笑著的沙奈爾,只是淺淺微笑著喝茶。
「何只說錯,錯很大!」抹去嘴邊的餅乾屑,莫利爾指著坐在對面的賽婓爾。「你看這傢伙,坐沒坐相、站沒站相,說話一副你能耐我何的藐視語氣,還有他的神情就是一臉欠扁樣,這種人怎麼可能會是善良的!」
被指責的賽婓爾,優雅地拿起杯子、淺嚐幾口後,眼神睨了對面的莫利爾,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微笑。
看在眼中的莫利爾,馬上又指著賽婓爾說。「你看!這傢伙仍然還是一臉討打的表情。」
「我天生就是這副表情。」雙手交握,放置在膝蓋上,賽婓爾仍一臉奈我何的表情。
「這傢伙……」猛力拍桌,莫利爾氣憤地站起來,過了幾秒,又坐下,雙手環胸。「天生就是這種死人臉還真是可悲啊~八成不曉得喜怒哀樂為何吧?」
「總好過成天以吐槽為樂的人。」淺嚐幾口,忽然皺起眉頭,放下茶杯,賽婓爾轉頭問向我。「以後茶要泡半糖、三分之一的熱水,我只喝濃縮茶。」
「咦?嗯,了解。」被他的轉向有些愣住的我,連忙回應。
在一旁全看進眼裡的沙奈爾,微微一笑,淡淡地說。「我家的優良血統都是這種個性,標準的外冷內熱。」
「外冷內熱?哼,我看他真的是標準的沒感情。」又吃下幾片餅乾,莫利爾又睨了賽婓爾一眼。
也瞧了他一眼,賽婓爾起身便往廁所的方向走去。「繼續和這種傢伙說下去,我的智商會衰退,我要去洗澡了。」
「咦?賽婓爾先生,你不坐著──」
「浴室在哪裡?」
「咦?現在還是下午,這麼早就要洗,恐怕會不太方便喔。」
「在哪裡?」回眸中的肅殺之氣瞬間籠罩整間房間,他頗不耐煩地等待我的回答。
「咦?那個啊……」我抓了下臉頰,不是很好意思的指著一樓後院那裡。「在哪裡,不過--」
「有話快說,我沒時間跟你嘮叨。」
「是露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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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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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7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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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轉過身的同時,背後傳來痴呆學究涅爾的驚呼,還有究極路癡莫利爾的失笑。我用盡全力克制怒氣問:「有什麼好訝異又有什麼好笑的?」
「你不知道『露天浴室』是什麼樣的浴室啊?看來你的腦袋也不怎麼靈光嘛!」莫利爾聳肩、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是這種水準』的表情。「啊!不過,本來就沒人期待過你的水準夠高、修養夠高尚,快去、快去,快去脫光了讓全村的人欣賞你的『英俊帥氣』啊!哈、哈、哈、哈!」
我的回答是雙手合十,準備把這究極路癡周圍的所有空氣全部轉變成純粹的一氧化碳、直接讓他的痴呆腦袋永遠停止運作……
「賽斐爾。」哥哥吞掉最後一口小點心,把下顎倚在墊子上,慵懶地說:「快去吧!在這麼舒服的陽光下入浴,你會更覺得心情愉快的。」
我跨步走過涅爾身邊,他給了我一個意味深遠的眼神與微笑,彷彿恍然大悟且徹底看透一切似的眼神與微笑……是我想太多了吧?
在樹林草叢環繞、綠意盎然的後院,脫掉了全身染滿污血的衣物,沐浴著以樹影刻畫出深沉光影的和煦陽光,我拉下雙手手套,手指,沿著脊椎骨,由下往上,緩緩撫過肌肉上那觸感畸形的傷痕。
明顯地,這些原本被蜥蜴骸骨鏤刻出的傷跡,非但沒有癒合,反而開始腐爛……這身體,到達極限了吧?轉眼,我二十三歲了,距離『那一天』,也已經過了十三年……
猛然一股噁心感湧上,捂著嘴,鮮血完全無法壓抑地溢出口,滴落在浴池邊。「哈……」
「從『那一天』開始,你就變得非常喜歡洗澡呢……」哥哥慢慢爬過池邊的岩石、來到我身邊,那濕潤的爬蟲類眼睛,凝視著我。「該說是,你就變得非得常常洗澡不可吧!再怎麼說,就算借用了那個少年體內的紅色石頭,卻還是付出你自己一部分內臟當作代價,二度鍊成我的靈魂跟這蜥蜴的肉體,你就是這點不可愛啊!」
「沙奈爾……」我沒有勇氣跟哥哥的眼神相對,過去十三年,是我,讓哥哥生活在那種比地獄更殘酷悲慘的黑暗中,日夜哭喊到聲嘶力竭……
哥哥閉上了眼,抬頭迎向陽光,彷彿那陽光是何等醇美的美酒般,品嚐享受著。「我知道你不會怪我,反而認為全部都是你自己的錯,這是你最讓我著迷的優點呢!賽斐爾。也是你最讓我憎恨的缺點,弟弟……」
「我……」
「是我,把你當成了實驗對象,卻不小心,讓你的身體跟這隻蜥蜴的骨骼標本融合在一起、還一天天漸漸腐爛呢!」
「那是為了實現我們的願望!也是我,把你的靈魂定著在我們鍊成失敗的人體上……根本不成人形的人體上……」
「『共犯者』是嗎……?你還記得我的長相嗎?」望著水池中的蜥蜴倒影,哥哥,第一次露出了哀傷的眼神。「為了測試自己可以做到什麼樣的地步,甚至有鍊金術師將自己的親人跟野獸融合為一體、創造出合成獸,我們褻瀆了神、褻瀆了生命,這是我們該承擔的責罰吧?」
「別開玩笑了!」我站起身,甩手、怒吼。即使如此,也無法減輕我心底的憤怒。「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少把我們跟那種卑劣東西混為一談,我們是希望『那個人』可以過得更幸福快樂才去褻瀆她,不是為了把她變成那種悲慘模樣才做的!」
我們確實狂妄、無知、幼稚,妄想著在燒杯試管中、在自己的雙手中,親手創造出逝去的生命,但那時的我們只是孩子!只是幼稚無知的孩子罷了……即使只是孩子,卻必須為自己一時無知犯下的過錯,用一生去贖罪……
「那是禁忌,我們卻都在追求著不該追求的禁忌……為了再度忤逆神,把不再回頭的時光,逆轉回來。」哥哥彷彿嘆了一口氣,轉頭望著我說:「在我們真正觸碰到『禁忌』之前,你可要好好活著……」
「嗯……啊?」才剛想繼續把身體清洗乾淨,來自屋內的一陣轟隆巨響,卻徹底掩蓋了我的聲音。
這小小的藥舖,飛快地、在我眼底,倒塌、解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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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痕
時間:
05-6-15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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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壞成這樣子,要是被奶奶看到,鐵定秒了我。」提著盛滿水的水桶,我傻楞地望變成另一座廢墟的藥舖。
前腳甫踏出後門門檻,牆壁剝落的聲音如小雨似的逐漸加大,雖然有被小落石砸到,可是……感覺上好像是被蚊子叮到似的,我搔搔頭,愉悅地拎著桶子去五十公尺外的水井裝晚上要用的洗澡水。
嘩啦一聲,就在桶子丟入水井之際,藥舖也垮了一半,哼著小曲的我,仍未發現身後的店已經跨了差不多。
不過,話說回來……我不太記得有和誰有過節?
佇立在原本是藥舖後門前面,直盯著應該有樓梯的地方,我神情嚴肅的思索著。
「啊!該不會是去年十一月十日晚上七點三十六分四十五秒,到隔壁街病人家送藥之時,沒順手救起路旁的小貓,所以才會導致今日要舖倒塌事件?」以拳擊掌,頓時之間恍然大悟的我,傻楞地笑著。「原來如此--」
「你在做什麼!還傻呼呼地站著笑!」順勢把『沙奈爾』丟過來,莫利爾氣怒地罵。「藥舖倒了你也那麼開心!真是沒血沒淚沒情沒慾之人!」
一轉身,就瞧見迎面飛撲而來的巨大鮮綠色身影,下意識,左手連同右手,立即以打棒球之姿勢將水桶往那物體揮了過去。
啪!咻~
以媲美流星之速度,往夕陽方向飛去。
「喂……你為何要把那隻蜥蜴打出去?」被我的反應給嚇到的莫利爾,看向仍閃耀著星星光輝的蜥蜴。
「這個嘛……」同樣望著那蜥蜴,頓時領悟人生如夕陽無限好的我,呆楞地說。「--純屬意外。」
「……對了,為什麼那藥舖會忽然倒塌?」回首看著再建無望的殘骸,莫利爾好奇地問。
「這個嘛……我也不太曉得。」頹然的我,實在是想不起來曾經有對不起他人的事情。「反倒是賽裴爾還沒洗回來嗎?真是擔心他會被那群阿姨們拉回去……」
「他最好是被拉去且連續幾天都下不了床。」幾乎是用鼻子發音的莫利爾,相當不屑地說。「那傢伙目中無人的地步,簡直已經到達人神共憤的境界,如果不讓他吃點苦頭,只怕他都還不知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句話的涵義為何咧!」
「說得真好啊--」彷彿從深淵地獄傳來的顫慄之音,賽裴爾連同沙奈爾,出現於莫利爾身後。
只圍著一條浴巾的賽裴爾,神色傲人的俯瞰著不甘示弱的莫利爾。
「不曉得那池水有沒有把你的人性給洗出來。」把賽裴爾全身上下掃射的莫利爾,邪笑地說。
回應對方的挑釁,賽裴爾只淡淡地回睨。「像你這種零智商兒童,根本沒資格知道。」
「那還真是不幸啊,如果我是零智商,那你也等同於機械,毫無標準可言的死人!」
「喔?我剛剛有沒有聽錯,有細胞分子在說話。」雙手環胸,賽裴爾冷笑。
「你這傢伙!」
兩個人之間已然摩擦出火花之際,沙奈爾好整以暇地從賽裴爾的肩膀上溜到一旁岩石上休憩,溫吞地張著圓潤雙眼,環顧四周藥舖廢墟。「看來那老傢伙又派人來過了。」
歪著頭,我好奇看著現在坐在岩石上的沙奈爾,又望向方才打出再見全壘打的另一個沙奈爾……「咦?不會吧--晚餐就這樣被打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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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夜菊野
時間:
05-6-17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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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專注於和那傢伙唇槍舌戰的我,因為傻氣眼鏡男的一句話而發現了一件事。
我蹲下身,看著那隻正在悠閒曬著太陽的蜥蝪。
嗯
……
看起來和之前那隻一樣啊。雖然這種生物在我的眼裡不管哪一隻看起來都是一樣的就是了。
抓起來檢查看看好了,說不定有一些線索。
思慮一轉的我馬上伸出雙手抓起那隻蜥蝪的前腳,把前前後後都翻了好幾遍來看。
「喂,你在做什麼?」發現我轉移目標的冷血男,比剛才更不悅萬分的死瞪著我。
「呵呵,沒事的。賽婓爾你就是這麼愛擔心。」那隻蜥蝪呵呵呵的笑起來,並且乖乖的任由我翻來轉去。
「喂,冷血男。」
站在一旁的男人沒有回應,只是很不屑的哼了一聲。
我站起身來,連同那隻蜥蝪一起抓起來並舉到他面前。
「你還有和這隻一模一樣的蜥蝪嗎?還是說,這隻蜥蝪其實是雙胞胎?」
「你在說什麼鬼話?」冷血男用「你是白癡嗎?」的眼神睨視著我。
那麼,剛才那隻到底是?
「剛才啊,莫利爾抱著一隻一模一樣的哥哥逃出來喔。可是一不小心就被我用水桶H打飛了。呵呵。」
傻氣眼鏡男邊傻笑邊若無其事的說出剛才的事。
意外的,冷血男不但沒有動怒,反而一聲不吭。
這麼說起來,剛才這隻蜥蝪說了什麼來著?
我一邊思索著一邊將那隻東西放回冷血男肩上。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拐彎抹角不是我的作風,我看著冷血男說出這句話。
「之前你們所住的地方,現在再加上這間藥鋪。如果說是偶然也太接二連三了吧?我看你們八成是被什麼人給盯上了。而且,」
我意有所指的望著那隻蜥蝪。
「還是因為很不得了的事情。」
作者:
*久樂*
時間:
05-6-21 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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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我看你們八成是被什麼人給盯上了。而且──」究極路癡意有所指地望著哥哥,挑眉說:「還是因為很不得了的事情。」
我雙手一拍,將身上的浴巾鍊成了黑西裝,注視著那倒塌的小藥舖,撫著哥哥的頭,冷笑。「然後呢?」
「然後──?」究極路癡怒目瞪著我,口沫橫飛地罵了起來:「你到底知不知道做人的基本原則?還是你根本不是人?涅爾先生好心收留我們,你是享受了免費的旅館招待,給他的回報卻是讓他的藥舖倒了。然後呢?然後我希望你給我跪下跟涅爾先生道歉!」
「那個……莫利爾先生……這只是您的推測……」痴呆學究輕聲細語的說話聲,根本傳不進究極路癡的耳中。
「閉嘴,你跟女人尖叫沒兩樣的吼聲讓我頭痛……」我的話鋒猝然停下,我們同時轉頭向藥舖廢墟的另一邊,原本的大門方向,傳來了一陣淒厲悲鳴,貨真價實的、女人的尖叫聲……
「賽斐爾!」
哥哥低吼了一聲,我立刻拔腿往前奔。
「果然是個好人呢……」隱約聽見痴呆學究在我身後,這麼地笑著說。
當我來到這廢墟大門前,看見的,是個黑髮的黑衣少女,她的胸口被貫穿一個大洞,跪在地上,而與她對峙的男人,手,正準備往她的頭頂扣下……
「……!」千均一髮之際,我雙手合十,空氣中的水分霎時在男人致命的手臂上凝結、阻止他的攻擊。
這個穿著正式黑色西裝、既高大又壯碩的男人,外表年紀不會超過三十歲,一頭滑順銀白髮絲、一對熠熠生輝的銀灰色瞳孔、以黃金比例呈現的完美肉體、無可挑剔的流行品味。隨著微風,我可以聞到從這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高雅香水味道,我很熟悉的味道,跟這男人的臉一樣熟悉……
男人優雅甩掉手上的冰霜,美麗臉孔微笑著,讓人霎時有種置身冰庫錯覺的微笑。
「賽斐爾……!快逃……」少女壓著胸口,像是要擠出最後一滴氣力似的、嘶聲狂吼:「跑……!」
我不敢置信地望著這滿身是血的少女,那可愛天真的稚嫩容顏扭曲著,右眼被黑色的眼罩覆蓋著,這原本有如天使般的純真少女……「瑟菈緋……」
PS:感謝FUYUME的瑟菈緋……XD
作者:
創痕
時間:
05-6-21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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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必然的吧。
隨後跟上的我們,對於擺在眼前的殘酷景象感到訝異。
跪在地上、不住大口喘氣的少女,胸口前那一大片的血漬清楚地說明著生命的急速流逝,呼出的氣體也比吸入的少。
站在少女前面的男子,似乎對憤怒的賽裴爾有著莫名的……興趣。
漾著冰庫般的微笑,男子絲毫對名為瑟菈緋的少女毫無憐惜之情,甩開冰霜的手,插入口袋,環睨了隨後趕來的我們,冷笑了下。
「沒想到你的水準降低了,賽裴爾,連請來的『傭兵』都是這麼下等。」
「你再說一個字,選擇只會剩下一個。」毫不隱瞞自身殺氣,手指一晃,一把銳利的手術刀瞬間握在手中。
「喔?連自己的哥哥都救不了的傢伙竟然說出這等話來,別笑翻了我。」雙手擺攤之際,一股強烈的水刃立即衝來。
賽裴爾立即雙手合十、往空中一推,瞬間將空氣中的氮氣壓制為氣體總數的最大百分比例,使得週遭的冷凝效果加速,迎擊而來的冰刃順勢凍成冰錐,因應地心引力而墜下。
就在這一瞬間,我也趕緊奔向瑟菈緋身邊視察,而莫利爾則邊展開封斷邊掩護。
「這傢伙怎麼會那麼氣憤?一點也不向平時的他。」看著不斷攻擊、毫無防守的賽裴爾,莫利爾不禁感到怪異。
一看她的傷勢甚重,我連忙雙手合十,輕擊地上的血流,開始淨化且引導回少女的體內。
「叫他快跑……打、打不贏的……那男人……」不住喘氣的瑟菈緋,氣色蒼白的望著,呼吸愈來愈嚴重。
注意防衛的莫利爾,不住調節封斷的防禦程度,也不時回頭瞧瞧愈來愈看不到血色的瑟菈緋。「喂!你不是醫師嗎?怎麼連一個病人都救不活!照那傢伙這樣打下去,難保她會撐得過!」
一時之間,我忽然想起以前難忘的事情--
情況,也跟這景象類似……一樣的打鬥、一樣的諷刺、一樣的病患、一樣無能為力的,我。
被緊咬的下唇已破,反光的眼鏡看不到前方,我,真的無能為力嗎?
儘管現在能做的只有不斷地淨化血液、回流、淨化、回流……
那,當初為什麼要用那不堪回首的記憶來換取現在這能力?
牙一咬,我單手擊地,引導之前那男人灑落的冰霜。「流動吧……」順從我的旨意。
早已融化的冰霜,快速地奔馳過來,溫和地纏繞在瑟菈緋的傷口周圍。
再次雙手合十,向空氣一推,引導空氣中的凝結分子往瑟菈緋四周流動,慢慢讓在傷口附近流動的冰霜凝固。
「這一次,一定要成功。」
作者:
早夜菊野
時間:
05-6-26 0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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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隨後跟上的我,不禁皺了一下眉頭。
血流不止的少女、渾身散發冷酷殺氣的男人、異常憤怒的賽裴爾。
看起來,似乎不是一件單純的事件。
八成又是和那傢伙有關的人找上門來了。不過,怎麼會牽扯到這位無辜的少女?
趁著賽裴爾和那名男子戰鬥的空隙,涅爾馬上跑到那名少女的身邊檢視她的傷口。
來不及阻止的我,嘆了一口氣,也跟著跑了過去。
看起來,這個閒事似乎是非管不可了。
隨即拿出封斷的我,立刻展開結界掩護我和涅爾。
看著賽裴爾和黑衣男子的你來我往,感覺好像不太一樣。
那傢伙,根本是一昧的亂攻擊嘛!他應該不是會為了這點小事而亂了自己步調的人吧。
「這傢伙怎麼會那麼氣憤?一點也不像平時的他。」
無視於我的發言,涅爾似乎將全神貫注在少女的傷口上。
不同於平常的傻氣笑臉,現在的他連一絲笑意都沒有。
「叫他快跑
……
打、打不贏的
……
那男人
……
」
像是要將全部的生命用盡一般,少女游若氣絲的吐出一句話。
看著不停的喘著氣、呼吸困難的少女,我忍不住有點急躁。
鍊金術,不是該用來造福人群的嗎?
為什麼我們,都只能在這種無意義的打鬥上浪費自己的才能?
我再也不想看到有人因鍊金術而死了!
我對著涅爾大吼道:「喂!你不是醫師嗎?怎麼連一個病人都救不活!照那傢伙這樣打下去,難保她會撐得過!」
涅爾的臉微微扭曲了一下,手也停止了動作。
不過。
停頓只維持了一下子,馬上他將雙手輕拍一下地,
前那黑衣男子所散落在地上,已經溶化的冰霜以飛快的速度聚集到涅爾身旁。
接著緩緩的聚集到那名少女身上,涅爾雙手又合十一次,接著向前一推。
四周的空氣就這樣接受他的引導,緩緩的聚集到傷口上讓上頭的冰霜凝固。
一邊注意著調整防禦的我,一邊看著他使用那不可思議的鍊金術。
這樣的話,那名少女應該有救了。看著涅爾嚴肅的表情,我總算鬆了一口氣。
轉過身,我看著另一邊仍在激鬥的兩人。
不過才一會兒的時間,原本不相上下的兩人開始有了明顯的差距。
只見賽裴爾原本完好的西裝上多了好幾道被劃破的缺口,血慢慢的滴下。
而那個男人卻還是毫髮無傷,臉上的從容笑容一絲也沒有變過。
「好久沒見面,怎麼你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微笑著這麼說的男人,同時用兩指輕鬆接下賽裴爾射過來的手術刀。
「廢話少說,領死吧。」他雙手一合十,瞬間又鍊出好幾隻透明的手術刀,一邊朝那男人發射數隻一邊進攻。
只是稍微動一下身體某些部份就輕鬆閃過賽裴爾的飛刀的這個男人,這種攻擊對他而言有和沒有是一樣的。
「你怎麼到現在還是喜歡玩這種小玩意?光靠這個,也能殺的了我嗎。」微微偏頭閃過賽裴爾掃來的刀葉,下一秒又輕鬆用兩指擋住他朝著脖子劃來的一刀。
對峙之間,黑衣男子的眼光緩緩掃過在一旁的涅爾。
「喔?很有趣的鍊金術呢。看樣子她似乎還死不了,真是可惜。」輕笑了幾聲,黑衣男子折斷在賽裴爾手中被他擋下的刀葉。並且往後退了幾步。
「時間差不多了,真是可惜。我還想再和你多玩一會兒呢,親愛的賽裴爾。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不會讓我失望啊。」
話語的尾聲尚未盡,人卻已經消失在我們的眼前。
沒有選擇追擊的賽裴爾,直接大步的走到了涅爾身邊。
「她還有救嗎?」一樣低沉的聲調,可是卻難掩擔心的感覺。
涅爾抬起頭來看著他,輕柔的一笑。
「已經不要緊了,傷口已經被我固定住,不會有生命危險。」
啊
…
平常看起來傻味十足的笑容,為什麼現在看起來如此的溫暖?
大概是因為,我也累了吧。
「是嗎
……」
看著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的賽
裴爾。
原來,這位少女是他重要的人啊,我這麼想著。
作者:
*久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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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27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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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離開之後,我才清醒過來。低頭望著哥哥,視線沿著我腳邊的哥哥憂鬱的眼神,直達涅爾懷中的瑟菈緋身上。
她的臉色,讓她看來彷彿沒有生氣的精緻玩偶、染滿鮮血的死屍……
以瑟菈緋的體型來說,那種失血量,絕對讓她休克,何況是,被貫穿了胸口……
我無法壓抑地渾身顫抖著,跨步來到瑟菈緋身邊,垂下眼簾。她胸前那約五公分寬的傷口,血液已經凝固,雖然嚴重,卻沒有損害到心臟,看來是暫時被涅爾這不可思議的治療鍊金術給救回了一條命。
我的專業知識告訴我,一切都不會有問題,但,還是忍不住問:「她還有救嗎?」
涅爾抬起頭來看著我,輕柔一笑地說:「已經不要緊了,傷口已經被我固定住,不會有生命危險。」
莫利爾也跟著鬆了一口氣似的,整個人只差沒有當場虛脫。
「是嗎……」我彎下腰,把瑟菈緋打橫抱了起來。
她的神情沒有一絲苦痛,舒適地沉睡著。手指撫過她右眼上的眼罩,這觸感告訴我,飛往天堂或墮入地獄,曾經純真無邪的天使,也一樣選擇了後者……
只為了『那個人』……
「果然怎麼說都不能讓瑟菈緋改變主意,她就是這樣的固執孩子……」沙奈爾用彷彿苦笑似的語調說:「她為什麼不懂呢?這世界是平等壓榨著所有生命的,在『不同方面』給予人們『平等』的痛苦跟幸福。因為這種平等,世界才能夠得以微妙地均衡著,這就是鍊金術所謂的『等價交換』……」
「太沒道理了。」莫利爾攤開手、嗤之以鼻地反駁:「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小女孩受到的這種痛苦,又可以換到什麼收穫?什麼該死的鍊金術法則……」
「我們過去跟現在,還有未來可能會受到的痛苦……」涅爾望著遠方已經幾乎完全西斜的落日,喃喃自語說:「為什麼要去遭受到那些痛苦,以及得到那些痛苦所給予的某些回報?這問題的答案,不就是我們活著的理由?」
我無言地凝望著這些人們,第一次感覺到,在我眼前晃來蕩去的這些影子,並不僅只是世界的裝飾品而已……
每個人,都有自己晃來蕩去的理由;每個人,都為了尋找某個目標而晃來蕩去。
瑟菈緋、沙奈爾,我們,確實都是相似的,所有的人們,都是相似的。每個人,都跟我們一樣,懷抱著某個信念而活著、活下去……
對著我懷抱中的瑟菈緋,哥哥口氣充滿了憐惜說:「先去找個地方安置瑟菈緋吧!中央最豪華的旅館聽說住起來感覺不錯啊!」
「至少,浴池上方不是天空。」我說:「美味餐點、貼心服務,找家有提供最上等糕點的,瑟菈緋也會很高興。」
「嗯嗯,晚餐吃頂級牛排好了!好久沒喝到特級的紅酒了呢……」
「牛排──?紅酒──?你們兩兄弟還是人嗎──?」莫利爾把涅爾拉到我面前,拳頭越過涅爾肩膀、在我鼻尖附近晃來晃去,整張臉扭得跟牛角麵包一樣。「知不知道『感恩』這個字怎麼寫?知不知道啊──?嗄──?不打算送那個小女孩去看醫生、也打算把涅爾先生置之不理是嗎──?而且,這件事情、那個來襲擊的男人,你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嗯……?醫生?賽斐爾跟涅爾先生,不就是醫生?」沙奈爾無辜又不解地偏著頭問:「置之不理?這是說莫利爾先生跟涅爾先生,不跟我們一起走嗎?別看賽斐爾這副屌得要死的樣子,他可是超級凱子耶!不削白不削喔!」
「這樣啊?那我們也恭敬不如從命囉!」涅爾愉快地跟哥哥一起笑了起來。「好期待啊!我還沒有去中央的市中心住過呢!不知道那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啊!沙奈爾先生跟賽斐爾先生之前就是住在那附近嘛!到時候……」
「當然、當然!中央市中心可是到處都充滿驚奇啊!吃喝玩樂、應有盡有!還有全程幫你付錢的冤大頭!」
「沙奈爾先生真是太有趣了,呵呵呵呵……」
看來路癡莫利爾連看人的眼光都是白癡,到現在還搞不懂『認真』面對沙奈爾以及涅爾的下場,絕對只有一個。他無聲轉過頭去,那背影完全呈現脫力狀態,可悲。
「既然決定,那就……」
「啊啊啊啊啊──!」再度割裂寧靜氣氛的女性尖叫,打斷了我的話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同一點上。
穿著簡單的老婦人,被鬆垂眼瞼覆蓋的雙眼猛然暴凸,顫抖的手指向那小藥舖的廢墟,朝涅爾怒吼:「這是怎麼回事──?是你們幹的好事是嗎?你們是什麼人──?」
「路過的旅行者。」路癡說。
「不想留在這裡的醫生。」我說。
「會說話的珍奇蜥蜴。」哥哥悄聲地說。
「那個……維斯特太太……」涅爾的笑容上滑落了一滴冷汗。「妳聽我說……」
「不得了了啊──!」這老太婆絕對也是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聽見痴呆學究的聲音。她轉身狂奔離去,健步如飛的程度跟那種肺活量,肯定是塊變成千年不死老妖怪的料。
瑟菈緋在我懷中翻了個身,對著那已經復原無望的小藥舖,我再度轉過身。趁那老太太帶著警察或是軍隊來到這裡之前,我們必須離開。「走吧!要先去車舖買輛可以代步的車子……」
涅爾走向那廢墟,在斷壁殘垣中拼命地翻找著,不久,似乎找到了一張很貴重的紙片,將那紙片收留在懷中,回到我們面前。那瞬間,他的笑容,掠過稍縱即逝的一抹堅決……
這也是我的錯覺?這男人,總在不經意之中,露出了跟表面這笑容完全背道而馳的神色……
「別忘了你要付全部的費用啊!『賽斐爾˙凱子』先生。」莫利爾站在燦爛微笑著的涅爾身邊,惡狠狠地提醒我。
「如果你有幸沒有在到達旅館之前就迷路失蹤的話,再說。」
「你真的欠揍是嗎?」
「莫利爾先生一跟賽斐爾先生說起話來,就會熱血沸騰呢!」
「呵呵呵呵……賽斐爾,不要欺負人家啊!」
這是第幾次啟程?我們的人生,還會有多少次這樣的啟程?
瑟菈緋,妳現在,在做著什麼樣的夢?知道嗎?我現在的感覺,就像是醒著走向夢境一樣。
醒著,抱著妳,跟著這些人們,一起啟程,走向了許久未夢見過的、一場溫暖夢境……
作者:
創痕
時間:
05-7-1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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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額頭爆凸的青筋不止跳動,就連完美曲線的手臂、優雅的頸項、零失誤的抽搐嘴角彎度,都不約而同的起了反應。環抱胸口的雙手,黝黑的瞳孔正散發出足以迷死一海票人的殺人眼神,零落不堪的金色短髮正不安地隨風舞動,增添幾許狂野的魅力。
只是……現在他的情緒不是很好。
望著「又」是同樣的場景,嘴角抽搐的弧度更加擴大。「當初,到底是哪一位選的?」
「這裡不是很好嗎?既符合你哥哥想要的超級豪華,也適合那位受了重傷的少女一個安養的環境,再說,這裡也不是一般人或是特殊會員才能訂得到的超~高級特殊套房耶!當然,也得感謝你『願意』全額支付啦。」舒服地在游泳池中游來游去的莫利爾,一看到附近有張水中躺椅,一骨作氣地游了過去,一個翻身,整個人趴在躺椅上小憩。
「哎呀--我說弟弟,你就不用這麼計較了,住進這裡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起碼不會有人看到我在說話。」笑笑地看著渾身怒火的賽婓爾,沙奈爾咬著用頂級鮪魚肉、千島醬、切碎的小黃瓜和生活了六十年以上的鮭魚卵混合成的簡易沙拉,滿足地趴在柔軟的椅墊上。
「事情不是這樣子,哥哥。」不滿地望著四周的環境,賽裴爾努力地控制脾氣,以免波及到還在熟睡的瑟菈緋。「我明明有說過,不准住在--」
「你挑剔什麼啊?住得舒服不就好了咩!囉囉唆唆的,簡直就像個結了婚的女人似的。」懶洋洋地躺在躺椅上,喝著用百種水果以特殊比例所調至出來的果汁冰沙,莫利爾滿足地打了嗝。
青筋一爆,一連串無數支的手術刀,如狂風暴雨般之勢,瞬間射向莫利爾。
「喂!你想殺人啊?!」連忙拿出隨身攜帶的封斷,莫利爾慌忙的張開結界。
根本沒聽到莫利爾說的話,手一晃,一打接著一打的手術刀,賽婓爾瘋狂擲向在水上進行各種逃跑游泳姿勢的莫利爾。
「啊啦?賽婓爾先生,你還沒用餐啊?客房服務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再不用的話,冷掉的料理就不好吃囉!」彷彿算準時機的我,探出頭來的那一剎那,目睹到何謂水上特技馬戲團。「耶?那兩人真是默契十足,配合得天衣無縫。」
「喔?是涅爾先生,方才真是辛苦你了。」用前腳稍微抬起了下裝有年近百年的紅葡萄酒高腳杯,沙奈爾微笑地說。
「不會不會,能讓我和莫利爾先生住進這麼頂級豪華、優雅舒適、貼心服務的中央旅館,這都得感謝賽婓爾先生和沙奈爾先生,不然今晚我和莫利爾先生不曉得會淪落何處呢。」恭敬地向沙奈爾鞠躬道謝的我,由衷地說。
「呵呵……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算用金錢來彌補失去珍貴事物,任誰都不會因此忘懷……畢竟這世界的『等價交換』規則是很可悲……」喝了幾口,沙奈爾望著依然繼續大玩你追我逃的兩人,淺淺地微笑了下。
「……也許,這是真理給世人的考驗也說不定,試探人對於珍貴事物們在心中的份量……」下意識伸手觸摸貼身放在胸口的照片,我淡淡地應著。「先給予想要的結果,付出的代價是不盡相同……世界,總是如此善變。」
淺酌了幾口且吃下兩三片的煙燻鮭魚排,沙奈爾只是靜靜地對著搖曳的酒杯低喃。「然而人們總是學不會教訓。」
苦笑。「呵呵……沒有經歷過幾次教訓,記憶是不會深刻的。」我看向依然在游泳池、按摩區以及浴池四周不停你來我往的兩人。
這樣--可以吧?目前的和樂氣氛,希望能永遠持續下去。
「對了,小瑟的傷勢還穩定吧?」晃動著用溫熱毛巾覆蓋的後半身軀,沙奈爾邊看報紙邊喝著伏特白蘭釀酒。
「一切都安好,現下她只需要安靜的……」望向又殺到另一邊的兩人,我微笑著繼續說。「環境。」
「呵呵--說的也是。不過,我好久沒看到賽婓爾那麼快樂了,這得感謝你們讓我弟弟有時間釋出他心中一部份的負面情緒。」看著賽婓爾滿臉的憤怒,沙奈爾不禁莞爾一笑。「不然,以那傢伙的個性而言,如果那無法忘懷的事情又再度發生,恐怕會徹底崩潰或是變得更加沉默冷淡。」
只是淺淺地微笑的我,雖然能理解沙奈爾先生口中的意思,可是……賽婓爾先生不至於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即使,事出突然……
「嗯?對了,一提到那傢伙,你們為什麼又會選擇這前幾天剛好新建完工的頂樓露天全套設施?」忽然間看到賽婓爾被莫利爾手中的封斷給打到頭,四周的無名火更加旺盛。
「咦?這個啊……」搔著臉頰,我有點不是很好意思的說。「因為,旅館經理說其他樓層的客房都滿了,所以才會選擇這裡。」
「呵呵,這家旅館的經理還真是會推銷。」剎那間,被賽婓爾逼到池畔邊的莫利爾,仍不停地死守防衛。看到此,沙奈爾仍微笑著。
「耶?可是,我覺得住在這裡是非常好的事情,不管在游泳、泡澡、按摩、就寢的時候,都可以看到夜晚美麗的星空,再加上,種在四周當景觀植物的盆栽都是些很好的療傷藥草,恰好可以當作日後旅途的藥膏。」一想到又有植物可以研究,我的心就會雀躍不止。眼神又看向仍僵持不下的兩人,我好奇地盯著莫利爾的獨腳功夫,可以用金雞獨立之勢站在池邊那麼久。
「呵呵--而且,這裡還是那傢伙最討厭的『露天』。」一飲而盡,沙奈爾笑笑地看著已經快撐不住的莫利爾。
「啊啦?難道,賽婓爾先生不喜歡露天?」原來他那麼討厭露天啊……
看著不斷以體術和手術刀丟擲輪流進攻的賽婓爾,忽然間,發現他身上所穿的浴袍上的腰帶,正好被支持不住的莫利爾當作救命繩索給強行硬拉,可是,賽婓爾好像嫌他不夠快下水似的,一記飛踢就把莫利爾踢入水中,當中之際,莫利爾又扯到賽婓爾的四袍一角。
結果,嘩啦一聲巨響,莫利爾整個人掉入水中,而賽婓爾身上的浴袍則--
「啊呀?呵呵--賽婓爾這孩子還真不是普通受到歡迎。」
「耶?是這樣子的嗎?」愣住的我,呆望著僵硬的賽婓爾以及甫從水中冒出的莫利爾。
「呵呵--有人連他身上的僅剩衣物都想要了,這不是叫做受歡迎嗎?呵呵呵呵--」
「說的也是,呵呵--」
作者:
早夜菊野
時間:
05-7-4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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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是怎麼開始的?我回想著。
偶然。
一個接著一個的偶然串連在一起,最後變成了必然。
最初的相遇、後來的再逢到現在的相聚。
本來四散分離的我們就好像被一條名為命運的絲線拉到同一條路上。
在那個男人來過之後,我突然體認到我們其實是很相像的。
懷抱著無法忘懷的過去而活下去,為了取回我們應得的「代價」,我們不斷在名為人生的路上孤軍奮戰著。
不管對與錯,只相信著自己的正義的我們。
看著他們兩個,有種看到自己的錯覺。「啊,這兩個人和我是一樣的。」的想法,為什麼我之前都沒有察覺?
或許是,我下意識的不想讓自己察覺吧。
從決定踏上旅程的那一天起,我就決定要拋棄過去天真的自己,不管碰到什麼都要堅持下去,直到和那個人再相逢的那一天。
讓這條活不活下去都無所謂的命茍活著,也只是為了這個。
就算,就算那一天還在我怎麼伸手都抓不到的地方。又或許,那一天根本不存在。我只是看著幻影在自欺欺人罷了。
這樣的我,第一次有了這種念頭。「我想和這兩個人有所牽絆,直到旅程結束的那一天。」的這種想法。
除了不可思議外,還有許多恐懼。
我以為,只有找到那個人才是我唯一想做的事。除此之外應該沒有任何事可以激起我心中的漣漪。
我就像是一灘死水,默默的等待著乾涸的那一天。
因此我逃了,將這種想法壓下並裝作沒有這回事。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我還是那個什麼都無所謂的我。
直到這一刻為止。
明知如此的我,卻還是壓抑不住自己的心,選擇了這兩個人。
如果說這是由一連串的偶然所組成的命運,那麼我要先做出選擇。
為了不讓自己後悔。
有時候,我真的會懷疑我自己的腦袋有沒有問題。
一邊忙著躲避後面在追殺我的賽斐爾,一邊看著旁邊看好戲笑的很高興的涅爾和沙奈爾,我不禁很想要翻個白眼給我自己。
我怎麼會選上這兩個白癡的?
嘆了口氣,我心不在焉的用結界擋住不時射過來的飛刀。
卻沒發現自己已經被逼到泳池邊。
「逃不掉了吧,你這個路癡。」賽斐爾冷笑了一下,手指一晃瞬間又多出了許多手術刀。
「有辦法的話你就來啊,惡質醫生。」我不甘示弱的回嘴,準備應付接下來的攻勢。
接下來的事在一瞬間發生。
我只記得我在支撐不住時隨手拉了一樣東西,接著整個人就掉到了池裡。
等到我從水裡浮出來,看到眼前的景象讓我傻了一下。
緩慢的將右手上抓著的東西移到眼前一看。
白色的輕柔絨布加上腰間的綁帶,這似乎是名為浴袍的東西。
看著手上的東西,再將視線移到眼前已經呈現僵硬狀態的某人。
「噗!
」忍耐不住的笑聲從嘴邊竄出,一發不可收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瘋狂笑著的我無法停止,一旁的涅爾和沙奈爾則是停下了對話看著我。
大約有一分鐘之久,總算笑夠的我從池裡爬上來。
仔細想想,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笑意,還滿溢在我的心裡。
「雖然你把我踹下水,不過我也因此看到了『好東西』。這次就算平手吧。」我對著那個仍處在僵硬狀態的男人這麼說。
坐到了涅爾和沙奈爾附近的椅子上,我輕啜了一口果汁後說道:「涅爾先生和沙奈爾先生,」
兩個人同時看著我等著下文。「你們,今後有什麼打算呢?」
這將是我跨出嶄新旅程的第一步。
作者:
*久樂*
時間:
05-7-8 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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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衣物徹底消失的瞬間,我原本消失的理智,卻跟著被拉回來。
無法動彈……
「雖然你把我踹下水,不過我也因此看到了『好東西』。這次就算平手吧。」
路癡似乎是這麼對我說的?當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眼前,我立刻撈起水中漂浮的浴袍,穿上,鍊成了黑西裝。將袍子束帶鍊成的黑領帶,打好。轉過頭,路癡跟學究似乎完全沒發現我背上的驚悚傷痕,唯有哥哥對我露出了瞭然於心的一笑,很悲慘的苦笑。
當那三人在不遠處談笑著,我用手帕捂著嘴,布料也無法吸收的鮮血,無聲溢出指縫外,一滴、兩滴、三滴,在浴池邊的冰桶中,在冰塊上,在已經開封的酒瓶上,烙下了怵目驚心的死亡圖騰……
搞什麼啊?我還沒喝到這瓶今天的最上等冰河威士忌,要換新的了……該死……!
「賽斐爾……」
這冰冷卻稚嫩的聲音,驀然在我耳邊響起,我跟著其他三個人,同時回過頭,瑟菈緋面無表情地站在我身邊,朝我伸出的手上,是一塊新的手帕。
她僅存的銀色左眼,注視著我,沒有一點表情。這臉蛋,是我過去歷史中,如此重要的一張臉孔……但是,絕對沒有過此時的呆滯無神。
瑟菈緋,飛翔在神御座四周的熾愛六翼天使,每一次顫動,都會孕育出灼熱的愛之火,一如這名字,這少女,從我們相遇的第一天起……
『賽斐爾,來,你嚐嚐這道『豪華絢爛什錦燉肉』。我特地為你煮的喔!』
『謝謝……』這天使不愧是天使,笑容讓人忘了所有的『人世險惡』。我觀察眼前的那道料理,濃稠的紅色湯汁上,漂浮著各式蔬菜、各種肉塊,飄散著一股無法言喻的芬芳,色、香、味,俱全!早餐吃這種東西,不會太營養了一點嗎?舀了一湯匙、放進口中。
霎時一股震撼從舌尖火速蔓延到全身的神經上,每一滴血液、每一顆細胞,都在呼應著那股震撼而劇烈跳躍,這種一生都沒有嚐到過的滋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個清晨,我抓住自己的喉嚨、淒厲慘叫。
『啊?』瑟菈緋不解地偏著頭,那無辜的神情,即使天使降臨也不過如此。『為了增加鈣質,放入三桶牛奶、三公斤乳酪,為了養生,添加各種營養藥草,為了增添風味,摻入大量胡椒、花椒、辣椒,經由瑟菈緋大師神蹟般的藝術雙手,慢火熬燉七天七夜,才鍊成的這道料理,讓小賽賽產生如此反應,我的料理果然是震撼人心的藝術品啊!』
『殺人料理……怎麼看都是殺人料理啦──!』我掙扎爬起,還是不由得搖搖晃晃。這偽天使根本是劇毒創造高手,差點被她徹底分解!『魔女的黑暗鍋料理──!』
『好失禮喔!怎麼可以把我的料理說成殺人凶器?』瑟菈緋雙手握拳、背後綻放出點點燦爛星光。『這是增加生命力的肥料唷!小豆苗要多加灌溉才會長大。料理就是鍊金術、就是藝術、是文學!是運用想像力的奇蹟創造!』
『少把人當成豆苗一樣灌溉施肥──!妳就是用牛奶灌溉過頭才會變成乳牛──!』我指著這殺人兇手、狂吼:『這麼完美的話,妳自己吃吃看啊──!吃!』
『不要~~』
「嗚……!」我搶過瑟菈緋遞來的手帕,捂著嘴。光是想到那些黑暗料理跟地獄繪本,我就忍不住鮮血狂吐!
「小妹妹,妳沒事吧?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妳這種傷勢,不要下床走比較好喔!」學究涅爾擔心地問。
「小妹妹,妳要不要我去幫妳找個『最好的』醫生來看看?」路癡莫利爾語重心長地說:「這是為了妳的未來著想。」
「你們……」這兩個白吃白喝白住的傢伙,不認為我這個目前正在吐血的人比較嚴重嗎?
「你們……誰?」瑟菈緋有氣無力地問著,臉上,果然一點笑容也沒有了……
這真的是『瑟菈緋』?難道,她不僅只是付出右眼當作『代價』?
「瑟菈緋,好久不見!不要以為我只是會說話的珍奇蜥蜴喲!偷偷告訴妳,其實我是小沙沙。」哥哥來到瑟菈緋腳邊,她彎下腰,手掌放在沙奈爾頭頂,不解地望著這奇怪蜥蜴。
「小沙沙……你變可愛了……」
「哈哈,不愧是瑟菈緋,反應永遠這麼讓人愉快。妳有沒有當個好孩子呀?」沙奈爾接著說:「這兩位是莫利爾先生,以及涅爾先生,我跟小賽賽剛認識的新朋友。」
「小賽賽……」瑟菈緋轉向我,似乎很努力要擠出什麼表情來似的,最後,還是放棄了。「你長高了……」
「……」我差點又吐出血來。「是啊!經過妳當年那些『藝術品般的料理』的灌溉滋潤,我現在可是勇猛得不得了!」
「嗯……」瑟菈緋的反應,說我感到意外,或許也不意外,她,只是楞楞望著我。「然後……?」
霎時一股冷氣籠罩這華麗空間,許久,莫利爾終於開口。「小妹妹,妳究竟是誰?跟這對兄弟是什麼關係?那個襲擊妳的男人又是誰?跟弄倒小藥舖的是同一個傢伙吧?妳現在看起來簡直就跟沒事情一樣,胸前的傷,沒事了嗎?還有……」
莫利爾的眼光在我跟哥哥身上轉了一圈之後,望著瑟菈緋問:「這對兄弟原本的住處,會倒塌也是跟那個男人有關吧?那些人體的殘骸,是因為這個惡質醫生,在進行禁忌的人體鍊成吧?這隻蜥蜴就是……」
我剎那間來到莫利爾的身後,手術刀架在他的頸動脈上,冷笑著警告:「我們究竟在做些什麼,跟你沒有關係。要是不希望你的靈魂立刻在地獄之路上迷路,給我閉嘴。」
「兩位……」涅爾慌張地手足無措,急忙說:「你們先冷靜一下……」
「你也給我閉嘴!」我馬上打斷這讓我不悅的話聲,推開路癡,才剛要把這些嘴全部縫起來,一股力道打在我的肚子上,當場鮮血又噴出嘴外。
「小賽賽也閉嘴……」瑟菈緋手中抓著打我的『地獄繪本』,晃著。「你們還是快走吧!『那個人』,馬上又會追到這裡來……賽斐爾……」
「哼……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狂笑了起來。「擋在我面前的,就算是神,一樣照殺不誤。妳要我逃?」
「你知道……『那個人』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猛然抓住瑟菈緋雙臂,我咬牙切齒地逼問:「妳也做了是吧?明知道那是禁忌妳也做了是吧?為什麼妳會變成這個樣子?回答我!為什麼?」
「對我跟媽媽來說……『那個人』,是必要的……」瑟菈緋面無表情地,就好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情似地說:「因為必要,所以我就想做一個他出來……用右眼跟靈魂的一部分當作代價……」
「為了那種人……?」
「不要再說了,賽斐爾。」沙奈爾冷冷插嘴道:「我們有我們自己想創造的奇蹟,瑟菈緋也有,再說下去,你太侮辱她了。」
我頹然放開這天使,她不會知道,沒有人會知道,此刻的我,就像是也付出了自己靈魂的一部分當作代價一樣,但是,我卻不知道我付出了這慘痛代價,究竟得到了什麼收穫!
過去的一幕幕歷歷在目,我人生中,僅有的幸福,此刻……望著瑟菈緋這漠然的臉蛋,我哭笑不得……
我們有多老了?多老了?或許我們都依舊年少,追逐過的旅途,卻已經讓我們蒼老無比……
If sins could be forgiven...
『鍊金術師們都懷抱著夢想,夢想著,能在這些燒杯試管裡,創造出會飛翔的鳥兒、創造出永不墜落的月亮……但是,真正的生命、真正的奇蹟,明明就在這裡,一直,都在這裡……』
If sins could be forgiven...
「不要猶豫了……快走……」瑟菈緋的聲音悠悠說著,火一樣的鮮紅色液體,沿著她的嘴、她的胸口,汩汩流下身體、堆積在她的腳邊。「賽斐爾,你……還有非創造不可的奇蹟,以及這三個非保護不可的人……不是嗎……?」
作者:
創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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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13 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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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保護的……人?
望著汨汨不止、鮮豔的液體,逐漸在木質地板上,緩緩染開--
週遭的驚訝呼喊,在耳盼回繞,眼前不停晃動的人影看似相識,這就是……接近的代價?
『你知道嗎?涅爾,凡是太過於接近太陽的人,會被其火焰燃燒殆盡……』
止於微笑的妳,老是把這句話套在嘴邊,至今,有多少人敗於這句話下?
不管是昨天、今天,還是,遙遠的明天--
所謂的奇蹟,彷彿只是童話故事,單純的讓人一去不返,在那個充滿代價的門後,又有多少奇蹟是被允許呈現的,不管多大的付出……
『……你知道嗎?天之所以會那麼蔚藍,是因為人們把希望放在那裡,祈求奇蹟的力量才會使得天空那麼美麗。』善於舞蹈的妳,在晌午雷雨過後的草地上,轉著圈子,對著清新的大地說。『或許我現在正在祈禱的事情,未來有一天一定會實現的。』
未來?
只是一個搆不著、看不到、充滿正負面的遙遠詞彙。
那段長距離的路程,就鋪陳在這名詞下,終點,看不到。
如同,站在這中央市區頂級旅館頂樓的我,看不見妳那裡的生活。
這段距離,被人稱為「努力」,也可以被叫做「妄想」。
闔上書本,只是淺淺笑著的我,沒那個資格去說。『「奇蹟」永遠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
對於我的悲觀思想,樂觀天真的妳,也只是傻傻地笑著回應。『是嗎?那麼,我就代替你來讓天空變得更加蔚藍。』
那年,剛好就是我看見真理的時候……也是妳消失的時候。
掌中仍遺留著溫熱鮮血的感覺,那觸感,依舊歷歷在目,就像現在眼前硬是要賽婓爾先生逃走的瑟菈緋小姐身上的液體,綿綿不息的流出。
「瑟菈緋!」驚呼的賽婓爾,趕緊衝上前去抱住失血過多卻硬要下床的瑟菈緋。
見此狀況,莫利爾連忙回頭。「喂!你趕快去幫賽婓爾的忙,不然以他失去理智的速度,恐怕那小妹會撐不住的。」
又來了--為什麼,最近這種情況老是和以前的情況類似?
每次急救中,都會想起妳的加油打氣話語--『你一定可以的,畢竟你是那個人的兒子啊!』、『要加油喔!別忘了要活用你的寶貝藥草。』、『記得,面對傷患的時候要保持微笑,這樣子他們才不會感到恐慌。』……
「……可惡!」低喃咒罵,賽婓爾趕緊抱起瑟菈緋,往對岸的寢室奔去。
莫利爾則拎起沙奈爾一同跟在後面,至於我,則呆楞原地。
現在,有太多事情記不起、忘不掉,被抹煞的記憶空白只有灑滿紅色液體的畫面縈繞不回,紅色、帶點刺鼻腥臭的鮮血--不斷在午夜夢回之際,擾人清醒,放在室內的清新藥草也毫無作用。
毫無作用的藥草--
合掌成十,拍擊池畔,我讓搖曳的池水成為層層巨大冰霜,深吸口氣,右腳退個幾步成弓形,左手握拳、伸縮於腰際,右掌對準眼前冰霜的中心,闔上眼,吐氣的瞬間,左手奮力一擊,巨大冰霜瞬間化成碎落冰石,宛如天上繁星的密集散落滿地。
「呵呵--這些碎冰,就看你們用得好不好了。」
忽聞劇烈聲響,莫利爾首當衝出一瞧,錯愕地破口大罵。「你在做什麼啊!這裡可不是外面可以隨便破壞的,還有,你不是應該幫那死人臉的忙,還是說你想眼睜睜地看那小妹流血過多死去!?」一把揪起我的上衣,莫利爾不客氣地罵著。
而我,也只是淡淡地應著,不帶一絲笑容……「那女孩,不管治療多少次,永遠都會是那個樣子。」
「就算那小妹是那樣子,現在我們能做的不是盡全力治療嗎?虧你還是當醫生的,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救病人是醫生的職責耶!那有像你這種看都不看、就先宣告不治的醫生!」氣急敗壞以不足以形容莫利爾臉上的怒顏。
淡淡一瞄,我遠遠地看見瑟菈緋的氣已經是呼出大於吸入,冷笑,出現在不帶感情的臉頰,像是嘲笑莫利爾似的,返手握住莫利爾揪衣服的手腕,力道大到骨頭彷彿都會斷掉,嘴巴則靠近莫利爾的耳盼輕說。「就算我是醫生,也有救不救的意願,那女孩,就看著辦吧。」
「你這傢伙--!」盛怒之下,莫利爾斷然揍了我一拳。
「唔!」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直直撞上背後的牆壁,反彈的衝擊力讓五臟六腑出血了不少,頹燃起身的我,抹去嘴邊的血液,我冷笑地看著滿臉仇恨以及無法理解為什麼我會變成這副德性的複雜表情。
看吧,里雅,這就是人類啊……願意犧牲自己而成全他人的人類。
「原來你們還真的是在鬧內鬨啊?」先前那名在大街上嘲諷賽婓爾的男子,輕盈地從高處落下。看了四周情況,他也只是漾起冷凜的笑容。「烏合之眾。」
「你這傢伙!又來這裡做什麼?」老早就看他不順眼的莫利爾,警備地拿出封斷。
揮手,簡單的動作,卻憑空激射星花般的火焰冰柱,迫使緊急防禦的莫利爾差點穩不住腳步。「傭兵最好不要多話,不然,怎麼死可是會不知道。」視線往寢室看去,他笑意加深。「還沒死?這下可增加我的麻煩。」
「沒死也就快死成了。」我吐出這句話之後,冷眼睨向鬆開領帶的男子。「也省下你的活動量。」
對於我的睨眼,男子反倒好奇地瞧了一眼。「雙子?……真是稀奇,怪不得那位小姐會跑去那邊。」
意味深長的冷笑,在我嘴邊的劃開,原來,妳跑到那裡啊……
作者:
*久樂*
時間:
05-7-18 11:40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不要猶豫了……快走……」瑟菈緋的聲音悠悠說著,火一樣的鮮紅色液體,沿著她的嘴、她的胸口,汩汩流下身體、堆積在她的腳邊。「賽斐爾,你……還有非創造不可的奇蹟,以及這三個非保護不可的人……不是嗎……?」
「瑟菈緋!」我忍不住抱緊她,感覺到她溫熱血液緩緩濡濕了我的衣物、滲入我的肌膚、我的靈魂……
「走呀……」
「……可惡!」我低聲咒罵著,抱著瑟菈緋,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才好,只是,舉步狂奔。
「小賽賽……」
是什麼模糊了我的視線?為什麼世界好像沉沒在大雨中一樣?為什麼看不見我想帶妳去的那個盡頭……?回答我……!
「你冷靜點!這樣會讓她更痛……」莫利爾的聲音,冷冷插入我耳底。
「先把她放在床上。」哥哥的聲音,讓我倏然驚醒。
鬆開用力過度的雙臂,粗魯扯掉這主臥室昂貴至極的三條柔軟棉被,將她安置在床墊上。我拉開瑟菈緋胸前釦子,原本已經被涅爾縫合的傷口,更加擴大了,鮮血不斷地從那猙獰空洞中滿溢出來……
從那空洞,我看見了一切的答案……
那閃耀在紅血中的血紅光芒……
該死!
站穩,我雙手合十、分開、壓在地板上,竄過身體的鍊成光芒,從地板中提煉出了針與線來。
必須先確認呼吸是否順暢……然後給予輔助呼吸……在失血過多之前,把傷口縫合起來……
把傷口縫合起來……
把傷口縫合起來……?
是這樣嗎?
不──
「小賽賽……」
「啊……」
瑟菈緋染血的手指,艱困地,擦著我眼鏡鏡片上的血漬,越擦,越讓我的視線染上熊熊烈火。「你的……眼鏡……弄髒了……」
「妳還管什麼眼鏡……?」顫抖著,捧起她的臉蛋,我的聲音,我嚴重扭曲的聲音,連自己都感到如此陌生……
「賽斐爾……不要哭……」
『賽斐爾……』
『賽斐爾……不要哭……』
『賽斐爾……不要哭……你跟小沙沙都不笑,所以我會永遠為你們笑,直到,你們也能開心笑出來的那一天……』
「我沒有哭……」只是不知道哪來的霧氣迷濛了我的視線,只是,這世界被滂沱大雨,徹底淹沒……
「小賽賽就是……這麼不坦白呢……」每說一句話,肺部發出的破碎痛苦喘息,就隨著鮮血一起被推擠出她的嘴外,即使如此……
「不要說話,不要笑……!」為什麼就非得這樣對我微笑不可?不是已經忘記怎麼笑了嗎?為什麼要這樣拼命承受著痛苦就只為了對我笑?
不可以死,要是現在就死了,我們過去的努力、我們現在的痛苦、我們未來的希望,全都會變成笑話!
即使百般不願,還是只有最後一個手段了……
「瑟菈緋,放心,沒事情的,閉上眼,聽著我的聲音……」
呢喃著,我站在床邊,再度雙手合十。鍊成光芒四處流動奔竄,狂風大作,路癡慌張拎著哥哥閃到角落去。光芒,以瑟菈緋躺著的床為中心,在奢華大理石地板上,刻畫出了深深的凹槽、畫出佔據整個寬廣房間的巨大鍊成陣。
「這鍊成陣……賽斐爾!」沙奈爾在這狂風中,嘶聲吼著:「你要賭嗎?你是想拿瑟菈緋的命去賭嗎──?現在立刻把她的傷口縫合起來還……」
「我辦不到!堵住了傷口,她一樣會失血過多而死!」
「賽斐爾……!」
「讓他賭!」莫利爾像是在強忍著什麼似的,從齒縫中,擠出聲音來。「賭輸了,最痛苦的是他!但是,他都願意賭了……」
雙手分開、壓在鍊成陣上,這以六芒星為基礎的鍊成陣,開始繼續改變形狀,直到,變成了十角型──象徵了十種『神性』的鍊成陣。
唯有這一刻,我會慶幸那個男人是我的老師。我付出了身體的一部分為代價,只為了到達那扇門前去學習『真理』,然而,真正讓我更深入理解『真理』的,卻是那男人……
孕育了瑟菈緋、扶養了瑟菈緋卻又徹底將她逼近這條死路的男人──『賽菲洛特˙佛維爾』……
「瑟菈緋,不要擔心,沒事的,不會痛的……」我俯身在她耳邊低語著,雙手,壓在她急速起伏的胸口上。
剎那間,瑟菈緋胸前的紅色光芒,化為一股熱流、噴出體外,熱得我彷彿隨時都會被融化般,咬緊牙關,在逐漸淹沒整個房間的強光中,壓著這小小的胸口,直到,那溫柔的心跳震動,經由肌膚,傳達到我的血管、我的神經,撞擊著我最深處的每一個角落……
那霧氣,又迷濛了我的視線……
「贏了……」沙奈爾來到我的腳邊,苦笑似地說:「這也是,我們想創造的『奇蹟』吧……她體內這顆石頭,就是我們唯一的目標……但,誰也不知道這顆『賢者之石』足不足以替她鍊成那些血液跟肌肉……就算不足,你也打算用自己的肉體去彌補到足夠為止吧?」
「我已經有付出生命、讓你恨我一輩子的覺悟。」
「你現在還是活著,這樣就好。」
「你這種不坦率的裝傻個性,也讓我很頭痛,哥哥。」
「呵……這樣直接拆穿就不好玩囉!」
瑟菈緋胸口的傷,已經完全徹底消失,呼吸平穩地、沉睡著。我解開她其他釦子,必須先替她換下這身被血弄濕的衣物──偏偏,外面吵得讓我有必須付一大筆賠償金來整修這層樓的預感。
「莫利爾跟涅爾,聽起來玩得好起勁,你去看看吧!」
還是替瑟菈緋換好以棉被鍊成的衣物,沙奈爾趴在瑟菈緋身邊,我走出臥室。眼前,如此華美壯闊景觀。
與頂上夜空互相輝映得彷彿整個世界都沉溺在星光中,是泳池中的水,結晶成的滿地冰塊──很好,我可要好好算算這兩個搞破壞的白痴要做工幾輩子才能還得起欠我的這筆債!
「小妹妹她……你賭贏了嗎?」莫利爾冰冷語氣中,有掩不去的擔憂。但他的眼光並不在我身上,而是凶狠地瞪視著涅爾──怎麼看都像是餓得發狂的野獸似的涅爾。
「怎麼?游泳運動量不夠,還非得冰雕、搏擊不可?」我燦爛笑著,點燃了睽違已久的菸,深吸一口,品嚐那燒灼的刺激感。
「小心點。」莫利爾在我身前甩開手臂,完全敵視著涅爾,做好了應戰準備。「他不太對勁,要他去幫你,卻變成這個樣子。」
「哈!」涅爾被乾涸血液染紅的唇邊,扯開一朵猖狂嗤笑,雙手一攤,諷刺著。「那麼,勇猛的賽斐爾先生,這次您又是犧牲了自己身體哪一部分去填補那小妹妹流失的鮮血?冷酷兇殘如您,也會做出這種犧牲小我的行為,人類,真是讓我感動啊!」
「顯然您誤會了,涅爾先生。」我跟著攤開雙手,笑容,扭曲、張狂了起來。「什麼大愛、什麼慈悲,我可從來沒有相信過。」
「哈哈!那麼你為了兄長而做的犧牲、為了那少女而做的犧牲,又算什麼?」
「少蠢了。」我一閃身,來到涅爾眼前,食指在他眼前畫了條看不見的橫線。「如果他們對我沒有意義,死在哪條水溝裡都不關我的事,懂嗎?而你──」
「賽斐爾!」莫利爾及時叫住我,在涅爾被我食指吸引注意力、我準備用手刀劈昏涅爾的瞬間。
順著莫利爾所指之處望去,從臥室中走出來的,是『那個男人』……
「在打架?」唇畔漾起開懷卻絕對冰冷的笑容,男人抱著瑟菈緋,一甩手,便把昏過去的哥哥,拋進我懷中。
莫利爾拿出封斷,對這腹背受敵的窘境,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把她放下!」
「說話不可以這麼粗魯,也不可以打架,小朋友們要開心地和睦相處,知道嗎?」男人騰出一隻手,揮手,沒有鍊成陣,更沒有雙手合十環繞出的『圓』,卻彷彿從天空中召喚出流星雨般,頂上的玻璃天幕迸碎成無數的星火,星火紛紛灑落在莫利爾張開的空氣壁上,激昂撞擊出如許璀璨壯麗的夜空,徹底瓦解了那『絕對防禦』。
「嘖……!」高溫的玻璃渣,在莫利爾跟我的身體上,切畫出無數皮肉傷。果然很棘手,這男人……「賽菲洛特──!」
我放下哥哥,雙手一拍,雙掌壓在腳邊的玻璃渣跟冰塊上,一根根鑽石尖錐從男人附近的地板上竄出,交織在他跟瑟菈緋週遭,變成了堅固無比的牢籠。
「要玩看誰先認輸的遊戲?」從天頂上輕盈躍下,記得是名為克麗絲蒂的『人工生命體』,站在她被拘禁的主人身旁,眼光在我們三人身上,嫵媚地流轉著。「輸的人,該怎麼懲罰呢?死?」
「想死的話,就快死成了。」涅爾吐出這句話之後,冷眼睨向賽菲洛特。「也省下你的活動量。」
迎向涅爾的斜睨,賽菲洛特的笑,更形冷酷。「雙子?……真是稀奇,怪不得那位小姐會跑去那邊。」
意味深長的冷笑,在涅爾嘴邊緩緩地劃開……
但我已經笑不出來,手一甩,那鑽石鳥籠,霎時瓦解成點點消失在虛空中的星光。「八年了,我們還是在彼此互相追逐,就像那條吞噬自己尾巴的蛇一樣,永無止盡。賽菲洛特,這場無聊捉迷藏,該謝幕了。」
賽菲洛特小心翼翼地將瑟菈緋交給克麗絲蒂,腳跟一轉,來到我們三人面前。「賽斐爾,親愛的孩子,從我們相遇的瞬間起,當那命運的模樣被這無數串聯在我們身上的絲線紡織出來,就注定了,即使永無止盡,我們還是要遵從這『真理的流動』,繼續互相追逐下去……」
冷不防地、賽菲洛特一掌劈在涅爾頸項邊,一推涅爾無力癱軟的肩頭,將他往莫利爾推去。
目送賽菲洛特跟克麗絲蒂的身影消失夜空中,莫利爾朝懷裡的涅爾嘆了口氣。「他,不是真的要傷害那個小妹妹吧?也不是真的要殺你吧?」
即使這麼問,他也應該知道,這一次,賽菲洛特沒有立刻殺了瑟菈緋,本來就不是真的要傷害她。至於我……
我抱起地上的哥哥,冷笑。「應該是瑟菈緋反抗,才會被他失手重傷……我跟瑟菈緋,是那個老頭活著的目的之一,他不會毀了我們、自找死路。」
「所以你不追回那個小女孩?真是遇到了超級大麻煩……」莫利爾咬牙切齒地抱怨。
我環顧這面目全非的超級豪華上等套房,才真的想咬牙切齒。「該說再見了,這帳單是不會送到你手上,你也別寄信給我,逢年過節也請不要想起我。」
「你以為我會希望想起你嗎?」
「誰知道?」
「哈!我想是會。例如在報紙上出現了『缺德惡質密醫枉顧人命』這種報導的時候。」
「這還真是悅耳的誇讚……」
「啊啊啊啊啊啊───」
對那準備來客房服務卻發現帶著一車餐點顯然不足以應付眼前慘狀、尖叫著狂奔而去的服務生,我跟莫利爾,再度大嘆三聲無奈。
這是,我們這一天的落幕,也是,分離的序幕。
作者:
早夜菊野
時間:
05-7-18 19:44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可惡─ ─!這傢伙看起來瘦的像隻雞,沒想到還挺有份量的。」我一邊不斷碎碎唸著,一邊拉著涅爾那已經幾乎被我拉到鬆脫的衣領,拖著他緩慢的走在前往藥鋪的小徑上。
不知道昨晚的燦爛星光是否是在預言一般,今天的太陽刺眼的讓人無法直視。
脫下早已被汗水濡濕的外套並隨意的將它綁在腰上,我拿出預備用的小毛巾擦拭著臉上、身上的汗水。
「呿!早知道應該再和賽斐爾凱子多撈一筆交通費的,不然我也不用拖著這癡呆學究走這麼長的一段路。」
決定暫時休息一下的我,就地坐了下來,也不管土地上灰塵是否會弄髒我那一百零一件的褲子。
昨天晚上在那個服務生的慘叫聲之下,我決定走為上策。
拖著這個學究悄悄的從旅館另一邊的備用樓梯離開時,彷彿還可以聽到旅館裡因為這陣騷動所發出的喧鬧聲。
『再見』嗎…… 我微微笑了一下。
不是不見,而是再見。
雖然在這個廣大的世界裡,沒有留下任何連絡方式想要再見上一面簡直就和天方夜譚沒什麼兩樣。
但是我卻有種幾近天真的直覺,相信我們三個人還會有再相逢的一天。
休息夠的我倏地站起身。
「想太多也沒有用,船到橋頭自然直就是了。」
我拖著那個沉重的「行李」,繼續朝著彼方似乎看的到終點的道路前進。
看著和我們離開時幾乎完全沒改變的倒塌藥鋪,已經是好幾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我將涅爾拖近靠近藥鋪的地方,並從懷中拿出一疊鈔票。
數了數總張數和看著額面上的數字,我不禁傻了一下。
「那個傢伙可真的是個凱子呢!果然應該多削一點的…」握著手上這疊鈔票,我有點惋惜的看著它。
從裡面抽出一兩張充當我的旅費之後,剩下的則全數塞到涅爾懷裡。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趁這傢伙還沒醒來之前還是趕快走吧。」
我開始算起日子,發現果然和我自己所想的相去不遠。
「是時候回中央一趟了,不過……到底哪條才是往中央的方向?」
望著眼前的三岔路,我只有無語的看著它。
作者:
創痕
時間:
05-7-20 08:35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真理是什麼?」睜開眼,四周空白的世界圍繞著沾滿鮮血的我。
『是自己,也是別人。』另一個我是這麼回答,冷冷的。
「人,為什麼要活在這世上?」望著手中的鮮血,冰冷的和體內溫暖的感覺……
『是為了尋找生存下去的理由。』抬頭望著頭上的遙遠的光景,另一個淡淡地笑出聲來。
「那,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凝視著寂寞、殺戮、悲傷的相同眼眸,我,不知該如何和他繼續說下去,只能一昧地丟出問題。
『因為……』頓了下,他,參雜著憤怒的邪笑逐漸在臉頰擴大。『你是我生存下去的理由。』
相同的生命,相同的形體,相同的雙親,卻擁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
這就是……人類?
從望眼鏡看出去的世界是如此的狹窄渺小,但是從另一邊望去的景觀卻又是一番風貌。
狹隘的視線,會導致自我滅亡。
那,過多的情感是否會同樣導致相同的事情發生?
是否就像我現在站在這逐漸修復的藥舖一樣?
自我防護系統瓦解,全身赤裸裸的傷痕地遭人唾罵--
工人忙進忙出地揮灑汗水,一磚一瓦砌成的外觀形體大致上已經成形,從那事情之後,「他」,就沒出來過。
如同之前相遇的兩人一樣,沒留下音訊,就去尋找自己的目標。
是因為那男人?還是因為「他」的出現才導致事情的惡化?
抑或是--我的關係?
自責哀傷的情緒又再度湧上,頸項的疼痛依然些微發疼,即使不想再去回憶那些事情。
偏偏,腦中又開始不停地--
『喂,你這傢伙還真是懦弱,控制情緒的簡單事情都不會。』忽然現身的「他」,厭惡地瞪著。
「你--」訝異他的主動現身,我不禁呆了下。
『那群人又受到那個人的指使來破壞你。』往西方瞧了一眼,「他」嗤哼幾聲。
「……是嗎?」即使知道未來的結果還是一樣,我還是不自主祈禱這件事情永遠不會到來。
『這次不活動不行啦~』活動筋骨,「他」看起來似乎很喜歡鮮血飛舞的感覺。
「嗯……我,或許會參戰也說不定。」拳頭握緊,彷彿下定決心似的說出。就算不能戰到最後,起碼也要看到最後,不能--再像那天一樣了,逃避並不能改變什麼。
楞於我的話,「他」開始捧腹大笑。『你這傢伙,有種。不過,他們不是像你心腸軟到不行傢伙所能對付的,還是我來就好。』
「是嗎?」望向夕陽西沉的西方,橘紅般的彩霞將天空補上新的瑰麗,我幽幽地呢喃。
『你要參戰也行,不過得小心你懷裡的東西,一但被搶走,你我可是都活不下去,即使有賢者之石遞補,也是一樣的情況。』伸伸懶腰,「他」困倦地揉著眼皮,好似已經有好幾天沒睡覺的樣子。『好了,我要去補眠了……剩下來就看你……』
揮手,我微笑地看他的身影淡淡滅去。
「我會加油的,『涅爾』。」
「那你知道我生存的理由嗎?」好奇地看著一模一樣的另一個我。
『誰知道那麼麻煩的事情啊?』掏耳朵,他極度不文雅地翹著二郎腿,坐在看不見的椅子上,懶惰地睨著我。
「是喔……」原來他不是什麼事情都知道的啊--
『不過,既然你我共存,以後你有任何麻煩,我都會出現的。』閉著眼,用另一眼看著我的他,打著大哈欠的說。
「不管任何事情?」歪著頭的我,不是很理解這事情。
『對,不管任何事情。』轉過身,又彷彿躺在舒適的床上的他,帶著睡意的呢喃。
「既然這樣,那,我把我的名字也和你一起共用好了。」不知為何,我忽然覺得,他,其實是個很會藏感情的人。
忽然睜開眼,他,不作聲的看著地面。
「不行嗎?還是……我的名字不好聽?」
淡淡的微笑從打自他心中綻放,悄悄地在我看不見的臉上暈染開來。『我可沒那說,就這樣,我要睡了。』
「嗯,晚安,『涅爾』。」大力揮著小手的我,不捨地離開這初次造訪的世界,有著一扇繪著奇異圖案的大門的雪白地方--
背對的他,珍惜似的口中無聲地說:
晚安,吾友。
不管以後有什麼困難,我都會替你解決,就當作……你送我珍貴禮物的回報吧。
作者:
*久樂*
時間:
05-7-22 13:22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聽說這讓人寫到過勞死的東西叫做
《統合》
P.1
這是個鍊金術的世界,想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
這或許是真理,
也或許有人認為,
這世界上並沒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然而,對於我們的相遇,
我們因為這相遇而失去的犧牲、而獲得的代價,
我們寧可相信,這是殘酷命運所給予我們的意外驚喜……
這一天,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只是一如往常,小藥舖接下的訂單,多得他焦頭爛額。藥師涅爾,站在這都市邊緣的小徑上,抱著剛從郊區採來的焰羅花,騰出右手推推無邊眼鏡,望著這片秀麗鄉村風景,忙裡偷閒一下。
雖然是都市的邊緣,但還是可以看到遠處中央市區的來往人潮,有如天上浮雲,沒有停止的一刻。
他也是那樣的一朵雲,忙碌生活著、忙碌尋找著,尋找之前二十年來的記憶、記憶中的家人們,生活得平凡規律卻總是如此漂泊不定。
但對他而言,或許,這只是個極微小的代價。
緩步繼續沿著小道往藥舖走,涅爾的思緒就這樣又陷入渾然忘我的境界,雖然步伐正常地邁出。
也因此,臉上的眼鏡好像是掛假的似的,就這樣一頭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人。
這全身以黑色為主的高大男子,一頭柔軟的金髮,在風中飄揚著,俊美臉孔浮現禮貌而溫柔的微笑,細黑框眼鏡底下黑夜般的眸子,卻彷彿能把人內心最醜陋的一面給徹底看穿似的,令涅爾在大太陽底下不禁一陣冷顫。
不知過了多久,涅爾才猛然驚醒,連忙彎腰道歉,並且慌張地檢視這男子身上是否沾到了焰羅花的花粉。「抱、抱歉!這都是我不好……」
緩緩吐出一口煙,男人,微笑著,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本就被這深邃漆黑眸子給看得慌亂的涅爾,此刻感覺自己簡直像是置身在冰天雪地中。
許久,男人開口了,伴隨著飄邈不斷的煙,笑著說:「你可以選擇的,只有快樂的死,跟痛苦的死。」
這座城市,今天或許也是籠罩在風和日麗的天氣中吧?賽斐爾˙雷˙法帝斯,站在這空蕩又黑暗的房間裡,這麼地問自己。
可是,不論外面的世界今天帶著什麼樣的表情,他,以及他的『罪』,都只能置身在這懸崖的邊緣,在現實與虛幻之中,不斷地游離徘徊著。
俯身,伸出手,隔著手套,輕輕觸摸著棲息在這張四柱床上的、『罪』──腐爛程度日益嚴重,原本就已支離破碎的這『生物』,現在正散發出陣陣屍臭,伴隨著悲慘的破碎哀鳴。
「你恨我吧?」這問題,究竟他是問著眼前這悲慘『生物』?或是問著他自己?賽斐爾自己也疑惑。「你恨我吧……?那就恨我吧……你對我越是憎恨,我越是有活下去的理由……活下去,讓你可以徹底憎恨我……」
將最後一劑止痛劑跟麻醉劑,注射入這腐爛肌膚,他站起身。「我去買止痛劑……」
今天中央都市的天氣,確實風和日麗。賽斐爾穿過車水馬龍的大街,來到聚集了一大堆藥店、布店與染房的窄小商店街。但,顯然這美好天氣並沒有助長他的好運氣,平日固定提供他藥品的黑市,大門深鎖。
無奈轉過身,立刻迎向一陣衝擊──眼鏡似乎僅供裝飾用的男人,迎面撞上了他,還附送了滿身甜美得堪稱惡臭的花粉。
賽斐爾注視著這蓄馬尾、瘦高而弱不禁風、氣質看來就是讀書讀到痴呆的男子,叼著菸,努力將視線放在那紫煙消失在虛空中。然而,怒火不但無法壓抑,還逐漸猛烈了起來──因為這失禮男人那戰戰兢兢又膽小畏縮似的態度。
真是讓人煩躁。
「你可以選擇的,只有快樂的死跟痛苦的死。」
煙蒂在空中畫了個火爆的圓弧,賽斐爾伸出手,涅爾,從領口被賽斐爾給拉得踮高腳尖,懷中鮮血似的焰羅花,灑了滿地。
即使賽斐爾的笑容如此猙獰又扭曲,涅爾卻被這陌生人的眼神給凍得依然一副茫然的模樣──完全不知道就是因為這樣才惹對方生氣,只能用他酒紅逐漸漸層成深藍、彩虹似不可思議的瞳孔,視線來回在賽斐爾身上穿梭著、努力檢視著。
「那個……這樣……可以嗎?」一分鐘之後,涅爾指著這陌生人胸前一大片的焰羅花花粉,遲疑地問。
賽斐爾鬆開手,讓涅爾重獲自由,忍不住,笑了。
「不好意思,這是洗不掉了……」因為對方的笑容,涅爾完全忘了這男人的恐嚇,跟著笑得燦爛無比。
「沒關係……」溫柔微笑,賽斐爾雙手合十,彎下腰,手掌貼在地面上,拉出透明的玻璃薄刃。閃身,瞬間來到涅爾背後,刀刃架在他的頸動脈上,在他耳邊呢喃著:「要是全身都染成血紅,這片花粉就不必洗了,是吧……?」
「啊……?」
「『痛苦的死』,很適合你這張悠哉的神情啊!」
「是嗎?不好意思……」
真的是個呆子?賽斐爾的刀刃,就要切開涅爾肌膚的瞬間,背後傳來的聲音,及時救了涅爾一條命。
又是個悠哉聲音,那聲音說著:「請問一下,這是哪裡?」
今天又是個好天氣,迷路的好天氣。心裡這麼安慰著自己,但莫利爾˙沙斐很清楚,他的路癡才能根本是不分天氣、照常發揮的。
刺眼的太陽光照得他眼睛幾乎睜不開,這樣下去不渴死也會被曬成人乾。看著前方模糊的兩條人影──真慘,連視線都模糊了。莫利爾不得已警告自己,還是去問一下路比較好。
「我迷路了,請問一下,這是哪裡?」話說出口之後,莫利爾才發現他開口得似乎不是時候──雖然笑得很溫柔但其實絕對很危險的男人,正拿著玻璃片,抵著一個看起來有點傻氣可是讓人有種安心感覺的男人的脖子。
顯然,他妨礙了那個正想割開別人喉嚨的男人的好事……
「嗯,打擾了。」莫利爾轉過身,準備繼續迷路。下一秒,又轉過身。
只見黑衣男人惡狠狠地微笑著、瞪著他,被這男人用刀抵住的傢伙則是一臉茫然,似乎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是嚇傻了還是個天生呆子?
這種組合看來就是等於『麻煩』,但是,沒辦法,現在不問的話,莫利爾肯定他隨時會加入路邊那些青蛙乾的行列。
將用來保命的旅行手冊──『封斷』,拿在手上,莫利爾謹慎地慢步走到這兩個男人面前。「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這裡是什麼地方?」
「咦?現在是……什麼情況?」涅爾偏著頭,完全不知道啥時脖子旁多出了一把銳利的玻璃刀,而且,眼前還出現了一名看似迷了路且想要問路的男子。
這陌生男子穿著簡便,背上還背了個巨大袋子,翠綠眼眸在陽光下閃耀著冷光,所散發出的氣質,看似冷漠,卻又有種悠閒的親和力,這兩種不可思議的特質交織出獨特魅力,讓人不得不多看一眼──手上拿著一本很奇怪的冊子,好像很重要似的緊緊握住。
涅爾眼神一晃,散落滿地的焰羅花,終於讓他想起這拿玻璃刀架住他的男人,衣服上可是沾滿了焰羅花粉!涅爾,愣住了。
「請問,你知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那個……這位先生,花粉不拿去洗,可是會──」
「會起火?燃燒?爆炸?讓人愉快的景象,不是嗎?火焰似的鮮血,一樣美麗……」
「可是……不拿去洗,真的會洗不掉。」
「……」莫利爾呆楞楞地看這兩個傢伙又自顧自地陷入『兩人世界』,傻眼。他現在可是用寶貴至極的口水在問路,這兩個白目傢伙……「那個,請問一下,這裡,到底是哪裡?」
「想知道?」仗著身高優勢,賽斐爾俯瞰著這態度冷漠得一樣令人不悅的路癡,微笑。「請這位痴呆學究先生,為您講解。」
玻璃刀葉刷過涅爾頸邊,賽斐爾粗魯地將他往莫利爾推。解剖這種不怕死的傢伙,對他而言,一點意思都沒有──殺戮,就是要獵物哭喊求饒才有趣。
「這裡是中央郊區的菲德斯郊區,專門生產絲綢和特殊染料的地方。」推了下快掉落的眼鏡,涅爾對莫利爾講解道。語氣頓了一下,又轉向賽斐爾說:「真的很抱歉弄髒您的衣服,我叫涅爾。附近因為出產布料的關係,對於處理衣物的問題是很方便的,如果您願意,我會負責讓您的西裝恢復原狀……啊!」
火,迫不及待地、開始燃燒了起來。緩緩在賽斐爾的西裝上、他的腳邊,逐步擴散、蔓延。
今天絕對是個諸事不宜的厄日!賽斐爾優雅地雙手一拍,空氣中的水分瞬間凝聚,在三個人的頭頂上,灑下了短暫而低溫的大雨。
滅完了身上焰羅花粉引起的火,連他心底的怒火也一起被澆熄。賽斐爾拔下眼鏡、用手帕擦掉上面的水漬,轉身準備離去。
「等一下!」莫利爾開口之後,後悔莫及。唉!他的路癡本領跟愛管閒事的本能,還真是無敵得讓他自己都覺得無言。
賽斐爾冷冷偏過頭,眼底,這問路路癡表情之冷,賽斐爾想,應該不比他遜色吧!「叫住我,你是想被扒開肚子?雖然內臟觸感如此舒適,在這裡灑滿地,可是很難收拾。」
莫利爾把涅爾拉到自己身後,漠然指著賽斐爾質問道:「雖然不知道兩位發生什麼事情,這位先生,你傷了人就想走?」
賽斐爾楞了三秒,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意思是,只在他脖子上留道皮肉傷不夠,要直接切下他腦袋是嗎?」
「那個……是我不對啊……」涅爾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個人會為了他而吵起來,低聲對莫利爾說:「我走路發呆才會撞到這位先生……」
「嗄?只是這種理由就要殺了你?真是世態炎涼!」莫利爾沒有表情的臉孔上終於浮現了另一種表情,稱為『不屑』。
猛然舉起手中的『封斷』、翻開,那書頁上的鍊成陣,映入賽斐爾眼底的瞬間,鍊成反應引起的強光已然籠罩住三人,狂風大作……
「嘖!」那怪異的鍊成陣,似乎是種創造空氣壁的鍊金?賽斐爾被那看不見的牆給撞飛了出去。在半空中滾了一圈,他腳板落地的同時,雙手合十、藍色光芒竄過地面,改變了土壤的本質,讓地面霎時變成了巨大水坑。
原本他是想讓這兩個呆子直接掉進水中,但顯然那路癡鍊成的空氣壁,是種能隨時轉變狀態、面積與動向的『絕對防禦』,莫利爾跟涅爾,踩著空氣壁、站在水面上,不為所動。
「哼……不錯嘛!路癡。」賽斐爾嗤笑著,再度擊掌。即使這路癡可以自由自在操控空氣,他也能夠隨心所欲轉變萬物本質。「把空氣解析成純粹的二氧化碳,你們可以在那結界裡面待上多久?真是讓人興奮的活體實驗啊!」
「來試試看?」莫利爾不以為意地聳肩道。他創造出的『結界』,至今沒有被打破過。
「那個……」涅爾蹲下身,手,壓在空氣壁上,一臉『純真』地說:「如果是水的話……就這麼做好了。」
伴隨著微笑,涅爾單手對準腳下的水,心念一轉,水快速變成他想要的型態。「這樣……可以嗎?」
看著自己所鍊出的空氣壁外圍竟又包附著一層水膜,莫利爾嘴角一陣抽搐。「你在做什麼啊?」
「幫你啊。」回莫利爾一個陽光般的燦笑,涅爾還不知道對面的黑衣男子已經發動攻擊。
鍊成光芒竄過那包覆了水膜的空氣壁,幾乎是同一時刻,莫利爾跟涅爾的呼吸艱困了起來。
欣賞著兩人在那結界中開始掙扎,賽斐爾笑得如此滿意又愉快。「地獄之行,一路順風,兩位。」
「咳咳……」莫利爾抓著本就已經乾渴至極、此刻就像是著火一樣的喉嚨,想起了,這黑衣男人確實說了,要把空氣轉變成純粹的二氧化碳……「水……」
「咳咳……咳咳……什麼……?」涅爾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活著,眼前的視線瘋狂顫動,意識越來越模糊而遙遠……
「把水引進來……!」
賽斐爾觀賞著那水膜穿透空氣壁的一個孔似的注入結界中,瞬間成了一顆包裹住兩人的水球,那路癡跟學究在水中載浮載沉,唇角,浮現激賞的笑。這才有玩的價值啊!
莫利爾跟涅爾眼見這黑衣男人又再度雙手合十,還來不及思考下一步動作,水,溫度霎時銳減。
當腿部肌膚傳來一陣麻痺感,顯然這次是要直接把他們給凍成冰雕,莫利爾指著空氣壁外,涅爾呆了三秒才了解這意思。
「呵呵呵呵……」賽斐爾望著那些冰水洩洪似地、從空氣壁中奔流了出來,不由得佩服起這兩個白痴。
很顯然地,這路癡知道若是解除結界,對手就會猛烈攻擊,而那學究任意操縱液體的本領,便成了最佳輔助,默契還真是不錯。不過,這兩隻現在開始在大太陽底下猛烈顫抖的小蟲子,單單這掙扎姿態,就已經夠帶給賽斐爾無比的視覺享受,並且,熱烈鼓掌。
鍊成光芒在那宣洩出來的冰水上劃過,水頓時揚起,有如海嘯般的席捲而來,水壁在途中轉換成冰椎,以傾盆大雨之勢,撞擊在空氣壁上,撞擊出了陣陣霧氣,以及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光芒的冰晶。
「不管你攻擊多少次都是沒用的。」甩著手中的『封斷』,莫利爾嘲笑著。「世上沒有任何人能破壞我的防禦。」
聞言,賽斐爾只是又從口袋中掏出一根煙來,點燃,沐浴著這場冰晶雨在陽光底下亂反射出的繽紛七彩光輝,悠哉地攤手。「攻擊?不覺得,這場雨,美得令人讚嘆?」
「確實是一流的奇景,你也會欣賞,真讓我對你刮目相看。」跟著兩手一攤,莫利爾一臉讚許樣,嘴角卻是嘲諷的角度。
「既然難得遇上同好,讓我們一起,繼續創造奇景吧……」黑眸閃過一絲捉狹笑意,吐出煙霧,賽斐爾響亮擊掌。
完全在狀況外的涅爾,絲毫無法理解為什麼這兩人之間的火藥味會那麼重,只是渾身溼透、拼命顫抖著,驀然往下望,腳底那被澆息的焰羅花,已經徹底變成深綠色。「咦?不會吧?」
淹沒了這空間的冰粒,轉眼又在半空中結晶成無數冰錐,繼續往那空氣壁的同一點上,猛烈撞擊。
「沒用的……!」封斷書面再度發出光芒,莫利爾調整空氣壁的硬度。
冰錐粉碎在空氣壁上,迸碎成漫天的七彩花瓣,花瓣雨滂沱灑落。莫利爾對這甜美又夢幻的景象,瞬間脫力還更加憤怒。這意外很浪漫的男人,還真的把他給當成了『創造奇景』的工具?
雖然可以聽得到頭頂上的撞擊聲,可是涅爾的注意力完全被變色的焰羅花給拉去……
「那個……兩位,請聽我一下。」揮揮手,涅爾試圖要拉回兩人的注意力。「那個花粉……」
「接下來的奇景,獻給我的天使……」
「啊哈~~『天使』不愧是『天使』,就算是變態,一樣眷顧。可要好好感激你那個天使的慈悲為懷啊!」
第三度打在空氣壁上的冰椎碎成冰塊,落花般墜落,進而快速往賽斐爾反彈回去。卻又在半路,化為漫天飄灑、在陽光底下、在夏日微風中翩翩舞躍的純白羽毛──再怎麼不高興,莫利爾還是不禁癡望著。
「兩位……」對這兩個鬥得正火熱的男人,涅爾苦笑了一下,不得不再次看向顏色幾近全黑的焰羅花。「那個,這裡……快爆炸囉。」
聞言,賽斐爾跟莫利爾由這天堂美景中,同時往腳底那快被羽毛給淹沒的焰羅花望去,又同時抬起頭互相注視、沉默。
歪著頭,涅爾呆楞地看這兩個突然默契十足的男人,不解地問:「兩位……不繼續打下去啦?」
無言地闔起封斷,解除結界後,莫利爾一把推開涅爾,又再度張起了結界,這一次,結界包圍住那堆致命的花朵。
轟隆一聲,伴隨這晴天霹靂,地面猛烈抖動,四周樹木搖晃得樹葉飄零成雨。空氣壁內爆發成一顆龐大無比的火球,賽斐爾拋掉煙蒂,雙手合十,鍊成光芒奔竄過那空氣壁,抽光結界內的空氣。
震耳欲聾聲響過後,世界恢復了寂靜,更顯寂靜的寂靜。涅爾呆了一會,才疑惑地問這兩個一臉冰冷的男人。「請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找死啊?」兩人同時回罵,聲音之大,讓涅爾右邊耳朵發麻。
「可是……可以滅掉的說……」嘟著嘴,涅爾不滿地抗議。「我只是要跟你們知會一聲,等下所發出的火花不用驚慌和注意,那是已經阻止潮濕焰羅花粉的後遺症。」
「這樣啊?」莫利爾這時候終於可以理解,這個黑衣男人想殺人的理由。可以滅為什麼不早滅?這傢伙反應有沒有問題啊?「這裡的小孩,全都是像你這樣的『奇特』?」
「小孩?抱歉,我已經二十七歲了。」
剎那間,四隻眼睛同時往涅爾身上投射驚訝的光輝,又互相對看。
「小弟弟,不要謊報年紀啊!年輕不可恥,懂嗎?」莫利爾語重心長地諄諄教誨。
「年紀輕輕就成了痴呆學究,因此感到自卑嗎?孩子。」賽斐爾『充滿關懷』的微笑,免費大放送。
承受兩人質疑的眼光,涅爾推了下眼鏡,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兩位,不妨到我店裡稍作休息吧!」
「好意心領,『物以類聚』,請好好享受您們愉快的痴呆時光吧!」聽著莫利爾在背後不斷地咒罵,賽斐爾愉快品嚐這滋味,腳步加快了起來。朝著他的家、他唯一的歸處,逐步走去……
目送賽斐爾漸行漸遠,莫利爾明知沒有意義,卻還是忍不住多罵了幾聲。然後轉過身,試著緩和自己的情緒。
很奇妙地,平常情緒幾乎沒有起伏的他,剛才似乎是可以用『爆跳如雷』這四個字來形容。想像著自己剛才可能展現出的這般模樣,莫利爾反而不禁笑了起來。
甩頭,望向這遲鈍到有點不可思議的男人,莫利爾微笑道:「很感謝你的邀請,不過我有事在身不能久留。多謝你告訴我這裡是哪裡。」
禮貌性的道謝、禮貌的微笑,這才是平常的他。不等愛裝老的學究回答,莫利爾背起了背包轉身就走,順便把那黑衣高傲的男人的身影,一起驅逐出境。
作者:
*久樂*
時間:
05-7-22 13:30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統合》
P.2
望著冷卻的特製雪蘭薑茶,靜靜搖曳的水紋映出哀憐的表情。
坐在窗沿,背後敞開的歐式窗戶正被略強的夜風玩弄地啪搭作響,紫霞成群在橘紅夕陽上玩起謝幕的遊戲,被血色染紅的大地,正邀請以著上斑斕星光的夜色之銀輝月,在璀璨星群的照耀下緩緩走上天邊一角。
手中把玩的十六世紀英國王室專用精磁茶杯,上面些許斑駁的精緻彩繪敘述著過往歷史。
紫藍瞳中,慢慢沉澱寂寥的心情,凝視著桌上那杯冷卻的茶,無限哀傷不禁被逐漸吞噬光明的黑暗給悄悄請出。
未喝完的茶、未喝的茶與正在喝的茶。三個人之間有那麼難找到共同的交集嗎?涅爾不禁想問。
還是,有太多不想讓人碰觸的傷口?不論是『他』還是『他』,涅爾自己……也是。
就是因為不想再去觸及那令人痛苦至極以及不堪回首的傷口,所以才會極度武裝自我。
深嘆口氣,推了下快掉落鼻樑的眼鏡,他望著靠置角落的置物櫃上方所擺設的古老相片。
對於這樣一直用笑來掩飾自我的他,還有什麼資格來追尋這個人夢求的理想呢?
對於這樣逃避式的微笑,這樣令人厭惡的可笑面具,什麼時候才有終止停戴的一天?
從那場無法忘懷的無止盡惡夢中,一次又一次,被火灼逝的微笑面容,始終揮之不去……
用顫抖的手,遮住令人作惡的假笑臉龐。涅爾知道,他,沒資格去找尋『她』理想中的夢,也沒勇氣再去挖開深藏已久的傷痕。
這樣子……什麼時候才會有力氣去這個人的墓前相見?
逃避,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是這樣的嗎?
里雅……
走在漫長的郊區小道,莫利爾的心思並沒有放在上面。
看著前頭望不到盡頭的道路,他恍惚了一下。
是嗎?這就是他的未來?
和『那個人』分開之後,似乎已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
到底過了多久,莫利爾自己也記不清了。
沒有『那個人』在的世界,時間、未來、生命似乎都不再重要。
要是哪天找到了『那個人』,『那個人』,還會認得他嗎?
當初懷抱著熱情和夢想的小男孩,已經變成了什麼都無所謂的大人了。
就連未來和夢想,也可以輕易捨棄。
唯一不想放棄的,只有『那個人』。
拿出已經有點泛黃的封斷,莫利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上面的風砂。
「這個東西我可是一直保護的好好的呢,沒有違背我們的承諾。」
莫利爾淡淡地笑著,翻開其中一頁。
是一張老舊的照片,似乎到了一不小心保管就會風化的程度。
照片上有兩個人,一個小男孩和一個男人。
開心地笑著的、塵封已久的過去。
啪!
賽斐爾雙手合十,在黑暗中更顯刺眼的鍊成光芒一閃而過,將他手中臨時買來的藥草,鍊製成濃縮的止痛劑,握緊這顆藥丸,慢步往正在四柱床上痛苦掙扎哀叫的人走去。
「嗚……啊啊……」眼瞼嚴重退化的雙眼,無助地望著他。
望著他的這個『人』,根本不成人形。
即使盡全力將能夠移植、整形的肢體跟器官全部整頓過一次,並且持續著更換,沒有生命的肉體,終究會在時間的侵蝕中,緩緩腐爛……
活著腐爛,這就是這個『人』的唯一寫照,這個人……
「吃藥了……哥哥。」賽斐爾跪倒床前,奮力掰開哥哥的嘴,將止痛劑塞進他口中,鬆開手的瞬間,他的上唇,已經變成了黏著在賽斐爾手套上的一塊爛肉……
起身,站在距離床三步外的地方,望著那個人、看著他的罪,不知所措……
這佔地遼闊、卻被無數鍊金工具與材料所佔據的房間,四周圍繞著一排排的巨大試管,望著那些盛滿各種成分的羊水、肢體與內臟的玻璃容器,望著這些容器中不斷浮起又消失的泡沫,他感到疲憊,無窮無盡的疲憊……
已經這樣忘我追逐了多漫長的歲月?他必須每天問自己這個問題,用這答案來提醒自己,才不至於忘記,他其實已經很老、很老了。老得已經無法動彈、老得已經無力追逐,而一心想得到的救贖,卻依舊杳無影跡。
「哥哥……告訴我,我們的夢想,該怎麼做才能化成真實的結晶?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創造出那個真實?身為一個鍊金術師,我卻創造不出我們想要的奇蹟……!」
手臂猛力一甩,燒杯與試管發出尖銳迸裂聲,化為片片漂浮在羊水中的殘渣。賽斐爾雙手抱著頭、咬緊牙關,好像不這麼做,他就會徹底崩潰。
「只為了創造出我們夢寐以求的『奇蹟』……再怎麼想跟『她』走、再怎麼想死,我的靈魂依然顫抖著、苟延殘喘在這肉體深處,只為了那個『奇蹟』……但我還可以繼續走多久、走多遠?到底我有多老了?有多老了?」
他知道他真的很老了,身體腐爛出陣陣非得用香水去掩飾不可的屍臭,不久之後,連屍水都會流出來了吧?可是,他一直不敢直視的燒杯表面,總是倒映出一張年少且無瑕的面孔……
「那是禁忌,我們卻都在追求著不該追求的禁忌……」
鼕鼕鼕鼕!
這猛然響起的怪異聲響,傳入賽斐爾耳中的瞬間,無數巨大石錐,打破了屋頂,在瀰漫煙塵中,從天而降……
「該死……!」石錐在他身邊猛力撞擊地板,撞擊出淹沒整片視線的煙塵、掩蓋所有聲音的巨響。
他在石錐間輕巧穿梭,閃躲過這些致命攻擊,伸出右手,往那四柱床上的人伸去──
「這是……『主人』給你的懲罰喔!」
輕薄挑釁的聲音,穿越他的耳膜,同時,刀刃,也貫穿了哥哥的頸項……
那原本就已經被無數縫線給綴補得破破爛爛、淌著膿水、持續腐爛著的頸項,以不可思議的慢速度,在他眼底,就這樣,離開了那支離破碎的軀體……
眼瞼嚴重退化的雙眼,無神地、望著他,淚水,伴隨著大量腐敗血液,從那眼中,灑了出來,在黑暗中,烙下轉瞬即逝的微小光亮……
哥哥的唇瓣,是在說著這句話嗎?
『If sins could be forgiven...』
If sins could be forgiven...
從那一天起,從他們兄弟一起觸犯了褻瀆神的禁忌的那一天起,他就不斷地在呼喊著、祈求著、乞討著……
If sins could be forgiven...
如果他們的罪可以被原諒……
如果他們的罪可以被原諒……
不論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去交換……
所以,他還是讓自己墮入地獄中,只為了用犯罪所換來的收穫,去贖罪……
「哥哥……」賽斐爾抱起這顆已經不再發出任何聲音的頭顱,世界變成了一片空白。
穿著低胸緊身禮服、美麗嫵媚的女人,甩著一頭波浪黑色卷髮,笑著。她俯下身,臉孔湊近了賽斐爾眼前,妖嬈的神情挑釁著說:「午安,『弒神之鍊金術師』。」
「嘖!切割『這種東西』,還真是弄髒了我的手。」一頭銀色長髮、穿著軍服的少年,擦著染滿污血的長刀,輕蔑地挑著眉說:「如何?已經沒有活下去目標的你,除了『主人』之外,大概沒有人會願意收留你這隻……啊──!」
咚!咚!咚!賽斐爾一甩手,甩出大量有三根手指粗的玻璃釘子,釘子穿過少年身體,從左手掌、經過心口,成一字型延伸到右手掌,將他釘死在石錐上。
賽斐爾隨手拾起少年的刀,眼睛瞄著另外一個敵人,冷笑,對這少年警告:「知道什麼人最短命嗎?就是你這種──雖然,我不認為你也可以稱為『人』。」
「什麼──?」被玻璃釘子貫穿胸口的少年,並沒有死去,只是臉孔完全扭曲,嘴角流出的大量唾液混著紅色石頭、紅色石頭一接觸到空氣就蒸發成紅色煙霧,他發狂似地拼命在石錐上掙扎。「啊啊啊啊───!克莉絲蒂──!」
「痛嗎?知道痛就要做個乖孩子啊!」賽斐爾滿足地欣賞著這小蟲子掙扎,嗤笑著,拍手,以手中的刀,鍊出了閃著夢幻光彩的薄片,即時擋住了名為克莉絲蒂的女人刷過來的刀鋒,甩手,那薄片切斷她的手腕。
「啊──!」克莉絲蒂狼狽地退了兩步,悻悻然抓著她鮮血直流的斷手。「你……居然切斷我這面『盾』的肉體……?」
「這可是鑽石刀,克莉絲蒂小姐。」推推眼鏡,賽斐爾將手上的薄片插入女人的心臟、讓她動彈不得,左手提著哥哥的首級,右手,伸向少年。「不要再來浪費我的時間……」
已經失去大半生命能源的少年,惶恐地瞪著那逐漸逼近的手掌,嘶聲大吼:「你想幹什麼……?住手──!」
「真的想跟『主人』為敵嗎?」克莉絲蒂拔出心臟上的刀刃,雖不死,卻也只能口吐紅霧、眼睜睜看著同伴即將成為犧牲品。「瑟菈緋小姐……為了救她,『主人』需要你,你不想拯救她嗎……?」
「這跟妳沒關係,女人,回去告訴那個老傢伙,就算是神,擋在我面前的阻礙,全部照殺不誤。」賽斐爾這麼對克莉絲蒂說著,猛然壓下少年的頭,手掌,在少年後腦杓上迸出淹沒了整個房間的強光──
If sins could be forgiven...
黑暗中,賽斐爾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可以聽見自己的血液不斷流出肉體的聲音。
還可以感覺到一直壓在脊椎骨上的重量,轉移到了肩膀上,那爬蟲類特有的冰冷肌膚觸感,不斷在他臉頰上磨蹭……
「這一次……終於……不是支離破碎了……哥哥……」
擁抱著這隻巨大蜥蜴,他閉上眼,讓那輪明月烙印在眼簾深處。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你也有想要創造出的奇蹟嗎?』彷彿天使般的少女,曾經溫柔笑著、這麼問過他。
『鍊金術師們都懷抱著夢想,夢想著,能在這些鍊成陣裡、在自己的雙手中,創造出會飛翔的鳥兒、創造出永不墜落的月亮……』少女眼底露出深深的惆悵,隨即又笑了出來。她的雙臂環抱在胸前,以聖潔的笑,笑著。『但是,真正的生命、真正的奇蹟,明明就在這裡,一直,都在這裡……』
『小賽賽,你知道嗎?萬花筒裡面的圖案永遠不會重複,現在這個圖樣,要是翻轉過去,就再也不會出現了。』少女,在太陽底下,凝視著手中的七彩萬花筒,對他笑著。那純白的笑靨,如此鮮明而動人。『時間也是這樣,過了就不會再回來。你會跟我一起永遠留在這裡嗎?永遠,不要把『現在』這個圖案翻過去……』
「瑟菈緋……結果,是我們誰先把那圖案翻過去的?」自言自語地自問著,賽斐爾忍不住想笑。「If sins could be forgiven...妳會原諒我嗎?」
他並不認為付出了一部分內臟當作代價、鍊成靈魂,會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會突然想回到那些永不回頭的過去,是因為他真的累了吧……?
只是這樣吧……?哥哥……瑟菈緋……
「唉……再想下去,頭髮就要掉光了。」捶捶些微酸痛的肩膀,涅爾無奈地拉回視線。「看來得想辦法改掉壞習慣了。」
端著盤子走進廚房,恍神洗完茶杯、輕輕放回架子上瀝乾。腳跟才一轉,隨即遇上最不想見到,也是中央市最有名的擴音器--高齡八十歲的維斯特‧雅特佳老太太。
「你終於回來啦?」歷經風霜的臉不斷貼近,幾乎快成鬥雞眼的大小雙眼則精明地四處掃射整個人,再死盯著腦中如何落跑的涅爾。「看來你又忘了帶回老太婆我要的花?」
「咦?啊哈哈……」只能乾笑的涅爾,再度戴上令他作嘔的微笑面具。「下次再幫維斯特老太太摘回來。」
原本瞇起的眼睛更加狹小,幾乎是要閉上似的盯著。半晌,維斯特老太太才站直過度彎曲的脊椎,好整以暇的走下樓。
整個人虛脫似的又嘆口悠遠的氣,涅爾無力地推眼鏡。「每天這樣躲她也不是辦法,得想個辦法才行--」
「涅爾醫生在嗎─-?」
「不過,依照她每天出現在店裡面的次數,躲好像也不是唯一的法子。」歪著頭思索的涅爾,完全沒聽到有人在外面著急地呼喊。
「涅爾醫生──」
「嗯──還是先把這問題擱在一邊好了,趕緊磨明天客人要的藥粉吧。」一決定要作什麼事情,挽起袖子,涅爾下樓到準備室,門才剛要打開,後領就遭人拎起,一路往店外被拖去。
「找到了!你們趕快進去搬醫療用具和涅爾醫生要用的東西!」拎著涅爾的男子朝向喘呼呼的男子說。
「知道了,涅爾醫生和那邊就暫時交給你了。」舉手致意的男子率領兩三位壯丁,齊同在店裡面翻箱倒櫃的把涅爾所有能治療的器具、藥草、過期藥品、不知名器皿等,認為派得上用場的全部東西都搬了出來。
「來!涅爾醫生,請馬上跟我到事發地點。」
「事發地點?」歪著頭,涅爾又一臉傻樣。
「詳細情形到了那裡再向您解釋,請先趕快到那裡整治要緊。」
一說完,又被拎起,整個人像隻任人宰割的可食之物樣,一路拎過去。默默含著淚水,涅爾無言被拎去所謂的事發地點……
傻。是現在最適合形容涅爾臉上表情的字詞。
他實在很想知道,這種廢墟殘骸……是如何製造出來的?還有那東一塊西一塊的屍體碎片……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逐漸凝固的鮮血,靜止在斷壁殘垣上,支離的軀體,垂掛在被高溫彎曲的鐵條上、壓碎在殘破石塊下,原本裝滿不知名液體的足足有一人高的巨大試管,散落滿地。
拾起一片肉塊,涅爾端詳著。上面殘留著肉眼幾乎無法辨識的乳白色液體,而且參雜著許多他熟悉的藥草……
「龍介草、大菊英花、羅椰向、御剆、風揚子……」愈是清楚地列出這些藥草名,低喃的聲音,愈加顫抖。
涅爾不敢相信自己的嗅覺和視覺,偏偏口中所唸和腦中所想的一致。「這全是製作……」
努力緊閉起的雙唇,拼命阻止自己唸出那詞彙,絕對禁止的詞彙。
目光一轉,涅爾在擁擠的來往人群中,看見了那道如此熟悉的身影……「啊啦,這不是早上那位黑衣先生嗎?真是巧遇——」
「在下並不想跟您巧遇。」彈掉煙灰,賽斐爾才剛剛想離去的腳步卻被叫回,笑容底下開始瀰漫著怒火。
「咦?這個嘛……」捏把冷汗,涅爾開始懷疑眼前這人在這裡的原因。「我是被拉來這裡當醫生的。」
原本是沒打算留下,但『醫生』這名詞讓賽斐爾睨了涅爾一眼,那足以看穿人心的凌厲眼光,又掃過了這痴呆學究全身。
「啊!其實我本行是配藥師,算不上什麼醫生,平日祇是幫民眾配藥而已。」為什麼呢?涅爾問自己。
如此遲鈍的自己,居然會去畏懼那雙黑眸的注視……這男人,就像那雙翠綠眸子的擁有者,一樣引人注目,他今天真是遇上了兩個奇特的男人。
即使畏懼,涅爾知道,這人……本質不壞,只是……太過於遵守自己的原則。
雖然世上有所謂的等價交換,可是一個人獨自面對茫然的未來,會不會太吃力了些?
一但失去所愛、所珍惜、所守護、所希望陪伴一生的人們,後悔的,不只是自己,還有每個一樣愛、一樣珍惜、一樣希望守護、一樣希望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們……
涅爾深信,就算是觸犯禁忌而誕生,即使是萬惡不赦的罪人,總有一天,終究會把背附著的罪孽給清洗殆盡……就像現在的他,正在努力著……
那麼,這男人呢?
仰望著男人沉溺白煙中這堪稱美麗的側臉,神情如此陰鷙卻又隱約透露出憂傷的面容,涅爾溫柔微笑著……
「你們,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莫利爾真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腦中一片空白。
莫利爾非常肯定他走的路跟這黑衣變態男反方向,怎麼他走了這麼久,中間還去大吃特吃一頓晚餐又滿足地睡了個覺,最後,又繞回原點──?
只是,因為一時好奇,跟著看好戲的人潮移動了腳步、來到這鬼地方──迎面而來的、令人作嘔的腐爛氣味,明顯警告他不要靠近。莫利爾還是皺著眉頭,摀住鼻子擠進人群裡──這大概就是愛看熱鬧的下場吧!
話說回來,這片廢墟,簡直令他不敢相信。似乎是被什麼重物從屋頂直接貫穿,造成整幢巨大樓宇崩垮了一半。廢墟裡散落的東西,或者,不該說東西,該說是屍塊比較恰當。從屍體腐爛的程度來看,應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那是,連『人』都稱不上的東西。
可是再看看屋裡雖然已經毀壞卻很完善的設施,似乎有人長期以來一直照料著那個『東西』?想到這裡,莫利爾額頭上的冷汗滑下。
難道這是──?不會吧?身體不禁顫抖了一下。真的有人,可以辦到這種事?
「還在張望些什麼?」賽斐爾偏頭斜睨著這莽撞的路癡,嘆氣。「兩位,痴呆學究先生,你憑什麼帶一大群人來我家隨便亂翻?究極路癡先生,你哪裡不好迷路偏偏迷路到我家來?」
「你以為你家是什麼觀光勝地?」莫利爾挑眉環視這正被救援隊大肆二度破壞的巨大廢墟,嘲笑著說:「看來也沒有人把你當這裡的主人啊!」
「這裡是沒有主人的。」涅爾拿著手中的一疊資料,推推眼鏡,微笑著唸道:「根據資料,這裡的主人是瑞利魯˙艾勒斯坦,金融鉅子,三十年前已經死亡,目前繼承者賽斐爾˙雷˙法帝思,行蹤不明,怎麼說這巨宅都是無人居住的廢墟啊!」
「不過我們兄弟住在這裡喔!」哥哥突然從賽斐爾肩上抬起頭,用那依舊清脆純真的聲音,說了賽斐爾不知道睽違多久的第一句話。
「……」路癡瞠目結舌望著這說話的傢伙,許久,才努力揉了揉眼睛,又瞠目結舌瞪著。
「體長約一百二十公分,尾巴部分佔去身體一半左右的長度,表面覆蓋鱗片,鱗片呈現翠綠色,具有七彩光澤……」涅爾微笑著說明,手已經非常自然地接收了賽斐爾肩膀上的這隻生物,吃力地抱著『牠』、打量著研究。「這是蜥蜴呢!還是會說話的蜥蜴耶!」
「我是賽斐爾˙雷˙法帝思的哥哥,我叫沙奈爾˙雷˙法帝思,弟弟麻煩您們照顧了,請多指教。」沙奈爾一副天塌下來也壓不死他的樂觀,非常有禮貌地、用開心的聲音自我介紹。
「喔……喔!請多多指教……我叫莫利爾‧沙斐。」莫利爾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地、手足無措,伸出了手,面對蜥蜴肥短前肢,又把手縮回去。
「我叫涅爾,請多多指教呢!」涅爾喘著氣,把這隻對他來說實在太過沉重的蜥蜴,努力放回賽斐爾肩上,汗水沿著他額角滾落。
「我弟弟就是這樣,做人非常惡毒陰險又低劣,不過他是個照顧哥哥的好孩子喔!還遺傳了我們家族特有的英俊長相跟迷死人的身材呢!哈哈哈哈!」
「惡毒陰險又低劣,真是好形容啊!哈哈哈哈!」莫利爾皮笑肉不笑地盯著賽斐爾望。真的是好形容,太好了!
「他真的是個好孩子喔!呵呵呵呵……」涅爾也跟著附和了起來,就這樣,兩個人加上一隻蜥蜴,說得和樂融融。
賽斐爾壓著劇痛的腹部,焦躁地掏出煙盒,卻發現已經沒有煙了,塞回煙盒,換了手帕,捂住嘴,果然開始吐血……
轉過身,帶著哥哥,他決定去找中央最豪華的旅館,好好洗個澡,然後再……
「請您等一下!」
涅爾又拉住了他,面對那微笑,說真的,賽斐爾很想立刻昏倒。
「您為什麼三番兩次這樣轉身離去呢?即使您可以獨自……跟哥哥一起,承擔您們所背負的責任,但是,當您感覺到累了,我們這些陌生人也是可以給您一些溫暖的,雖然只是一些溫暖。」涅爾指著賽斐爾濡滿鮮血的身體,微笑著……又轉頭對莫利爾說:「您也一起到寒舍去,洗去您滿身的風霜與疲憊吧……」
溫暖嗎?賽斐爾知道,他是很渴望……擁抱著哥哥冰冷的肌膚,突然好懷念小時候兩人一起喝的熱巧克力……
「賽斐爾非常高興呢!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涅爾先生。」沙奈爾躍下弟弟的肩膀,率先往前走,聲音中,充滿了過往一向擁有的喜悅……
「真的是好久沒這麼熱鬧過了。」在這窗明几淨的小藥舖溫暖餐廳中,沏著特製的家傳磚茶,涅爾微笑地說:「得好好感謝沙奈爾先生的一番話,不然以那兩人的冷漠個性,只怕到現在都還拉不進來這店裡。」
「不、不,那是因為莫利爾先生跟賽斐爾都希望到這裡來。」趴在賽婓爾為他特製鍊出的軟墊椅子上,沙奈爾吃著桌上的小點心。「這裡真是非常舒適的家,我們兄弟給您添了許多麻煩,不好意思。」
「呵呵--是這樣子的嗎?我個人認為令弟是個善良的人。」依序把泡好的磚茶放在三人的面前,涅爾笑笑地說。
話才一說完,莫利爾率先噎到,而後賽婓爾跟進,兩人皆同時各瞪了涅爾一記白眼。
「咦?我又說錯話了嗎?」抱著端盤,歪著頭,涅爾不解地看兩人。
「沒錯,確實是個『好人』。」抹去嘴邊的餅乾屑,莫利爾指著坐在對面的賽婓爾。「只是,笑著砍人而已。」
被指責的賽婓爾,優雅地拿起杯子、淺嚐幾口後,眼神睨了對面的莫利爾,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微笑。
看在眼中的莫利爾,馬上又指著賽婓爾問:「怎麼?不動刀了?」
「動刀,我就得賭了。」雙手交握,在膝蓋上堆出一座小山,賽婓爾一副神色自若。「賭你的內臟是健康完整的美麗標本,或是腐爛殆盡的惡臭垃圾。被弄髒手就划不來了,我不賭。」
「這傢伙……」莫利爾握緊拳頭,手工製美味餅乾瞬間成了餅乾屑,深呼吸,過了幾秒,將碎掉的餅乾放進桌上的小竹藍中,雙手環胸。「這麼沒幹勁啊?不是很喜歡創造『奇景』嗎?」
「『奇景』,也要有懂得欣賞以及夠資格欣賞的人,一起欣賞。」微笑著回望,賽斐爾繼續從容挑釁。
在一旁全看進眼裡的沙奈爾,微微一笑,淡淡地說:「賽斐爾還真是難得這麼好心情呢!」
「好心情?你們兄弟的眼光一樣『潔白』。」奮力咬著餅乾,莫利爾睨著賽婓爾。
「賽斐爾真的很高興,所以才會這麼多嘴啊!」
「路癡先生確實充滿了讓我高興的『愉快笑話』。」放棄這無止盡的鬥嘴跟『凝視』,賽婓爾起身便往廁所的方向走去。「我要去洗澡。」
「咦?賽婓爾先生,你不坐著──」涅爾慌張地阻止道。
「請問,浴室在哪裡?」拉開門,賽斐爾才發現這是廁所,又把門關上。
「咦?現在還是下午,這麼早就要洗,恐怕會不太方便喔。」
「在哪裡?」雖然微笑著,回眸中的肅殺之氣瞬間籠罩整間房間,賽斐爾頗不耐煩地等待回答。
「咦?那個啊……」涅爾抓了下臉頰,不是很好意思地指著窗外的後院。「在哪裡,不過--是露天的。」
「嗯。」賽斐爾轉過身的同時,背後傳來涅爾的驚呼,還有莫利爾的失笑。「有什麼好訝異又有什麼好笑的?兩位。」
「你不知道『露天浴室』是什麼樣的浴室啊?看來你的腦袋也不怎麼靈光嘛!」莫利爾聳肩、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是這種水準』的表情。「啊!不過,本來就沒人期待過你的水準夠高、修養夠高尚,快去、快去,快去脫光了讓全村的人欣賞你的『英俊帥氣』啊!哈、哈、哈、哈!」
賽斐爾的回答是雙手合十,準備把這究極路癡周圍的所有空氣全部轉變成純粹的一氧化碳、直接讓他的痴呆腦袋永遠停止運作……
「賽斐爾。」沙奈爾把下顎倚在墊子上,慵懶地說:「快去吧!現在,陽光好舒服。」
當賽斐爾跨步走過涅爾身邊,後者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遠的眼神與微笑,彷彿恍然大悟且徹底看透一切似的眼神與微笑……是自己想太多了吧?賽斐爾想。
在樹林草叢環繞、綠意盎然的後院,脫掉了全身染滿污血的衣物,沐浴著以樹影刻畫出深沉光影的和煦陽光,賽斐爾拉下雙手手套,手指,沿著脊椎骨,由下往上,緩緩撫過肌肉上那觸感畸形的傷痕。
明顯地,這些原本被蜥蜴骸骨鏤刻出的傷跡,非但沒有癒合,反而開始腐爛……這身體,到達極限了吧?轉眼,他二十三歲了,距離『那一天』,也已經過了十三年……
猛然一股噁心感湧上,捂著嘴,鮮血完全無法壓抑地溢出口,滴落在浴池邊。「哈……」
「從『那一天』開始,你就變得非常喜歡洗澡呢……」沙奈爾慢慢爬過池邊的岩石、來到賽斐爾身邊,那濕潤的爬蟲類眼睛,凝視著弟弟,這唯一的手足。「該說是,你就變得非得常常洗澡不可吧!再怎麼說,就算借用了那個少年體內的紅色石頭,卻還是付出你自己一部分內臟當作代價,二度鍊成我的靈魂跟這蜥蜴的肉體,你就是這點不可愛啊!」
「沙奈爾……」賽斐爾沒有勇氣跟哥哥的眼神相對,過去十三年,是他,讓哥哥生活在那種比地獄更殘酷悲慘的黑暗中,日夜哭喊到聲嘶力竭……
沙奈爾只是閉上了眼,抬頭迎向陽光,彷彿那陽光是何等醇美的美酒般,品嚐享受著。「我知道你不會怪我,反而認為全部都是你自己的錯,這是你最讓我著迷的優點呢!賽斐爾。也是你最讓我憎恨的缺點,弟弟……」
「我……」
「是我,把你當成了實驗對象,卻不小心,讓你的身體跟這隻蜥蜴的骨骼標本融合在一起、還一天天漸漸腐爛呢!」
「那是為了實現我們的願望!也是我,把你的靈魂定著在我們鍊成失敗的人體上……根本不成人形的人體上……」
「『共犯者』是嗎……?你還記得我的長相嗎?」望著水池中的蜥蜴倒影,沙奈爾,忍不住露出了哀傷的眼神。「為了測試自己可以做到什麼樣的地步,甚至有鍊金術師將自己的親人跟野獸融合為一體、創造出合成獸,我們褻瀆了神、褻瀆了生命,這是我們該承擔的責罰吧?」
「別開玩笑了!」賽斐爾猛然站起身,甩手、怒吼。即使如此,也無法減輕心底憤怒的一絲一毫。「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少把我們跟那種卑劣東西混為一談,我們是希望『那個人』可以過得更幸福快樂才去褻瀆她,不是為了把她變成那種悲慘模樣才做的!」
他們確實狂妄、無知、幼稚,妄想著在燒杯試管中、在自己的雙手中,親手創造出逝去的生命,但那時的他們只是孩子!
只是幼稚無知的孩子罷了……即使只是孩子,卻必須為自己一時無知犯下的過錯,用一生去贖罪……
「那是禁忌,我們卻都在追求著不該追求的禁忌……為了再度忤逆神,把不再回頭的時光,逆轉回來。」沙奈爾彷彿嘆了一口氣,轉頭望著這弟弟說:「真好笑,我們,居然會搞得這麼悲慘……但是,已經開始了就沒辦法中途結束,在我們真正觸碰到『禁忌』之前,你可要好好活著……」
「嗯……啊?」賽斐爾才剛想繼續把身體清洗乾淨,來自屋內的一陣轟隆巨響,卻徹底掩蓋了他的聲音。
這小小的藥舖,飛快地、在賽斐爾眼底,倒塌、解體。
作者:
*久樂*
時間:
05-7-22 13:37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統合》
P.3
前腳甫踏出後門門檻,牆壁剝落的聲音如小雨似的逐漸加大,雖然有被小落石砸到,可是……感覺上好像是被蚊子叮到似的,涅爾搔搔頭,愉悅地拎著桶子去五十公尺外的水井裝晚上要用的洗澡水。
嘩啦一聲,就在桶子丟入水井之際,藥舖也垮了一半,哼著小曲的他,仍未發現身後的店已經跨了差不多。
直到一轉頭的瞬間,才發現事情好像有點嚴重。
「哎呀……壞成這樣子,要是被奶奶看到,鐵定秒了我。」提著盛滿水的水桶,傻楞地望變成另一座廢墟的藥舖。
佇立在原本是藥舖後門前面,直盯著應該有樓梯的地方,涅爾神情嚴肅的思索著……
「啊!該不會是去年十一月十日晚上七點三十六分四十五秒,到隔壁街病人家送藥之時,沒順手救起路旁的小貓,所以才會導致今日要舖倒塌事件?」以拳擊掌,頓時之間恍然大悟的涅爾,傻楞地笑著。「原來如此--」
「你在做什麼?」莫利爾衝出門,訝異地看著這似乎因為打擊過大而更加痴呆的學究。「藥舖倒了你也這麼開心啊?」有錢人真好啊!家再怎麼倒都不當一回事。
「沒有啊……我也不太曉得為什麼會倒塌……」涅爾頹然回道。實在是想不起來曾經有做過對不起他人的事情。「反倒是賽斐爾還沒洗回來嗎?真是擔心他會被那群阿姨們拉回去……」
「拉回去?」
「嗯……可能就很難下床了吧,哈哈……」
幾乎是用鼻子發音的莫利爾,既不屑又開心地說:「那,還真是便宜他了。」
「說得真好啊--」顫抖著彷彿從深淵地獄傳來的詛咒,賽斐爾連同沙奈爾,出現在莫利爾身後。「既然您覺得我佔便宜,那群阿姨們就交給莫利爾先生您照顧了。」
只圍著一條浴巾的賽斐爾,神色傲人的俯瞰著不甘示弱的莫利爾。
「不了,阿姨那種年齡層,還是賽斐爾先生您適合。」把賽斐爾全身上下掃射的莫利爾,邪笑地說:「誰知道是不是你洗得『太激烈』才把這藥舖給震倒啊?」
回應對方的挑釁,賽斐爾只淡淡地回睨。「您說呢?」
「我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問了卻又不想知道……」雙手環胸,賽斐爾冷笑。「我了解您面對我時的『自卑心態』。」
「你這傢伙~~!」
兩個人之間已然摩擦出火花之際,沙奈爾好整以暇地從賽斐爾的肩膀上溜到一旁岩石上,溫吞地張著圓潤雙眼,環顧四周藥舖廢墟。「看來,『那個人』又派人來了。」
此刻,莫利爾才發現一件事情。他在沙奈爾身邊蹲下,看著這隻正在悠閒曬著太陽的蜥蝪。
嗯……看起來和之前曬死在路邊的那隻一樣啊!雖然這種生物在他的眼裡,不管哪一隻,看起來都是一樣的就是了。抓起來檢查看看好了,說不定有一些線索。
思慮一轉,莫利爾馬上伸出雙手抓起這隻蜥蝪的前腳,前前後後,就像烤肉一樣翻了好幾遍。
「你做什麼?」笑容明顯開始抽搐的賽斐爾,隨時準備殺人一樣。
「呵呵,好有趣啊!莫利爾先生喜歡蜥蜴?」沙奈爾呵呵呵的笑起來,並且乖乖的任由莫利爾繼續把他當烤肉。
「喂,冷血男。」莫利爾站起身來,從這巨大蜥蜴的背部,將牠給抱了起來,舉到賽斐爾面前。「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拐彎抹角,莫利爾自認是最不適合他的作風,瞪著這冷血男,質疑:「之前你們所住的地方,現在再加上這間藥鋪。如果說是偶然也太接二連三了吧?我看你們八成是被什麼人給盯上了。而且──」他意有所指地、搖了搖手中這隻蜥蝪,讓沙奈爾又開心地笑了出來。「還是因為很不得了的事情。」
啪!賽斐爾雙手一拍,將身上的浴巾鍊成了黑西裝,注視著那倒塌的小藥舖,撫著又被放回他肩上的哥哥的頭,冷笑。「然後呢?」
「然後──?」莫利爾怒目瞪著這冷血無情的傢伙,口沫橫飛地唸了起來:「你到底知不知道做人的基本原則?還是你根本不是人?涅爾先生好心收留我們,你是享受了免費的旅館招待,給他的回報卻是讓他的藥舖倒了。然後呢?然後我希望你給我跪下跟涅爾先生道歉!」
「那個……莫利爾先生……這只是您的推測……」涅爾輕聲細語的說話聲,根本傳不進莫利爾的耳中。
「閉嘴,你跟女人尖叫沒兩樣的吼聲讓我頭痛……」
賽斐爾的話鋒猝然停下,三個人跟一隻蜥蜴,同時轉頭向藥舖廢墟的另一邊,原本的大門方向,傳來了一陣淒厲悲鳴,貨真價實的、女人的尖叫聲……
「賽斐爾!」沙奈爾低吼了一聲,賽斐爾立刻拔腿往前奔。
「果然是個好人呢……」望著那慌張的背影,涅爾,這麼地笑著說。
當三人來到這廢墟大門前,看見的,是個黑髮的黑衣少女。她的胸口被貫穿一個大洞,跪在地上,而與她對峙的男人,手,正準備往她的頭頂扣下……
「……!」千均一髮之際,賽斐爾雙手合十,空氣中的水分霎時在男人致命的手臂上凝結、阻止他的攻擊。
這個穿著正式黑色西裝、既高大又壯碩的男人,外表年紀不會超過三十歲,一頭滑順銀白髮絲、一對熠熠生輝的銀灰色瞳孔、以黃金比例呈現的完美肉體、無可挑剔的流行品味。隨著微風,賽斐爾可以聞到從這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高雅香水味道,他很熟悉的味道,跟這男人的臉一樣熟悉……
男人優雅甩掉手上的冰霜,美麗臉孔微笑著,讓人霎時有種置身冰庫錯覺的微笑。
「賽斐爾……!快逃……」少女壓著胸口,像是要擠出最後一滴氣力似的、嘶聲狂吼:「跑……!」
不敢置信地、賽斐爾望著這滿身是血的少女,那可愛天真的稚嫩容顏扭曲著,右眼被黑色的眼罩覆蓋著,這原本有如天使般的純真少女……「瑟菈緋……」
「啊……」涅爾眼見這跪在地上、不住大口喘氣的少女,胸口前那一大片的血漬清楚地說明著生命的急速流逝,呼出的氣體也比吸入的少,忍不住驚呼。
漾著冰庫般的微笑,陌生男子優雅甩掉手上的冰霜,插入西裝褲的口袋中,環睨了隨後趕來的兩人,絕對溫柔,卻也絕對冷酷地微笑著。
「你……」賽斐爾手指一晃,一把銳利的手術刀瞬間握在手中。「你居然敢對她這麼做……?」
「賽斐爾,好久不見。最近,過得好嗎?」男人雙手大敞,地面,竄出了無數水柱,轉眼就毀了這附近的道路,水,瞬間凝固成刀刃,往賽斐爾直射而去。「認識新朋友了?你真是個幸福的孩子。」
「嘖……!」賽斐爾立即雙手合十、往空中一推,瞬間將空氣中的氮氣壓制為氣體總數的最大百分比例,使得週遭的冷凝效果加速,迎擊而來的冰刃順勢凍成冰錐,因應地心引力而墜下。
同時,涅爾慌亂奔向瑟菈緋,莫利爾,則展開封斷、保護這兩個醫者與傷患。
「不妙啊!」看著不斷以攻擊手段來防守對方凌厲攻勢的賽斐爾,莫利爾心底一陣異樣騷動。「看來,那男人不希望冷血男救這女孩。」
沒有回答,一看這少女的傷勢甚重,涅爾連忙雙手合十,輕擊地上的血流,開始淨化,且引導回少女的體內。
「叫他快跑……打、打不贏的……那男人……」不住喘氣的瑟菈緋,氣色蒼白,呼吸愈來愈艱困。
不遠處兩人的爭鬥越來越激烈,全力防衛的莫利爾,不時調節結界,也不時回頭瞧瞧愈來愈看不到血色的瑟菈緋。
看著不停的喘著氣、呼吸困難的陌生少女,莫利爾逐漸急躁了起來。
鍊金術,不是該用來造福人群的嗎?為什麼他們,卻都只能在這種無意義的打鬥上浪費自己的才能?他再也不想看到有人因鍊金術而死了!
一思及此,莫利爾忍不住大吼:「那傢伙居然只顧著打架?他不是醫生嗎?這小女孩好像快斷氣了啊!」
一時之間,涅爾忽然想起以前難忘的事情--
情況,也跟這景象類似……一樣的打鬥、一樣的病患、一樣的怒吼責備、一樣無能為力的──他自己。
緊咬下唇,鏽鐵味隨即在口腔中擴散開來,反光的眼鏡看不見前方,世界如此模糊而虛幻。
他,真的無能為力嗎?涅爾問自己。
如果,如果他現在能做的,就只有不斷地淨化血液、回流、淨化、回流……那,當初為什麼要用那不堪回首的記憶來換取現在這能力?
為什麼?他又怎能讓一切的犧牲都無意義?
牙一咬,涅爾單手擊地,引導之前那男人灑落的冰霜。「流動吧……順從我的旨意。」
早已融化的冰霜,快速地奔馳而來,溫和地纏繞在瑟菈緋的傷口周圍。涅爾再次雙手合十,向空氣一推,引導空氣中的凝結分子往瑟菈緋四周流動,慢慢讓在傷口附近流動的冰霜凝固。
「這一次,一定要成功。」
一邊注意著調整防禦的莫利爾,一邊看著涅爾使用那不可思議的鍊金術。這樣的話,那名少女應該有救了。對著涅爾嚴肅的表情,莫利爾總算鬆了一口氣。
轉過身,他看著另一邊仍在激鬥的兩人。不過才一會兒的時間,原本不相上下的兩人開始有了明顯的差距。
只見賽斐爾原本完好的西裝上多了好幾道被劃破的缺口,血慢慢的滴下。而那個男人卻還是毫髮無傷,臉上的從容笑容一絲也沒有變過。
男人,悠哉用兩指輕鬆接下賽斐爾射過來的手術刀,甩拋著玩了起來,微笑著說:「你沒有乖乖做功課呢!賽斐爾。」
「因為,老師是你啊──!」賽斐爾雙手一合十,瞬間又鍊出好幾隻透明的手術刀,一邊朝那男人發射數隻一邊進攻。這麼作是不得已的,他不能大規模鍊成攻擊,那只是增加莫利爾的負擔──
然而,只是稍微動一下身體某些部份,就能輕鬆閃過致命飛刀的這個男人,這種攻擊,對他而言有和沒有是一樣的。
「孩子該乖乖讀書才對,不可以玩這麼危險的東西啊……」微微偏頭,閃過賽斐爾掃來的刀葉,下一秒又輕鬆用兩指擋住他朝著脖子劃來的一刀。
對峙之間,黑衣男子的眼光緩緩掃過在一旁的涅爾。「喔?很有趣的鍊金術呢!」
輕笑了幾聲,黑衣男子折斷在賽斐爾手中被他擋下的刀葉,往後退了幾步。「既然小騎士們這麼努力保護我的小公主,就讓小公主在這裡休息一下……記得要好好溫習功課、準時上床睡覺,賽斐爾,親愛的孩子。」
話語的尾聲尚未盡,人卻已經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男人離開之後,賽斐爾才清醒過來。低頭望著哥哥,視線沿著他腳邊的哥哥憂鬱的眼神,直達還躺在地上的瑟菈緋。
她的臉色,讓她看來彷彿沒有生氣的精緻玩偶、染滿鮮血的死屍……以瑟菈緋的體型來說,那種失血量,絕對讓她休克,何況是,被貫穿了胸口……
賽斐爾無法壓抑地渾身顫抖著,跨步來到瑟菈緋身邊,垂下眼簾。她胸前那約五公分寬的傷口,血液已經凝固,雖然嚴重,卻沒有損害到心臟,看來是暫時被涅爾這不可思議的治療鍊金術給救回了一條命。
他的專業知識告訴他,一切都不會有問題,但,還是忍不住問:「她還有救嗎?」
涅爾抬起頭來看著這兩個人,輕柔一笑地說:「不要緊了,傷口已經被我固定住,不會有生命危險。」
莫利爾也跟著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只差沒有當場虛脫。啊……平常看起來傻味十足的笑容,為什麼現在看起來如此的溫暖?大概是因為,他也累了吧?
「是嗎……?感謝。」賽斐爾彎下腰,把瑟菈緋打橫抱了起來。
對著這簡直可說是最奇景的奇景,莫利爾不由得失笑。原來,這少女,就是『那個天使』啊!
瑟菈緋的神情沒有一絲苦痛,舒適地沉睡著。手指撫過她右眼上的眼罩,這觸感告訴賽斐爾,飛往天堂或墮入地獄,曾經純真無邪的天使,也一樣選擇了後者……
為什麼……?
「果然再怎麼不被允許,只要自己想做就去做,她就是這樣的固執孩子……」沙奈爾用彷彿苦笑似的語調說:「她為什麼不懂呢?這世界是平等壓榨著所有生命的,在『不同方面』給予人們『平等』的痛苦跟幸福。因為這種平等,世界才能夠得以微妙地均衡著,這就是鍊金術所謂的『等價交換』……」
「太沒道理了。」莫利爾攤開手、嗤之以鼻地反駁:「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小女孩受到的這種痛苦,又可以換到什麼收穫?什麼該死的鍊金術法則……」
「我們過去跟現在,還有未來可能會受到的這所有痛苦……」涅爾望著遠方已經幾乎完全西斜的落日,喃喃自語說:「為什麼要去遭受到那些痛苦,以及得到那些痛苦所給予的某些回報?這問題的答案,不就是我們活著的理由?」
活著的理由?賽斐爾無言地凝望著這些人們,第一次感覺到,在他眼前晃來蕩去的這些影子,並不僅只是世界的裝飾玩偶而已……
每個人,都有自己晃來蕩去的理由;每個人,都為了尋找某個目標而晃來蕩去。
他們,確實都是相似的,所有的人們,都是相似的。每個人,都跟他們一樣,懷抱著某個信念而活著、活下去……
對著賽斐爾懷抱中的瑟菈緋,沙奈爾口氣充滿了憐惜說:「先去找個地方安置瑟菈緋吧!中央最豪華的旅館聽說住起來感覺不錯啊!」
「至少,浴池上方不是天空。」賽斐爾說:「美味餐點、貼心服務,找家有提供最上等糕點的,瑟菈緋也會很高興。」
「嗯嗯,晚餐吃頂級牛排好了!好久沒喝到特級的紅酒了呢……」
「牛排──?紅酒──?你們兩兄弟還是人嗎?」莫利爾真的生氣了!把涅爾拉到賽斐爾面前,拳頭越過涅爾肩膀、在冷血男鼻尖附近晃來晃去,整張臉扭得跟牛角麵包一樣。「知不知道『感恩』這個字怎麼寫?知不知道?不打算送那個小女孩去看醫生、也打算把涅爾先生置之不理是嗎?而且,這件事情、那個來襲擊的男人,你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嗯……?醫生?賽斐爾跟涅爾先生,不就是醫生?」沙奈爾無辜又不解地偏著頭問:「置之不理?這是說莫利爾先生跟涅爾先生,不跟我們一起走嗎?別看賽斐爾這副屌得要死的樣子,他可是超級凱子耶!不削白不削喔!」
「這樣啊?那我們也恭敬不如從命囉!」涅爾愉快地跟一起笑了起來。「好期待啊!我還沒有去中央的市中心住過呢!不知道那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啊!沙奈爾先生跟賽斐爾先生之前就是住在那附近嘛!到時候……」
「當然、當然!中央市中心可是到處都充滿驚奇!吃喝玩樂、應有盡有,還有全程幫你付錢的冤大頭。」
「沙奈爾先生真是太有趣了,呵呵呵呵……」
賽斐爾此時終於肯定,路癡莫利爾連看人的眼光都是白癡,到現在還搞不懂『認真』面對沙奈爾以及涅爾的下場,絕對只有一個。莫利爾無聲轉過頭去,那背影完全呈現脫力狀態,可悲。
「既然決定,那就……」
「啊啊啊啊啊──!」再度割裂寧靜氣氛的女性尖叫,打斷了沙奈爾的話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同一點上。
穿著簡單的老婦人,被鬆垂眼瞼覆蓋的雙眼猛然暴凸,顫抖的手指向那小藥舖的廢墟,朝涅爾怒吼:「這是怎麼回事──?是你們幹的好事是嗎?你們是什麼人──?」
「路過的旅行者。」
「醫生。」
「會說話的珍奇蜥蜴。」
「那個……」涅爾的笑容上滑落了一滴冷汗。「維斯特太太……妳聽我說……」
「不得了了啊──!」老太太轉身狂奔離去,健步如飛的程度跟那種肺活量,讓賽斐爾斷定,她會是塊變成千年不死老妖怪的料。
瑟菈緋在他懷中蠕動了一下,對著那已經復原無望的小藥舖,賽斐爾再度轉過身。趁那老太太帶著警察或是軍隊來到這裡之前,他們必須離開。「走吧!要先去車舖買輛可以代步的車子……」
涅爾走向那廢墟,在斷壁殘垣中拼命地翻找著,不久,找到了最貴重的這東西,將玻璃打破、抽出紙片,把這紙片收留在懷中,回到這些人們面前。
那瞬間,他的笑容,掠過稍縱即逝的一抹堅決……這也是他的錯覺?賽斐爾想。這痴呆學究,總在不經意之中,露出了跟表面這笑容完全背道而馳的神色……
「別忘了你要付全部的費用啊!『賽斐爾˙凱子』先生。」莫利爾站在燦爛微笑著的涅爾身邊,惡狠狠地提醒。
「如果你有幸沒有在到達旅館之前就迷路失蹤的話,再說。」
「你真的欠揍是嗎?」
「莫利爾先生一跟賽斐爾說起話來,就會熱血沸騰呢!」
「呵呵呵呵……」
「這是怎麼回事?」
額頭爆凸的青筋,不止跳動,就連完美曲線的手臂、優雅的頸項、零失誤的抽搐嘴角彎度,都不約而同的起了反應。環抱胸口的雙手,黝黑的瞳孔正散發出足以迷死一海票人的殺人眼神,零落不堪的金色短髮正不安地隨風舞動,增添幾許狂野的魅力。
只是……這代表這男人心情非常不好。
望著『又』是同樣的場景,賽斐爾嘴角抽搐的弧度,更加擴大。「請問,當初,是哪一位選的?」
「怎麼?沒錢嗎?付不起嗎?想逃嗎?賽斐爾˙凱子先生。」舒服地在游泳池中游來游去的莫利爾,一看到附近有張水中躺椅,一股作氣地游了過去,一個翻身,整個人趴在躺椅上小憩。
「賽斐爾不喜歡露天,不過這麼大的浴缸,讓他好開心。」笑笑地看著渾身怒火的賽婓爾,沙奈爾咬著用頂級鮪魚肉、千島醬、切碎的小黃瓜和生活了六十年以上的鮭魚卵混合成的簡易沙拉,滿足地趴在柔軟的椅墊上。
「這面天頂可是比浴缸大上很多!」不滿地望著四周的環境,賽斐爾努力地控制脾氣,以免波及到還在熟睡的瑟菈緋。
「你是擔心這裡太高也太高級,所以沒有把你帶回家照顧的阿姨們啊?」懶洋洋地躺在躺椅上,喝著用百種水果以特殊比例所調至出來的果汁冰沙,莫利爾滿足地打了嗝。
青筋一爆,一連串無數支的手術刀,如狂風暴雨般之勢,瞬間射向莫利爾。
「哈!想賭了是嗎?」連忙拿出隨身攜帶的封斷,莫利爾慌忙的張開結界。「可惜我的內臟尊貴到你一輩子無緣得見!」
「我等著用最上等福馬林來為您遺體服務!」手一晃,一打接著一打的手術刀,賽婓爾瘋狂擲向在水上進行各種逃跑游泳姿勢的莫利爾。
「啊啦?賽婓爾先生,你還沒用餐啊?客房服務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再不用的話,冷掉的料理就不好吃囉!」彷彿算準時機的涅爾,探出頭來的那一剎那,目睹到何謂水上特技馬戲團。「耶?那兩人真是默契十足,配合得天衣無縫。」
「喔?是涅爾先生,辛苦您訂房了。」用前腳稍微抬起了裝有年近百年的紅葡萄酒高腳杯,沙奈爾微笑地說。
「不會不會,能讓我和莫利爾先生住進這麼頂級豪華、優雅舒適、貼心服務的中央旅館,這都得感謝賽婓爾先生和沙奈爾先生,不然今晚我和莫利爾先生不曉得會淪落何處呢。」恭敬地向沙奈爾鞠躬道謝的涅爾,由衷地說。
「不……小藥舖倒了,是我們兄弟的責任。所謂『等價交換』……」喝了幾口,沙奈爾望著依然繼續大玩你追我逃的兩人,淺淺地微笑了下。「這是應該的。」
「『等價交換』……也許,這是真理給世人的考驗也說不定,試探人對於珍貴事物們在心中的份量……」下意識伸手觸摸貼身放在胸口的照片,涅爾淡淡地應著。「先給予想要的結果,付出的代價是不盡相同……世界,總是如此善變。」
淺酌了幾口且吃下兩三片的煙燻鮭魚排,沙奈爾只是靜靜地對著搖曳的酒杯低喃。「可是,就因為那『善變』,世界、生命、命運,才會多采多姿又充滿驚喜。」
「呵呵……沒有經歷過幾次教訓,記憶是不會深刻的。」涅爾看向依然在游泳池、按摩區以及浴池四周不停你來我往的兩人。這樣--可以吧?目前的和樂氣氛,希望能永遠持續下去。
「瑟菈緋,也麻煩您照顧了,感激不盡。」晃動著用溫熱毛巾覆蓋的後半身軀,沙奈爾邊看報紙邊喝著伏特白蘭釀酒。
「她一切都安好,現下她只需要『安靜的』……」望向又殺到另一邊的兩人,涅爾微笑著繼續說:「『環境』。」
「想想,跟瑟菈緋最後一次相遇,是八年前的事情了……」看著賽婓爾滿臉的憤怒,沙奈爾不禁莞爾一笑。「瑟菈緋,是賽斐爾活著的理由,所以,那時,真的很感激涅爾先生您救了瑟菈緋,這也等於救了賽斐爾。萬分感激。」
只是淺淺地微笑,涅爾雖然能理解沙奈爾口中的意思,可是……『活著的理由』?賽婓爾即使失去那個少女,不是也獨自活著嗎……?這麼說來,八年前,瑟菈緋,最多也只有六歲或七歲吧?一想到這裡,涅爾渾身僵硬……
「嗯?對了,您怎麼會選擇這新完工的頂樓露天全套設施?」沙奈爾忽然間看到,賽婓爾被莫利爾手中的封斷給打到頭,四周的無名火更加旺盛。
「咦?這個啊……」搔著臉頰,涅爾有點不是很好意思的說:「因為,旅館經理說其他樓層的客房都滿了,所以才會選擇這裡。」
「呵呵,這家旅館的經理好厲害。」剎那間,被賽婓爾逼到池畔邊的莫利爾,仍不停地死守防衛。看到此,沙奈爾仍微笑著。
「耶?我覺得住在這裡是非常好的事情,不管在游泳、泡澡、按摩、就寢的時候,都可以看到夜晚美麗的星空,再加上,種在四周當景觀植物的盆栽都是些很好的療傷藥草,恰好可以當作日後旅途的藥膏。」一想到又有植物可以研究,涅爾的心就會雀躍不止。眼神又看向仍僵持不下的兩人,他好奇地盯著莫利爾的獨腳功夫,可以用金雞獨立之勢站在池邊那麼久。
「真的很棒,只是,露天而已。」一飲而盡,沙奈爾笑笑地看著已經快撐不住的莫利爾。
「啊啦?難道,賽婓爾先生不喜歡露天?」原來他那麼討厭露天啊……
「因為會讓他看到夜空……」
「夜空?」
「越是深愛,越會想去遺忘,當你得不到也喚不回的時候……」
遠處,賽婓爾忘我不斷以體術和手術刀丟擲輪流進攻,支持不住的莫利爾,拼命揮手掙扎,隨手拉了條繩子、猛力扯著,賽婓爾狠狠一記飛踢,把莫利爾踢入水中,同時,繩子被扯離、布料滑落……
愣住的涅爾,望著僵硬的賽婓爾以及甫從水中冒出的莫利爾……
有時候,莫利爾真的會懷疑他自己的腦袋有沒有問題。一邊忙著躲避後面在追殺他的賽斐爾,一邊看著旁邊看好戲笑的很高興的涅爾和沙奈爾,他不禁很想要翻個白眼給自己。
他怎麼會遇上這兩個白癡的?
嘆了口氣,莫利爾心不在焉的用結界擋住不時射過來的飛刀。卻沒發現自己已經被逼到泳池邊。
「那麼,來看看你的內臟究竟是什麼樣的貨色。」賽斐爾冷笑了一下,手指一晃瞬間又多出了許多手術刀。
「有辦法的話你就來啊,惡質醫生。」莫利爾不甘示弱的回嘴,準備應付接下來的攻勢。
下一瞬間,莫利爾只記得自己在支撐不住時隨手拉了一樣東西,接著整個人就掉到了池裡。等到他從水裡浮出來,看到眼前的景象讓自己傻了一下。緩慢的將右手上抓著的東西移到眼前一看。白色的輕柔絨布加上腰間的綁帶,這似乎是名為浴袍的腰帶的東西。
看著手上的東西,再將視線移到眼前已經呈現僵硬狀態的賽斐爾……
「噗!」忍耐不住的笑聲從嘴邊竄出,一發不可收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利爾瘋狂大笑,無法停止,大約有一分鐘之久,總算笑夠的莫利爾從池裡爬上來。仔細想想,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笑意,還滿溢在他的心裡。
「雖然你把我踹下水,不過我也因此看到了『好東西』。這次就算平手吧。」莫利爾對這個仍處在僵硬狀態的男人說完,便來到了涅爾和沙奈爾附近的椅子上,輕啜一口果汁後說道:「涅爾先生和沙奈爾先生,你們,今後有什麼打算呢?」
作者:
*久樂*
時間:
05-7-22 13:44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統合》
P.4
身上衣物徹底消失的瞬間,賽斐爾原本消失的理智,卻跟著被拉回來。
無法動彈……
「雖然你把我踹下水,不過我也因此看到了『好東西』。這次就算平手吧。」
那路癡似乎是這麼對他說的?當那身影消失在賽斐爾眼前,立刻撈起地上的浴袍,穿上,鍊成了黑西裝。將袍子束帶鍊成的黑領帶,打好。轉過頭,莫利爾跟涅爾似乎完全沒發現他背上的驚悚傷痕,唯有沙奈爾,對他露出了瞭然於心的眼神,很悲慘的眼神。
當那三人在不遠處談笑著,賽斐爾用手帕捂著嘴,布料也無法吸收的鮮血,無聲溢出指縫外,一滴、兩滴、三滴,在浴池邊的冰桶中,在冰塊上,在已經開封的酒瓶上,烙下了怵目驚心的死亡圖騰……
搞什麼啊?他還沒喝到這瓶最上等冰河威士忌,要換新的了……該死……!
「賽斐爾……」
這冰冷卻稚嫩的聲音,驀然在耳邊響起,賽斐爾跟著其他三個人,同時回過頭,瑟菈緋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身邊,朝他伸出的手上,是一塊新的手帕。
她僅存的銀色左眼,注視著他,沒有一點表情。這臉蛋,是他過去歷史中,如此重要的一張臉孔……但是,絕對沒有過此時的呆滯無神。
瑟菈緋,飛翔在神御座四周的熾愛六翼天使,每一次顫動,都會孕育出灼熱的愛之火,一如這名字,這少女,從他們相遇的第一天起……
「嗚……!」賽斐爾搶過瑟菈緋遞來的手帕,捂著嘴。光是想到那些黑暗料理跟地獄繪本,他就忍不住鮮血狂吐!
「瑟菈緋,妳沒事吧?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妳這種傷勢,不要下床走比較好喔!」涅爾擔心地問。
「小妹妹,妳要不要我去幫妳找個『最好的』醫生來看看?」莫利爾語重心長地說:「這是為了妳的未來著想。」
「你們……」賽斐爾想殺人。這兩個白吃白喝白住的傢伙,不認為他這個目前正在吐血的人比較嚴重嗎?
「你們……誰?」瑟菈緋有氣無力地問著,臉上,果然一點笑容也沒有了……
這真的是『瑟菈緋』?賽斐爾顫抖著手,緩緩舉起,卻怎麼也無法將這不知追逐了多漫長歲月的身影,擁入懷裡──第一次知道,『近鄉情怯』,會是這般痛苦的滋味……
「瑟菈緋,好久不見!不要以為我只是會說話的珍奇蜥蜴喲!偷偷告訴妳,其實我是小沙沙。」
沙奈爾來到瑟菈緋腳邊,她彎下腰,手掌放在沙奈爾頭頂,不解地望著這奇怪蜥蜴。「小沙沙……你變可愛了……」
「哈哈,不愧是瑟菈緋,反應永遠這麼讓人愉快。妳有沒有當個好孩子呀?」沙奈爾接著說:「這兩位是莫利爾先生,以及涅爾先生,我跟小賽賽剛認識的新朋友。」
「小賽賽……」瑟菈緋轉向賽斐爾,似乎很努力要擠出什麼表情來似的,最後,還是放棄了。「你長高了……」
「……」賽斐爾差點又吐出血來。再怎麼痴呆,永遠知道一針見血直擊他的痛處,這少女是貨真價實的魔女!「是啊!經過妳當年那些『藝術品般的料理』的灌溉滋潤,我現在可是勇猛得不得了!」
「嗯……」瑟菈緋的反應,說賽斐爾感到意外,或許也不意外,她,只是用那空洞無神的左眼,望著賽斐爾。「然後……?」
霎時一股冷氣籠罩這華麗空間,許久,莫利爾終於開口。「小妹妹,妳究竟是誰?跟這對兄弟是什麼關係?那個襲擊妳的男人又是誰?跟弄倒小藥舖的是同一個傢伙吧?妳現在看起來簡直就跟沒事情一樣,胸前的傷,沒事了嗎?還有……」
莫利爾的眼光在賽斐爾跟沙奈爾身上轉了一圈之後,望著瑟菈緋問:「這對兄弟原本的住處,會倒塌也是跟那個男人有關吧?那些人體的殘骸,是因為這個惡質醫生,在進行禁忌的人體鍊成吧?這隻蜥蜴就是……」
剎那間來到莫利爾的身後,賽斐爾手術刀架在他的頸動脈上,冷笑著警告:「我們究竟在做些什麼,跟你沒有關係。要是不希望你的靈魂立刻在地獄之路上迷路,給我閉嘴。」
「兩位……」涅爾慌張地手足無措,急忙說:「你們先冷靜一下……」
「你也給我閉嘴!」賽斐爾馬上打斷這讓他不悅的話聲,推開涅爾,才剛要把這些嘴全部縫起來,一股力道打在他的肚子上,當場鮮血又噴出嘴外。
「小賽賽也閉嘴……」瑟菈緋手中抓著打賽斐爾的『地獄繪本』,晃著。「你們還是快走吧!『那個人』,馬上又會追到這裡來……賽斐爾……」
「哼……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賽斐爾忍不住狂笑了起來。「擋在我面前的,就算是神,一樣照殺不誤。妳要我逃?」
「你知道……『那個人』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猛然抓住瑟菈緋雙臂,賽斐爾咬牙切齒地逼問:「妳也做了是吧?明知道那是禁忌妳也做了是吧?為什麼妳會變成這個樣子?回答我!為什麼?」
「對我跟媽媽來說……『那個人』,是必要的……」瑟菈緋面無表情地,就好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情似地說:「因為必要,所以我就想做一個他出來……用右眼跟靈魂的一部分當作代價……」
「為了那種人……?」
「不要再說了,賽斐爾。」沙奈爾冷冷插嘴道:「我們有我們自己想創造的奇蹟,瑟菈緋也有,再說下去,你太侮辱她了。」
賽斐爾頹然放開這天使,她不會知道,沒有人會知道,此刻的他,就像是也付出了自己靈魂的一部分當作代價一樣,心跳沒有了價值、呼吸失去了意義,生命徹底崩毀成廢墟。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付出了這慘痛代價,究竟得到了什麼收穫!
過去的一幕幕,歷歷在目,他人生中,僅有的幸福,此刻……望著瑟菈緋這漠然的臉蛋,他哭笑不得……
啊……他們有多老了?多老了?或許他們的肉體都依舊年少,追逐過的旅途,卻已經讓他們的心蒼老無比……
If sins could be forgiven...
『鍊金術師們都懷抱著夢想,夢想著,能在這些鍊成陣裡、在自己的雙手中,創造出會飛翔的鳥兒、創造出永不墜落的月亮……』那一天,她的雙臂環抱在胸前,以聖潔的笑,笑著。『但是,真正的生命、真正的奇蹟,明明就在這裡,一直,都在這裡……』
If sins could be forgiven...
『小賽賽,你知道嗎?萬花筒裡面的圖案永遠不會重複,現在這個圖樣,要是翻轉過去,就再也不會出現了。』少女,在太陽底下,凝視著手中的七彩萬花筒,對他笑著。『時間也是這樣,過了就不會再回來。你會跟我一起永遠留在這裡嗎?永遠,不要把『現在』這個圖案翻過去……』
「不要猶豫了……快走……」瑟菈緋的聲音悠悠說著,火一樣的鮮紅色液體,沿著她的嘴、她的胸口,汩汩流下身體、堆積在她的腳邊。「賽斐爾,你……還有非創造不可的奇蹟,以及這三個非保護不可的人……不是嗎……?」
必須保護的……人?涅爾望著汨汨不止、鮮豔的液體,逐漸在木質地板上,緩緩染開--週遭的驚訝呼喊,在耳盼回繞,眼前不停晃動的人影看似相識,這就是……接近的代價?
『你知道嗎?涅爾,凡是太過於接近太陽的人,會被其火焰燃燒殆盡……』
止於微笑的『她』,老是把這句話套在嘴邊,至今,有多少人敗於這句話下?不管是昨天、今天,還是,遙遠的明天--
所謂的奇蹟,彷彿只是童話故事,單純的讓人一去不返,在那個充滿代價的門後,又有多少奇蹟是被允許呈現的,不管多大的付出……
『……你知道嗎?天之所以會那麼蔚藍,是因為人們把希望放在那裡,祈求奇蹟的力量才會使得天空那麼美麗。』善於舞蹈的『她』,在晌午雷雨過後的草地上,轉著圈子,對著清新的大地說。『或許我現在正在祈禱的事情,未來有一天一定會實現的。』
未來?
只是一個搆不著、看不到、充滿正負面的遙遠詞彙。
那段長距離的路程,就鋪陳在這名詞下,終點,看不到。
如同,站在這中央市區頂級旅館頂樓的他,看不見『她』那裡的生活。這段距離,被人稱為『努力』,也可以被叫做『妄想』。
闔上書本,只是淺淺笑著的他,沒那個資格去說。『『奇蹟』永遠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
對於他的悲觀思想,樂觀天真的『她』,也只是傻傻地笑著回應。『是嗎?那麼,我就代替你來讓天空變得更加蔚藍。』
那年,剛好就是他看見真理的時候……也是『她』消失的時候。
涅爾掌中仍遺留著溫熱鮮血的感覺,那觸感,依舊歷歷在目,就像現在眼前硬是要賽婓爾逃走的瑟菈緋身上的液體,綿綿不息的流出……
「瑟菈緋!」賽斐爾忘我地抱緊這不知追了多久的身影,感覺到她溫熱血液緩緩濡濕了他的衣物、滲入他的肌膚、他的靈魂……
「走呀……」
「……可惡!」低聲咒罵著,抱著瑟菈緋,賽斐爾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才好,只是,舉步狂奔。
「小賽賽……」
是什麼模糊了他的視線?為什麼世界好像沉沒在大雨中一樣?為什麼看不見他想帶著這天使去的那個盡頭……?為什麼……?
「你冷靜點!這樣會讓她更痛……」莫利爾的聲音,冷冷插入賽斐爾耳底。
「先把她放在床上。」沙奈爾的聲音,讓他倏然驚醒。
鬆開用力過度的雙臂,粗魯扯掉這主臥室昂貴至極的三條柔軟棉被,將她安置在床墊上。賽斐爾拉開瑟菈緋胸前釦子,原本已經被涅爾縫合的傷口,更加擴大了,鮮血不斷地從那猙獰空洞中滿溢出來……
從那空洞,他看見了一切的答案……
那閃耀在紅血中的血紅光芒……
該死!
站穩,賽斐爾雙手合十、分開、壓在地板上,竄過身體的鍊成光芒,從地板中提煉出了針與線來。
必須先確認呼吸是否順暢……然後給予輔助呼吸……在失血過多之前,把傷口縫合起來……
把傷口縫合起來……
把傷口縫合起來……?
是這樣嗎?
不──
「小賽賽……」
「啊……」
瑟菈緋染血的手指,艱困地,擦著他眼鏡鏡片上的血漬,越擦,越讓他的視線染上熊熊烈火。「你的……眼鏡……弄髒了……」
「妳還管什麼眼鏡……?」顫抖著,捧起她的臉蛋,他的聲音,這嚴重扭曲的聲音,連自己都感到如此陌生……
「賽斐爾……不要哭……」
『賽斐爾……』
『賽斐爾……不要哭……』
『賽斐爾……不要哭……你跟小沙沙都不笑,所以我會永遠為你們笑,直到,你們也能開心笑出來的那一天……』
「我沒有哭……」只是不知道哪來的霧氣迷濛了他的視線,只是,這世界被滂沱大雨,徹底淹沒……
「小賽賽就是……這麼不坦白呢……」每說一句話,肺部發出的破碎痛苦喘息,就隨著鮮血一起被推擠出她的嘴外,即使如此……
「不要說話,不要笑……!」為什麼就非得這樣對他微笑不可?不是已經忘記怎麼笑了嗎?為什麼要這樣拼命承受著痛苦就只為了對他笑?
的確,他們狂妄又無知。只是妄想著從鍊成陣中、從自己的雙手中,創造出會飛翔的鳥兒、創造出永不墜落的月亮……卻從不知道,真正的生命、真正的奇蹟,就在這裡,一直,都在這裡……!
不斷地追逐,卻忘了『現在』這圖樣只要被翻了過去、只要變成了『昨天』,就再也追不回來!
「我……只想跟妳到可以看見星空的那個地方去……吃妳的料理、看妳的小兔子繪本……一起去冒險……跟妳,一起去……」
她這豐盈卻慘白的唇,這樣閉閉又合合,是想說什麼呢?他想聽,如此渴望,所以……
「瑟菈緋,放心,沒事的,閉上眼,聽著我的聲音……」
呢喃著,賽斐爾站在床邊,再度雙手合十。鍊成光芒四處流動奔竄,狂風大作。
莫利爾慌張拎著沙奈爾閃到角落去。光芒,以瑟菈緋躺著的床為中心,在奢華大理石地板上,刻畫出了深深的凹槽、畫出佔據整個寬廣房間的巨大鍊成陣。
「這鍊成陣……賽斐爾!」沙奈爾在這狂風中,嘶聲吼著:「你要賭嗎?你是想拿瑟菈緋的命去賭嗎──?現在立刻把她的傷口縫合起來還……」
「我辦不到!堵住了傷口,她一樣會失血過多而死!」
「賽斐爾……!」
「讓他賭!」莫利爾像是在強忍著什麼似的,從齒縫中,擠出聲音來。「賭輸了,最痛苦的是他!但是,他都願意賭了……」
但是……搞個不好可是會殉情的啊!莫利爾連忙奔出臥室,對涅爾大喊:「你快去幫賽婓爾,要是在他人體鍊成成功之前,那小妹妹先斷氣的話……」
又來了--為什麼?最近這種情況老是和以前的情況類似?涅爾總是必須反覆不斷問自己這種問題,這種沒有答案的問題。
每次急救中,都會想起『她』的加油打氣話語--
『你一定可以的,畢竟你是那個人的兒子啊!』
『要加油喔!別忘了要活用你的寶貝藥草。』
『記得,面對傷患的時候要保持微笑,這樣子他們才不會感到恐慌。』
呆楞原地,那些想忘也忘不了的聲音,那些話語,在腦海中裊裊升起、盤旋、擴散。
現在,有太多事情記不起、忘不掉,被抹煞的記憶空白只有灑滿紅色液體的畫面縈繞不回,紅色、帶點刺鼻腥臭的鮮血--不斷在午夜夢回之際,擾人清醒,放在室內的清新藥草也毫無作用。
毫無作用的藥草--
賽斐爾雙手分開、壓在鍊成陣上,這以六芒星為基礎的鍊成陣,開始繼續改變形狀,直到,變成了十角型──象徵了十種『神性』的鍊成陣。
唯有這一刻,他會慶幸那個男人是他的老師。他付出了身體的一部分為代價,只為了到達那扇門前去學習『真理』,然而,真正讓他更深入理解『真理』的,卻是那男人……
孕育了瑟菈緋、扶養了瑟菈緋卻又徹底將她逼近這條死路的男人──『賽菲洛特˙佛維爾』……
「瑟菈緋,不要擔心,沒事的,不會痛的……」賽斐爾俯身在瑟菈緋耳邊低語著,雙手,壓在她急速起伏的胸口上。
剎那間,瑟菈緋胸前的紅色光芒,化為一股熱流、噴出體外,熱得賽斐爾覺得自己肉體彷彿隨時都會被融化般,咬緊牙關,在逐漸淹沒整個房間的強光中,壓著這小小的胸口,直到,那溫柔的心跳震動,經由肌膚,傳達到他的血管、他的神經,撞擊著他最深處的每一個角落……
那霧氣,又迷濛了他的視線……
無法拯救的生命──
徹底否定的自我──
毫無用處的藥草──
涅爾合掌成十,拍擊池畔,讓搖曳的池水成為層層巨大冰霜,深吸口氣,右腳退個幾步成弓形,左手握拳、伸縮於腰際,右掌對準眼前冰霜的中心,闔上眼,吐氣的瞬間,左手奮力一擊,巨大冰霜瞬間化成碎落冰石,宛如天上繁星的密集散落滿地。「呵呵--這些碎冰,就看你們用得好不好了。」
莫利爾錯愕地看著這寬廣游泳池霎時成了冰塊池,忍不住憤怒了起來。一把揪起涅爾的領口、質問:「你做什麼?把這裡搞成這樣是嫌現在還不夠亂嗎?有這種時間,不如去幫那個冷血男!」
涅爾,卻只是淡淡地應著,不帶一絲笑容……「那女孩,不管治療多少次,永遠都會是那個樣子。」
「管他啥樣子?現在你能做的是全力治療。救病人是醫生的職責耶!那有像你這種看都不看、就先宣告不治的醫生?」氣急敗壞也不足以形容莫利爾臉上的怒顏。
淡淡一瞄,冷笑,出現在涅爾不帶感情的臉頰,像是嘲笑莫利爾似的,返手握住莫利爾揪衣服的手腕,力道大到即使莫利爾骨頭斷了也不意外,嘴巴則靠近莫利爾的耳盼輕說:「就算我是醫生,也有救不救的意願,那女孩,就看著辦吧!」
「不救也不必詛咒!」盛怒之下,莫利爾甩開涅爾的箝制、順手揍了這簡直瘋了似的學究一拳。
「唔!」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直直撞上背後的牆壁,反彈的衝擊力讓五臟六腑出血了不少。
頹然起身,涅爾抹去嘴邊的血液,冷笑地看著滿臉仇恨以及無法理解為什麼他會變成這副德性的複雜表情。
『看吧,里雅,這就是人類啊……願意犧牲自己而成全他人的人類!』對那早消逝在迢遙往日的面容,涅爾,呼喚著……
「幸好贏了……」沙奈爾來到他的腳邊,苦笑似地說:「這也是,我們想創造的『奇蹟』吧……她體內這顆石頭,就是我們唯一的目標……」
「她,一直是我的『賢者之石』……」賽斐爾抱緊了瑟菈緋,感受著她的體溫跟存在,無法自己。他是如此厭惡賭博,然而人生,就是場豪賭……
「但,你太莽撞了。誰也不知道這顆『賢者之石』足不足以替她鍊成那些血液跟肌肉……」沙奈爾無奈地說:「就算不足,你也打算用自己的肉體去彌補到足夠為止吧?」
「我已經有付出生命、讓你恨我一輩子的覺悟。」
「你現在還是活著,這樣就好。」
「你這種不坦率的裝傻個性,也讓我很頭痛,哥哥。」
「哈……誰叫我們家就是如此血統優良?」
瑟菈緋胸口的傷,已經完全徹底消失,呼吸平穩地、沉睡著。賽斐爾解開她其他釦子,必須先替她換下這身被血弄濕的衣物──偏偏,外面吵得讓他有必須付一大筆賠償金來整修這層樓的預感。
「莫利爾跟涅爾,聽起來玩得好起勁,去看看吧!」
還是替瑟菈緋換好以棉被鍊成的衣物,沙奈爾趴在瑟菈緋身邊,賽斐爾走出臥室。眼前,如此華美壯闊景觀。
與頂上夜空互相輝映得彷彿整個世界都沉溺在星光中,是泳池中的水,結晶成的滿地冰塊──很好,他可要好好算算這兩個搞破壞的白痴要做工幾輩子才能還得起欠他的這筆債!
「小妹妹她……你賭贏了嗎?」莫利爾冰冷語氣中,有掩不去的擔憂。但他的眼光並不在賽斐爾身上,而是凶狠地瞪視著涅爾──怎麼看都像是餓得發狂的野獸似的涅爾。
「怎麼?游泳運動量不夠,還非得冰雕、搏擊不可?」賽斐爾燦爛笑著,點燃了睽違已久的菸,深吸一口,品嚐那燒灼的刺激感。
「小心點。」莫利爾在賽斐爾身前甩開手臂,完全敵視著涅爾,做好了應戰準備。「他不太對勁,要他去幫你,卻變成這個樣子。」
「哈!」涅爾被乾涸血液染紅的唇邊,扯開一朵猖狂嗤笑,雙手一攤,諷刺著。「那麼,勇猛的賽斐爾先生,這次您又是犧牲了自己身體哪一部分去填補那小妹妹流失的鮮血?冷酷兇殘如您,也會做出這種犧牲小我的行為,人類,真是讓我感動啊!」
「顯然您誤會了,涅爾先生。」跟著攤開雙手,賽斐爾,笑容,扭曲、張狂了起來。「什麼大愛、什麼慈悲,我可從來沒有相信過。」
「哈哈!那麼你為了兄長而做的犧牲、為了那少女而做的犧牲,又算什麼?」
「少蠢了。」一閃身,賽斐爾來到涅爾眼前,食指在他眼前畫了條看不見的橫線。「如果他們對我沒有意義,死在哪條水溝裡都不關我的事,懂嗎?而你──」
「賽斐爾!」莫利爾及時叫了出來,在涅爾被賽斐爾食指吸引注意力、賽斐爾準備用手刀劈昏涅爾的瞬間。
順著莫利爾所指之處望去,從臥室中走出來的,是『那個男人』……
「在打架?」唇畔漾起開懷卻絕對冰冷的笑容,男人抱著瑟菈緋,一甩手,便把昏過去的沙奈爾,拋進賽斐爾懷中。
莫利爾拿出封斷,對這腹背受敵的窘境,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把她放下!」
「說話不可以這麼粗魯,也不可以打架,小朋友們要開心地和睦相處,知道嗎?」男人騰出一隻手,揮手,沒有鍊成陣,更沒有雙手合十環繞出的『圓』,卻彷彿從天空中召喚出流星雨般,頂上的玻璃天幕迸碎成無數的星火,星火紛紛灑落在莫利爾張開的空氣壁上,激昂撞擊出如許璀璨壯麗的夜空,徹底瓦解了那『絕對防禦』。
「嘖……!」高溫的玻璃渣,在莫利爾跟賽斐爾的身體上,切畫出無數皮肉傷。果然很棘手,這男人……「賽菲洛特──!」
放下沙奈爾,賽斐爾雙手一拍,雙掌壓在腳邊的玻璃渣跟冰塊上,一根根鑽石尖錐從男人附近的地板上竄出,交織在他跟瑟菈緋週遭,變成了堅固無比的牢籠。
「要玩看誰先認輸的遊戲?」從天頂上輕盈躍下,記得是名為克麗絲蒂的『人工生命體』,站在她被拘禁的主人身旁,眼光在三人身上,嫵媚地流轉著。「輸的人,該怎麼懲罰呢?死?」
「想死的話,就快死成了。」涅爾吐出這句話之後,冷眼睨向賽菲洛特。「也省下你的活動量。」
迎向涅爾的斜睨,賽菲洛特的笑,更形冷酷。「雙子?……真是稀奇,怪不得『那位小姐』會到『那裡』去。」
意味深長的冷笑,在涅爾嘴邊緩緩地劃開……
但賽斐爾已經笑不出來,手一甩,那鑽石鳥籠,霎時瓦解成點點消失在虛空中的星光。「八年了,我們還是在彼此互相追逐,就像那條吞噬自己尾巴的蛇一樣,永無止盡。賽菲洛特,這場無聊捉迷藏,該謝幕了。」
賽菲洛特小心翼翼地將瑟菈緋交給克麗絲蒂,腳跟一轉,來到三人面前。「賽斐爾,親愛的孩子,從我們相遇的瞬間起,當那命運的模樣被這無數串聯在我們身上的絲線紡織出來,就注定了,即使永無止盡,我們還是要遵從這『真理的流動』,繼續互相追逐下去……」
冷不防地、賽菲洛特一掌劈在涅爾頸項邊,一推涅爾無力癱軟的肩頭,將他往莫利爾推去。
目送賽菲洛特跟克麗絲蒂的身影消失夜空中,莫利爾朝懷裡的涅爾嘆了口氣。「他,不是真的要傷害那個小妹妹吧?也不是真的要殺你吧?」
即使這麼問,莫利爾也知道,這一次,賽菲洛特沒有立刻殺了瑟菈緋,本來就不是真的要傷害她。
至於賽斐爾……他抱起地上的哥哥,冷笑。「應該是瑟菈緋反抗,才會被他失手重傷……對那老頭來說,我跟瑟菈緋,是他現在活著的目的之一,他不會毀了我們、自找死路。」
「真是遇到了不得了的麻煩……」莫利爾咬牙切齒地抱怨。
環顧這面目全非的超級豪華上等套房,賽斐爾才真的想咬牙切齒。踱步走到泳池邊,拾起了瑟菈緋的『地獄繪本』,塞進西裝內袋中。「該說再見了,這帳單是不會送到你手上,你也別寄信給我,逢年過節也請不要想起我。」
「你以為我會希望想起你嗎?」
「誰知道?」
「哈!我想是會。例如在報紙上出現了『缺德惡質密醫枉顧人命』這種報導的時候。」
「這還真是悅耳的誇讚……」
「啊啊啊啊啊啊───」
對那準備來客房服務卻發現帶著一車餐點顯然不足以應付眼前慘狀、尖叫著狂奔而去的服務生,賽斐爾跟莫利爾,再度大嘆三聲無奈。
這是,這一天的落幕,也是分離的序幕。
「可惡──!這傢伙看起來瘦得像隻雞,沒想到還挺有份量的。」莫利爾一邊不斷碎碎唸著,一邊拉著涅爾那已經幾乎被他拉到鬆脫的衣領,拖著這小動物緩慢地走在前往藥鋪的小徑上。
不知道昨晚的燦爛星光是否是在預言一般,今天的太陽刺眼得讓人無法直視。脫下早已被汗水濡濕的外套並隨意的將它綁在腰上,莫利爾拿出預備用的小毛巾擦拭著臉上、身上的汗水。
「呿!早知道應該再和賽斐爾凱子多撈一筆交通費的,不然我也不用拖著這癡呆學究走這麼長的一段路。」
拖著這個學究悄悄的從旅館另一邊的備用樓梯離開時,彷彿還可以聽到旅館裡因為這陣騷動所發出的喧鬧聲。
『再見』嗎……莫利爾微微笑了一下。
不是不見,而是再見。
雖然在這個廣大的世界裡,沒有留下任何連絡方式想要再見上一面簡直就和天方夜譚沒什麼兩樣。但是他卻有種幾近天真的直覺,相信他們三個人還會有再相逢的一天。
休息夠了,站起身。「想太多也沒有用,船到橋頭自然直就是了。」
拖著這個沉重的『行李』,繼續朝著彼方似乎看的到終點的道路前進。
來到跟他們離開時幾乎完全沒改變的倒塌藥鋪,已經是好幾個小時之後的事了。他將涅爾拖近靠近藥鋪的地方,並從懷中拿出一疊鈔票。數了數總張數和看著額面上的數字,不禁傻了一下。
「那個傢伙可真的是個凱子呢!果然應該多削一點的……」握著手上這疊鈔票,莫利爾有點惋惜地看著它──從裡面抽出兩張充當旅費之後,剩下的則全數塞到涅爾懷裡。「這樣應該可以了吧。趁這傢伙還沒醒來之前還是趕快走吧。」
他開始算起日子,發現果然和他自己所想的相去不遠。「是時候回中央一趟了,不過……到底哪條才是往中央的方向?」
望著眼前的三岔路,只有無語的看著它。
相同的生命,相同的形體,相同的雙親,卻擁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這就是……人類?
從望眼鏡看出去的世界是如此的狹窄渺小,但是從另一邊望去的景觀卻又是一番風貌。
狹隘的視線,會導致自我滅亡。那,過多的情感是否會同樣導致相同的事情發生?
是否就像他現在站在這逐漸修復的藥舖一樣?
自我防護系統瓦解,全身赤裸裸的傷痕地遭人唾罵--
工人忙進忙出地揮灑汗水,一磚一瓦砌成的外觀形體大致上已經成形,從那事情之後,『他』,就沒出來過。
如同之前相遇的兩人一樣,沒留下音訊,就去尋找自己的目標。
是因為那男人?還是因為『他』的出現才導致事情的惡化?
抑或是--他自己的關係?
自責哀傷的情緒又再度湧上,頸項的疼痛依然些微發疼,即使不想再去回憶那些事情……
即使不想再去回憶,但心底的這股騷動是什麼?
依然惦記著那個旅者跟那對兄弟,跟他擁有著不同命運的那三個人,也只是這世界的一小部份、滄海一粟。
即使如此,依舊期望著,期望著,再見的那一天……
「這裡太豪華了一點吧?」沙奈爾在這位於中央最奢華街道上、徹底展現裝飾主義的房間裡,讚嘆著。
「從這裡,可以看見最多的人潮──」賽斐爾坐在距離地面六公尺的窗台上,往下望。
「不久之後就要離開了……去創造我們想要的奇蹟。」
「在那之前,享受一下這樣的悠哉日子也不錯啊!」拉開西裝,抽出裡面的小冊子,攤開,指尖輕撫著書頁上以蠟筆塗抹出的歪七扭八小兔子,微笑。
「那種來自地獄的小兔子,也可以欣賞得這麼幸福──愛情,果然令人盲目。」
收起這被他拿來充當新筆記的『地獄繪本』,賽斐爾支著臉頰、對哥哥笑著說:「去找個女朋友吧!」
「嗯……這讓我很苦惱啊!母蜥蜴看起來長得都一樣,不知道哪隻美?」
「你辦得到的,哥哥。」賽斐爾甩甩手,擊掌,順手將身邊的百合花給鍊成了火紅薔薇。「你都能用那兩隻前肢去喝茶了,還有什麼難得倒我萬能的哥哥?」
回想起在涅爾的小藥舖,他費盡千辛萬苦才喝到的茶,沙奈爾無奈抱怨:「好歹幫我捧一下茶杯啊!一點也不懂尊重長輩。」
「呵呵……」那兩個人,即使無法再見面,賽斐爾知道,閉上眼,他們的身影,依然會在他眼前存留很久、很久。
鬆開手,玫瑰散落風中。花瓣迎風飛舞,在擁擠的人潮中,往前飛、往遠處飛……這是,這燦爛夏日,最後一個白晝。
這是個鍊金術的世界,想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
這或許是真理,
也或許有人認為,
這世界上並沒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然而,對於我們的相遇,
我們因為這相遇而失去的犧牲、而獲得的代價,
我們寧可相信,這是殘酷命運所給予我們的意外驚喜……
驚喜,終究會再次降臨,就在我們再度擦身而過的剎那間……
作者:
早夜菊野
時間:
05-8-18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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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啜了一口紅茶,我將杯子輕放回畫著金色花紋的白色碟子上。
回來的這段時間,好像很短又很長。
坐在窗邊,我看著已經有些蕭瑟和涼意的樹木,幾片已經泛黃的樹葉為了即將來臨的秋天提早落下。感受著口中紅茶的溫潤,我逕自想著一些不著邊際的事。
不知道為何,我常常會想起這次回來的那一天。在迷路了兩個星期之後總算抵達的家門,母親溫柔的笑臉迎接,一切的一切和之前明明沒有什麼不同。但是這次卻讓我覺得格外溫暖,並且急著躲入這個避風港。
啊啊,我想應該是因為那個吧。
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看見,一個高傲冷淡的男人和另一個總是溫暖的笑著的男人。雖然旅途過程中常常會碰到不少驚險萬分的事,但是這麼轟轟烈烈的可還是第一回呢。想到這,我不禁苦笑了一下。
將身體朝後靠在椅背上,調整了一下姿勢,我舒服的閉上眼睛。並不是想睡,只是慵懶的氣氛實在太重,讓人什麼也不想做。
那兩個人,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那個小妹妹已經沒事了嗎?藥鋪應該重建好了吧?
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最後還是在繞著這些問題轉,不知道怎麼控制自己腦袋的我只能叫自己不要再想了。反正,應該不會再碰到面了吧
……
?就這樣結束也好。
「小莫,你睡著了嗎?」一陣輕柔的聲音呼喚。我睜開眼睛並且轉頭看著聲音來源。
「沒有~只是這種季節,總是讓人不想動呢。」我微笑地看著母親回答道。
「那個
…」
母親望著我,好像想說什麼卻又吞回去了。「怎麼了嗎?」我看著母親問道。
「小莫你回來也有一段時間了
……
那個,我在想你是不是差不多又要走了
……
?」
「啊
…
…
這麼說來也是呢。」聽母親這麼一說,我才像是想到一樣。大概是過得太舒適了,差點就忘了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還是
…
…
沒有找到那個人的下落嗎?」這似乎才是母親真正想問的問題,那張和我相似的臉上有許多複雜的神色。
「嗯~還是沒有什麼線索。」我維持著一貫的溫柔微笑,不想讓母親多看出什麼。
「你
…
還是不想放棄嗎?都過了這麼多年了,那個人說不定早就─ ─」察覺到母親想說什麼的我,飛快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摀住她的嘴。
「我知道您想說什麼,但是我無法放棄。一但放棄了,我不知道我該為什麼而活。」我低下頭,淡淡的看著母親說道。確定她放棄說那句我不想聽到的話之後,才將手抽回。
看著我的眼睛裡已經充滿淚水,淚珠就像斷了線的一般散落。「為、為什麼?小莫
…
你還有我啊
…
…!」
望著母親,我將她擁入懷中。「我知道
…
…
但是,對不起。」輕聲的安慰哭泣的母親,有時候我覺得她比我更像個小孩,還是個需要人憐惜照顧的女孩。
抱著仍未停止哭泣的母親,我的視線望向了牆上所掛的兩幅照片。一幅是我們的全家福,有幾乎已經想不起長相的父親、快樂笑著的母親,還有年紀尚小的我。另一幅大約是我再大一點的時候,有快樂的笑著展示手上作品的我,還有那個人
…
…
…。
作者:
*久樂*
時間:
05-8-18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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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如小廣場般寬廣的房間中,四面牆壁都是高達三層樓的書櫃,分為三層,每一層中間都有走道將書櫃隔開、方便取閱。
房間中央的空地,我站在刻畫於地板上的巨大鍊成陣中心,抬頭仰望。越過頂上的巨大玻璃天窗,彷彿高舉雙手就可以擁入懷中的銀河,閃亮著、潺潺奔流而過。
「結果,自從又遇見瑟菈緋之後,你反而變得不看夜空就受不了?賽斐爾。」
哥哥沙奈爾──這隻巨大蜥蜴,爬到我的腳邊來,跟我一起沐浴著滂沱灑落的月光與星光,年幼的清澈嗓音中,有著深深的調侃跟挖苦。
「因為我知道,不必再絕望了。當我抬起頭,她,一定也在這天空底下的某處,看著跟我眼底一樣的風景。」
沙奈爾沒有回答,只是轉過身,緩緩往樓梯上爬,我舉步跟上去,直接將他抱起來,來到書櫃前。
「你還真是變得好溫柔啊!」
「我是絕對每天求進步的,當初沒有幫你捧茶杯跟酒杯,現在絕對記得幫你拿書、翻書。」
「……真想跟你說,不要讓我想起過去。」
停下腳步,我冷笑著。「時時刻刻想著,想著自己那時候的無能為力、想著那時候的悲慘,我們才不會重蹈覆轍。」
「遺憾,我們正在重蹈覆轍。」沙奈爾滑下我的臂彎,漫步在一排排書櫃間。
這裡的藏書,橫跨各種領域,不僅只是鍊金術,還包括了各種科學、建築、藝術、文學、音樂、哲學的專門知識,而且,作者,幾乎都是賽菲洛特˙佛維爾。
「把這些記在腦中的知識全部抄下來,我親愛的弟弟還真是閒。」
「可以的話,我會繼續寫下去。」
秋天已經過了一個半月了,帶著哥哥回到這過去專門用來藏書以及進行研究工作的巨大宅子,這一個多月來,我鎮日埋首在這些書本中,繼續這已經持續了八年的工作。
被書櫃與試管包圍著,這裡,是我這個愚者的人工宇宙。明明只是個庸俗愚者,我還是妄想著,妄想用自己雙手創造出奇蹟,妄想成為這個庸俗宇宙中不滅的皇帝……
『鍊金術師們都懷抱著夢想,夢想著,能在這些鍊成陣裡、在自己的雙手中,創造出會飛翔的鳥兒、創造出永不墜落的月亮……』
別笑我,瑟菈緋……
從鍊金術這分類的書櫃上,抽出了『神的一千個黎明』這本書,我將視線放在書頁上。
這本書的遣詞用句淺顯易懂,但字裡行間所蘊藏的卻是如此不可思議的世界……無法否認賽菲洛特確實是個超級天才,這些鍊金術理論,完美至極……
所有的鍊金術師,都是以暗號方式來記錄鍊金術知識,但,賽菲洛特清清楚楚地寫得光明正大。
我承認確實賽菲洛特是有充分的理由這樣挑釁所有鍊金術師,因為這些知識、理論、學說,甚至連大部分用語,都是我沒見過的陌生字眼。
不是陌生暗號,是陌生的名詞。
問題就在這裡,這些字彙是賽菲洛特自創的造語嗎?用意是什麼……?這並不是文學作品,與其花這麼大的精力去自創造語,乾脆用暗號來寫,不是更可以完美隱藏鍊金術的秘密?
何況,要寫完這些書,就算是耗費常人一生的時間也絕對寫不完十分之一……
賽菲洛特,究竟活了多少年了?究竟,見過了什麼樣的『真理』?這些,一直是我想追求的答案……通往『賢者之石』的答案。
『追求』……這名詞,讓我想起了那兩個男人。
那個顯然背負了不會比我們兄弟還快樂過往的痴呆學究,以及,那個必定正在尋找著某個目標的超級路癡。
還活著吧?有點沒意義,對著這片晴朗夜空,我還是不由得祝福他們可以活多久就活多久、可以活得多愉快就活得多愉快……
「在想什麼?」沙奈爾打斷了我的思緒,口吻愉快地問。
「沒什麼,最近在這裡也過膩了,到街上酒吧去喝個幾杯也不錯。」我把書塞回櫃子裡說。
「上街?」沙奈爾訝異地反問,隨即又將頭垂了下去,看著眼前的一整排書背說:「也不錯啊!讓『吸血鬼』陪你喝個幾杯。」
「『吸血鬼』?」這是什麼詭異的發言?
「最近中央鬧起了吸血鬼風波,一大堆無辜居民成了吸血鬼的受害者,連屍體都成了吸血鬼──」沙奈爾語氣一轉,那閃著幽光的濕潤瞳孔望著我說:「挖墓、欣賞屍體,可是比起喝個幾杯更能當作你的愉快消遣。」
「別隨便把我當成變態。」我無奈地抱起了這個既毒舌又愛湊熱鬧的哥哥,往門外走去。
作者:
創痕
時間:
05-8-18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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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是上天所賜予的懲罰
一面鏡子,兩個同時生存的人……
「呼呼、呼--」
匆忙奔跑的里雅,沒注意到剛剛不小心擦撞男人正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奔向墓園。
轉過熟悉的巷道,映入眼簾的,卻不是往昔的祥和墓園,而是--
雙手沾滿鮮血,眼神茫然地站在佈滿成堆屍體中央,身上的刺鼻血味不停傳來……
「涅爾!」
驚呼的里雅,完全無法想像之前認識的溫和人會如此做出這等褻瀆亡者的事情。
「啊……是妳啊……白痴的女人。」舌頭舔去嘴邊的血漬,涅爾的另一個人格完全佔據主人格的身子。「今天真是霉運照頂……光是殺了這群三十幾個人,力氣就快耗光了,沒想到,妳這白痴竟然還會跑來。」
「涅爾!你怎能--唔!」
瞬間被血手捂住,無法出聲的里雅,恐慌快速佔據雙眼,淚水止不住的流出。
「死,是唯一救贖。」
右手手指併隆,修長的指尖瞬間穿過跨越生的界線,進入黃泉世界的里雅,頹然而下。
「涅……爾……」
冷眼看著倒下的里雅,涅爾只是甩開手上的鮮血,靜靜地離去。
在體內的主人格,無言的,目睹了整個過程……
厚重的窗簾,遮去一切光明的進入。
整間充滿檸檬薄荷味道的偌大房間,置於中央靠牆的床上,整個人攤成大字形,凝視天花板的雙眼,被無助、絕望等負面情緒據滿。
『喂!你不累我可是會累,眼睛閉上休息又不會怎漾。』體內人格發出抗議聲響在腦海中回盪。
「……」
『都已經是二十多歲的人,還這麼不懂,真是麻煩……』搔搔頭,體內人格只好浮現於我眼前,眼神不高興地瞪著。
原本的視線被遮住了,略舉起的單手揮一揮,我不願與他多談。
見我如此惹人的動作,體內人格更加不滿,乾脆整個人貼在涅爾身旁。『搞清楚,是你擅自打開那道門把我給喚出,不然,以你我的出生之際,現在該活著的,應該是我!』
「為什麼……你要做出那種事情?」
嗤笑了幾聲,體內人格嘲諷似的戲虐說。『哎呀~真不知道你是真的假的不明白,以當時那三十幾個人的憤怒眼神,如果我不替你動手作掉,只怕你也不會舒服地躺在這裡。』
「……你應該了解我問的問題。」眼珠子轉過來看了下,我,毫無情緒可言。
搔搔頭,體內人格重嘆口氣。『那女人又還沒死透,我只是穿過她的肺部和心臟之間而已,犯不著那麼窮緊張,人類的生命力可媲美億萬年的蟑螂,那女人不可能會那麼快死的。』揮手,體內人格又趴到涅爾身上。
「最近……」欲言又止,舉起右手,凝視的我,悲傷地說。「有人看到……里雅。」
挑眉,體內人格只聳聳肩膀,無所謂似的又轉個身到我爾的另一側。『然後?別告訴我這又是個騙小孩的鬼故事。』
轉頭望另一人格的我,用幾近絕望的顫慄口吻緩緩道。「那是一個會走路的骷髏……穿著一樣的衣著,飄逸的長髮沒變,一直在那裡徘徊--」看似崩潰的我,轉回正身,雙手抱住臉,任由淚水潤濕臉頰。
『……是嗎?』頓了下的另一人格,背過身子。
「她一定是來找我的……奶奶她們也正在找她……」壓住臉部的雙手力道加深,我不斷自責。「都是我……如果當初我不堅持要去祭拜的話--」
『……所以呢?』莫名怒氣不知從何竄起,體內人格真的很想直接痛扁眼前這名軟弱無力、膽小如鼠的共生體。
要不是十幾年前那次意外,讓他到那扇繪有生命樹的巨大門前,將他從那門後喚醒——
嘖!早知道他是這麼麻煩的傢伙,就不要跟他一起出來看這個混沌世界。
不過是提早送一個生命到下面的世界去而已。
搔搔頭,體內人格坐起。『你——還知道當初意外的原因吧?』
「為了幫忙坎德拉斯叔叔的忙,而跑去買材料的我,被迎面而來的馬車撞上……昏迷了三天的時間內,和你相遇了……也看到,家族中夢寐以求的真理門。」雙手放任在床上,像是背稿似的,我
盯著天花板呢喃。
沉默許久,體內人格望向窗子。『……現在,你還想到那門去嗎?』
搖頭,我沉痛地出聲。「不想……再看到有人為了真理的事情而失去性命……」左手橫過遮住雙眼,無法想像日後得到真理的情形。「尤其是父親……」
又搔頭,體內人格頗無言地回首看向掛在牆壁上的家族合照,獨獨缺一角的小小燒灼痕跡,很明顯地遭到排擠。
「況且……我身上還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握緊長久以來,掛在頸上的鍊子,我忽然有股衝動,想要把這會引來災禍的東西扔到沒人可以撿到的地方。
『那玩意兒……留著吧。』拍拍我瘦弱的肩膀,安撫的體內人格,沒來由地憶起當初相遇的情況——
「……這裡是——」甫睜開眼,四周空白的世界圍繞著沾滿鮮血的我。
『愚蠢自己與笨蛋自我的交界。』另一個我是這麼回答,冷冷的。
「……真理嗎?」望著手中的鮮血,冰冷的和體內溫暖的感覺……我已經來到不該來的地方?「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都沒有其他同年紀的小孩和你在一起嗎?」環顧四周仍然一片雪白的地方,絲毫找不出一絲瑕垢。
寂靜的……可怕。
抬頭望著頭上的遙遠的光景,另一個我只是淡淡笑出聲。『那你又為何要到這鬼地方來?』
「不知道……」凝視著寂寞、悲傷的相同眼眸,我,不知該如何和他繼續說下去,只能一昧地丟出問題。「那你為什麼會是一個人獨自在這?」
『因為……』頓了下,他,參雜著憤怒的邪笑逐漸在臉頰擴大。『你是我生存下去的唯一爛理由。』
「理由……?」年紀尚小的我,完全不知道這詞的函義與深層意思,只能說,眼前與我同模樣的人,似乎,在這裡已經孤單很久,都沒有大人來看他嗎?他也沒有認識其他同年紀小孩子,與他們同嬉戲?還是……已經被遺忘了?
會用這種憎恨心情說出不甘我事的口吻,想必,這裡是個讓他痛苦的地方,看來,別的世界還真是窄小,怎麼會與我的世界一樣,充滿著污穢的負面情緒以及傲慢的鄙視交際。
緩了些,我想知道,為什麼,人不能夠獨自一人活著,非得要與他人共存。「那你知道我生存的理由嗎?」
『誰知道那麼麻煩的複雜事情啊?』掏耳朵,他極度不文雅地翹著二郎腿,坐在看不見的椅子上,懶惰地睨著我。『想那麼多,只會快速殺死腦細胞,人,就是因為想太多,才會有那種慾望不斷浮現,毀滅,也是從那時候開始……』
「是喔……」原來他不是什麼事情都知道的啊--
不過,他說的「想太多」,是指像叔叔那樣每天為了錢而煩惱?還是像父親那邊的人一樣,為了尋求長生不老的「想太多」?
嗯……這兩種好像都「想太多」。
腦中幾乎快要打成一團,我下意識握住母親遺留下的飾物。
看見我握的東西,另一個我似乎有點小傻了下。
這鍊子,有那麼令人驚訝嗎?只是單純地用金條火煉出來,再加工製成而已,有必要出現那麼吃驚的表情?
指著鍊子,另一個我似乎有話卻說不出,幾分鐘後,恍然的表情出現在他臉上。『原來是這樣子……呿,母親也真是的,老是出亂子。』
「母親?」瞬間鬆口氣的我,替另一個我著實高興了下。「原來你也有家人,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沒有呢。」
『什麼有沒有,我的母親就是你的母親。』
「啊?」傻楞的我,幾乎,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搔頭,他不滿地念念有詞。『這說起來可又一堆廢話,我懶得說,總歸一句話,我和你是共生體,只不過我比你早生了那幾分鐘而已。』
「共生體?」又歪著頭,我完全不明白這句話的重要性到底在哪裡?
所謂的共生體,是像連體嬰那樣?還是說一人有兩個頭?
看我表情就知道我在想什麼,另一個我尷尬的笑了笑。『不過,既然你我共存,以後你有任何麻煩,我都會出現。』
「不管任何事情?」三度歪頭的我,不是很理解這事情。
嗯……今天不能懂的事情還真是多,不曉得叔叔房內的百科全書裡面有沒有這類的名詞解釋。
『對,不管任何事情。』
「既然這樣,那,我把我的名字也和你一起共用好了。」不知為何,我忽然覺得,他,其實是個很會藏感情的人。
另一個我,仰望著疑似有天花板的白色天空。
「不行嗎?還是……我的名字不好聽?很難記?」
淡淡的微笑從打自他心中綻放,悄悄地在我看不見的臉上暈染開來。『我可沒那說,那,我要睡了。』轉個身,像童話故事般的鑽入我體內。
這就是……共生體?
好奇妙的感覺。
「晚安,『涅爾』。」
於我體內的他,珍惜似的口中無聲地說:
晚安,吾友。不管以後有什麼困難,我都會替你解決,就當作……你送我珍貴禮物的回報吧。
『回報……真是麻煩死了。』三度搔頭的體內人格,頗無奈地準備回去原本的身體。
凝視他的我,只能勉強露出虛弱的微笑。
『啊!對了,那玩意兒,不准給我丟掉,否則你就等著被我痛揍一頓。』忽然指著頸上的鍊子,體內人格警告著。
「……啊?」
『你把那玩意兒給搞丟了,那你我都會活不下去,就這樣。』一說完,體內人格往我身上一翻去,瞬間消失於房內。
楞於他的話,我呆呆地回應著。「……不能丟掉?」
思及此,把玩著那鍊子的我,忽然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那時候的你,並沒有解釋那句話的意思喔,『涅爾』。」
清晨的曙光甫照進同樣充滿檸檬薄荷味的房內,坐在圓桌旁的我,整理好衣著後,謹慎地將鍊子繫回脖子上,藏在高領領口內,綁上工作裙,帶著今天要用到的器皿,往樓下的店面走去。
作者:
早夜菊野
時間:
05-8-27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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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中央市。
夜晚的街道十分冷清,路上已經看不到行人,店家的門窗也早已緊閉。即使是熱鬧如中央市這種地方,一到了夜晚依舊寧靜。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才對
……
一名走在回家路上的女子不住的加快腳步,平常她是沒有這麼晚下班的,只是今天的工作多耽擱了一些時間。路經墓園時,她不禁顫抖了一下,想起最近在中央市傳的熱烈的『吸血鬼』傳聞。雖然在這一區還沒有聽說過類似的事情發生,不過這種傳聞總是令人害怕。
搖了搖頭,她叫自己不要想太多。望著沐浴在月光下的墓園,她深吸了一口氣,大步且快速的往前邁進。邊走邊用眼角的餘光瞄著墓園的她,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一切都很正常。
好不容易即將通過墓園,她暗暗的鬆了一口氣,並且在心中嘲笑自己想太多。
『嘎── 』一陣刺耳的聲音響起,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在安靜無聲的街道上卻十分明顯。
就像是什麼東西開啟的聲音一樣
……
一滴冷汗流下她的臉龐,就像是不得不這麼做一樣,她將已經僵硬的身體緩緩的轉過去。
月光照耀下,骨瘦如柴到已經不能稱為是人的東西從埋在土裡的棺木中緩慢爬出,隱約可見慘白骨頭的手僵硬地朝女子伸來,腐爛且發出惡臭的嘴巴不時發出嚇人的呻吟聲。
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雙腿一軟,她就這麼跪坐在地上。
「啊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
事件,就這麼揭幕了
……
……
「吸血鬼?」放下吃到一半的晚餐,我望著母親。
「嗯,好像是最近在別區流傳的一種怪病。染上的人不但會突然死去,而且死後還會變成吸血鬼。不止是醫生,聽說連鍊金術都治不好這種怪病。結果昨天晚上,我們這區聽說也有人看到了吸血鬼……」母親一邊攪拌著紅茶中的奶精一邊說著。
「會不會是看錯了?」壓根不相信有這種東西存在,我提出了反論。
「不管怎麼樣,有怪病在流傳是事實。聽說連在路邊都可以看到屍體亂放呢……總之,你這陣子還是先不要出門吧。」
「……這樣啊。」思考了一會兒,我隨便解決剩下的晚餐、將封斷塞進背包。「我出去看看好了,不會太晚回來的。」怕被母親攔下的我,動作快速的走向門口。
「小莫!不是才和你說了不要出去嗎?真是的…你這孩子怎麼老是說不聽……?」
「沒事的!」我轉頭和母親說道。「不用擔心,我出門了。」
雖然說是住在中央,不過我家的房子是座落在離市區有點距離的郊區,走路約十分至十五分便可以抵達熱鬧的市中心。
迎著清爽的涼風,我邊走邊在腦袋裡整理著方才從母親那聽來的情報。雖然傳染病時有所聞,但是這麼嚴重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聽說。最詭異的是還會變成吸血鬼……再怎麼說我都不相信世上會有吸血鬼這種東西,而且還是死後才變成的……等等,死後?
人體、傳染病、死而復生………難道和『那個』有關係?
想到這裡的我不禁停下腳步。「看來,似乎有好好調查的必要……說不定可以得到什麼線索。」
思緒清楚之後,我更加快腳步地朝市區的方向走去。
作者:
*久樂*
時間:
05-8-31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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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肩膀上趴著哥哥,我拉開大門。把玄關前的燈打開,前腳才剛跨出去,又感覺到了那股來自不遠處黑暗中的凝視。
從一個禮拜前開始,每當我出門或是站在窗邊,就可以感覺到這視線──如此專注、溫柔而熱切,就好像要從我身上挖掘出什麼、卻又不希望碰觸到我似的,矛盾的視線──
我披上風衣,抬起頭,秋風颯爽,月亮在烏雲海上載浮載沉,這蕭條氣氛還真是令人不由得惆悵……
「快走吧!賽斐爾。酒吧馬上要打烊了。」沙奈爾在我耳邊嘀咕著。
「怎麼變成你比我還要急?」苦笑、邁步,引導著那在黑暗中偷窺的視線,我往中央市中心方向前進。
踱步在石拱橋上,我點燃了叼著的菸,望著火柴在漆黑河面上畫出一道炫目的圓弧,哥哥輕聲細語地開口了。
「這麼說來,我好像忘記說了?」
「什麼?」我的懷錶上,指針指著六點三十四分。
這時間,本該是萬家燈火、車水馬龍的晚餐時間,但跟我們擦肩而過的行人,寥寥無幾,且個個無精打采,至於這本該是中央第二繁華的街道上,燈火至少滅了一半。
「『吸血鬼傳說』,其實是最近在中央某一區流行的怪病。被傳染了的人,很快就死了,死後還會變成吸血鬼。」
「世界上不可能有吸血鬼這種東西,人類天生排拒血液的味道,把血喝下去,也只會本能地吐出來。」
「這種道聽塗說的鄉野怪談,是很荒謬沒錯,但是……」
「但是,無風不起浪,是嗎?」我深深吸了口菸,聳肩。「比起死後變成『吸血鬼』,這怪病本身才是我感興趣的。」
「就算不知道病因,絕對可以肯定是種有趣的『傳染病』,小心點,賽斐爾。」沙奈爾完全掩不住幸災樂禍的愉快口吻說。
顯然我這哥哥,仗著自己是隻『爬蟲類』,等著看我在這種『人類』的傳染病威脅中,落荒逃命的模樣──
「中央的所有店舖今天約好一起公休……?嗚……!」一走過街角,猛然隨著夜風鑽入鼻腔內的劇烈屍臭,讓我差點吐出來。
丟掉煙蒂,捂住鼻子跟嘴,我打量著眼前這片悲慘人間地獄──舉目望去,被丟在路邊的屍體,以及大量在屍堆與屍水中瀕死掙扎的重病者,說明了,即使活著,醫院跟收容所也都已經是無力容納的地步。
軍人們滿街來來去去,偶而還有鍊成光芒在黑暗中閃過。很少有醫療鍊金術無法根治的病症,但現在這群國家鍊金術師卻明顯地控制不了疫情──
「借過、借過──!」抬著擔架、運送死屍的軍人,對著我怒吼吆喝。
「不要在這種地方晃來晃去!」軍階是上尉的男人,繼續吼道:「這條街已經被封鎖了,不想死就快點回家去!」
我只是稍微閃身,這群忙碌人們經過我眼前的瞬間,對著那即將被抬送到墓地去的『死屍』,我忍不住,捂著嘴、無聲冷笑了起來。
「是『過早的埋葬』吧?」沙奈爾明知故問。
「嗯……這樣子,看起來不太妙……」我沒有勇氣放下捂住口鼻的手,這些奄奄一息的病患,嚴重上吐下瀉,脫水、休克,陷入重度昏迷,呼吸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
「給我……水……」
「你要……水,是嗎?」
這來自後方的聲音,這稚嫩而清脆的嗓音,剎那間,讓我的心臟,猛烈痙攣了一下。
驀然回過頭,那兩條身影映入眼底的同時,我雙手一拍,鍊成光芒亮起。
一根根致命的玻璃尖錐,隨著鍊成光芒的軌跡、發出巨響急速衝出地面,往前方那兩個人撞去。尖錐一根根撞擊、堆疊在一起,轉眼就成了立在馬路正中央、阻隔這兩個人的巨大玻璃牆。
「不准碰病患、不准動!」我朝前方那嬌小人影,扯開喉嚨大喝,快步,急奔到她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這年約十五歲的少女,似乎沒料到這樣的狀況,抬起頭,驚慌又無助地盯著我看,用她僅存的銀色左眼,滿月般閃著幽光的美麗瞳孔,看著我……
「果然……」迎向她的視線,我不由得苦笑。
真是不可思議,自從第一次發現那股窺視著我的視線──如此專注、溫柔而熱切,就好像要從我身上挖掘出什麼、卻又不希望碰觸到我似的,矛盾的視線──我就在心底不斷告訴自己,千萬別去揣測任何會是她的可能性……
不要以為會是她,如果確實不是她,我懷疑自己有能耐去承受那種失落……
我右手抓住她的手,左手,撫著她臉頰,撫摸著她這完美無瑕的茫然神情,將她被夜風吹亂的黑色髮絲,一根、一根慢慢撥到她的耳朵後去。
沙奈爾從我的肩膀上抬起頭,意有所指地對她說:「看來,我們終於可以促膝長談直到天亮了,瑟菈緋。」
「我……請放開我……」她臉上出現了慌亂,硬是想把她的手腕從我的掌握中抽出來。
她的聲音是這麼地輕、這麼地柔,彷彿隨著這天使聲音的震動,四周地獄惡臭空氣開始流動了、淨化了似的,令人感到如此舒適愉快──
「我不認識你。」
「裝傻完全沒有意義。」我承受著來自四面八方人們的責備與質疑眼光,更加用力握著她的手說:「妳一直在跟蹤我。如果妳不是刻意跟蹤我,那麼,就算妳是湊巧在涅爾的藥舖前遇上賽菲洛特,妳也不可能會一見到我,就知道是我……現在,我的身高、我的長相、我的年齡,已經……跟八年的『最後一天』,截然不同……」
這段話,必定狠戾地、將她的心臟撕裂成兩半,瑟菈緋睜大了僅存的左眼,這銀色瞳孔頃刻就被淹沒,淚水一顆顆滾出眼眶。「放開我──!!」
「瑟菈緋!」沙奈爾根本顧不得這公眾場所,開口低聲說:「賽斐爾他現在不希望妳離開,也是人之常情。妳要是不想解釋妳的事情,想走,也聽他說幾句話再走。」
「我絕對不要──!!」
真是無奈。她這樣倔強反抗、生氣憤怒而委屈流淚著,卻讓我完全無法控制地、興奮、狂喜,甚至想膜拜『修復』了她的賽菲洛特──現在的她,也已經不是在床上氣若游絲、面無表情的那個她了……
我用手帕擦掉她臉上的淚痕,命令:「不准走。」
瑟菈緋的回答,是將右手覆在我拉住她左手的手背上,鍊成光芒閃過,一旁的路燈應聲倒下。我往後退了一步,沒忘記隨手拉開抬著屍體經過的軍人。這路燈在我鞋尖前三公分處狠狠撞擊地面,撞出一堆亂飛亂彈的危險碎片跟刺耳聲響──路人們的慌亂尖叫。
見狀,沙奈爾卻滑下我的肩頭,一溜煙就消失在不遠處的街角。
哥哥跟瑟菈緋,最後,我還是選擇在瑟菈緋逃走之前,堅決地再度抓住她的手,深深嘆了一口氣。「妳想可能嗎……?我有可能讓妳離開嗎?有可能讓妳獨自離開嗎?」
拼命搖頭,瑟菈緋哭得淅哩嘩啦。即使因為這遠比地獄更地獄的屍臭而臉色發青,依然逞強地開口說:「不要擔心我,小賽賽跟小沙沙,都不要擔心。」
我的手,覆蓋了她的臉頰,拇指在她黑色眼罩上,輕柔按摩著。這種觸感,讓我不由自主顫抖著手指、解開這眼罩,依舊跟記憶中一模一樣的這對銀色瞳孔,看著我、注視著我,璀璨閃爍著,閃爍著那活生生的光輝……
我不禁感動又感激得、垂下頭,將唇貼在她額頭上,閉上眼,讓過去的每一幕,靜靜在腦中重新上演。
不要回憶,不要只有回憶。為什麼只能在這裡回憶早就已經不可能回來的過去?
「瑟菈緋……」
遲疑地,她墊高腳跟,摟住我的頸項,她的體溫,讓我瘋狂陶醉。「我在這裡,賽斐爾……」
「瑟菈緋……」這一刻,我等了八年、追了八年,就只為了這一刻……「我在這裡……」
「你怎麼會在這裡?惡質醫生──?!」這在一秒內徹底摧毀我浪漫感性時光、我想忘也很難忘記的超級痴呆愚蠢聲音,捂著嘴似地、繼續悶聲大叫:「痴呆學究?怎麼你也在這裡──?」
作者:
創痕
時間:
05-9-1 21:58
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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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到一樓店面,鐵門外似乎特別吵鬧,騷動人群、驚慌軍者、笨重腳步聲、慘叫聲不斷——而且,好像有股特別的異味不斷從縫隙間傳來……
刺鼻、腥臭、腐爛……
彷彿是幾個月沒下葬的……屍體?
楞於樓梯口,我歪著頭,回顧這幾禮拜以來所賣出的藥材中,大多數都是治療發高燒、
咳嗽
、
胸痛
等症狀,不過,這幾類的藥材未免也賣得太好了吧?
藥商也大喊著要準備漲價且出貨情況好像不是頗佳,好似有人在一面破壞藥田、一面進行某種活動……
「去問一下隔壁鄰居,或許她知道什麼事情也說不定……」
轉身又走上樓梯,踏上沒幾階,身子忽然強烈顫抖起。
這種會讓人不寒而慄的壓力——是他!
我猛然轉身,將手中的器皿往後方用力擲出,一瞬間,黑影輕易接住且反手丟回,足一蹬,輕盈地消失於後店的漆黑中……
「嘖!……選這時刻回來……」單手接下,我靜靜在體內看另一人格輕鬆卸去器皿的強勁力道,轉著手中器皿,另一人格不滿地碎碎唸。「什麼時候不回來,偏偏挑這爛時機探望?哼!讓我瞧見了,當心把他的寶貝臉蛋打成大花臉!」
苦笑的我,趁機轉換人格,將器皿暫置於樓梯轉角處的櫃子上,好言相勸。「你把他打花了,當心連我也吃不消,到時候,我還得每個月去一趟那裡。」
幾近用鼻孔說出來的聲調,另一人格頗不高興地說。「去就去,誰怕他那種自戀無敵挑剔無能逃跑一流把妹下流的人!」
「喔?我記得上次去的時候,你不是很怕那裡的味道和陳設?」被他的話逗笑的我,走到二樓唯一的窗口旁邊,甫向上開啟,濃厚的腐爛味立即迎面撲來,窗外望去,幾乎沒幾個活人在行走,無數半死半活的人翻倒在街旁,已經死亡的則被踢入水溝。
『誰怕那位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與其去那種人的家,倒不如要我——』
忽視另一人格的長串碎碎唸,震於外面街道情況,我無不錯愕,曾幾何時,人們開始一一倒下,墓地的空位也不夠,焚燒的煙灰瀰漫了整個陰暗的天空,憂鬱如細雨般降下,深深植入恐慌的心中,軍人忙不停蹄地整治、搬運、指揮,醫生忙著探診、量溫度,然後,搖頭……
直接快速地宣告死亡,家屬的神情卻是百般不捨,突然的事情在一瞬間把人生渾渾噩噩地走一遭,這就是現實?不,是人們尚未查出病因就胡亂斷下妄語。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驚於擺在眼前的事實,我呆楞許久才吐出這句人人都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使毛細孔緊縮的腐爛惡臭,絕不會是幾天就可以造成的,和平的那段時日大概是被人塞入下水道,等到屍體暴露的時候,病情也一發不可收拾。
光芒一小叢一小叢閃耀著,但之後的絕望大於驚訝。
「就連治癒系的鍊金術也救不了嗎?……」看著下面街道凌亂的屍體、尋找親人的家屬、運送屍體的軍方、忙著到處整治的醫生,還有玩耍的小孩子們……
這些人,明天、後天,是否也會成為惡臭的一份子?
而今天掙扎在界限的人,是否,也再尋求一絲生存的機會?
望著雙手,我,默默不語。
這答案,尋找以來,總是,抓不到蛛絲馬跡。
一點點痕跡都不放過的我,依然,茫茫的楞於原地。
看過真理,得到力量,實行結果,卻不盡然。
每一次錯過,每一次失去,每一次走過,每一次鬆手,每一次徘徊,每一次忘記,每一次憎恨,每一次悵然……得到的,卻是遍體鱗傷。
緩緩,將手握緊,這一次,或許可以找到答案也說不定……
就算是為了髮上的馬尾——
「喂!那個傻個子的!你是不是就是引之國家鍊金術師?」
正想要從窗戶旁,沿著屋瓦慢慢走到對面的小窗戶之際,恰好被站在街上,拿著名單確認的軍人叫住。
「我是——」
話未說完,對方似乎感到不耐煩,搶先把命令給傳達完畢。
「大總統有令,凡是擁有治癒能力的鍊金術師,全部集合到中央市區幫忙壓制疫情,另外,將編排一支調查隊伍,名單擇日公佈,以上。」語末,對方舉手敬禮,我也呆呆地回禮,默默送他遠行。
『哎呀〜看來你的死期也不遠囉〜』又出來幸災樂禍的另一人格,頗興致滿滿的摸著下顎。
「說什麼話啊?當心遭雷劈。」站穩腳步,我輕敲玻璃兩下。
『被雷劈?噗哧!別笑死我,這種鬼樣子會被雷劈?』一臉無所謂的另一人格,悠哉悠哉的在身邊晃來繞去。『反倒是你,去深入疫區才是會死人的哩〜』
明知說不過他,我當下轉移話題。「話說回來,你不是在睡覺嗎?怎麼還這麼有精神到處晃?甚至還跑出來幫我接下那一回擊。」
雙手一攤,另一人格滿臉無奈。『唉——還不是因為你的身手太爛,我是不想讓我的身體被打得不成形,所以才出來幫忙的耶〜可要好好感謝我。』
「你的身手比我還差。」窗戶一開,雷利順口還話。「進來吧,茶已經泡好了。」
向她舉了略感抱歉的手勢,我一躍至裡面。「打擾了,雷利,打斷妳練習小提琴的時間,真是抱歉。」
『有什麼好道歉的,不過是一個有靈力的老女人而已……』邊碎碎唸邊退回體內的另一人格,似乎不敢在雷利面前惹事生非。
「沒關係,我料到你會過來問關於最近的病情罷了。」不理會另一人格留下的話,小心翼翼收起小提琴的雷利,優雅的請我坐下。「來,請坐,小涅。」
「謝謝,需要我幫忙嗎?」擔心她的眼疾,我連忙問候。
聽見我長久以來不曾改變的話,雷利輕聲地笑。「這句話,從小到大的你,沒改變過。謝謝你的擔心,雖然雙眼盲,可是生活上還是像正常人一樣。」
一楞,我不由得面紅耳赤。「啊……是這樣子,那還真是抱歉。」
「又來了,道歉的習慣依舊沒變。」又聽見道歉話語,雷利笑得更加燦爛。「來,這是用坎德拉斯叔叔種植的香鳶玫瑰所泡出來的花茶。」將剛剛淋上熱水的花茶,從磁壺弧線口裡緩緩倒出,淺淺的粉黃色液體,蕩漾於淡綠色陶杯中。「請用。」
「謝謝,那我就不客氣。」淺酌幾口,滑嫩的茶水混合著芬芳的香氣,在腸胃道裡慢慢升染,脣齒間的茶香味依然回盪。「妳泡茶功力還是那麼好。」
「你說的話還是一樣。」
兩人相識一笑,不曉得有多久沒見面了,彷彿之間的隔閡完全消失,即使就住在隔壁而已……
「對了,雷利,對於街上的疫情,妳的看法是?」放下陶杯,我漫不禁心地望向窗外,凝視那宛如末日般的殘像。
「幾個月前,附近的人開始陸續死去。」啜飲,雷利隱隱擔憂。「這一陣子,酒吧裡的人數銳減,來聽演奏的人也愈來愈少……」握住溫熱的陶杯,遮掩不住心裡恐慌,力道,不自覺增大。
「是嗎……」沉重的氣氛籠罩,我先前的擔憂,彷彿成真。「前些日子,店裡的某些特定藥材忽然湧入大量購買人潮,雖然可以很快調貨,可是,隔天就賣得所剩無幾……甚至,有些人是大老遠跑來這裡買。」
「營業簿和進出貨簿的金額數量,你已經核對過了吧?」閉起的雙眼,好似看透未來迷霧,靜靜道出。「或許,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也說不定……」
「已經變成這個樣子,應該有辦法挽救才對。」忽然振奮的我,不知這份自信從何而來,但是總好過呆坐在這裡苦擔憂。
被我的氣勢有點嚇到,雷利很快露出微笑。「那,祝你成功,『國家鍊金術師』先生。」這孩子成長許多了,看來心結打開了嘛,遠方的叔叔可以不用操心了,等下去稍封信給他才行。
「最後那幾個字可以不用說啦——」慌張的我,被她調侃的語調給弄亂方寸。
「呵呵——」起身,雷利走到窗盼,露出安心的笑容。「那,祝你一路平安,請慢走喔,小涅,不然身為遠親表姐的我,可是會很傷心的。」
「我會注意的,再見了,雷利,妳也要小心點。」給予臨走前的擁抱,我一樣畫葫蘆的爬出窗外。「接下來,回到店裡後,把東西收一收,然後——」
「痴呆學究?怎麼你也在這裡──?」一道驚天動地的尖叫兼抽氣聲從下面竄上,差點穩不住身子的我,趕緊將重心壓低,以免滾落。
俯首望向對街熟悉的三道人影,歪著頭,抬了眼鏡,幾秒後……
「喔!原來是莫利爾先生、賽婓爾先生和瑟菈緋小姐,你們好。」
作者:
早夜菊野
時間:
05-9-16 18:55
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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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眼前這彷彿是地獄的景象,真的是我所熟悉的那個中央市?
越接近市中心,越讓人覺得不對勁。街上的商店全都緊閉門窗,也見不到幾個行人。舉目可見,最多的便是倒在路邊不斷呻吟的病人,還有已經腐爛發臭的屍體。軍人來來去去,其中也不乏國家鍊金術師,但是一陣光芒過後,他們也只能對著家屬無奈的搖搖頭,然後看著對方傷心落淚。
夜晚的中央市,本來該是座不夜城,然而現在最適合它的形容詞,莫過於死城這兩個字。
「請問一下……」我隨手抓了一個匆忙來去的軍人。「這些病人為什麼不送到醫院去?總不能讓他們一直躺在路邊吧?」
軍人不耐煩的揮開了我的手,大聲說道:「現在醫院和所有收容所早就已經爆滿了!你要把這些人送到哪裡去啊!!沒事就快回家去,前面已經劃為疫區,不能再進入了!」說完的軍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疫區……」被揮開的手仍停在半空中,即使已經聽母親說過情況,我還是一點真實感也沒有。
想起剛才所看到的情景,連國家鍊金術師也無能為力的傳染病……
「一定還有辦法的。」我握緊了雙手。「一定,還有辦法可以挽回的……」
鍊金術,不就是為了這種時候存在的嗎?不到最後,不到無可奈何的時候,我絕對、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謊稱自己是國家鍊金術師,靠著一招大規模鍊成就把負責看守的軍人給唬住,我總算進入已經封鎖的疫區內。
這也太好混進來了吧?我在心裡暗想著。
雖然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不過事實總是超過我所能想像的地步。到處都是幾乎讓人窒息的強烈屍臭,刺鼻的消毒藥水味混在其中,變成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用手摀著鼻子,我觀察著街上的病患和屍體,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一瞬間,兩個似曾相識的身影映入我的視線內;那個詭異的全身黑和一隻晃來晃去的馬尾………
「你怎麼會在這裡?惡質醫生──?!」忍不住我的驚訝,我大聲的叫了出來。轉向另一邊,「痴呆學究?怎麼你也在這裡──?」我又像個白癡似的喊出來。
對街的學究聽到我的聲音,先是停了幾秒,然後緩慢的對這邊打了招呼。
「喔!原來是莫利爾先生、賽婓爾先生和瑟菈緋小姐,你們好。」
被他這麼一說我才注意到,惡質醫生的懷裡抱了一個嬌小的女孩,正是那天的小妹妹。
「嗯?妳不是那天那個小妹妹嗎?妳叫……」努力回憶著她的名字的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輕柔的放開惡質醫生,她朝著我這邊說:「我叫瑟菈緋‧佛維爾……」
「瑟菈緋啊,很好聽的名字。可以叫妳小瑟嗎?啊,那天還來不及自我介紹,我叫莫利爾‧沙斐。」
正想回答的瑟菈緋,卻被惡質醫生拉到他的身後,簡直就像母雞保護小雞一樣。
「你這個路癡,還真是會挑時間迷路啊!」冷冷向我掃來的眼神,好像還多了些怨氣。
「這是我要說的吧?」看著他,我不客氣的回道:「我是來調查吸血鬼事件的,你才是為啥會在這啊!?」
嗯?好像不太對……這個傢伙會在這,難道是!?
「難道這是你……!」瞪著惡質醫生,他似乎明白了我想說什麼。
「哼,我怎麼可能做這種沒格調的事?」拍了拍身上的大衣,不屑的感覺只差沒直接說出來。
「莫利爾先生、賽婓爾先生和瑟菈緋小姐,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呢?」不知何時已經從對街過來的學究,也加入對話。
「你又在這裡做什麼?」賽婓爾直視著涅爾,一副打量的眼神。
「啊,我是因為……」正想說出來意的涅爾,卻被突然插入的聲音給打斷。
「請問,幾位是國家鍊金術師嗎?」一位看起來像是在找什麼的軍人朝著我們這邊發問。
「是又如何?」挑起眉,賽婓爾率先開口回答。
「是這樣的,有件事想請各位幫忙………」
作者:
*久樂*
時間:
05-9-16 22:59
標題:
回覆: 廢腐音小隊秘密基地
「幫忙?」涅爾不解地偏頭問。
這看來階級是上尉的軍人,捂著嘴,深怕呼吸到什麼致命毒氣一樣,惶恐地說:「你們應該知道『吸血鬼傳說』吧?我們軍方拖去埋掉的屍體,不知道為什麼傳出死後復活的傳聞。怪病就已經夠我們受的了,現在還有那種鬼怪傳說搞得更加人心惶惶……」
「所以,要我們去幫你們跑腿調查?」我冷笑著、幫他接了下去。
放眼望去,國家鍊金術師手忙腳亂醫治剩下的病人,這群軍人更甭談了,光拖屍體去埋就恨不得自己可以多長兩條腿。
真是好個『物盡其用』。
「你們也看見了,現在國家鍊金術師跟兩個部隊的人手,根本不夠用。」
「我們非常樂意。」莫利爾跟涅爾異口同聲說。
「開玩笑。」我脫下風衣,蓋在瑟菈緋頭頂、將她全身罩了起來。握緊她的手,準備離開。「想送死,自己去吧。」
「你……」莫利爾握緊拳頭、瞪著我。
「不可以走。」瑟菈緋突然反握住我,望著那些路邊垂死的患者們,銀色雙眼中,熱淚盈眶,馬上就哽咽哭了起來。「我知道小賽賽不相信那種怪談……可是……如果有你幫忙的話……一定能夠找出病因的。不要……讓他們死……」
任她抱著我、在我胸前哭泣,承受著莫利爾還有涅爾的期待眼光,我真想捏死我自己。無奈地,嘆息。
比起這些人怎麼死的、還會死多少,我更想理解的,是她。
她沒有改變的外貌、沒有改變的個性……我確實知道答案,但是,我渴望知道得更詳細,所有關於她的一切──
「不要再用我的西裝擦鼻涕了,妳怎麼過了八年還是這麼小孩子?」
「吼!小賽賽怎麼過了八年還是那麼毒舌?」
瑟菈緋猛捶了我的背兩拳,真希望能多享受一下這舒暢的服務啊!
但,我還是不得不輕輕將她從我身上拉開,冷冷對著眼前這三個殺風景的男人說:「要去調查這件事情,先做好心理準備吧!」
「賽斐爾先生答應了嗎?太好了!」涅爾開心地笑著,在那上尉遞過來的『生死切結書』上,簽下了名字。
「你不知道這是什麼病嗎?」莫利爾跟著簽完字之後,質疑眼光,毫不客氣掃過我身上。
「沙斐先生這麼賞識我,真是榮幸。」我跟著簽名、交還給那上尉,不客氣地回敬莫利爾以更加鄙夷的眼光。「沒有病體樣本讓我研究,我怎麼可能知道?光是看那些病人的症狀,上吐下瀉,直到脫水休克,所謂的『吸血鬼』,八成是因為這群軍人埋屍體埋到昏天暗地,根本沒有確認病患是不是真的斷氣,就直接拖到墓地去活埋……」
「『過早的埋葬』嗎?」涅爾以拳擊掌、恍然大悟。一臉不忍地說:「所以那些其實沒有死的患者,過沒有多久就因為缺氧而掙扎、醒過來,加上因為大量埋葬,沒有埋得太深,所以患者們就爬出墓地來了……好殘忍……」
「怎麼你們說到最後變成是我們軍方的錯?」上尉氣急敗壞地抗議道。「總之,找出這種怪病的根源,還有阻止這種病繼續蔓延,就交給你們了!軍方會再去找其他國家鍊金術師來幫忙……」
「那就只有醫生幫得上忙了吧?這麼一來,我沒有可以幫忙的事情了?怎麼會這樣……」莫利爾掩不住落寞地、囁嚅著。簡直跟被拋棄沒兩樣地失魂落魄,隨手接過那軍官遞過來的配給品,拿出裡面的水就喝了起來。
「別喝!」我抓住他的手腕、扯開,那水壺,撞擊在地面上,滾著,畫出了淒涼的不規則黑色圖案。
「你搞什麼啊──?!白痴惡質醫生!」
「不知道這種病的傳染途徑,你一旦進入疫區,最好小心一點……」我猛然回過頭,對那準備要離開的上尉問:「軍人跟這些來支援的國家鍊金術師,沒有傳出疫情?」
「沒……沒有。」這上尉與其說是被我的氣勢給震撼住了,不如說是因為我剛才那番話而畏懼就這樣被我給傳染。臉色發青地、把嘴捂得更緊。
「這疫區裡的軍方跟國家鍊金術師的飲用水,是怎麼來的?」
「直接從軍部打包運送過來的,因為醫師的建議……」
「那麼不就可以確認,傳染途徑是『飲用水』?」我不解地問:「有什麼理由要我們去調查……難道,那份『生死切結書』,是因為你們派出去調查的人員,都沒有回來過?」
「沒錯……」上尉仗勢著我們都已經簽下了名,不情願地說:「目前我們只是懷疑這種可能性而已,所以派了不少人,到中央地下水道去調查,可是,沒有一個小隊回來過,就算是鍊金術師組成的小隊,也一樣失去聯絡……」
「這樣嗎?」莫利爾的眼底,驀然冒出了興奮的火光。「哼!那麼,我們這小隊,就當第一支倖存回來還徹底擊敗這怪病的小隊吧!」
「那個……這樣……好嗎?」涅爾遲疑地說:「這麼危險的任務,還是我自己去就好了?」
「不可以!」瑟菈緋打斷涅爾的話,堅決地說:「那,我去好了!我……」
「吵死了,全部閉嘴。」我甩手、不容置疑地說:「只要準備周詳,就不會有危險,不准你們再這麼感情用事。不要以為我是自願幫你們,『一為全,全為一』,現在不解決,遲早有一天,我們就算不死在地下水道,也會死於擴散到不可收拾的傳染病。」
三個人,六顆眼珠子,望著我,不久,全都一起掩嘴竊笑了起來。
好吧!我真的不懂了,有什麼好笑的?
瑟菈緋牽著我的手,開懷地說:「小賽賽,就是這麼不坦白呢!」
「我……」
「賽斐爾。」沙奈爾回到我腳邊,低聲呼喚。
我蹲下身,讓他爬上我肩膀,哥哥在我耳邊說:「到地下水道看了一下,水源底下,全部都是玻璃試管……偷偷居住在那裡的伊修瓦爾人,已經全部變成泡在水裡的死屍了。」
「所以,中獎了是嗎?」我不由得興奮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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