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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 【網遊】Early Summer (2012/9/23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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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最後由 comet1224 於 12-9-23 20:19 編輯


屬性框用了網遊
因為寫其他恐怕人家看到標題不知道是啥XD
反正是現實網遊喔
希望標題格式正確


【現實網遊】Early Summer 1


  假如你想要,你就能在這裡找到一位對你極其真心的朋友--只要你願意毫無保留地付出你的時間與精力。

  衛采明,一位生長在富裕環境卻家庭破碎的青少年,身邊圍繞著許多人卻不曾有任何一位是他真正的朋友;

  項晨逸,天真無邪卻率直得讓人心碎,年紀尚小的他無法體會與人相處的真諦,在眾人的排斥之下,他渴望擁有一位能真正瞭解他的朋友。

  一位青少年,以及一位少年,在他們生命中一閃即逝的交會,就要在這款線上遊戲「鎮世之星」中,實現了……




  今天是久違的公會戰日子。

  熱得令人煩躁的夏季彷彿未曾真正消逝過,在忙碌的週休二日,衛采明翹掉補習班的課,匆匆忙忙地坐公車趕回家。

  在離家最近的公車站牌下車以後,還得再走好一段距離才能到家,因為他的家位在高級住宅區,是離城市有一段距離的郊區,雖然空氣好、景色佳,但是根據他國中以降的同班同學,也是班上最熟的好朋友程薰所述,這個絕佳的住宅地點就只能如此形容--「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你們家真是有夠偏僻,你邀我來我都不想來!」明明本人就是個國文超爛的人,卻還能在這麼適當的時刻引用經典名句,程薰本人當時是手抱著胸,皺著眉頭說出這些話的……但是等到衛采明再次邀他的時候,他還是去了,這是題外話。

  儘管衛采明讀的是明星私立高中的資優班,是那種學費由學校全額提供的類型,班內競爭相當激烈,衛采明這個人更是就算要向補習班請假也一定會如實打電話過去的乖乖牌--但是只有今天例外--今天是公會戰,不可以再耽誤了,絕對不能讓Black Range的各位,尤其是項晨逸失望。衛采明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慌亂地自口袋裡翻出家門鑰匙,一向沉著的衛采明實在難得展露如此著急的模樣。鞋都來不及換,兩三步蹬到家門前的地毯上,他只穿著襪子就氣喘吁吁地逕直往書房走,也只有在此時才會嫌棄自己的家為何如此的寬敞,平時走得輕易的路如今都有了更加遙遠的錯覺。

  「哈啊……哈啊……」

  累癱了的衛采明一屁股在書房的大董事長椅上坐下,將沾染了汗水的無框眼鏡隨意用衣角擦拭一下,趕緊按下電腦開關,一股腦地在桌面摸索起遊戲圖標。

  --歡迎來到鎮世之星Online--

  匆匆按下登陸鍵,卻是更新事項跳了出來,開始漫長的例行維修後更新。衛采明瞅了左腕上的銀色錶,那錶造型簡樸典雅,戴在他偏白的腕上有股華貴感,掉在地上卻不大可能被人偷偷拿走,不說的話還沒有人會知道原來這竟是上萬塊的好貨色,可見得東西雖好,還是需要佩戴在相適的人身上才能襯得其更美。

  「……六點二十五。」還有五分鐘就要公會戰,想到就是一陣火焚般的心焦。衛采明斯文的臉都變了色,眼睛直瞪著還在跑的更新條,兩眼放出的厲光毒辣得好像能燒掉一台螢幕。

  一分鐘……

  兩分鐘……

  纖長的手指以修剪完的乾淨指甲叩著紅檜桌面,發出一下下清脆聲響,卻是敲得越發頻繁,很容易就能聽出手指主人有多不耐煩。

  三分鐘……四分鐘……有了!

  衛采明眼睛一亮,鎮世之星的更新終於結束!他吐了一口氣,精神奕奕地將手指放上滑鼠,快速登陸,游標移過選單來到系統早已選擇好的慣用伺服器。

  伺服器:晶晶瀑布,大大宇宙分流,Login!




  在電腦螢幕聯繫過去的另外一頭,有個同樣心焦的少年。

  身上的學校制服,那一身足以作為他個人標誌的白襯衫很少有脫下來換穿便服的時候。這大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啊,是在不知多久以前,第一次跟衛采明見面的時候。

  早在那時,項晨逸已經追隨衛采明很久--他崇拜采明在遊戲裡的男子氣概,他一切的英雄行為、他的高等、他對任何遊戲都不戀舊……太多太多了。

  他跟衛采明之間的回憶太多,以至於除了他所熱愛的鎮世之星以外,衛采明是唯二當他談論到的時候,便會兩眼放光的話題。

  還記得他跟衛采明初次見面,地點就約在他家附近的百貨公司。他們不曾交換過照片,現實裡只靠手機與簡訊聯繫,不曉得衛采明會是什麼樣子,項晨逸急著想見他,卻不曉得自己能穿什麼,當天只簡單著了皮卡丘的T恤以及黑色短褲,卻被一身皮背心皮長褲,穿著十分亮眼,還戴著一副有度數太陽眼鏡的衛采明嫌拙--好一個美型男,項晨逸絕望了。

  在他們初見後的一個月,某一天,衛采明居然發了簡訊給他,告訴他自己正在去補習班的路上,可以順道接他放學。

  項晨逸十分猶疑,也不知道要怎麼確認衛采明是不是真的過來了,待五點多的放學鐘一打,才走出長廊,竟然發現衛采明真的騎著一台重型機車停在校門口,有三、四個同校的女生正圍繞著他。

  衛采明還在與國中女孩子們調笑,項晨逸看見他神采奕奕的模樣只覺得--這個人不是才高二嗎?怎麼可以騎重機呢?

  項晨逸還在思考,衛采明就把原先以臂夾住的全罩式安全帽放到機車座椅上,又是一身皮外套,一條能襯出長腿的緊身皮褲,再搭上一雙有跟的軍靴,整個人出落得帥氣脫俗,修長的身型以及優勢的身高活脫脫就是模特兒自廣告裡走出來一般,實在讓人很難想到原來這只是一個高中生。

  而衛采明走上前去,一把自項晨逸身上搶過他用手提著的書包,瞥了他一眼,隨口道:「你穿著制服的樣子,比穿那什麼皮卡丘T恤要好看多了……」

  大概是從那時候吧……自己就是放學,都不會再換便服,簡直像是為了隨時因應衛采明什麼時候又會再來找他似的。


  項晨逸甩甩頭,不讓自己再去想那個遲到的渾蛋。

  媽的,那傢伙可是副公會長,當初也是他自願屈居於下的,現在當然該聽我這個會長的,膽敢遲到?!

  項晨逸憋了嘴,心不在焉地翻閱著遊戲攻略,瞄了一眼夾在書裡那字跡醜陋的「武功秘笈」--那可是他本人花了好幾週時間研究,打過各種不同的職業,才研發出來的種種絕招配合,保證能打得對方一刀斃命!要是哪天這張紙忽然被家人丟掉,也許他會絕望的。

  眼角又瞥見工具列的鬧鐘,「!」曾幾何時,已經30分了,該是時候入場了……

  在他心想的同時,聊天欄裡,隊友的催促聲同樣不絕於眼--

  「好吧,這就進去。」按下Enter,他,Black Range的公會長,神諭,毅然決然帶領著性命與共的隊友們走入鐵錚錚的戰場……七人制的戰場,唯獨缺了一人。


  草莓泡泡:會長加油!
  Vinous:再多撐一會兒,杯子就快來了……


  看著聊天欄裡隊友們在奮戰的牙關以勉強擠出的時間敲打出的短促文字,項晨逸在螢幕前咬緊了牙關。

  「轟隆轟隆」的戰鬥音效如雷貫耳,項晨逸喜歡這種震耳音效發出的緊促聲音,更喜歡戰場裡澎湃的背景音樂,動輒在這種時候把喇叭開到最大聲,因為這會激勵他的戰鬥意志。

  --現實裡無法滿足的,只好在遊戲裡滿足。有著嗜戰慾望,神諭就是人人畏懼的狂人。

  手指緊壓著技能的F1與F2頻頻點擊,本來以為自己的技能配合已經足分完美,就是喝水的時機、技能冷卻的時候該作的走位都一分不差,可是面對敵公會的強勢來襲,「那位」的缺席還是使他吃力無比。

  手指簡直在發抖,明明就坐在電風旁邊,瀏海卻貼上曾幾何時已經汗濕的額頭。

  不想認輸,更不能輸。

  項晨逸目光一閃,原來大絕的條件已經滿足。他慧指一壓,快速踏上節拍,「--看我的『閃光螺旋擊刺』!」

  這招獨屬於他這位二轉職業.聖騎士的超強大絕,可是會在移動上前之餘,給予對方超大Critical HIT的猛烈技能,當初要不是他花了上萬的技能點,甚至花新台幣買了官方的技能捲軸,他才無法得到這麼超然絕世的技能,可見得玩遊戲還是得花些錢在節骨眼啊……

  突來的大絕使得Black Range生機迸現,神諭週遭逼近的角色瞬間都被漩渦逼退,只剩下貌似是敵方公會長的角色還在頑強抵抗,但是血條被硬生打到剩下1/4,一時間也難以再上前攻擊了。

  本來以為對方已經無力抵抗了才是,沒想到被逼急的貓咪是會跳牆的。原來對方公會長符文戰記是二轉職業最稀有的--魔騎士。傳說這是要經過無數的抽獎與擲骰才能轉職成的稀有職業,就是花錢都不一定買得到(當然,假如花了上千上萬的台幣還是可能得到的)。

  身著重甲的角色符文戰記舉起劍來,對空一陣吟唱以後,竟能像法師一樣自烏雲頓開的天空召下一束雷電--「魔降雷!」符文戰記高聲喊道。

  項晨逸反應敏銳,眼見滑鼠操縱是不行的,就想改用鍵盤操作上比較靈活,卻還來不及按下鍵後退,就被整束雷劈到--看似大範圍攻擊,卻是全部的雷電都砸在他身上。

  神諭頓時陷入麻痺狀態,這讓在場的Black Range隊員驚訝不已,畢竟神諭在二轉成聖騎士以後,配點就是全念,身上有念抗性,不容易有負面狀態,如今卻只是一下的攻擊就被打上DEBUFF。


  項晨逸一陣冷汗。而他的婆煞汽娃娃立刻在隊頻關切地問道:「小諭?沒事吧?」

  煞汽娃娃一說,同隊的「哈哈哈我是豆腐」也跟著道:「真的撐不下去的話……讓偶準備白旗吧,輸了不是錯T^T」

  項晨逸眉心一扭,覺得這話真是不吉利,同時卻也隱隱地被鼓舞了,連忙飛快地敲下一行字來:「臭豆腐,要是你真的拿出白旗,就由本會長親自開紅,還要站在重生點把你洗白白!」

  幸好快捷鍵裡還有商城賣的金創藥,儘管所剩不多了還是能再撐一會兒吧?

  這麼安慰自己以後,項晨逸覺得心裡好多了。神諭咕嘟一下把那瓶藥喝完,解了麻痺狀態,雖然破兩萬的長長生命條只回了一半不到的血,使得血量還在黃色警戒,卻也不無小補。

  MP也在同時恢復了,項晨逸往底下一排技能列望去,全都是彩色的,表示滿足施放條件。施放對象指定了符文戰記,神諭收到指令以後,高高舉劍,對空凝聚天之聖光,劍刃不斷「滋--滋--」地發出電流般的白聖光,神諭緊握劍把直衝而去--卻在猛砍下去的前一秒,對方公會的主要法師不知何時擋了過來,硬生吃下本來應該送給符文戰記的那一劍!

  項晨逸頓時傻在螢幕前面--我靠一個法師這麼脆皮的角色來吃我一記大聖,你這是要不要命啊去你妹的……

  項晨逸還來不及感嘆敵方應該說是護主心切還是飛蛾撲火的舉動,系統欄已經洗出一行紅字來:「--[雪夜抄]工會,成員 [神愛世人]戰死,強制離開戰場--」,緊接著在那行紅字下面出現了這麼一行話:

  今日事今日畢:去你的神諭,你個卑鄙無恥的下流小人,大家都知道騎士不可以打法師是PK常識,你居然打我們的法師!

  項晨逸傻愣了--只因這個說話的人未免腦袋有洞得太嚴重了吧?!誰打他了?是他自己撞過來的!

  還沒等到項晨逸回話,一向最挺他的「豆腐」已經搶先替他發聲道:「嗆聲的,你是小白新手喔?誰打戰場的時候不先幹掉魔法師?怎麼看都是魔法師的輸出最高啊!」

  項晨逸是很謝謝豆腐幫他說話--可是這不就越描越黑了嗎?他根本沒有意思要打對方啊!根本是對方自己一頭撞過來的……囧


  殘觴:真的不能打嗎?我還以為他不是法師,畢竟他的名字叫「神愛世人」,我以為他跟我一樣是個奶爸啊~

  一看見戰場頻直到現在才終於出現的ID,項晨逸眼睛一亮!

  神諭立刻走上前去迎接一身長祭袍的殘觴,然後……

  「審判光劍!」

  霸氣一下去,就是點體的PK牧師殘觴都被打到整個人趴下去。

  全場的人包括雪夜抄--也就是敵對公會的人都咋舌不已。原本火藥味濃厚的戰場,如今變得很和諧,因為所有人都在圍觀Black Range的公會長神諭是怎麼開著座騎在殘觴的身體上來回踩踏,還有殘觴這個牧師是怎麼比號稱「小強」、「血牛」的聖騎士來得更牛逼,怎麼踩都會瞬間在定時回血的效果之下把傷害打平。

  見到殘觴的到來,Vinous特是興奮,在戰場頻以紅色字大叫道:「杯子,你可終於來了!真是姗姗來遲>"<」

  他可愛的同班同學程薰果然在文科方面有待加強,居然對他這麼一個大男人用了「姗姗來遲」這個可怕的成語!

  除了Vinous以外,草莓泡泡也很高興,因為她一直都很喜歡殘觴,想要當殘觴的婆--只可惜殘觴連一張結婚證書都不願意給她。

  即便殘觴一直都對她很冷淡,我們的草莓泡泡童鞋卻很有不屈不撓的精神,不論何時都對殘觴大獻殷勤,現在也不例外地在戰場頻打滾道:「哇~~副會長你可終於來了(心)(心)(心)」

  殘觴有點尷尬地回了句「泡泡^_^」,倒是Vinous真不愧是他多年同學,立馬對著見色忘隊友的草莓泡泡放槍道:「泡泡,那邊那個劍士要殺過來了!你多擋一下,不然會長擔待不住惹!」

  總是跟項晨逸稱兄道弟的豆腐就不大待見Vinous對妹子是這樣的說話方式,搶道:「Vino為什麼不讓泡泡休息?就算泡泡不打,也還有我照應,難道我就不能保護會長嗎?」

  豆腐這番話頓時引起全場的質疑--你到底是想袒護妹子還是真心搶著保護你們的會長?

  甚至有雪夜抄的人偷偷混進來喊了一聲「有種你就像我們的巫婆一樣替會長躺槍!」直到引起了全Black Range想圍毆他的念頭才偷偷自人群中溜走……

  豆腐在場中央咳了一下,才悠悠地道:「泡泡好歹是敏弓,我才是正統黑色領域的血牛,有攻擊怎麼可以不由我來扛?」

  於是黑色領域有某人述說起豆腐這位「血牛」上次是怎麼在勢力PK裡敗給了「脆皮的」法師煞汽娃娃……豆腐瞬間躺槍。

  當事人煞汽娃娃怕傷了豆腐這位「純血牛」(至少配點上的確是純血牛)的自尊,立刻跟著出來贊聲道:「是的,要讓泡泡休息喔,不然我這位法師都在划水,太沒意思了^O^"」

  這時,一直以來都沒有在戰場頻出現的ID亮了起來。

  柳丁一台斤一元:……你們這些魂淡Q口Q!!給你們錢,快點打!不要在那邊閒話家常聊成一團!難道沒有人發現,就在你們聊天的時候,雪夜抄一直有人在放暗箭嗎?我奶你們奶到手指快抽筋了喔靠,我的藍水快光了,買水的話我可是要請公費的喔!

  眼見被揭發了,雪夜抄的成員們立刻把沒人品的暗手收了起來,全員進入無雙戰鬥模式,第一發攻勢當然是對新入局的殘觴首當其衝。

  然而殘觴並不是好惹的,立刻就開出防禦被動技能,一幅美得窒息的技能特寫畫面映入眾人眼簾,隨即--牧師先生,殺很大!

  牧師美麗的身影升上空去,背後展出一道大大的落羽翅膀,「仁慈者的祝福--」

  話聲落下,殘觴手動瞬間把剛才被第一波攻勢打落的血補滿,倒是雪夜抄全體人員都無一例外地承受了剛才打到殘觴身上的攻擊50%的輸出量。

  「呃啊……」

  超脫遍野哀鴻,唯有殘觴優雅的身影靜靜地佇立在日光之下。

  「靈魂昇華。」殘觴隨手一拋,全體成員HP與MP瞬間回滿,附帶全屬性+120%的神聖狀態--120%已經是神聖狀態能加的最高境界,尤其隨手一補就是全體施放,回血量幾近全滿,真不愧是全伺服唯一最接近滿級的二轉牧師.殘觴。

  剛才還被打得淅哩嘩啦的Black Range,在殘觴這位民族救星如暴風一樣颳捲而來以後,頓時全員颯爽復活,看得雪夜抄人人臉臭。


  神諭趁著眾人倒地不能起的時候,滑鼠雙擊右鍵進入快跑模式。雖說他玩的是個光明正大嶔崎磊落的聖騎士,然而為求取勝不問手段才是他真正的一貫作風,「刷刷刷--」幾聲,轉眼間已是抽刀斷水快刀斬麻,幾個人從原本的裝死變成一縷煙火噴向空中。

  怵目驚心的紅字公告再次降臨戰場頻道:「--[雪夜抄]工會,成員 [盜亦有盜]、[月光女神QQ]、[阿囧375號]戰死,強制離開戰場--」

  項晨逸還想再接再厲看能不能接連殺個BONUS HIT出來,想動的時候卻是再也無法移動了,人物頭像下方硬生多出「石化」狀態。原來雪夜抄還剩下一位速度奇快的弓箭手,在他完美的躲藏之下弓箭手都快要成了盜賊,一直出現在人們無法想像到的地方--例如現在,他就騎著座騎飛在天空,以高傲的姿態睥睨著想殺了他的眾人,讓人就是想打都打不到。

  雪夜抄七個人當中只剩下公會長還有這位弓箭手了,項晨逸說什麼都不會放任這場遊戲繼續拖延下去--

  恰在此時,一道治癒之光臨到神諭身上,解開了DEBUFF。隊友們個個都是從封測1.0ver就玩到現在全面開放的老油條,操作高強,時機更是奇準無比,配合度高得嚇人的他們趁著弓箭手難得放鬆,一把拋空長劍、箭矢與毒箭鏃、法術甚至聖光攻擊樣樣齊發,在雞尾酒攻擊法之下弓箭手當場命喪黃泉……

  --[雪夜抄]工會,成員 [今日事今日畢]戰死,強制離開戰場--

  眾人頓時傻眼,原來這位該死的弓箭手就是剛剛嗆人還有混進來偷說話的那位蠢人!

  勝負一目瞭然,儘管已經進入清場階段,公會長符文戰記卻仍是一位倔強主兒,那颯爽的褐髮角色一對明亮的眼裡仍舊閃動著鬥志的火焰。

  項晨逸決定要親手結果他,粉碎他一統伺服的美夢,讓他知道--我,神諭,是你該屈膝稱慶之人!

  神諭單膝跪地,將劍插入地板,頓時整塊地板都開始搖動,晃動的畫面看得人頭昏不已。

  已經吸收地氣的劍一拔出,神諭雙手握劍柄,刃朝符文戰記一伸,擅長近戰的劍士竟能隔空攻擊,把劍氣直直發射出去--而且經過剛才的震動,敵人都被定身了,完全躲不開這一擊。

  嘶--!百分百的命中率,毫無人品問題。

  神諭回首,只見符文戰記殘魂已逝。

  不出所料,一長聲誇張的贏戰音樂,系統的彩色跑馬燈開始閃動道:

  --[雪夜抄]工會,成員[符文戰記]戰死,強制離開戰場--
  --系統公告:本次公會戰,由公會[Black Range]晉級--
  --系統公告:下回戰場將在週六18:30開啟,由公會[Black Range]對[退魔天團]--  


  至此,項晨逸終於得以在螢幕前翹起二郎腿。喝一口早在一旁放置得都退冰的牛奶,放下玻璃杯以後對唇上出現的白鬍子並沒有自覺。

  他忍不住流露出欣喜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就連眼角都笑得瞇了起來。

  『謝謝阿明……謝謝阿明……』他在心裡默唸著。

  本服第二……雪夜抄可是本伺服器分流第二大的公會,他的Black Range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頭上頂著它的公會圖案總共不超過十個人的團,居然--居然擊敗了堂堂本服第二!如今可以說是踩踏在萬人之上了!

  這下子,這句早已預想好的口號,終於能用上了。

  「黑色領域,天之霸主……」

  「必勝。」同時,人在另一頭的衛采明,也在螢幕前喃喃著同一句話。



  進了勢力語音以後,本來就很愛說話的豆腐率先開口道:「都到齊了沒?」

  柳丁最愛吐槽豆腐,雖然大家都知道豆腐已經高一了,柳丁還只是小六生,但是年紀小的柳丁吐槽顯然魄力得多,每次都讓豆腐無地自容。這次也是不免俗地吐槽道:「你沒看到公會官員列表那裡還空一個人喔?第二個名字是灰色的。」

  豆腐啞然無語。

  就在同時,系統公頻刷新了一行字:「--歡迎 總頻道管理員[殘觴]入室--」

  這行字使得原本沉寂的頻道都為之騷動起來,當然,騷動最大的就是一直都「默默」戀慕著殘觴的草莓泡泡--哪怕沒看過他的照片,殘觴磁性的聲音已足夠令美聲控的泡泡為之發狂。

  小少女的甜膩聲音立刻尖叫道:「副會長,你來了!」她又在公頻打出諸多愛心,頗讓眾人有種愛心都快從螢幕裡滿出來的感覺。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殘觴並不理會泡泡熱情的招呼,而是逕自改起子頻道的名字來。草莓泡泡一直都是煞汽娃娃最好的朋友,看見她最重要的朋友是如此被殘觴漠視的,煞汽娃娃閉口不語,未出口的話都是對殘觴很不以為然的。

  柳丁雖然對豆腐很凶,心裡卻對殘觴的真本事十分佩服,就算是他這麼自負的一個小孩,開口閉口居然都尊稱殘觴一聲老大,他喊道:「老大怎麼來晚了?」

  Vinous,也就是程薰,本來就是衛采明的同學,很為他贊聲,正處青春期他微微變聲的少年音聽起來有點含糊,衛采明都還不急,他已立刻幫忙辯解道:「杯子怎麼可能遲到呢?一定是有事情耽誤了。」

  煞汽娃娃語氣佯裝親切但並不關心地問道:「殘觴怎麼不說話呢?」

  --子頻道[集合來這裡]由總頻道管理員[殘觴]改名為[黑色領域.天之霸主.必勝!]--

  草莓泡泡見到殘觴一進來就只顧著改頻道名,完全忽略她,不由得覺得很受傷,但是被忽略倒也是習慣了,也就自己找台階下,一聲恍然大悟道:「原來副會大人在改頻道名啊,難怪很忙!」

  衛采明廢話不多說,見到神諭的名字有亮燈,人卻沒在頻道說話就覺得奇怪,劈頭問道:「逸去哪了?」

  煞汽娃娃聽了覺得不滿,畢竟是她在遊戲裡先喊神諭「小諭」這個親近的名字,卻沒想到原來衛采明與項晨逸從網路上到現實都比她認識要來得更久,以至於不論遊戲裡她與神諭再怎麼親密,動輒是夫妻動作的擁抱或接吻,卻比不上殘觴總是悠悠地喊了聲「逸」,心裡不禁有些撓火,但表面上仍是水波不興的。

  程薰知道衛采明素來關心公會,只是比起公會,貌似又更在乎項晨逸這位靈魂人物,也就自然地回答道:「戰場上耗掉太多耐久度,會長那把劍在開絕以後恐怕是不行了,要去買一把新的。」

  衛采明一下子就明白過來程薰口中的「絕」是哪招--絕對是方才震動天地的「劍氣斬」。

  鎮世之星最討人厭的設定,不外乎就是武器、裝備的耐久度,除了找NPC商人維修裝備需要耗費大量的錢財以外,還有一旦維修過多次就會發生的品相破損問題--當道具到達「損壞」程度以後,就再也無法維修了。

  通常像牧師、弓箭手的武器都是最不容易損壞的,因為牧師的武器是聖經,發出絕招依賴的是口的吟唱,弓箭手則是發射箭矢就好,不大可能拿弓箭本體去砸人,所以除非是由於死亡的緣故破壞全身裝備耐久度,否則通常一樣武器就能用很久;

  而最容易換武器的職業,不外乎就是劍士、騎士、刀客、法師了,劍士的劍與劍鞘,騎士的劍、矛以及盾牌,甚至法師的魔杖都是耐久度很低損壞率卻很高的裝備--看看官方商城推出的耐久度保值卷有多貴就能推算出這一項遊戲設定是何居心了。

  衛采明按掉頻道通話鍵,將放在電腦旁的手機扒了過來,翻開滑蓋按下快速通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一道清脆爽朗的少年聲在話筒對面笑了笑,「--阿明,你打電話來催我啦?」

  衛采明不置可否,倒是沒有真的催促項晨逸開麥克風趕快在公會頻道聊天,反而是悠哉悠哉地在電話裡問道:「逸,你那把劍是不是從一轉的時候就開始用了?」

  原來項晨逸剛剛沒有講話,是因為正在看武器。現在他也是一隻手壓著滑鼠,在首都的攤販海裡尋找合用的武器,另外一隻手持著手機,「可能是因為伺服器合併的關係,物價都貴好多,一個月前我看到賣一千萬的矛,現在已經漲一倍了,這種價格我根本點不下手啊。」

  衛采明思索了一下,才發現項晨逸說的是事實,他自己的錢也的確在購買消耗品的過程中消失得越來越快……

  思緒一緊,竟是發現此刻的自己就是想資助也沒本事了,以前從沒有過這種狀況--

  他忽然意識到,項晨逸成長得好快,跟他同一個時間開始玩鎮世之星,如今跟自己一樣都快要封頂了,操作也一點都不遜色;相較之下,從最初等級遠遠超前於項晨逸,到如今練等速度都被項晨逸追上了,晨逸與他一樣都是在上學的人,玩遊戲的時間同樣拮据,相形之下只能說是自己一點進步都沒有。

  儘管衛采明腆了臉,聲音聽起來卻猶是平靜地提議道:「這場戰的獎品賣掉就能買一把劍了,不然你難道要過著拿盾牌打人的日子嗎?」

  項晨逸忽然掛了電話。衛采明為此愣住了--死中二居然掛老子的電話,還沒有誰是敢掛我電話的!

  頻道傳來豆腐的驚呼:「會長麥克風亮了,會長開麥了,會長要說話了!」十足個神諭控。

  豆腐果真觀察入微,剛才只出現在手機裡,獨屬於衛采明的聲音,如今已經屬於Black Range的大家了。項晨逸霸氣側漏地開口道:「我當然要開麥來教訓殘觴這個傷殘人士了,哼,你領殘障手冊並不代表你有資格遲到啊,你害得這場戰差點輸了啊!」

  就是項晨逸這樣明明怕他怕得要死,對他說話卻總是桀傲不馴的模樣,聽得衛采明都笑了:「就憑我這個傷殘的人還能讓戰局起死回生!你可不要再計較我這件事,我都已經翹了補習班你還想怎樣呢?」

  平素國文造詣不好的程薰,談論到衛采明,也能頭頭是道地幫腔道:「會長,殘觴可不是傷殘,觴是酒杯,殘觴當然就是破杯子的意思,杯子雖然是破的,本人可還是很猛滴。」

  柳丁向來是比較支持項晨逸的,但也不希望項晨逸糾結在這種小事上,也就以小大人的口氣出言道:「就看在這星期已經贏了的份上,別跟老大計較了。」

  項晨逸一聽就遲疑了,畢竟衛采明已經高二,下學期就要學測,高二下的功課壓力本來就沉重,怎麼能用遊戲逼迫他的功課呢?

  就在這時,一道清麗的嗓音,劃破兩人之間的矛盾,直接出聲轉換話題,直直劃向當下衛采明最在意的問題:「小諭,這星期的獎品是鳳凰頭飾,跟我身上的套裝加起來有特殊效果,能不能送給我?」

  衛采明頓時炸了!--難道項晨逸剛剛在他提議的時候掛電話,就是為了要把獎品留給這個輸出總是不給力的女人嗎?

  衛采明好想出聲教訓,告訴她聖騎士換裝需求大,急需用錢,無法為了遷就妳的需要就把獎品讓給妳。

  項晨逸卻開開心心地回答:「婆,點我交易吧。」煞汽娃娃也很理所當然地應道:「謝謝你,小諭,就知道你人最好了--」相較之下比較年長的慧黠女聲,竟然讓衛采明聽了只覺得狡猾。

  衛采明連忙喊停:「逸,別開交易!」

  頻道寂靜無聲,只餘煞汽娃娃一聲抽氣。

  衛采明連忙解釋道:「煞汽,我知道鳳凰頭飾出現機率很低,也是唯一能配合妳套裝的飾品,但是眼下逸跟我都沒錢了,逸的劍又壞了,賣掉這頂頭飾是給逸買劍唯一的方法。」

  煞汽娃娃居然馬上回道:「鳳凰頭飾只可能出一次,逸要是沒錢,我就去賣點卡換錢給他,多的是錢買劍啊。」

  衛采明立刻覺得這女人不可理喻--到底是妳玩遊戲還是遊戲玩妳?怎麼這麼輕易就說要以真錢換假錢?

  最讓衛采明失望的緊接在後,項晨逸顯然對煞汽娃娃十分贊同,接著道:「阿明別這麼死心眼,我當然不會拿娃娃的錢,只是錢這種東西多得是機會賺,娃娃喜歡的頭飾只出一次就應該給她,對妹子好是一定要的。」

  聞言煞汽娃娃喜形於聲,很有跟衛采明較勁的意味,頻道裡又傳來一連串煞汽娃娃嗲聲嗲氣的道謝還有對項晨逸甜蜜的撒嬌,一口一個「好愛你~」聽得衛采明都蝦子倒彈了。

  衛采明還在等頻道裡的肥皂偶像劇結束,衛采明就收到一行粉紅色的字,表示這是密語。密語頻上字字句句,清楚寫著:「阿明,我只是想讓小優開心,你就別插手管這件事了。」這話看得衛采明的心極為冰冷。

  而遊戲畫面的螢幕上,煞汽娃娃的角色頭上已經多出一頂全新的金色裝備,這是市場流動度極低,天價十億的限量官方活動裝備--點翠鳳凰頭飾。


【Continue】

外頭好冷……Q_Q
新竹好冷喔Q口Q!

每次都在星期二半夜靈感洶湧,上次的39單篇7000也是在上星期同一時間打的,於是乎--現代散文我就睡了(毆死)
<大慶祝!今天的現散我沒有睡掉!四書也沒有睡掉~~*樂轉*>

靈感真的很兇殘,要不完全不來,要不一次九千,打到我眼皮都快掉下來了OTL|||
所以檢查的時候就要找一個精神好的時候,為此我在檢查前還先去瞇了一個小時,免得出太多錯ˊ口ˋ|||
凌晨四點時,室友不知道是夢話還是怎樣居然叫我「別再打了」……難不成我吵到她了|||?她不是十二點就睡了嗎?

於是ES很可恥地重寫了(臥槽)
寫得意外順Q_Q,還增加了RC/YY(?)寫法(昏倒)
就連絕招設定都意外地靈感爆衝,趁這機會給晨逸還有采明多配了幾招
這次居然對采明諸多著墨,以前明明就是晨逸向的,這讓我滿驚訝的

這次大家看的時候千萬別再叫反晨逸的名字(囧)
晨逸這名字的涵義是從早上就能一直過得很輕鬆的意思喔~(噴)
等週末就更新一張采明跟符文戰記的圖喔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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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最先進的跳動筆
2#
無效的樓層,該文章已經被刪除





第一張圖摸雞弄就是阿明囉~
(奇怪,怎麼不是晨逸呢?笑)

貌似重製以後,阿明的戲份比較多來著
以後可能也會有比較多屬於他的心理戲
所以,以後的劇情!就請各位多多關注吧>_<
不論有沒有人看,都得這麼說才行啦!

阿明的腿很長,感覺上是比較秀氣而成熟的類型
不過感覺上實在是很悶騷-”-
嘴賤+悶騷+愛在心裡(?)口難開的類型,呵呵~

符文戰記以後一定會多出很多戲份的~~
據獄的說法,他是比較單純又有點孩子氣的人
我對他唯一的印象則是只剩下--對阿明的愛慕(炸)




在鎮世之星裡頭的裝扮
原本想要讓阿明帥一點的
可惜一開始設定的衣服就是這個樣子無誤
最後穿一穿就成了偽娘...orz帥氣大失敗

神諭的感覺倒是與以前沒有差別
一樣是滿爽朗的類型
雖然衣服實在沒有騎士的華麗(那是我設定苦手的問題了)
不過眼神跟臉倒是和本人一樣,滿稚氣的,算是那種可愛的類型嘛~?
總之是阿軒的菜(笑)


順帶一提,兩張圖都是在上課時間畫的
第二週也結束以後,我才摸清原來語概跟文概的老師比較容易歪樓|||
所以,以後在那兩科我會很努力地上課划水~(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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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網遊】Early Summer 2(主阿明)


  衛采明替角色選的臉型,是在封測時間開放的臉型,後來因為有特殊NPC要使用同一張臉型的關係,在改版的時候被移除了。

  這張臉特別漂亮,粉琢玉雕的就像娃娃一樣,隨著鎮世之星的玩家在後期驟增,走在路上到處都是選八號臉的人,排排站看上去儼然全是同個媽生出來的,像衛采明這樣的骨灰級玩家,角色擁有一張標緻的臉還不會跟別的玩家撞臉,那是多爽的一件事。

  然而遊戲裡的角色,彷彿很有神識一般,如今抑鬱的表情與衛采明很像……角色形象明明就是由玩家自己配出來的,本該有著呆板的型態,遊戲裡的殘觴卻與現實裡的衛采明極為相像,同樣耀眼而俊美。

  『阿明,我只是想讓小優開心,你就別插手管這件事了。』--面對著螢幕上的一行密語,衛采明緊抿著唇,明知道那個無理的煞汽娃娃就是神諭的婆,項晨逸迴護她完全是人之常情,但還是覺得很不爽--這個等級的武器太難找了,煞汽娃娃不懂得這個道理也就算了,難道項晨逸也不懂嗎?

  良久,他終於將纖長的雙手手指放上鍵盤,飛快地在密語欄回道:「如果你覺得全黑色領域只有煞汽娃娃一個人重要,就算下星期戰場會輸掉也不要緊,那麼我尊重你的決定。」

  項晨逸再次在頻道裡說話,這話很明顯是說給衛采明聽的。就好像是想減輕衛采明對他的責備似的,他口氣輕鬆地挖苦自己:「好不容易95等了,還以為只要堅持下去,遲早也能滿級,但是如果沒有武器的話,以後就只能過著給別人殺著掉趴的日子啦,真難過!」

  項晨逸倒也不是真的無腦成這種地步,他只是打從心底覺得--只要在公會戰的時候,衛采明不要再遲到,那麼自己就算只是穿80等鑽石套都不可能死。

  卻見衛采明良久沒有回應。項晨逸還在臆測衛采明是不是人不在電腦前,公會頻道的公頻上就出現一行字:「--總頻道管理員[殘觴]退出頻道--」

  現在的項晨逸,心情就跟不久之前衛采明被他掛電話的時候很雷同。不顧麥克風還開著,也不管衛采明都已經離開,根本聽不見他說話,項晨逸惡狠狠地罵出聲來:「幹!阿明擺什麼大牌?」

  煞汽娃娃聞聲一驚,立刻好言相勸,拿出她最拿手的聲調,柔柔地開口道:「小諭,殘觴可能只是有事離開而已,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草莓泡泡卻很明白衛采明是為了什麼而離開。好不容易等到衛采明上線,卻沒能跟他多聊聊,這讓泡泡忍不住怨懟她的好姊妹--都是小優把副會大人給氣走了。

  儘管心裡忒是苦悶,甚至根本沒有心思去管兇巴巴的項晨逸,嘴上倒也跟著勸道:「是啊,副會大人不是這種鬧脾氣的人,一定是有事才離開……」這話說出來,好像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項晨逸只覺得奇怪,認識衛采明已經有三年,他從來不是這種個性的人,要是有意見的話更會留在現場,用那無人能壓制的氣勢把所有異議份子都給說服了才是;難道是因為自己連說都不說,就偷偷把頭飾給小優的緣故嗎?項晨逸就是怕被衛采明說服,才會先下手為強,卻沒料到衛采明會直接退出頻道。

  退出全螢幕模式,看著MSN上的好友名單,眾人都是綠燈,最頂端那層分組就只裝著衛采明一個人的帳號,該分組的在線聯絡人是零個。

  項晨逸開始心緒不安起來。而煞汽娃娃在頻道裡也跟著自責道:「我…我穿這一身套裝穿了多久,只差一件頭飾就能達成『追魔』效果,輸出增幅有20%啊!看到獎品是鳳凰頭飾我真的很開心,可是早知道會因為這樣惹得殘觴不開心,我就不開口要了……」

  如果衛采明聽見這一齣哭調仔,一定會冷冷地諷刺道:『妳就不開口要了,妳會私底下傳訊跟逸拿,對吧?』

  但是項晨逸對煞汽娃娃有求必應,也不是全然沒有原因的。

  煞汽娃娃是項晨逸在遊戲裡有感情基礎的婆,他們曾經攜手走遍全遊戲大陸,騎著同一匹坐騎漫步在地滿紅楓的大道,也在夏氛清涼的碧綠池水中乘坐著荷葉船,一邊聽著舒神的背景音樂,一邊看風景,那種度蜜月的風情簡直無夫妻能比。

  穿著結婚禮服拍下的一系列截圖中,男的帥女的美,背景都是有彩虹和水泉的地方,不時還有路人來灑花丟愛心,羅曼蒂克得不得了,在遊戲論壇發表截圖的帖子第一天回應就破三頁,被頂帖二十次,版工評分加三百,還被收入精華,同時回應更堂堂突破十頁,成為美圖分享區的第一熱帖。

  結婚的時候,雖然全公會只有七個人,但是全公會的人脈可是涵蓋全服,當天賓客雲集,眾人都圍在舞池外頭拍手放煙火,而中央舞池裡,神諭牽著煞汽娃娃的手翩然起舞。

  那是一個多美的夜晚啊……系統的跑馬燈向全遊戲跨伺服器地昭告:「在這良辰美景之下,成就了一椿歡心樂事。有緣人神諭與煞汽娃娃在碧落城舉行婚禮,正式成為全鎮世之星第272對夫妻,請鎮世英雄們給予他們愛的祝福。」在全頻,立刻有許多認識他們的人,或者用官方販售的廣播月票,或者使用自家製造的基地台,紛紛給予他們祝福。

  有的說:「神諭你這芋頭,我們的青春都浪費在你身上了,娶了婆以後別見色忘友,就這麼忘了我們這些一起下本的朋友們喔!」有的說:「娃娃成為人妻,從此身價暴跌了!失去娃娃這個萌妹子,以後我們的心靈還有依靠嗎?」也有人很乾脆地祝福道:「祝你們永浴愛河,早生櫃子!恭喜發財,紅包拿來喔~」而項晨逸見到這個錯字,在螢幕前哈哈大笑。

  ……項晨逸是很真心,很真心的想對煞汽娃娃好,想讓煞汽娃娃在遊戲裡開心,想多陪她、不讓她失望。

  項晨逸不忍聽見煞汽娃娃繼續責備她自己,連忙安慰道:「是阿明太死心眼,怎麼能怪妳呢?婆,妳別這樣,我不喜歡妳難過的樣子……」

  程薰素來敬煞汽娃娃是大嫂,但是聽到項晨逸為了安撫煞汽娃娃,居然說起衛采明的不是,頓時對項晨逸寒心得不得了--人家杯子是這麼為了你著想,你不理他就算了,現在還說話坑他!

  馬上就插話道:「杯子並不會針對人,會長有必要認為杯子死心眼嗎?」

  項晨逸這才發現自己又說了什麼,自己為了安慰娃娃,居然數算起阿明的不是……?

  程薰不見項晨逸有悔改之意,便繼續說:「你好好想想杯子說的話對不對吧!煞汽才75等,連80等都不到,可以說根本還沒真正開始玩這個遊戲!鳳凰頭飾,就連你這個全伺服器成就排行第五名的人,都沒用上這等級的裝備,她用得上嗎?她又有什麼資格用?

  「而你,再五等就能封頂,要是能封頂,退魔天團還能算是對手嗎?打完退魔天團,獎品是什麼都能給煞汽,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你怎麼能把東西給煞汽?煞汽她根本就無關緊要。」

  程薰這番話聽得項晨逸臉色一陣青紫,剛才衛采明忽然退出的事讓項晨逸十分憋屈,如今他的心裡真是罪惡感滔天,他卻不想承認衛采明是被自己趕走的,一時氣急敗壞,他氣呼呼地對麥克風大聲罵道:「--不准批評我老婆!」

  就算項晨逸直性子,他待人向來還是很和氣,說話很少會這麼凶,這讓頻道在線的人無不驚訝,就連很少屈服的程薰都被嚇得一愣一愣,自問起這番話是不是說得太超過了點?

  這時,稚嫩的小孩子聲音從頻道傳來,柳丁的麥克風燈亮了,他慢條斯理地說:「我贊同Vino說的話,Black Range畢竟是一個團體,不能只為了一個人就損害全體的利益。」

  這話說得好像太過專業,豆腐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但他還是立刻就回應,卻不是針對柳丁說的話,而是沒頭沒腦地打招呼道:「柳丁底迪!你去哪裡啦?怎麼這麼久都沒吱一聲?」

  柳丁用很嫌惡的語氣回道:「噁心耶,你是又比我大了多少歲?別叫我『底迪』好嗎?」

  受柳丁的話提振精神以後,程薰好多了,也有餘力跟著柳丁指摘道:「豆腐啊,才說到裝備你人就活絡起來,我敢說如果開口要這件鳳凰頭飾的人是你就不會有這麼多糾紛了--因為根本不會有人想給你!」

  程薰這句話是話裡藏話,聽得煞汽娃娃尷尬--Vinous在批評她開口要裝的事情。但是她不發一語,只是冷觀著頻道裡的打鬧。

  由於豆腐的破冰,現場的氣氛又恢復成原來的熱絡,主要遵循的模式就是豆腐搞笑扮醜,其他所有人只要負責有一搭沒一搭的圍攻他就好。

  通常見到豆腐跟柳丁在玩,項晨逸會笑出來,但是他現在笑不出來--他才得罪阿明,連帶著小優也自責,現在又對Vino這麼兇,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想說就算MSN關了,至少手機也會開著吧?項晨逸隨手拿過爪機,按了快速撥號,期盼地將聽筒壓在耳邊,急躁地等候著嘟嘟聲過去,「嘟……嘟……嘟……」

  「--您好,您播打的號碼無人回應,轉接語音信箱,如不留言請…」

  項晨逸睜大了眼,「哼!」用力地按掉手機以後,緊緊抓在掌裡,好像會把機身握斷。他的眉毛彷彿要倒豎起來一般,恨恨地嘶牙裂嘴,「阿明這是在做什麼?我明明就沒有幹麻,他有必要為了這種小事避不見面嗎?」

  這時頻道裡已經有人在呼喚他了。項晨逸無心搭理,隨口對著麥克風說了句「81」就把電腦關機了。

  一整個星期都過得這麼累,期盼的只不過是趕快到週末才能玩鎮世之星,每次想到公會戰項晨逸就會熱血沸騰,現在他卻只覺得無力也無奈--假如沒有這場公會戰,就不會有這些糾紛了。一邊是真摯的友情,一邊是想要守護的女孩,難道真的只能二選一?

  「我和阿明是如何的交情了?我一直以為他是我真正的好朋友,沒想到他居然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跟我冷戰。」

  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抓著手機走到床邊,衣服都沒脫甚至也還沒洗澡,他就往床上「噗」地一倒,躺成大字型。

  濃密的後髮在枕上被壓得散亂,深黑的瀏海散在他的額上,項晨逸的膚色並不像衛采明這麼白皙。他喜歡打籃球,喜歡在短短的午休時間冒著被教官抓的風險,跟班上同學們一起衝去操場打球,長期受正午的毒辣陽光摧殘,項晨逸卻不黑,皮膚是麥芽牛奶的顏色。

  項晨逸這個人長得也算有性格,一頭短髮總是有朝氣的亂翹著,兩豎粗眉,一對汪汪大眼,還有一張小小的巴掌臉,總的來說就是小孩子的長相,再加上身高矮,明明都已經快要升高中了,搭電梯的時候被誤認成國小生卻是常有的事。

  儘管項晨逸常常以「男生的身高本來就增加得比女生慢,像我這麼愛喝牛奶又這麼愛打籃球的小孩,高中以後身高一定會暴衝到170」這種話來自我安慰,但是只要跟衛采明並肩而立,馬上就讓他體會到什麼叫作全然的自卑。

  衛采明啊衛采明,你這個人這麼完美,為什麼要跟我這種不諳世事的毛頭小鬼生氣?

  他一邊想著,一邊把玩起手上輕薄的藍色手機,這支在當時是很流行的款式,但是在現在這個科技產品日新月異的時代,這破東西只能被別人稱作骨董了。

  在智慧型手機當道的時代,他卻沒有換掉這支Nokia音樂手機;意外的,像衛采明家裡這麼富裕的人,也沒有跟上流行去跟大家一起用那什麼哀鳳,手指在螢幕上滑啊滑的……他沒有。

  『這是我媽送我的手機,哪怕這手機壞得不能再用,我還是會努力地找人把它修好。』還記得當衛采明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支年代比他的Nokia更早了一些的L.G Chocolate的時候,他是這麼說的。

  黑色的機身,內斂的滑順造型,還有按鍵在感溫以後發出的熱情紅艷,一切特質盡如其主人。至少,項晨逸是這麼認為的。他覺得衛采明已經把他看透了,而他自認對衛采明至少有一點點的瞭解。

  說到Nokia就想到貪吃蛇,項晨逸無聊至極,還真的玩起貪吃蛇來了。一步步越吃越多,尾巴越拖越長,長得都快要把自己給吃掉了……

  「阿明……」項晨逸嘆了一聲。

  自己何嘗不是這貪吃蛇?要是與衛采明認識得沒有這麼久,互相交流的層面僅止於遊戲,不包括現實與心情,是不是現在就能輕輕鬆鬆地沉浸在戰果中,與隊友們愉快地聊天--而不是自己一個人,這麼鬱悶地倒在床上,去猜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得罪了他、是不是自己使得他不開心了?

  自己卻是這麼想瞭解他……從一開始認識的時候,就被這個人神秘的作風深深吸引。是自己死纏爛打了三個月,每次看見他上線就狂密他,鍥而不捨地一直關注著他,從遊戲聊到生活,又從生活聊到學業,逼著衛采明非得正視他不可,才終於讓衛采明對他屈服、讓衛采明像現在一樣死心塌地跟著他。

  這些都是在懷疑不動如山的衛采明到底會不會搭理自己的絕望之中,拼了命地撐過去才得到--得到一句「我這人最怕的,就是有耐心又恆切的人。其實我這個人根本不配你對我這麼好,因為我從來不在網路上把誰當成朋友,我從不正眼看過任何人--而你,會是我的第一個,我會把你放在心上。」

  如今,難道會莫名其妙地把這麼努力得到手的珍寶給丟失掉嗎?

  ……

  第二通電話,始終沒有再撥出去。




  衛采明離開頻道以後,其實還開著隱身模式掛在遊戲裡。

  他試著想了一下,項晨逸會不會來敲他?即便不確定他在不在,可會不會留些話給他?

  等了一會兒,沒有,全然沒有。彷彿一點心都不曾用在他身上一樣,然而自己,卻是早已把三年來的心都放在那人身上……這讓衛采明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也才三年…人生還有很多三年,現在收手,還來不來得及?

  正當衛采明這麼想著,一聲「叮」嚇著了他!衛采明這才發現,自己跟項晨逸那是什麼死生交情了,真要說起來,項晨逸甚至是來家裡住過的,都不只是一般的交情而已,什麼三年…自己就是花一生在那個人身上,都該是心甘情願、沒有二話的,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死心眼?只是為了區區的鳳凰頭飾--或是為了煞汽娃娃,為了許儀優那個女人,就在鬧本來不該存在他身上的怪異脾氣!

  衛采明回神過來,黯淡的眼神掃到螢幕上,遊戲的聊天欄裡,有人傳了密語給他--密語傳到了,就表示該名玩家在線,即便隱身也瞞不住傳訊息過來的人。

  衛采明偷偷地猜想那傳密語給他的人是不是項晨逸,要是能讓他知道自己正是隱身的,那也不錯,於是刻意從密語的後頭開始看,遲遲沒有看發話者的ID。

  然而越看到前面,越是讓衛采明驚訝,等到短短的一行話都看完,衛采明還沒有反應過來,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回復。

  陌生人[符文戰記]:殘觴,你真的很強,你的身上有我所不能達到的傲氣,與你一戰以後我甘拜下風,希望能跟你交個朋友。

  「噗哧!」這是什麼正經八百的口氣啊,勾搭就勾搭,有必要如此煞有其事?他殘觴難道就這麼可怕嗎?衛采明終於笑了出來!

  雖然知道以項晨逸那個牛脾氣,要是讓他知道自己跟雪夜抄的會長勾上了,一定會鬧得不開心,尤其瞞得越久越容易吵架,但是此時,衛采明自暴自棄地想--自己也依附著項晨逸夠久了,他殘觴難道就只是這個行情的人?要他自己出去開公會,結盟搞一搞都能涵蓋下伺服器十分之八的人了!為什麼非得看那個小子的臉色,成天隨著那小子起舞,替他賣命反而受他的氣?

  衛采明正嫌無聊,有人自己找上門來慰藉他的心靈那正是再好不過了,衛采明在熱鬧的時候應對人總是草草了事,但如果是在需要的時候有人來找他,那他必然是全心對待的。

  他立刻親熱地寒暄了幾句,細數對方身上的裝備多好又多好,卡位子有多高超。符文戰記被這話哄得一愣一愣,連連驚嘆衛采明怎麼會知道他身上穿什麼,殊不知衛采明根本是一邊跟他唬爛,一邊開官網上鎮世豪傑榜鍵入他的ID找出來的。

  聊到後來,總覺得符文戰記打字為免也太沉穩了些,說不出的書卷氣,他卻直覺認為符文戰記根本不該是這樣的人,提議道:「跟你聊真的很開心,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多聊。我們交換MSN吧!」

  符文戰記又是一派認真地謹慎答道:「我在遊戲裡認識很多人,但我比較怕麻煩,只有很熟的人才會加MSN,可我跟你真是一見如故!早就想要你的MSN,只是你實在太健談了,我都不好意思問啊……」

  啥鬼?衛采明笑倒在螢幕前面,這是在拐著彎誇他自來熟,還是在隱喻他很會虧妹?所以如果是比較不健談的人,他反而會勇敢地跟對方要MSN嗎?原來他比較喜歡不健談的人嗎?

  衛采明一邊笑,一邊啪啦啪啦地把自己的FB、MSN、噗浪、RC什麼的全丟給他了。

  對方良久未答,衛采明忍不住想說自己是不是太開放了,人家都是短暫聊個三四次,再聊一次深入的,下一次才交換這些;自己才跟這個人聊了十幾分鐘,就一股腦把有的沒的全都往人家身上砸,儼然太倒貼了--他衛采明從來就只有別人捧著這些來求他,可沒有自己這麼做的啊!

  衛采明這時居然有種,自己是一尾生魚,跑進醋飯桶裡滾了一圈飯到身上,再走到海苔片上把海苔捲到身體的飯上,最後自己躺平到哇沙米醬油碟子裡對著對方說:「請用!」的感覺……靠。

  還以為像符文戰記說話這麼含蓄的人,一時招架不住的,孰知掛著的FB居然有了交友通知。衛采明一懍,果不其然,開了噗浪也有通知,重新登入MSN以後,也出現新增聯絡人的訊息(還很細心地填寫了好友訊息)、RC也是……

  「噗!」人家是這麼順著他的意思做,衛采明卻又忍不住再次笑倒在電腦前面,一邊笑,一邊捶著桌子,「哈哈哈……這麼久不回話,原來是去把這些東西全加了!」

  他忍不住先去開FB看,名字顯示的是「文霰祥」,大頭照是個長相很斯文端正的男孩,一頭栗色的頭髮,白淨的臉上掛了副圓框眼鏡。好友有七百多個,但是瀏覽了一下他的動態,他很少按讚也不大回覆人,開了FB該不會只是為了要玩小遊戲吧?真典型的一人樂!這個人太寶了,寶得衛采明對他的興趣更為濃厚。

  他遂打開了RC,把文霰祥邀請到頻道裡。文霰祥在RC的大頭貼,用的是遊戲裡的人物圖,人物暱稱後面還加著雪夜抄的標記,顯然他的RC不像別人是用來交友的,還是一貫的遊戲用途。

  衛采明拈起麥克風來,「你聽得見嗎?」

  RC裡傳來很細聲的雜音,而後聲音出來了,霰祥那裡的麥克風燈再也沒有熄滅過,不是因為他一直說話,而是因為他背後的雜音太多了。

  「我聽得見。」簡直可以說是美聲的男孩子嗓音自麥克風那端傳來。文霰祥自己笑了一下,顯得有些尷尬,但他那聲溫和的輕笑,足以令聽者風中凌亂。

  還想聽得更清楚些,衛采明覺得文霰祥那裡的雜音簡直令人煩躁,忍不住問道:「你人在宿舍嗎?好吵啊,我都聽不見你的聲音了。」

  文霰祥驚訝了一下:「你怎麼知道?」隨後貌似是向室友們說了什麼,吵鬧的聲音才稍歇,也總算是能明顯聽見文霰祥清澈的人聲,屬於少年的聲調,聽起來年輕又調皮,又因為已經變聲完全,帶有一絲成熟的韻味,真是讓人想多聽,更想去追隨與陪伴的好聲音,再加上人也長得這麼優質,衛采明忍不住「嘖嘖」幾聲:「不簡單啊你。」

  「啊?」文霰祥不明白了,衛采明在讚嘆什麼?

  他又發現自己那聲「啊」簡直是無意義發聲詞,只好再問了一次:「殘觴,怎麼這麼說?」要不是衛采明還說了個「你」字,文霰祥甚至會懷疑衛采明其實正在逛別的網站,才會說這麼莫名其妙的話。

  終於開口叫了他的ID,那聲「觴」捲舌得真是好聽得緊,讓衛采明有點飄飄然的,真想知道有沒有人稱讚過符文戰記,怎麼他的聲音這麼讓人銷魂?

  衛采明捏了捏自己的臉頰,讓自己不要受這該死的美聲誘惑,才接著說:「沒怎麼,我剛去看了你的臉書,才知道原來你已經讀大學了,發現你人長得很好看,聽你的聲音也覺得很好聽…呃,你的聲音,很乾淨,所以才說你很不簡單。」

  彼方傳來喝水的稀疏聲響,還有放下杯子的叩聲,貌似是文霰祥喝水了--還沒說幾句話就喝水,是在緊張嗎?

  受稱讚的不得瑟,稱讚人的倒得瑟了。衛采明很有悠然自得的感覺,問道:「怎麼不說話?難道沒有人這樣說過你?」

  他瞟向文霰祥的ID,旁邊的等級圖案只是盾牌,他自己的都已經是皇冠了,真是的,這個人恐怕也很少用RC跟人聊天吧,可這明明就是時下糜爛的年輕人們都在做的事情啊!光是衛采明自己得到的小花就多得不能再多,積分也高得嚇死人,足夠一口氣開三四個頻道了,還可以換好多遊戲特權,這都是多少日夜掛在那邊跟人閒嗑牙博感情博出來的。

  體會到這個人的本質並不活躍以後,衛采明確定文霰祥當初提出欲與他結交的請求時,所需要的勇氣該有多大了,也就不由得對文霰祥更上心了些。「沒事的,別緊張,以後還多得是機會聊,你多少跟我說說話吧。」

  文霰祥鬆了一口氣:「……嗯。」隔了會兒又道:「你確實是第一個這麼稱讚我的人,我很開心喔。殘觴,我不討厭跟你聊天的感覺,但是我這人說話比較沒梗,你能接受嗎?」

  反而是文霰祥這個主動說要交朋友的人,說話生分得不得了,顯然這個人是必須花很多時間去交往,才能慢慢有交情的類型,第一天能混成這樣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在遊戲上遇到的人,不外乎毒舌、話癆啊,說話亂七八糟歪題甚至自cue自爽的,衛采明當然覺得文霰祥完全沒有問題!文霰祥好聽的聲音於他而言,豈止不討厭?根本就是好…好想再跟他聊天!

  不行,這人得把握住才是。衛采明忙道:「這都沒什麼,用文字多冰冷呢,以後多用RC吧,說話聽著特別有感覺。」至於特別有什麼感覺,天曉得是不是因為RC自帶混響,才會讓文霰祥的聲音這麼惑人呢?他不知道,啊,隨便啦,遇到悶葫蘆就是要有話找話。

  「謝謝你,殘觴,你人真的是太好了。」

  衛采明一聽,差點要大罵「你沒事送我好人卡做什麼?我不想給一個男人發卡!」然而聽到外放喇叭裡傳出的,又是那人含笑的聲音,衛采明都罵不出來了,只覺得曾經被項晨逸與許儀優搗亂的心情,現在平復得沒有漣漪。

  治癒系的動物啊,這個人絕對是治癒系的動物。衛采明心想。

  「吶,殘觴。」文霰祥喚道。

  人聽到還沒問出來的問題,或是被叫了名字,好奇心往往會被提起,想快點知道對方到底有什麼事。衛采明也不意外,連忙回問道:「有事嗎?」

  「我知道這有點突兀,不過,你能跟我PK嗎?一場,一場就好!」

  「……」治癒系動物?真的是治癒系嗎?怎麼會提出這麼兇殘的請求?




  衛采明感冒了。

  原因是他流汗還吹電風,打鎮世直到凌晨四點才闔眼,被鬧鐘叫醒的時候是早上六點,隔天進教室考模擬考的時候,班上在吹冷氣,他覺得很冷,但是早起的時候昏昏沉沉的,害得他忘記帶外套了。

  等到他因為腦子發熱,趴在桌上奄奄一息的時候,腦子裡充滿的都是鎮世的戰鬥場景。「洞洞洞」的背景音樂、刺擊發出的「唰刷聲」,火光激烈的戰鬥特效,還有他親眼見證身上的90等橄欖套就這麼硬生從「嶄新」被打到「損壞」那可是三千萬啊三千萬……

  「殘觴,再一場好嗎?我就快要悟出來了,啊,原來如此,我懂了,對付奶爸一開始要打麻痺上去,就用那招螺旋刺擊。」

  「……」衛采明快死了,不是指遊戲,而是指現實,他快要被文霰祥給蹂躪死了。

  衛采明很愛刺激,向來愛下本,越高等的本他越要去;PK更是樂此不疲,什麼職業的幾等的穿什麼裝的他都打,他特別喜歡挑夜深人靜,廣場上有許多人聚集著要約戰的時候,直接開紅一次二十人斬--哪怕一次有二十人追殺他,他都能一邊拖著被打掉一半的血,一邊打帶跑把那些煩人的蒼蠅都甩掉。就算最後會因為罪惡值過高,被守城門的NPC士兵殺掉,都比被其他玩家殺掉再被撿裝要來得爽!

  任何人都碰不著他的神走位,可是衛采明打遍各類型遊戲,多年來奠基下來的。

  然而文霰祥也著實不簡單,渾然一戰鬥狂,一戰再戰屢試不爽,搞得衛采明很想問--我去你妹的蛋,跟你打的當初是神諭,你為什麼要來七五我一個奶爸呢!你現在七五我很有成就感是咩?你當初是哪裡覺得我強了!

  文霰祥從劍換到西洋劍,從西洋劍換到軍刀,再從軍刀換到長槍,又從長槍換成矛……源源不絕的,不同等級與類型的系列武器層出不窮,不變的則是遊戲另一頭坐在電腦前面好像喝了蠻牛一樣睡不著覺的文霰祥,那顆好戰的心根本無法平息。

  RC那頭傳來越發興奮的聲音:「殘觴!你真的太強了,好厲害,不知不覺間就把我的藍都耗光了,從來沒有人可以把我的藍耗掉。」

  衛采明只想叫那個人去死--我拜託你死一死好嗎!你再按我PK,我就開紅肛爆你全家!!

  把對方的MP耗乾,符文戰記自然就沒戲唱了。非常溫柔的牧師先生殘觴終於可以放出很殘酷的大絕一口氣KO了符文戰記,還因為戰鬥期間放大絕的次數太多,已經達到獎勵遊戲的條件,可以跟系統玩洗芭樂。

  ……這傢伙的血量,多到讓人懷疑他是不是魔騎士,說他是魔戰士才比較合理吧?

  耶!難怪,難怪他的血會這麼多!他身上那套+10金色法衣是怎麼一回事?HP+10000!啊,吼,嗷,嗚,啊啊啊,What the FXXK!

  衛采明開始打從心底贊嘆神諭的輸出,想必神諭當初一定撐了很久,甚至可能面臨絕體絕命的境界,不然到底是怎麼把這個渾蛋的血量給逼乾的?於是現在也可以理解當初神諭對自己的遲到該有多麼憤怒了……orz


  「杯子,杯子……」

  一道熟悉的呼喚在他耳畔響起。衛采明還身陷惡夢裡難以逃脫,彷彿鬼壓床一樣,精神奮力掙扎著,身體卻動彈不得。

  那人彎下腰來,搖搖他的肩膀,「杯子,午餐時間到了,你怎麼還在睡?不想吃飯嗎?」

  衛采明還是起不來。他很想快點回答程薰、叫程薰把自己搖醒,不然跟符文戰記PK的夢一直無限迴圈下去未免太可怕了;但他還是動不了,整個人就像卡到陰,《潛水鐘與蝴蝶》的作者就算全身癱瘓都還能眨眼睛,衛采明卻連眼睛都眨不了,簡直比癱瘓要來得更不對勁。

  程薰注意到衛采明的異狀,語氣沉了下來,自個兒喃喃道:「今天怎麼睡得這麼多呢?昨天不是很早就下線了嗎,有可能晚睡到哪去?」程薰平時對衛采明就諸多關心,一直都有在留心他的活動,立時就發現到事有蹊翹。

  伸手去碰衛采明的額頭,手指與掌肉確實地感受到衛采明燙得嚇人,遲疑地收回了手以後,他面色驟惴,「--發燒了!」


  後來發生的事情,說來其實滿囧的,卻足以讓兩人長嘆不絕。

  程薰顧不得自己的便當都還沒吃,就跑去告訴班導師。班導師說是該送去保健室,但是衛采明根本就醒不來,導師只好知會保健室,就有公差推著輪椅,從殘障專用電梯把衛采明運到保健室去了。

  衛采明這人平常根本就不生病,一病卻燒到四十度去,已經是可以把人燒成智障的程度了,保健室的阿姨說:「把腦袋燒壞掉的話,我們保健室承擔不起啊!」直接要程薰簽外出單讓衛采明回家。

  「阿姨,我可以幫他簽嗎?」程薰覺得很奇怪,他幫衛采明簽假的話,衛采明到時候要怎麼銷假?難不成又要自己再來幫他跑一趟?

  阿姨自己都覺得有點無奈,剛才連絡了衛采明的家長,才知道他爸人在上海出差,他媽則是死了一年有,根本就沒有家長可以過來接送,緊急連絡人那欄也是空的。

  雖然請病假還沒有家長前來接送,甚至簽假的還不是學生本人,完全不符合學校程序,現狀卻也只能如此……阿姨語重心長地向程薰叮囑道:「你先叫計程車帶這位同學回你家,再讓你媽媽載他去醫院吧。」

  程薰點頭如搗蒜,看似鎮定,實際上心亂如麻,還在擔心他還沒吃完的便當。

  最後,他也沒有叫計程車,卻是去車棚解開鎖,把腳踏車給牽了。這時,恍惚的衛采明好歹稍微清醒了,但程薰還是很不放心,就用上綜合課的時候學到的童軍繩用法,把衛采明在他背上綑了一圈。

  當他要騎出校門的時候,警衛伯伯用很疑惑的眼神目送他們回家了。程薰一點都不理會一路上投來的注視,好不容易拼死拼活地飆車到公車站,明明是想讓采明越快去看醫生越好,現在卻得開始等候三十分鐘都不一定來一班的,開往郊區的公車。

  「杯子,你還好嗎?」程薰一邊解開繫在腰上的繩子,一邊回頭查看衛采明的情形。衛采明的臉色很差,兩頰都被燒紅了,額頭脖子都是汗水,眉頭始終緊鎖,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程薰碰到衛采明緊緊抱在他腰上的手,發現他即便是在迷糊間都很害怕摔車,所以抱得很緊很緊,就好像無尾熊抱著樹幹一樣不肯放開。程薰拍拍衛采明的手背,終於讓衛采明鬆手了,他往上一撫,只覺裸露的手臂下段燙得厲害,要是…要是衛采明有了個萬一,該如何是好?這使得程薰不安的心情加劇。

  將腳踏車停在一邊,即使無法平復緊張,程薰還是穩穩地扶著衛采明在長椅坐下。程薰才坐到椅子上,衛采明的頭就靠著程薰微涼的肩膀倒下,身體也軟軟地倚在程薰的側身上。

  夕陽西下時吹的晚風清涼宜人,還帶著一絲綠草香氣,衛采明已經吹風很久,身上高熱卻絲毫未曾退去。衛采明的牙間不時有細微的呻吟,明明就這麼燙,沁滿冷汗的身子卻開始打顫。

  程薰看得心都碎了,臉上滿載悲苦,卻想不到還能再幫忙什麼,只有一邊來回撫摸著他的肩頭,一邊輕聲安慰道:「沒事,沒事,你快到家了。你家那邊有一間診所很厲害,只要去打一針就會退燒了。」

  「…嗯……」衛采明的眼還是撐不開來,好不容易張了一絲縫隙,橘黃色的暮光直射進他眼裡,刺激著他久未見光的瞳孔。模糊的焦距裡,同樣雜亂的黑髮,同樣纖薄的身體,還有一身制服襯衫……

  衛采明無法思考,只能摟上這個讓他感到安心的人,盡可能索求著溫暖。「哈啊……哈嗯……」他頻頻喘著氣,即便喉嚨因為發炎的緣故而乾啞,還是吃力地喊著他眼裡所見之人,喊著那人的名字:「……逸…」

  太過小聲,聽不出端倪來,程薰只當衛采明還在難過,又呻吟了。手繞過去撫摸他富有骨感的後背,把衛采明摁在自己瘦薄的胸前密密地摟著,「撐著點……」想到衛采明的家裡,竟是這樣一個人都沒有、沒有人能作他的靠山,明明正在承受折磨的人是衛采明,程薰竟忍不住潸然淚下。

  衛采明感覺到幾點濕濕的液體滴到頰上,受晚風吹拂一下就乾了。他忽然明白這個人不是逸,因為逸從不屬於他,逸不會為了他而哭--然而,不論這個哭的人是不是別人,只要這一世能得到一個願意為自己而哭的人,何嘗不是一件讓人生無悔的事?……


  過沒多久,公車就來了。裡頭的乘客並不多,司機耐心地等著程薰一步一步把衛采明扶上車,還有熱心的乘客下車來幫程薰把腳踏車牽上去。

  公車長驅直行,不平坦的路面偶而使得車身有輕微的晃動。車內的燈光昏黃不明,乘客有的在玩手機,有的在看小說,共通點是都很安靜。

  程薰與衛采明坐在公車最後面皮椅最長的位子,這讓衛采明有更多的空間能斜坐著,他還是像剛才一樣倚著程薰的身子昏睡著,而程薰一邊看著自窗外呼嘯而過的風景,一邊繼續規律地來回撫摸著衛采明的背心。

  到站下車以後,程薰載著衛采明,騎著腳踏車一路疾馳至診所,踩踏板的猛度彷彿磨動路面的輪子隨時都會迸出火星似的。

  好不容易騎到診所,程薰已經滿身是汗,已經睡飽的衛采明醒來的時候神色很迷茫,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程薰推進門裡。幸好衛采明本來就很獨立,皮夾裡身分證、學生證、健保卡、電話卡、悠遊卡一應俱全,不必擔心沒有健保卡不方便看醫生的問題。

  衛采明幾乎整天都沒有吃過飯,醫生替他安排了一間病房,開始輸營養液,點滴瓶裡含有退燒的成分,非常見效,過了約莫半小時,煎熬了一整天的衛采明臉色已經好轉過來。

  「…采明生病了,家裡沒人…嗯,我知道,嗯,好……總之,我今天先留下來照顧采明,媽媽,你明天幫我請假好不好?采明那邊可以的,有保健室的阿姨蓋章,簽了兩天份的假單……嗯,知道了,媽媽,謝謝。」

  依稀聽見在講電話的聲音,這讓衛采明自再次陷入的沉眠中醒來。

  咦,什麼時候身體變得這麼輕鬆了?空氣忽然涼好多,呼吸也舒暢了,就連眼皮也不那麼重了。

  衛采明終於能好好地張開眼,只見程薰坐在病床邊的鐵椅上正在講電話,顯然是打給家人的。病床旁邊本來應該要放水果籃還有花束的桌子上,如今放著程薰本來應該在午餐時間就吃掉的便當,但是那盒便當連開都還沒開。便當旁邊還放著一杯正在冒蒸氣的水,以及他的眼鏡。

  「嗶」一聲,程薰按掉了手機,將寶藍色的蓋子蓋上,把手機收進書包的時候,他的神色非常疲累,不知道的人看了可能會以為他是剛結束山訓正要回家的人吧。才發現有視線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一對上衛采明的目光,他驚喜地叫出來:「杯子,你醒了!這次是真的醒了!」

  衛采明見到程薰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眉眼帶笑,嘴角含春,煞是好看,跟剛剛疲倦的樣子相差甚遠,頓時愧疚得不得了……這種討厭的感覺該是什麼?為什麼非得這樣死命地照顧我?我能給你什麼好處嗎?我有什麼能同樣奉獻給你嗎?

  「太好了,沒事就好!」程薰才在「咯咯」地笑,忽然想起什麼,要扶衛采明坐起身來,「醫生給你開了一杯維他命C水,你趁熱喝下去吧。」程薰把那杯冒著熱氣的水端了過來。原來這杯東西是要給他喝的,看著那杯黃橙橙的,有檸檬香氣的熱水,衛采明舔舔乾燥的唇瓣,的確覺得口渴。

  他一邊喝,一邊瞥著程薰--他的神色又恢復成方才疲倦的樣子,只是嘴角掛著幾分欣慰的笑,不再垂著臉了。等到衛采明喝完,程薰就把紙杯接過來放到桌上,儘管衛采明已經清醒不再昏沉,程薰還是不放心,又切切地問了一次:「你的身體還好嗎?」

  衛采明確實覺得整個人都清爽多了,也就點點頭。程薰嘴角上揚了一下,本來溫潤的面容,頓時換了一個氣勢,咬牙問道:「你個小傻逼,你做了什麼事把你自己害成這樣?我可不記得班上有誰是感冒的,你是怎麼搞出來的!」

  程薰這個河東獅的模樣還真讓衛采明退避三舍,他想推鼻樑上的眼鏡,卻想起眼鏡早就被拿下來擱在一邊桌子上,他沒有任何動作能讓自己顯得淡定,只好垮著肩膀回答道:「我…昨天跟符文戰記PK,他逼得很緊,我打得全身出汗,把衣服都脫了,只剩下背心而已還是覺得熱,只好開電風吹……」

  程薰越聽臉越越黑,到後來那表情已經凝聚到一個驚悚,一起身居然就兩手抓住衛采明的肩膀猛搖起來,「你!你!自己一個人住,還這樣搞!而且你居然開隱藏,不讓我知道你在線,你個渾蛋--!」

  衛采明的身體就像紙片一樣被程薰不斷搖動,才退燒的頭又被這樣搖真是暈得厲害,他卻沒漏看程薰眼裡的擔心,也讀得出他緊皺的眉頭間夾雜的難過--程薰是在替他糟蹋自己的身體健康感到不忍。

  程薰終於累得放開手,頹坐在椅子上,身體都快要滑下來。衛采明怔怔望去,才伸手要碰他,「小薰……」

  「咿咿咿--不准這麼叫!」拍掉衛采明的手,程薰破口大罵。

  「……」衛采明立刻噤聲。

  等到收斂了兇惡狀態,程薰才雙手抱胸,繼續碎唸:「你稍微休息一下,等我吃飽飯你吊完點滴,我就載你回家。以防你半夜又燒起來,今晚我去你房間打地舖睡,知道不?」

  反正也不可能拒絕的,衛采明本該英氣煥發的眉都垂了下來,一陣苦笑,「你幹嘛這麼委屈?來睡我的床就好了,反正我們公民訓練的時候就是這樣。」

  「我是怕把你擠得難受罷了,誰叫你那個時候說我差點要把你給踢下去了?」

  程薰掉過頭去,鼓著腮,靈動的眼珠子偷瞟了衛采明一眼,「算了,你說得也對,省得我還要抱被子來來去去的,麻煩死了。」

  看著程薰這種彆扭樣,衛采明只是好笑。真是的,不只符文戰記這樣,就連他同窗兩年半的好友,也是這麼生疏啊。

  衛采明的記憶還很清晰。公民訓練那兩天,男生住的雅風閣每一間都是單人床的四人房,但是班上的男生是奇數,他這一組硬生多出一個人,會館裡沒有這麼多張單人床,只給他們加了一張雙人床,房間裡就有了三張單人床還有一張雙人床,於是他和程薰一起睡了那張雙人床。

  那天是很熱的夜晚,全房的男生都只有穿著一件背心還有一條內褲。即便上午有各種不同的山訓,讓他累得不行,跟程薰同床卻讓他根本就睡不著--

  程薰這人不能算是頂文靜,但也不至於吵人,誰曉得他睡相竟然這麼不好,一直在床上扭來扭去,快要煩死人。衛采明已經很讓位子給他,自己睡的只剩下床的三分之一大,程薰卻一直往他那裡滾,快要把他給擠下去。

  衛采明把他往旁邊一推,程薰總算是不再滾動了。正當衛采明鬆了一口氣,以為終於能闔眼的時候,涼涼軟軟又有彈性的東西勾上來,衛采明一驚,是程薰的腿!他的大腿勾上來了!

  衛采明有種快要往後昏倒的感覺,他真想大罵現在是鬧哪套,可是見到程薰那般熟睡的模樣,放鬆的臉容,規律的呼吸,起伏的胸膛,顯然確實是熟睡,不是在鬧人,這害得采明根本就不好意思叫醒他甚至罵醒他。

  想要把自己的腿抽離,但是動作太大了,恐怕會驚醒程薰。才在這麼想,程薰勾著自己的那一腿,就這麼維持著勾住的樣子收了回來。衛采明頓時感覺到程薰的另外一條腿也磨上自己,而且是用大腿內側,肌膚很細滑的部分--那裡居然是短褲沒有包到的部分,太短的內褲果然可恥。

  程薰本來就睡得很不安份,又好像是在作什麼夢的緣故,睡得很不安穩,身體像蟲一樣動哪動的沒時閒,沒事就伸伸水蛇腰,兩條長腿搓啊搓的。

  衛采明才覺得被這樣纏著真是熱得厲害,一個毛骨聳然的感覺自下身處迎來,衛采明一個咬牙,喔,這種會讓人全身抖動的怪異感……毫無疑問是起了生理反應,難受得好像要脹破什麼似的。

  衛采明不斷在心裡祈禱著「別再動了,拜託!」偏偏就那個最要害的地方,被細嫩的大腿根無意識地來回拱著,讓衛采明--快要瘋惹!

  直到隔早,程薰精神奕奕地起床,顯然睡眠品質良好,還很自然地問衛采明昨天是不是沒有睡好啊,怎麼黑眼圈特別深,一臉菜色呢?

  要說被另一個同性磨擦到搭帳篷的經驗,恐怕一生就只有這一遭,衛采明也完全不希望自己還會有下一遭。

  衛采明忽然開始質疑自己--剛才到底說了什麼?

  啊!真的可以讓程薰跟自己一起睡嗎!


【Continue】

我略覽了一下,第一段是晨逸,第二段是符文,第三段則是小薰(?)
於是我得出了一個結論--這篇主阿明(靠)(因為三位都是牆頭?)
ES是網遊文沒錯,不過在小薰段的時候,出了很多學校的事情
該怎麼說呢,雖然人已經離開了那階段,也並不覺得那個階段好過,如今想來卻是格外懷念
因此才寫出了那樣的段落嗎?……最後一段絕對不是我能經歷的就是了(笑)

對重製感到最欣慰的,莫不是全文2/3以上都是新想的部分
寫文果然是特別靠靈感的,今天靈感爆發再一次壓倒性的獲勝了(哭)
為什麼我這麼說呢?因為剩下1/3段參照以前第二章的部分,就是我沒有靈感的時候寫的OTL|||
(面對靈感大神,小的整個完敗||||)

更可怕的是,也許是因為回家有麥當勞吃(?)的關係
獲得家人的滋養真好(住在外頭我真的有種枯乾的感覺 囧)
憑著這股可怕的衝勁(?)我初稿是一萬一(眼神死)(也許這只意味著修完稿以後字數會變得更多)

重製以後,雖然是第二章,不過文走向貌似(?)已經確定是阿明主了囧|||
你妹子的!阿明,還我晨逸來!(毆死)
問題是即便阿明比晨逸要來得好寫得多(我的確是這麼心想的|||)
我卻還是無法明白,阿明啊,你的心到底在想什麼呢 囧"""
我該腫麼寫乃才好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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