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真小劇場 如來傳 臨之卷 雪映如來

傲霜冷飄狂

尋真小劇場 如來傳
臨之卷 雪映如來
若要如來方能渡妳，那吾便是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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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邪念易長，正氣難生。

烏雲滿天，月色深沉，荒山野嶺，妖魔橫行。

這是魔族的時代，我以魔族身分為榮。

我是隻有著三百年修行的狐妖，本來以為得到質辛魔皇的徵招，但是這位高高在上的魔皇只說了一句：「山精野怪懂得榮耀嗎？嗜血的本能只是自甘墮落的原罪。」

你懂他在說什麼嗎？我不懂，我書唸得不多，不，我根本沒唸過書。

今晚我化作了人形，一樣準備與落單的人類〝共進晚餐〞，一樣是獵人與獵物的角色，一樣是狩獵與逃跑的模式，一樣是多數追逐少數的戲碼，但這次是人類的反擊，最強烈的反擊。

我最熟悉的村莊，卻有著最陌生的僧人，與最致命的陷阱。

不是說什麼出家人慈悲為懷嗎？為什麼那個叫做無惑渡迷的禿驢出手招招毒辣萬分，好像跟我有殺父之仇似的。

我吃過他爹嗎？有嗎？不會吧，難道真的有嗎？

這禿驢絲毫不把我最自傲的逃竄技巧放在眼裡，準確的掌氣擊中了我的右腿。

「嗚！」這一掌真的是痛啊！但是我要忍著，只要逃入山林之中，就算是如來降世也奈何不了我了。

那樹蔭所構成的黑暗堡壘已經在十步之外，永別了，禿驢，下次我會記得不吃禿驢的家人的。

十步，僅僅的十步卻聞後方傳來大喝。

「妖孽，哪裡逃！」

我眼前一陣帶著暈眩的黑暗，比樹蔭還要漆黑的黑暗，接著耳邊傳來無數的撕裂、斷折之聲，我再回神之時，我已無法動彈，背後火辣的刺痛感告知了我遭襲的部位，眼前的古樹所撞凹的裂縫很明顯就是我的傑作，那種裂縫的形狀，我肯定被打回原形了。

「原來是隻狐妖，哼，下地獄贖罪吧！」

禿驢的聲音越來越模糊了，地獄是哪裡，要我下去，也得跟我說如何去啊！

不管了，就這樣死了好像也蠻舒服的，最少不用再躲躲藏藏的過日子。

「你是何人？」

這禿驢得了失憶症嗎？才剛剛說我是狐妖，現在就忘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

這聲音很溫柔絕非是那禿驢，難道我命不該絕，我勉強睜開無力的雙眼，映入眼簾的卻是古樹內的一隻有如枯枝的手臂。

「裝神弄鬼！給我出來！」

無惑渡迷又再怒吼了，可以讓我安靜的死嗎？

只見無惑渡迷騰空而起，兩掌匯聚十成佛門正宗功力，登時卍字光華如豪雨傾盆；古樹所伸出的枯手由覆而翻，看似平淡無奇，卻是以另股沛然佛氣如汪洋包容萬物般將之消弭於無形。

無惑渡迷驚訝之際，同一時間，古樹樹幹如有生命般的自動開啟，裡頭一名蓬頭垢面、骨瘦如柴的男子踏著不穩的步伐緩緩走出。

原來是樹精啊！

正當我這樣想的時候，無惑渡迷那禿驢反常的冷靜說道：「慈禪九如？敢問僧者法號？」

而這個應該是樹精的金髮僧人回答道：「貧僧並無法號，只是在此以枯禪修心多年，機緣今至，見此狐妖善根未滅，斗膽向佛友討保。」

無惑渡迷冷笑道：「哈，善根未滅，已能連噬七十四人，貧僧不敢想像此妖魔善根若滅，豈不如那魔皇為禍天下，這也難怪你無法號，因為你愚不可及。」

面對冷嘲熱諷，樹裡僧人依舊和藹的問道：「誰是魔皇？他是如何為禍天下？」

我的天啊，此時此刻居然有不知魔皇名號，這傢伙肯定是失憶了，無惑渡迷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想必是跟我有同樣的想法。

無惑渡迷簡單扼要的將聖魔大戰始末說了一次，最後仍不忘諷道：「聖魔大戰多時，僧者避世修行，倒是清閒。」

僧者沉默片刻，隨即再問：「為何天佛原鄉選擇作戰而非渡化？」

「哈哈哈！」無惑渡迷失聲大笑道：「魔乃惡之最，魔根根深蒂固，如何能渡，殺之方顯吾佛慈悲。」

「可是魔也是眾生啊！」僧人失落回應道。

無惑渡迷登時語塞，這表情真是讓我回味無窮，但是以我對他短暫的認知，下一刻應該是惱羞成怒的戲碼。

無惑渡迷怒道：「荒唐！荒唐！佛魔不兩立，難道你想渡盡群魔？好啊！你就渡化此魔給我瞧瞧。」

果不其然，禿驢惱羞成怒，還把我拖下水。

金髮僧人低下身子，友善的向我伸出了手，慈祥的說道：「妖狐，妳願懺悔向善嗎？」

我狠狠咬住了那隻手臂，這就是我最真誠的回答。

看見此景的無惑渡迷狂喜道：「哈哈，渡盡群魔？你真以為你是如來嗎？」

僧人表情無波，只是用更溫柔的聲音對我說道：「如來割肉餵鷹、取心渡魔，若要如來方能渡妳，那吾便是如來。」僧者猛然挺直身軀，一股沛然聖氣充盈四周，原本瘦弱的身體逐漸精壯，不消片刻，已是英姿煥發。

我鬆開了嘴，口內那習慣血腥卻讓我此時感覺一種很不舒服的心悶。

後來我才知道那叫做愧疚。

僧人再次伸出那隻血跡斑斑的厚實手掌，溫柔的說道：「願與我上路渡化眾生，以得救贖嗎？」

救贖？魔真的也能得到救贖嗎？

如果這是騙局，請永遠別讓我知道真相為何。

我將手放上了那掌上，一股暖流直竄心房，這種感覺是什麼？

後來我才知道那叫做安全感。

自稱如來的僧人言道：「施主可有名字？若無，我可代勞。」

不！我可不要什麼空海、渡德之類的禿驢法號，因為我有著自己最喜愛的名字。

玉橫雪。




此卷完
請待 兵之卷 風迎如來

傲霜冷飄狂

尋真小劇場 如來傳
兵之卷 風迎如來
發大願是可以，但是別把自己逼得走投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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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氣晴朗無雲、陽光普照，正符合我今日的好心情。

這裡是御風樓的最高處亦是最佳的觀景台，見山是山、見水是水，方圓百里盡收眼底，若要說此生所做最有意義的事情，建造御風樓絕對在三甲之內。

「翻袖掃邪雲，補天浴日付一笑，御秋水神風。」我吟著平時掛在嘴邊的詩號，這詩字數雖是不多，但從沒幾位惡賊能有辦法聽完的。

算算時間，那位新朋友應該快到了，不然就要可惜了眼前這桌特地為他準備的上好齋菜了。

說到這位朋友，在江湖上的渾號可不少，想我走跳江湖多年也才搏得一個俠邪之名，這朋友不過幾年時間就得到魔佛、妖僧等等……族繁不及備載的名號，而我還是習慣稱呼他為……

「怪和尚，你終於來了。」隨著樓梯踏板的薄弱聲響，來者武功高絕，能擁有此番修為的人也該是他了。

溫柔且平和的聲音如期響起，「御神風施主，久違了。」

僧人緩步登樓，金髮隨意盤起，一身白色僧服破爛多處，我與他早已熟識，不然我肯定他是上樓乞討的。

另一股語音稚嫩卻用詞粗俗老氣的女聲隨後傳來，「神風小子，姑奶奶又來了。」

哈，果然還是跟著來了，這位累如來成為魔佛、妖僧的罪魁禍首。

「玉橫雪姑奶奶，小子有失遠迎，多多包涵。」我忍著笑意起身迎向兩人。

如來依舊是神采逼人，但是眉宇之間卻有股難以言喻的陰霾，等下非要逼問不可，至於玉橫雪也依然是千變萬化，這次是化身成可愛的小姑娘了。

玉橫雪叉著腰，指著我的鼻子說道：「神風小子，該準備的東西可有準備？」

「有、有、有，二鍋頭、女兒紅、竹葉青應有盡有。」我萬分恭敬朝桌旁的用酒甕堆起的巨塔指去說道。

哈哈哈，誰都想不到，擁有三百年修為的妖狐居然是個酒鬼。

玉橫雪蹦蹦跳跳的朝她的獵物撲去，而我跟如來對坐於桌前，見他的眼神卻是略顯空洞，顯然是心不在焉、神遊天外。

「怪和尚，有心事嗎？」我雖是隨口問道，但是我知道如來不是一個願意分享壓力的人，所以大概這個問題又要無疾而終了。

但是，世事難預料。

如來竟開口回答道：「多年來，我與玉橫雪……」

如來還沒說完，玉橫雪打斷道：「如來，要叫我狐妖大仙！」

嗯，看來狐妖大仙快醉了，畢竟她是個沒有什麼酒量的酒鬼。

如來淡淡一笑，繼續說道：「我們四處找尋聖魔大戰的各種蹤跡，魔方的各種遺跡，均已走遍，卻尋不得魔皇之遺族，所以我便轉而尋找天佛原鄉。」

如來在拼湊聖魔大戰的各種事跡，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我們初次相遇便是在九邪窟，那個曾為魔方糧倉之處，我前往屠魔，他前往渡魔，當時我以為他是個瘋子，本想一劍制住他，誰知他連擋我七十二套套路，邊擋還邊講經說道給魔物聽，曾有一瞬間，我真的以為世上真有如來。

「經過多處探訪，所有關於天佛原鄉的線索皆指向眾相凡窟。」如來說著低頭看著眼前茶杯中自己的倒影，哀愁的氣氛更是表露無遺。

我最受不了這種氣氛了，連忙說道：「你肯定是去了吧？」

如來抬頭說道：「我遇得一位女子，名喚巫陽神女，職業為神妓，專供佛修者以另處法門突破肉體誘惑之魔考，常化為娼妓與人接觸，從中試練考驗。雖擁有超絕卜筮之能，卻受不老不死之詛咒與永世無法擺脫神妓之職；我渡不了她……我救不了她。」

我起身走至如來身旁，輕輕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如來，發大願是可以，但是別把自己逼得走投無路。」

唉，這肩膀如同常人般的寬度，為何重擔卻是種如泰山。

「哈哈哈，神風小子，不把自己逼得走投無路，那就不是怪和尚了。」玉橫雪開始胡言亂語，連狐狸尾包都露出來了，嗯，她果然醉了，酒量較去年來說，毫無進步。

「哈，也許世上仍有其他法門能救贖她，我要繼續旅行，繼續充實自我，方能渡盡世人劫數。」如來淡然一笑，豁然說道。

還好他看開了，不然我也找不到什麼話來安慰他了。

「嘿嘿，話說如來是否聽聞過罪惡之都？」我故作神秘的說道，但肯定會激起他的興趣。

果不其然，如來追問道：「什麼是罪惡之都？」

「罪惡之都顧名思義自然是罪惡之淵藪，不知道從何開始小偷、扒手、殺人犯就往此處聚集，據說已快達到千人之數，其都內法治無用，講求的唯有手段與暴力。」我雖然只是簡單扼要的說明了罪惡之都的由來，但我認為夠了，這絕對足以轉移如來對巫陽神女的焦點，不然再讓他鑽牛角尖，遲早有一點怪和尚會變成瘋和尚。

如來不加思索、完全上鉤，回應道：「嗯……請施主帶我一行罪惡之都。」

「這件事自是沒問題，但我們可得等狐妖大仙酒醒才能走了。」我與如來同時放眼望去，只見一隻白毛狐狸肚皮仰天的躺在酒水之中呼呼大睡。

「哈哈哈。」我與如來齊聲大笑。

但那是我見到如來的最後一次笑容。

若時間可以倒轉的話，我絕對不會帶如來前往罪惡之都。

絕對不會。

因為這樣……如來便不會殺了玉橫雪。



請待
鬥之卷 佛棄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