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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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小說】 梅蒂森的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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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很短,但是妳可能覺得不舒服。








嘁嘁嘁嘁嘁嘁嘁──
雜合螽斯、蟋蟀和蝗蟲的廝聲。
當暮蟬叫不出聲,相繼死去,化為爭食的肢末後,就由這些蟲子藏在枯葉下,繼承淒怨。

嘁嘁嘁嘁嘁嘁嘁──

連耳膜都要共鳴的噪音,如五寸釘鑿入耳裡,穿破耳膜,繼續刺激腦髓。明明是肅殺的季節,卻更加無畏地面對死亡,嘲笑劊子手。

嘁嘁嘁嘁嘁嘁嘁──

螳螂獵殺牠們,可是螳螂殺不完牠們。嗚嘻嘻嘻嘻嘻嘻。
何況吞食這麼多生靈,肚子裡也懷了禍種,吵著要喝水嘻嘻嘻嘻……然後媽媽不是腹穿而亡,就是溺水而斃嘻嘻嘻嘻。
看見孩子扭曲身體,長得比母親還長時,心裡也會覺得有什麼被戳破呢?

嘁嘁嘁嘁嘁嘁嘁──

如果螳螂會發出聲音的話,可能會很淒厲也說不定。
母愛毒,孩子更毒。
不過那是用妳的角度解讀的嘻嘻嘻嘻。

吶,知道嗎,這些秋蟲不會說話呢。
因為牠們的口器生來,就是不斷進食、進食、進食,只准進,不准出。
食量極大。
眼前有什麼都要吃,草也吃、根也吃、殘骸也吃。
能吃的都吃完了之後,還有同類可以進食。
很脆呢。嘻嘻嘻嘻嘻嘻嘻……

妳是人類吧?嘻嘻,妳喜歡人類嗎?

嘁嘁嘁嘁嘁嘁嘁──

人類和蝗蟲的差別在哪裡,妳知道嗎?
差別在人會思考,會避開災難,會找到出路喔。
所以人的容忍力完全比不上蝗蟲。
事實上,不只蝗蟲,任何生物都比不上喔。

因為比任何生物都懂得思考,所以人類是世界上容忍力最低的生物。

嘻嘻嘻,妳正在思考嗎?那只能證明妳真的連一點容忍的耐力都沒有呢。
不信嗎?
當人有了火,就想要脫離生食;當人不用擔心挨餓,就不會思考吃同類的必要性;當然發現有更好的選擇,就不會維持現狀;發現有路可以逃,就不會平白送死。
妳敢說人類有容忍力嗎?嘻嘻嘻嘻嘻嘻……
因為沒有容忍力,才能成為這片土地的支配者;因為沒有容忍力,妳才有現在生活的世界;因為沒有容忍力,所以你們的世界充滿垃圾。

嘁嘁嘁嘁嘁嘁嘁──

因為沒有容忍力,所以你們真該死一死。
不不,這可是我發自真心的建議,可沒有任何挾怨報復的想法嘻嘻嘻嘻嘻嘻……
即使我被人類製作出來,被人類丟棄在鈴蘭田,也沒有報復的念頭喔。
信不信由妳,嘻嘻嘻嘻嘻嘻。
用不著把我拖下水,雖然我也懂得思考,可是我和你們人類不一樣,有差別的,嘻嘻。
不要懷疑我呦,確實不一樣呢。
證據在這裡喔:只要伸手摸一次,妳的手就會爛掉了呢!嘻嘻嘻嘻嘻嘻……

嘁嘁嘁嘁嘁嘁啊啊啊啊啊啊啊──

妳看吧?
在找永琳討解藥之前,妳可以繼續坐在這裡,完成人類辦不到的容忍喔。
也許那時候,我就會人類改觀了也說不定,嘻嘻嘻嘻。
如果不喜歡這個話題,那我們換一個吧?

妳覺得毒是什麼?

雖然看起來關於我的話題,不過實際上是在講妳喔。
毒是什麼?不能碰?不能吃?會造成傷害?會致死?
嘻嘻嘻嘻嘻嘻……不要怕嘛。
妳的身體有百分之七十是水。可是妳只要短時間內喝超過二十公升的水,就會中毒造成傷害,甚至致死了呦。
水也是毒喔,空氣也是毒喔,所有東西都是毒喔。

嘁嘁嘁嘁嘁嘁嘁──

懂了嗎?毒不是什麼物質,不是什麼詭異的事物,不是和藥相對的名詞,也不是形容,而是一種標準。

容忍的標準。

當妳無法容忍時,它就是毒了。
嘻嘻,用不著思考這句話的意義。
說過了,妳越是思考,就越顯得一點容忍的耐力都沒有呢。
人類啊,因為思考太多,所以只會一直往上疊層架屋,往死胡同裡鑽;一處安地再換一處,一路追逐再行追逐,永遠都沒有盡頭的。
唯一的盡頭,就是等到屋子垮了,等到撞死在胡同裡了才算數喔。
啊,那個時候也正好是你們終於表現出容忍力的時候呢,嘻嘻嘻嘻嘻嘻。
然後故態復萌,從殘骸裡站起來;從血肉中重生,然後繼續無法容忍的追逐和逃跑呢。
所以,妳懂了嗎?我跟你們人類不一樣的地方。

我的容忍,很寬大的。

不過不能用妳的角度思考。記得嗎?妳是人類,妳喜歡人類,自然從人類的角度思考。只要妳一直侷限自己,就無法體會我的寬大了。嘻嘻。
還是不懂嗎?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我已經很寬大地,用你們的話來解釋了嘻嘻嘻嘻。
還是無法容忍的話,就去死一死吧?現在正好是時候呢。
肯定會了解的。

吶吶,別說那些大道理了。就聽聽我的故事吧?
我的世界,是完全容忍的世界,從一開始就沒有思考、沒有選擇,完全容忍的世界喔。
容忍你們壓出模型、容忍你們的溶劑浸泡、容忍你們針線穿刺、容忍鬱塞空間的黑暗、容忍櫥窗外品頭論足的視線、容忍任意交割、容忍你們非人的戲碼、容忍你們因為太多選擇而拋棄所有物的未來,容忍八百萬神的誕生。最後,容忍我得到意志。
所以,我的自由意志決定你們也該容忍。
嘻嘻嘻嘻嘻嘻……

真不錯,手肉都溶得差不多,見骨了呢。
知道嗎?這些液體可以讓妳重生喔,不過在那之前,絕對的容忍會逼斷思考、化掉血肉、徹底拆毀妳身為人的存在,然後再造更有容忍力的生命。
比如老鼠,比如蝗蟲,比如蛆。嘻嘻嘻嘻嘻嘻……
容忍不了嗎?
嗯,說的也是呢,人類容忍不了什麼呢?存活之道上任何一塊擋路石嗎?還是就只有一二一二步調的速度呢?還是一路上遇到無法理解的異己嗎?

嘻嘻嘻嘻,我錯了呢,你們無法容忍的程度,早已超乎我的想像了。
就是蝴蝶振了一次翅膀,也能改變你們的想法;容忍也不能容忍了呢。
不是嗎?
一條汙痕、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就是這麼點事,也能改變人的容忍。
看到物件上的瑕疵,於是不能容忍而丟棄。
男女之間因為一個眼神,於是不能容忍而分開。
素未蒙面的兩人因為一個動作,於是不能容忍而結仇。
彼此認識的人因為一句話,於是不能容忍而生隙。
如果這些行為是毒的話,那你們人類真是一點毒也容忍不了呢。嘻嘻嘻嘻嘻嘻……
而、而且嘻嘻,對於生隙的人,還會暗地裡向其他人抱怨,再以容忍……容忍、嘻嘻嘻嘻,容忍的名義,繼續和對方相處呵呵呵呵呵──
原來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容忍嘻嘻嘻嘻嘻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哈哈哈啊啊啊……
啊……太好笑了。
你們怎麼會這麼想呢,把這檔子事稱作容忍?

容忍,得用生命體現喔。

所以,讓我宣示吧?
人類啊,你們的容忍,是建立在萬物容忍你們苛刑而生出的畸形呢。
所以我主張人類都該體驗一次真正的容忍,這樣你們才會知道自己的眼界有多麼小。

妳很幸運,嘻嘻。
妳是第一個容忍我的人類。
我記得人類表現出高尚情操,高度容忍對方的行為是擁抱。
來一個吧?
就算妳的身上已經爬滿蛆、爬滿啃食的蟲,缺手缺腳,全身只剩腐朽,也無所謂喔。
因為這是新生,和我與妳之間,人類應有的容忍喔,嘻嘻嘻嘻。
好好擁抱,好好體會吧?

我親愛的前主人。
我的擁抱,可以治好妳的病、妳的痛苦、妳的罪惡;予妳治癒,給妳新生,教妳容忍。
因為我的名字,就叫做MELANCHOLY MEDICINE。

                                 -梅蒂森的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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