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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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最先進的跳動筆

神啟 前言 夢

神啟 前言 




  這裡狀況如同現實一樣,可以感覺得到,可以碰觸得到,甚至連內心感情起伏都那麼貼近真實。心中卻很明白這是虛假,形同從鏡子中反射出來的映像,或是海市蜃樓那般的幻覺。


  「你運氣真背啊,看來這局又是我大贏啦!」我能感受自己那因為大獲全勝的歡愉,以及對方一臉不服氣的表情而上揚嘴角。


  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肌肉牽動著他的嘴巴,下巴肥肉因為激烈動作而甩動著,聲帶振動讓許多不雅辭彙得以用聲音表達出來。眼前肥胖男子從腰間拔出一把尖刀,想用凶器往我身上刻下屬於自己憤怒符號。


  此時比對方反應更快是揚起的腳以及被踢翻、已經老早撞到他下巴的桌子邊緣。
  肯定的是,這一瞬間掌握權是完全屬於我!


  對方手下不甘示弱拿出刀子,四人將我包圍住,這時已經不是 “給我一點顏色瞧瞧”警告之類就能解決,這場面就像是戲劇表演中的主角,需要更有衝擊變化性戲劇逃脫才能讓人印象深刻。


  我掄起酒瓶,往旁邊一人頭部招呼下去,那人應聲而倒,剩下三人被這突來舉動嚇到,我這時好心出聲提醒:「你們可以刺過來啦」同時,他們這才回過神提刀往要害刺下。


  狀況極為不利時,以華麗後空翻翻越後方施襲者,雙手一推將他往剩下兩人方向推過去。


  現場狀況變得一片混亂,眼前一切卻急速流竄起來,許多顏色都混合成一塊,就像是透過水中看著岸上風景,所有事物開始扭曲,只剩輪廓還依稀可辨。


  金色光芒化為午後餘暉,濃厚嗆人香煙煙霧化成農家準備晚餐的炊煙,空氣當中還隱約透露出動物糞便混合著潮溼泥濘土地味道。


  「你表情不要那麼嚴肅嘛?來,笑一個。」眼前綁著辮子青春少女,右手環抱著一束餵食牲畜乾草束,左手食指輕戳鼻頭,充滿土地芬芳香味從少女手中傳入鼻腔中,我細細品嘗著這樣芬芳香味。


  眼前的她就像雛菊,沒有穿戴多餘裝飾品以及化妝,只有快樂與純樸,笑容就像水彩在她臉龐上暈開。


  我伸出手來摸摸自己鼻頭,雖然沒辦法直接看到自己的臉,但是可以清楚感覺到臉上表情是跟少女一模一樣,燦爛而歡樂的笑容。跟隨著她步伐往前走去,雖然是淤積爛泥的道路,腳步卻沒有任何泥濘沉重感。


  「小心!」少女出聲警告卻為時已晚,她輕拍腦袋,抱怨著:「唉呀!那是牛屎啊…」
  這樣狀況我沒放在心上,反而哼起鄉間小調,此光景讓我有著幸福平安的踏實。


  「對了!你笑起來很好看哦!」少女哼著相同曲調,踏著輕快步伐轉身走回自己家中,不知從哪裡射出的冷箭,冰冷穿過她的胸膛。


  瞬間,象徵生命意義的鮮血滲過她的衣服,逐漸渲染擴大,將灰色布袍染上新的色彩。


  這時我流著眼淚嘶吼著!狂奔著!想快速跑到她所倒下的地方,但是她身驅不管我如何接近,距離始終跟我保持著,直至她被週遭黑暗給完全吞噬。


  同時,心也跟隨黑暗被吞噬,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寒冷正啃蝕著,一種刺痛。
  我無法做任何事嗎?


  我想逃,總隱約覺得這種痛苦是自己所製造出來,只是自己不願去回想起來,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這一望無際黑暗中奔跑、逃避…


  雖然方向早已失去意義…


  「小子!發什麼呆?想找死嗎?」沉重而沙啞聲音將自己視線與思緒拉回,不知何時自己何時身處在多人廝殺戰場之上?


  兩方身著盔甲士兵們所喊出幾近相同口號,讓旁人聽起來感到些許愚蠢。少女冰冷屍體早已消失,有如水中倒影般虛幻,消失在朦朧黑暗盡頭中。


  廝殺聲、慘叫聲、吶喊聲、踏步聲、馬蹄踐踏聲、城牆崩塌聲、劍戟交擊聲以及戰場上由血肉、屎尿、屍體腐敗、盔甲跟兵器因潮濕而生鏽味道所互相交織出來,一首名為“戰爭”的殺戮交響曲。


  用許多生命消逝所演奏出的偉大樂曲。


[ 本文章最後由 M.T.V. 於 09-3-6 01:3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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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鐵劍沾染著對方鮮血,混雜在黃白黑三色交雜的斑駁劍刃,雖然意識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卻自行行動,用腳把屍體踢離劍刃,也許是劍刃承受不了外力,劍身應聲而斷。


  周圍敵方士兵沒有給予我喘息機會,趁勢一擁而上,想撿眼前現成便宜功勞;面對這樣危急情況,我不但沒有一絲一毫「恐懼」感覺,反而還感到一絲絲興奮。


  我一邊跑,一邊想看清出聲告知我的人是誰,眼前情況紛亂,就算找到了也無法跟他道謝吧?


  現實通常不會給任何人有多餘時間思考,尤其是戰場上。


  不遠之處的敵兵們手上拿著破甲重劍向我砍來,身體肌肉此刻讓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充滿精力,生存本能不斷提醒自己要活著離開這樣鬼地方。


  肌肉發出名叫“力量”的咆吼聲,提起距離自己身旁最近的劍將來犯敵人盡數砍殺,勢必要把眼前所有阻礙自己的障礙物全部清除。


  雙腳就像馬匹在奔馳,只求能夠快速到達安全之地。
  心臟跳動聲清楚在耳邊傾訴,彷彿在告訴我什麼事?


  瞬間,我立即了解到那個傾訴聲是什麼了!
  那是感受到剝奪別人生命以及用雙手確定自己存活的證據。


  充滿死亡,讚頌它偉大的人間地獄,對我來說就是天堂。
  確認“自我”存在的天堂。


  由於專注逃跑跟注意自己身後是否有追兵,並沒有太在意自己腳下狀況;此刻腳下一空,身體不由自主往下跌。


  滾了幾圈之後,我才仰起頭來,發現一尊慈眉善目,眉宇間卻透露莊嚴之氣的佛像正豎立於自己面前。


  這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不知名寒山古剎之中,佛像背後,一名老態龍鍾的僧人緩步走到我面前。


  這位和藹老者用充滿智慧的目光,若有所思看著我;接著從銀白長髯中冒出一個一個似乎是他用盡體力才能說文字,慢慢拼湊成旁人必須努力才能聽出來的詞句:「你…你有找到…你要的…答案嗎?」


  我要的答案?我自己在追求什麼?沒有題目我也不知要如何回答?也許是臉上露出困惑神情,僧人臉上露出似是而非的笑容。


  「阿彌陀佛,你…自己已經掌握答案了,只是…你沒有看清楚而已。」
  我已經掌握到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


  看著依然困惑的我,僧人突然面露怒容,似又帶著嘆息說:「愚鈍…之徒啊!再回到渾濁人世…好好思考…吧!」他伸手一推,把我推入五里雲霧之中。


  掉下去同時,心中居然出奇平靜,沒有任何一絲害怕念頭,眼前飄散著許多人事物,全部如同被打亂的拼圖,參差混亂散落一片。


  我感到這雲霧沒有盡頭,沒有做任何的掙扎,只是靜靜持續掉落。


  「……」一道熟悉聲音在耳畔響起,接著聲音化成繩索,硬生生將我往上提起。


  「貝克特先生,您還好吧?」耳際一聲細柔呼喚聲將我喚醒。


  眼前站著一位外貌無法判定它是男是女的人,聲音也有如跟小孩子般讓人雌雄莫辨,唯一讓旁觀者感到突兀一點,就是它的聲音就像機械一般……不,那是完全跟機械一樣冷漠聲音。


  有趣的是,它擁有跟人類一樣的體溫,以及任何女性看了都會忌妒的柔軟肌膚跟有如名師所精雕細琢出來的陶瓷娃娃面孔;就像以前中古世紀宗教繪畫所呈現出來的天使般的完美無暇。


  我打了個哈欠,眼睛環顧四周一下,才知道剛剛睡著了。


  「原來是你,有什麼事嗎?」


  「先生,剛才聽到您在夢囈,所以才大膽出聲叫醒您。」聽到我的語氣,它以為我是因為剛剛它所作行為在生氣;雖然回應以及應對對話中沒有任何一絲情感,卻隱約透露出,名為「恐懼」的反應。


  沉默不語觀察著這用自己雙手所打造出來精心傑作的反應。


  它對沉默不語感到更大恐慌,雖然沒有任何言語說明,它用自己方式表達出來:單膝跪在面前,希望能夠用這樣的動作來得到原諒與寬恕。


  「沒事,只是做夢而已。」我示意要它起來,同時也要求:「對了,蓋亞,我想要喝杯茶,可以麻煩你沏一壺茶給我嗎?」


  這名被喚為蓋亞的人,在聽到要求之後,沒有多餘動作,右手已經端著一壺剛剛泡好,壺口還冒著些微蒸氣的英式紅茶。它左手同時拿著一組精美喝茶瓷杯,用機械般精密動作將茶倒入瓷杯中。


  「謝謝。」我端起紅茶細細品嚐也同時向它道謝,雖然它不懂這句話裡所包含意義是什麼。


  蓋亞所泡出的茶不管是溫度還是甜度都是依照我的喜好去調配,在我心目中,它所泡的茶絕對是世界第一極品。


  「能得到先生您的讚譽,這是我最大榮幸。」蓋亞用機械式動作敬禮,這動作也是它所學到一個“應對”方式。它手上茶具在行禮同時,也被吸入手中徹底消失。


  「對了,昆恩跟阿秀他們事情處理的如何了?」我一邊喝著紅茶,一邊觀賞著深山裡沒有城市光害所污染的自然星空。


  「兩位剛剛回電報告已抵達台灣,在最近幾天就會目標一行人碰面。另外…再報告一件事…」蓋亞繼續用它那毫無感情機械音報告:「自己所掌握到正確情報顯示GHOST與梵蒂岡最近來往相當頻繁,梵蒂岡極可能已經委託GHOST找尋朗基努斯之槍的下落。」


  朗基努斯之槍!?這事物確實是能讓我心中閃起一道欣喜的火花。


  我掩不住驚喜口吻說:「哦?!這真是值得慶祝的消息,那麼你就去跟著那些『小鬼們』找出那把槍。記住!計畫當中,『槍』是不可或缺的關鍵。」


  看到我露出微笑,蓋亞屈膝跪在我面前,以平淡口吻與動作來表示它所想表達出來的欣喜,並回應我:「先生的期望也是我的期望,我一定會把命運之矛帶回來呈獻給您。」


  點頭示意之後,蓋亞身影就立即消失在眼前。


  「只要三樣『遺產』蒐集完畢,那麼就可以知道長久以來所追尋的〝答案〞是什麼了…。」

  
  看著懸掛在天上每一顆星都在用自己生命和歷史所燃燒的光芒,順著無形軌跡和力量在靜靜運行。


  如此簡單現象想了解透徹,卻要花費相當大的工夫以及智慧。


  規則也是一樣,要了解它,要花費相當多時間與智慧,很多人都窮及一生而在追求它,這些人群中,也有我的影子。


  但和其他追求「規則」的人相比,我有一點與眾不同。
  因為,或許我是最為接近“它”的人吧。


  在那個「規則」裡,有什麼是自己想要的呢?有什麼是自己能得到的呢?


  此時,我不自覺笑了,笑得很有自信,笑得很爽快,笑得心中毫無一絲憂愁。
  但,也笑來一個小小疑惑。


  我現在這個笑容,跟那個在夢中、綁著辮子少女所稱讚的笑容,是一樣嗎?


  至少現在,我還不知道。


  我望著星空。


前言   夢   (完)


[ 本文章最後由 M.T.V. 於 09-3-6 01:3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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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啟 第一章 遠方的來訪者

神啟 第一章 遠方的來訪者



第一回 邀請函



  清脆腳步聲敲響黑夜中寧靜,在大樓間防火巷中迴盪。
  最後,黑色皮鞋硬生生踩在散落在地上碎瓦片,受到強力擠壓的破瓦,應聲碎裂成數小塊。


  「就是這裡嗎?」


  銀髮男子注視著眼前廢棄已久,其中磚牆一角嚴重傾頹的樓房建築,廢墟週遭透不進一絲光線,那裡是比起黑夜更黑的黑暗,彷彿一失足就會墬入其中,深深陷入地獄最深之處。


  男子銀白色髮絲配上英俊挺拔面容,以及從眼神可以看出他經歷過許多人生歷練而略帶憂鬱氣息,加上精壯身材撐起身上所穿全黑西裝,這些不相稱的要素搭配起來也掩蓋不了如銳劍般的殺氣散發出來。


  才剛踏入這片黑暗,幽暗深邃之處有點點綠光飄移著,就像是螢火蟲尾端所發出冷光,毫無章法在飛行;就像是好奇的貓在觀察事物一般,光點始終隔離著一段距離圍著男子飛行。


  沒有理會光點的行動,他依舊毫無表情站在原地,綠光發現對方沒有任何動作,就像提起勇氣般在男子前方漂浮並逐漸擴大。原本只有乒乓球大小,後面就像氣球般被無形打氣機慢慢吹大,擴大成普通小學生體積大小才停止。


  光芒漸漸凝聚,就像是黏土被一雙手拉捏,逐漸形成 “人”的形狀,形狀穩定後,穿著一襲青衣,臉龐散發不自然綠光,全身散著與光點相同詭異綠色光芒的小男孩出現在面前,不發一言用著空洞眼神凝視著他。


  與現在背景完全不符合的詭異狀況出現,他並沒理會,繼續冷眼看著眼前小男孩。


  小男孩用童稚的口吻開口問:「叔叔這麼晚在這裡做什麼?您的家人不會擔心嗎?」


  他沒有答話,只是看著像是鬼魅,逐一出現在周圍的人影;那是一群擁有相同面貌以及同款服飾的小孩。


  「不答話嗎?真無聊,不然───」


  小男孩說完,緩步走向男子所在之處,當一步一步逼近時,小孩子外觀也開始出現變化,嘴唇隙縫間露出尖牙,雙手也變化成宛若野獸一般的爪子。


  「我.們.來.一.起.玩.吧?」


  天真口吻所說出一句平凡不過的句子,每一個字伴隨殺意節拍打入獵物心中,他對如此心寒威脅依然聞若無物,臉上沒有出現任何迷惘,更沒有露出「恐懼」這樣的情感;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在包圍網正中央的男子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不,與其說是沒有反應,不如說是順著敵人動作來應對更為恰當。


  敵人攻擊綿密如網,就像是化成奪人性命的綠色瘴風,風以些微差距從臉部吹拂而過,稍有一絲鬆懈,性命就會隨著這股風被吹到消逝無影無蹤。


  此時情景就像隨著音樂起舞的雙人華爾滋,對方激烈而雜亂的攻擊動作,都被銀髮男子用極富節奏而優雅行動所閃躲,這種情況就像初學者被極為熟練的舞蹈老師所帶領舞步動作同樣令人發噱。


  「一…二…十五隻青虐鬼嗎?很好,沒有太多困難…」確認敵人數目之後,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細語輕聲道,隨即從懷中拿出三張符咒,催動真言,將符咒往面前群起攻擊的敵人射去。


  「…三張就夠了。」


  射出去符咒並沒有產生任何變化。


  原以為會有天雷地火交織將它們吞噬殆盡人間煉獄出現,結果卻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令他人有種期待落空,卻又教人情緒因此興奮更勝激昂的感受。


  面對沒有任何傷害與威脅,妖物們膽子瞬間大起來,全部伸出利爪做勢要將眼前的人生吞活剝!


  「嘰~原來是想抓我們的臭道士,看我們一眾兄弟不把你撕成大塊吃下肚裡去!」


  銀髮男子這才開口,用寒冷冰山般戲謔口吻回應:「是嗎?那就試試看吧?」


  站在原地,手插入口袋,沒有任何傷害性動作,在此劍拔弩張氣氛當中,就是絕對的異常。


  真是不舒服…眼前狀況令一眾青虐鬼是如此不快,情緒已經散布在周遭空氣中,從毛細孔鑽入皮膚底下,如此情緒立即轉換成動作,只要殺了眼前這名男子,一切就可獲得解決。


  下一秒,他任何退路已經被截斷,唯一結果就是成為這幫妖物的盤中飧。


  「?!」


  利爪沒有抓到男子,青虐鬼們全都硬生生的停在男子眼前,一股殺氣,讓他們全部就像被風雪冰凍的雕像,一眾青虐鬼只能僵直在原地,有『某種東西』正在注視著他們,全體行動被這極為兇惡的視線所阻礙,這股視線中透漏出無止盡飢餓感,感覺與其說是告知,應該說是抱怨的意味會更為恰當。


  『你們是填不飽我的』的想法就像是化為利刃般實際打入心中!


  為首青虐鬼回頭,想看清楚是什麼事物會有比言語說出,卻又如此可怕而直接的感受?


  不合人類比例綠色瞳孔,也因為眼前出現的怪物造成恐懼讓它急速收縮。


  三隻體形像牛,面部鑲上護甲,全身散著鬼火般綠色磷光的兇獸,正是神異經‧西荒經裡所記載的「饕餮」;如今正張開血盆大口準備痛快朵頤一番,森白利齒間的細縫流出絲絲綠色寒氣,此刻牠們就是忠心於主人號令的忠犬,沒有主人命令指揮下,是不會有任何屬於 “自我意志”的動作。


  通常人類表現恐懼的自然行為是以身體動作搭配著尖叫聲與表情來呈現這種心理深層反應,就像令人厭惡但又揮之不去的夢魘。


  看到如此可佈的兇獸出現,青虐鬼們用著跟人類相去不遠的方式來表現現在感受,尖銳聲音劃破僅存玻璃,男子沒有多餘行動,只有一句話帶過:


  『吃掉它們!』


  一聲號令,饕餮忠實做著牠們天賦中,也是與生俱來的本領──吃!


  立場瞬間轉換,獵人即刻變成了獵物。


  就像無頭蒼蠅,在戰場上四處逃竄青虐鬼企圖找尋能夠讓自己活命的一絲生機,哪怕只有比絲線還要細微的希望;這些無從遁逃的青虐鬼群,見到從水泥牆裂縫透露出些微微光,像是溺水將死之人不顧一切地胡亂抓扯,奢望能夠抓住、即便那希望是一根雜草。


  然而,救命之路此時轉變成為通往地獄的單行道。


  男子早在四周布下結界,廢墟周圍已經佈上一層無形牢籠,將裡面的獵物一切希望徹底剝奪、粉碎。


  男子轉身,緩步離開現場,他心裡早已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單方面的血洗與屠殺。


  嗡~嗡~
  步出廢墟同時,懷中手機也跟著響起。



  接起手機,手機另一端傳來急切又擔心的詢問:「柳星羽先生,事情進展順利嗎?」


  「錢已經匯入我的戶頭了嗎?」


  「當然~只不過…」


  「放心,已經結束了。」


  「啊!真是感激不盡、感激…」在對方還沒說完話,星羽將手機掛斷,啟動座車,緩緩駛入另一個黑暗之中。

[ 本文章最後由 M.T.V. 於 09-3-6 01:3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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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耳鬧鐘鈴聲打破人沉浸在被窩時的幸福時間,同時也告知日常的一天即將揭開序幕。


  「討厭,真不想去上班。」被窩裡的女子抱怨著。



  「紫雲妳該起床了,不然會跟小智一樣差點遲到哦。」雖然被人催促著,但身體就是不想離開這暖烘烘的幸福感。


  空氣中散佈著食物香氣,香氣來自於剛離開平底鍋,脂肪因為受熱暈開的培根,肉汁兀自流向顏色分明荷包蛋上。


  唰~~
  我把早餐往餐桌上擺好後,並將平底鍋放置在流理台,開始依序洗起餐具。


  雖然紫雲年紀已步入中年,但臉龐似乎沒有因為歲月流逝而留下痕跡。令人驚訝的是,雖為人妻,有生育過一子的她,身材依然跟年輕女子無異,玲瓏有緻。加上歲月洗鍊,更散發出一種「成熟女人」才擁有的韻味。


 唔~啊~!打完哈欠,她漫步到餐桌旁,順手拿起桌上吐司往嘴裡送,一邊看著今天報紙。這是許多人一天的平凡早晨開始。


  閱讀著手上報紙,看著上面刊登許多亂七八糟的社會報導以及藝人緋聞,沒有幾頁,紫雲就立即感到無趣,她放下手中報紙說:「星羽,今天我有事會去處理,車子我要用,晚點雲智就麻煩你騎機車接他下課囉。」一邊說話同時,也不忘將盤中培根夾在吐司裡往嘴送。


  把手上水漬用抹布擦乾,拉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把壺中剩餘不多紅茶倒入杯中,問:「…這樣嗎?但是我今晚已經預約餐廳,原本想說兩個人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沒辦法…」她一邊說話,也不忘將吐司吞下,含糊說:「上頭說有一個人過來,要我跟李東彥去處理。」


  「沒關係,那就下次吧。」嘴上如此說,還是難掩失望表情出現在臉上。


  「我知道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但是工作就是剛好卡到時間,餐廳隨時都可以去,有時間我們在一起去好了。」


  看到分針已經指向九的位置,紫雲慌張將剩下食物一股腦塞入嘴裡,立即換上一套連身洋裝出門;走到大門時,轉身拋個飛吻說:「我愛你,拜拜。」


  「磅!」大門關上聲音迴繞在空盪客廳中。


  妻子出門後,偌大的房子只留下自己一人在整理餐桌,將物件逐一都回歸到原位之後,無人安靜所帶來的空虛與水龍頭滴下的水聲跟著節拍,就像摩斯電碼打在鼓膜上,一種失落感覺突然充塞在心頭,自己想做些甚麼事情來把這感覺從心中驅散開來,但是,所有家事都已經處理完畢,這讓自己更無所適從。


  我看看時鐘,想:「算了,先去咖啡廳吧,陳柏戎這小子大概又遲到了。」



  三峽街道像是由多數外觀一模一樣的民宅所排列出來的矩陣,這些不規則形狀所組合起來的矩陣則是順著道路延伸到山坡上。


   舊式紅磚屋以及現代公寓混雜在一起,夏日太陽溫度還沒有散布開來,馬路上都是騎著機車的上班族;呼嘯著雜音從身旁掠過的車輛,揚起沙塵黏著在皮膚上,產生令人厭惡緊繃感伴隨著情緒,更讓逐漸提升的溫度所帶來煩躁感也跟著提升。


  將機車轉向,進入由牆壁所畫分出來錯綜小巷中,在新舊交雜風格的鄉鎮穿梭同時,心中常常會享受著這樣安寧時刻,彷彿像是把城市喧囂用筆畫出一條分界線分隔開,樹上蟬鳴配合微風,一股清涼舒適感拂上面龐,把剛剛心裡所有不愉快全部一掃而空。


  在這小鎮許多分支道路,其中一支所延伸出去尾端,有一棟與這些民房建築風格完全格格不入的房子。


  外觀是仿地中海式的白色系獨棟屋子,落地窗外面是由紅磚所鋪成的空地,空地被金屬欄杆所劃分出的分界線與黑色柏油路給隔開;欄杆周圍點綴著清新野菊花,正隨著微風而搖擺著,彷彿是對著經過路人點頭微笑一樣。


  咖啡廳屋頂上方是用金屬製成的風車,頂端金屬所鑄獨腳雞正隨風旋轉;掛在門旁的主體招牌用金屬板鏤空方式刻著 “Elysian”英文字。


  對我來說經營餐廳只是興趣,但是經營方面相關概念還是相當重要,雖然平時沒有甚麼客人光顧,但收入還是可以支持下去。


  將機車停好之後,剛進入大廳時,一名女子正坐困愁城看著眼前帳簿。


  「嗚~看來狀況不是很好啊。」女子煩惱明顯刻劃在臉上時,打開廳門時響起的風鈴聲將她思考源由暫時打斷,立即起身用職業性反應大喊:「歡迎光臨!」


  看到進來是我,她就像是麻糬一樣慵懶趴在桌上,有氣沒力的回應:「原來是你啊…」


  「…蓮心,我有那麼不受歡迎嗎?」我苦笑著:「難得看到妳會嘆氣!?」


  注視著眼前這位被我稱為蓮心的女性,雖然穿著工作用圍裙,但是也無法遮掩她身上所散發出來古典而優雅氣質;此時她面掛愁容,讓東西方混血的美麗面孔添上一層西施捧心的美,高挑模特兒身材以及傲人雙峰這讓她成為Elysian咖啡廳另一項招徠男性客人重要招牌。


  「不是,你只是來不對時候,只是…這個月的經營慘澹啊。」蓮心瞇著眼繼續說:「前天你不是去接委託下去幫人消滅青虐鬼?雖然說報酬是不錯,但你這樣白天忙,晚上忙,就算你是鋼鐵打造,核融合動力,時間一長身體也一樣會受不了。」


  「…是這樣嗎?」聽到蓮心抱怨,我也不自覺開始長舌:「現況妳先不用擔心,資金方面短時間不是問題,我自己這裡還足夠撐一段時間…原本我出資開這間咖啡廳的用意就是要讓陳柏戎這傢伙學一下待人處事經驗以及管理金錢方面理念,但是他整天遊手好閒,現在這家店幾乎都是妳在管…」


  有如被點燃引線的炸藥,從數落陳柏戎到家中孩子調皮搗蛋,就只差沒有把附近三姑六婆閒雜瑣事還是隔壁老王吃飯噎著等閒事一起說下去,此刻別人眼中的我就像一隻火雞,嘰哩呱啦聒噪不停吧。


  沒有注意到她臉上表情呈現出來的驚訝,繼續自顧自的抱怨。


  蓮心等我說話到一個段落,倒杯水放在我面前,頗有意味的笑:「果然男人管家事起來也是跟女人不遑多讓。怎麼了?紫雲姐又忙於工作冷落了你嗎?」


  「妳怎麼知道!?」


  「女人的直覺。」碧綠色瞳孔就像看透我的心思,蓮心掩嘴竊笑一下,才解釋:「你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開始抱怨那抱怨這的,這壞毛病有時候該改一下吧。」


  此刻被這樣氣質美女用小惡魔般的態度嘲弄,自己能夠採取行動就像做錯事情,被站在面前、交叉雙臂母親注視著的小孩,用沉默來當作最後的抵抗武器。


  蓮心看著眼前友人,心想:看著星羽採取這樣的行動,很難想像在七、八年前是道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黑社會頭子,那時他就像每日在鋼索上生活,只要有稍為疏失,就會這世界徹底消失的修羅場上。


  自從結婚跟紫雲生下一個孩子後,雖然是金盆洗手,但他還是在修羅場上討生活,不過是名為“菜市場”的修羅場,每天所擔心不是生死問題,而是孩子是否有準時吃飯嗎?老婆回來時是否安全嗎?而是過著平凡且充實的家庭主夫生活。


  正想開口安慰眼前這位被妻子冷落,只差沒躲在陰暗角落咬著手帕暗自哭泣的好友時,一名不解風情的訪客踢開大門闖入這尷尬沉默氣氛中。


  「幹!外面有夠熱的,牛仔褲內都溼答答,內褲都跟老二毛黏在一起了。」我們不約而同注視著眼前穿著黑色無袖襯衫,藍色牛仔褲因長年洗濯而有些退色,大聲罵著艷陽所帶來燥熱以及煩悶的青年。


  雖然第一印象是極為普通的少年,旁人都會被他一舉一動所散發出的痞子氣息給吸引,加上藍白拖鞋等於就是代表他身分公認註冊商標,只要看過一眼,就會對這傢伙身影而有所印象,立即把他從人群中辨認出來。


  無視我們視線,他專心找尋現在對本身來說相當重要事物;我清清喉嚨,臉色正經的伸出右手食指指著時鐘提醒他:「咳!陳柏戎,你遲到了。」


  陳柏戎看到桌上所擺的水杯,二話不說拿起來狂猛灌下去,冷水流經灼熱像火一樣的食道,立即將體內燥熱感驅離不少,這時他才大喘一口氣,手掌左右揮動說:「呼~現在終於活過來了,不~~用那麼嚴肅啦,平時就沒甚麼生意了,反正我遲到個幾分鐘而已,又不會少一塊肉。而且…」


  說完這句話,杯中容量對目前的他來說是完全不夠,乾脆直接拿起水壺猛灌,又因為喝的太猛,被水嗆到而猛咳起來。


  「二~哥~!!」在一旁的蓮心原本不發一語,此刻口中以及身上逼發出來的壓迫氣勢讓陳柏戎自我本能意識到危機,不由得退了一步,這股氣勢之強連我這第三者都能清楚感受到裡面蘊含了何種強大的威力。


  面臨如此生死關頭之際,只要能夠逃脫困境任何渺茫的機會,陳柏戎都不會放過。


  不管水所帶給喉嚨的刺痛感,看到掛在櫃台旁邊留言版上的機車鑰匙,就像溺水者看到一條救命繩子,眼神立即切換,轉換成掠食者盯住獵物才擁有的眼神,找尋最適合獵殺時機以及最快捕捉路徑。


  此刻對陳柏戎是生死一瞬間,他飛快奪下鑰匙,二話不說飛奔到門外:「…而且我現在不跑,我等一下就完蛋!星羽,先跟你借車出去溜一下,晚一點會還你。」


  這句話結束同時,機車引擎聲跟著響起,這聲音沒響起多久就消失,只留下原處還來不及反應的我跟蓮心兩人臉上表現出來一臉錯愕表情,以及機車奔馳過後所留下的煙塵。


  原本要尾隨追上的蓮心也被煙塵所阻擋,強忍著沙子跑入眼睛中所造成不適感,對著空無一人庭院以及煙塵大喊:「二哥,你回來有種不要給我抓到,不然我要把你罵到腦裡只剩做人原則。」


  「這傢伙動作會開始迅速時,只有妳跟陳柏安要念他時才會那麼快…」


  「如果二哥做事有他逃跑時一半效率就好了…」


  此刻心中不知為何會浮現之前跟陳柏戎一行人出生入死的日子…站在昔日好友立場,總是希望他能夠過好自己生活,但是…


  這傢伙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從腦海印象中,這傢伙不是跟朋友賭博輸到脫褲子,被蓮心救出來;不然就是跟我借東西,沒有還也就罷了,回來絕對沒有一次是完整。


  想到這裡,命運就是那麼有趣,陳柏戎的優點在我印象中也只有那麼一次:不顧性命救蘭芷,這一幕猶如烙印,深深印在腦海之中;只能說是他媽媽有把功德迴給他了,不然像蘭芷這樣好的女孩子不是被他這種痞子騙,不然就是用下三濫手段威脅才會跟著他。


  雖然如此說,蘭芷那種…不!應該說是對任何人都沒有一絲一毫警戒心的天然和善態度,有時再想,不管是誰只要有心都可以騙她,有幾次是發自內心擔憂,不過跟那痞子還有蓮心同住在一個屋簷每日嚴格教導下,她最近總算有一些日常生活基礎概念與常識。


  「喂!」這時被蓮心的呼喊才回過神來,發現她已經拉開椅子正坐在我前方,瞇著眼用半開玩笑口氣回應:「嗯~~看來沉思中的男人真的有一股不可思議魅力呢。」


  「妳別挖苦我了,我現在再想等一下要如何去接我兒子,怕等一下會趕不及放學時間。」接著繼續說:「只能期待他自我改變了,雖然蘭芷出現讓他有所改變;畢竟真正能夠改變還是只有本人;況且…他借東西哪一次是完整回來的?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蓮心做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搖搖頭說:「都已經大學還有女朋友的人還會做出這樣不成熟行為,雖然他沒有大學學歷…」


  但現在不是要如何評論這個永遠長不大痞子如何導向人生目的的時候,目前燃眉之急是等一下要如何要接小智下學?這才注意到門外一樣事物吸引住我的目光,我斜眼看著它,問:「蓮心,等一下我要去帶孩子時,妳的淑女車可以借我嗎?」


  「可以啊,反正你又不是二哥,每次借東西都不會還。」


  「嗯嗯,我等一下先把兒童安全座椅裝好,免得下午又手忙腳亂。」


  將二樓房間所放置的座椅拿出來,被陳柏戎這樣一亂,時間也被拖延,我回頭對蓮心說:「乾脆今天就休息吧,被他這樣亂,什麼事都不用做了,下午專心整理店鋪吧。」


  被這樣一說,蓮心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時,我已經知道她所要說的事情是什麼了,右手微舉阻止:「我已經說過這裡可以撐一段時間,先不用擔心,先擔心那痞子回來時,妳要如何把他腦袋給徹底修正過來,如果妳要人體改造,我會在一旁幫忙指導。」


  被後語給逗笑的蓮心,一邊擦掉眼角眼淚,一邊右手回敬個軍禮回應:「遵命,我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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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油路上因為悶熱所散發出來的熱氣將遠方景物折射到彎彎曲曲,風聲從耳際旁呼嘯而過,雖然機車在高速奔馳下迎面而來的風卻不能將這惱人炎熱從身旁驅趕開來,卻可以將煩惱暫時從心中驅離。


  「還好跑得快,不然又會被蓮心那瘋婆子罵到腦袋裡都是倫理道德。」將車停在路旁樹蔭下,陳柏戎從口袋裡拿出香菸,他緩緩從口中吐出絲絲煙霧,拍拍臉頰,整理腦袋中驚魂未定的狀態。


  「整天都沒事,要做什麼好咧…對了!阿芷說要我帶她出去玩,剛好現在有車,擇期不如撞日,現在就去接她,反正下午把車還給星羽就行啦,我真他媽是個天才。」


  但她看到這是星羽的機車,一定會淚眼汪汪說:阿戎,不要給星羽大哥生氣,不然蓮心姐姐罵你時,我會很難過。


  覺得自己這樣做是自討沒趣,搖搖頭說:「…反正玩的機會很多,下次吧。」


  這時心念又轉,乾脆約以前朋友出來一起晃,這樣念頭立即打掉,口中不自覺嘟嚷:「對哦,他們現在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了,嗯…煩啦!乾脆去網咖混一天好了。」


  一種空虛感油然而起,一種找尋不到任何目標的空虛;藍空這時慢慢被烏雲遮蔽,灰暗的顏色就像被打翻的汙水,在湛藍色水盆中擴散開來。


  也不知注視了多久,手中傳來輕微震動將飄向遠方的意識拉回身軀之中,這才發現手中正無意識拿著手機把玩。這時才注意到手機銀幕正發著螢光,發現銀幕上顯示有一封簡訊;一看,是許久未見面老友所發送。


  將簡訊打開來看同時,心中一股念頭像給電流刺激到,思考著:該不會是要找我拉保險吧?抱著不喜心情打開訊息,銀幕上顯示內容是出乎本人意料的句子:


  「這麼久沒連絡,我以為你馬上風死了,我看看啊,嗯……後天下午三點河堤公園見個面,好久沒連絡,難得有機會,聊一聊吧。PS:你身體還好吧?不要整天只顧著跟女朋友炒飯,連家人朋友都跟洨一起射出去,忘了!到時候因為海綿體斷裂上水果報頭條消息,如果這樣死掉,我會把你出山消息影印下來免費送給衍達他們。」
                                   by 宗成


  看著幾年未見老友最後幾句“關心”話語,腦袋先是一瞬間無法反應過來,就像是電流開關一樣,開關只要一打開,電線尾端的物品就會有動力而開始運作。


  陳柏戎現在就是處於這樣的狀態,腦袋暫時停止運作,然後一隻無形之手打開名為叫作“意識”的開關。


  此時此刻的他只有一個念頭:「馬的,每次見面都不說好話,你他媽才是“嫖妓嫖到老二斷,精蟲上腦到腦殘,最後沒錢付帳單,牢飯免費吃不完”。」


  自己也跟著說幾句沒營養的話後,對方玩笑態度暫時將那空虛感覺從心中排除;也像釣鉤,勾起改變陳柏戎一生,也是印象中最為深刻的記憶。


  「那件事就這樣…七、八年這樣就過了…」


  嘴裡咬著剩餘不多的菸屁股,此時他懷著難得出現感傷情緒,將最後一口菸吐向青空當中,微風將煙霧吹散同時,暫時離開的空虛又跟隨這陣風吹進他此刻心中。


  「…馬的,這風還真有點冷。」


  說完,將剩餘菸蒂丟到地上踩熄,同時發動油門離開。


[ 本文章最後由 M.T.V. 於 09-3-6 01:3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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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羽,你手藝越來越好了,乾脆咖啡店改成點心店吧。」


  蓮心一邊把香草蛋糕送入嘴中,一邊啜飲綜合水果冰沙,香草配合砂糖奶油淡淡甜香、以及在口中慢慢化開的水果酸甜,兩者完美搭配就像高明芭蕾舞舞者,在舌頭味蕾上跳起了華麗而優雅的舞蹈。


  「哈密瓜甜味配上香草香味超讚的!」她臉上充滿幸福表情大喊。


  「不要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小心,嘴角邊都沾上奶油餡了。」看著滿嘴都是奶油餡的蓮心,用手指指向嘴巴位置提醒她;這樣畫面不由聯想到雲智吃到喜歡點心時,也會露出這樣的笑容。


  由於沒有營業,下午就嘗試之前在食譜上所看到香草蛋糕跟綜合冰沙的做法,過程之中順便加入一些自己想法,如果周遭朋友評價不錯,還可以把這兩樣點心納入夏日限定菜單上面。


  「如果現在情況被那幾個常來的男性顧客看到,大概他們心目中女神形象會破滅吧。」


  「管他們心中什麼形象,反正裡面有幾個總是喜歡用奇特視線看著我,誰知那些老色狼會不會找到機會趁機吃我豆腐?」


  我手摸摸下巴說:「換個方面想,這代表妳有魅力啊,我看乾脆把這間咖啡店改成點心店,妳穿比基尼泳裝來做夏日模特兒來招睞客人,這樣可以滿足那些男性客人的視網膜,又可以一邊賣妳周邊商品,嗯…這樣也許不錯呢。」


  腦海中浮現這樣畫面:蓮心穿著極度性感的泳裝手上拿著餐點在客人之間穿梭,陳柏戎就像皮條客對那些客人解說消費項目以及如何得到周邊的方法。


  「……看來你被我二哥感染了,遲早會變成用糖果誘騙小女孩的怪叔叔;如果真像你說那樣做,當天紫雲姐馬上就帶隊把店給抄了,接著再告你妨礙風化,抓你回去跪算盤。」她咬著湯匙,雙手托著臉龐看我發呆窘樣,一邊說著現實中會實在發生的狀況。


  我抗議說:「只是想想啊…想像是不犯法的!」雖然沒有說明,蓮心眼神已經清楚而明白告訴我答案:難道我真的已經快變成怪叔叔了嗎?


  「不過…你變很多,跟八年前比起來,你那時眼神沒有現在柔和,就像一頭野獸,不帶一絲感情的凶狠冷酷,現在眼神卻很柔和,很好看。」


  這句話像是觸動到心中深藏的某種重要事物,一邊把玻璃杯洗好放入烘乾機中,一邊想著過去冥戰時所發生一切總總。


  人一生到某個時刻,就會開始懷念起過往,不管那些過往是好是壞,這些回憶是一個人活在這世上的證據;當然,我也不例外。


  蓮心詢問話語打破我短暫回憶,問:「星羽,香草蛋糕可以帶回去給家裡吃嗎?」


  「嗯?可以啊,不過要留下我家那兩口子的一份,要是被他們知道我有做新的點心,而他們又沒吃到時,不知又會跟我冷戰多久,記得你們家裡吃完也給點意見啊。」


  看著時鐘,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回頭交代蓮心:「店面麻煩妳照顧一下,我要準備去接我兒子了。」


  蓮心比了個OK的手勢,接著將抽屜裡淑女車鑰匙取出,把雨具安置好在車籃之後,看著天空陰鬱顏色以及雲所累積的厚度,只能祈禱回來中途不會有用到這些雨具場合。


  轟隆!


  天空陰暗厚重雲層被一聲爆雷給轟破,劃破裂痕中央開始有大小不一的雨點滴落。一場突如其來大雷雨,並沒有把夏日午後炎熱暑氣給沖淡一些,反而因為下雨關係,更顯悶熱。


  綠豆大的雨點如亂箭般打在陳柏戎身上,機車在大雨中奔馳,迎面打在臉上的雨滴在速度加持下,就像有人不停用縫紉麻布用的粗針,巧妙施力扎在臉與身體上,使人只會痛而不會受傷。


  「幹!星羽怎麼沒有把雨衣放在車箱裡?雨打在身上有夠痛的啦!」


  在一邊奔馳以及雨聲掩蓋過罵聲同一時間,機車已經距離Elysian咖啡廳車庫不遠之前,陳柏戎將車停好後,衝進咖啡廳裡。


  哈啾~!


  門打開同時,內部冷氣迎面撲上,讓他不自覺將雙手環抱起來,直打噴嚏。


  蓮心看到他回來,拿著毛巾要他將身體擦乾,陳柏戎邊擦身體邊抱怨:「早上是熱到老二毛被汗水黏在一起,下午是被雨水混成一堆,幹!今天是犯水嗎?不然怎麼一直濕?哈…哈啾~」


  蓮心邊把些微砂糖加入熱牛奶中,邊數落:「二哥你就是愛亂跑,現在受到教訓了吧?算了…真不知道怎麼說你了…,我還以為笨蛋不會感冒呢。」


  右手拿著毛巾擦拭,左手將外部已經被水淋濕塑膠袋放在桌上,順便把即將流出鼻孔的鼻水吸回去說:「誰是笨蛋啊!?哈~哈啾!!本大爺可是IQ300啊,好啦,我知道早上自己有不對,所以剛剛跑去北海岸買肉粽,等一下星羽跟雲智回來可以一起吃。」


  這句話讓蓮心似乎是想起什麼,正當要開口時,陳柏戎舉起左手食指輕微搖動,臉上呈現出“我知道妳要說什麼事”的表情,悠閒喝著牛奶,邊得意揚揚說:「嘖嘖~我說蓮心大小姐妳啊,妳以為本大爺是那種用後不還的人嗎?剛剛星羽的車我可是把油加滿滿才回來,這次也沒弄壞,所以妳要罵也沒得罵啦。」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二哥,你也老大不小了,思想偶爾可以成熟一些嗎?每次耳提面命,你都是右耳進,左耳出;大哥跟媽也都懶的唸你了,每次都是過一天算一天,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蘭芷想想吧。」


  「我當然有再想啊,你們每次都當我是小孩子!做這錯,做那錯,我做的事情你們都看不順眼。」


  「像你早上那樣騎機車出去,這樣對嗎?星羽想說你已經是大學生年紀,會獨立思考了,所以才開這間咖啡店給你當作一個踏入社會之前的學習,你都是愛理不理,要不然就是遲到;星羽要不是念在過去冥戰裡出生入死的情誼,不然他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不要理你這個笨蛋,你知道嗎?」


  磅!


  此時陳柏戎火由心起,兩手大力往桌上一拍,大吼:「操!妳今天不管如何就是要找我麻煩就是了,老子以後滾遠一點,免得讓妳看了不爽!幹!」


  說完,陳柏戎起身離開,起身力道過大,杯中剩餘的牛奶翻倒在桌上慢慢擴散著,就像他心中不滿與憤怒一樣,毫無節制在擴大。


  「二哥?雨這麼大你要去哪?」


  沒有回答,頭也不回衝出咖啡屋,蓮心望著陳柏戎離去的背影,只能搖搖頭:「還是一樣衝動,這樣下去不知還要擔心他多久?」




  街上沒有多少行人在走動,滂沱大雨無情打在陳柏戎身上,此刻跌到谷底心情就像夾帶沙塵的雨水,鞭苔他內心深處,就像家裡所有人都認為他是沒有擔當的人,每一句責罵,不斷在耳際響起,就像利刃不斷劃在他身上。


  無意識走到河堤旁涼亭,此時沒有任何人的空曠就像現在自己心理情況最佳寫照,空無一物。


  自行找了較為乾燥角落坐下,坐下同時,吸飽雨水的牛仔褲立即將所坐位置染濕;拿出口袋中的香菸,所有菸草早已受潮,心中不耐煩將香菸包裝一股腦丟入垃圾桶裡。


  「幹…老天也要跟我做對…」


  叮咚~叮咚~~


  雨水不斷打在涼亭頂上,用右腳踢開階梯旁一塊石頭,石頭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拋物線,石頭隨著軌道〝咚〞一聲掉入水窪之中。


  雨勢依然龐大,感到周圍無人孤寂,自言自語呢喃:「…我要怎麼做」


  不知不覺間,溫熱水流無聲滑過兩旁臉頰,接著就像水壩潰堤無法阻止,從涓流變成洪水,淚水配合著落雨,哭聲伴奏著雨聲;加上“失落心情”這條導火線,就像搭配得宜火藥比例,加上燃燒到底的引線所引爆。


  在這空無一人河堤旁邊宣洩自己心中不被他人認可的痛,一種期望被撲空的痛。


  像受寒小狗一樣將身體緊縮成為球狀,他雙手環抱著膝蓋在這時刻是完全屬於自我空間放聲大哭,毫無節制的哭…


  良久,全身力量有如隨著淚水拋出體外,全身慵懶將體重完全依靠在背後的柱子上。內心意識隨著注視目光漸行漸遠,看著遠方山坡被霧氣籠罩,跟自己對未來目標成為極有趣的對照。


  「你們要看多久?看一個男人哭會很有趣嗎?」


  雖然沒有回頭,陳柏戎很明白自己背後站著三個人;三人不發一語,像石像靜駐於原地。


  這樣寧靜讓心情極度不愉快的陳柏戎更加不愉快。


  「馬的…老子我現在心情很惡劣,有什麼屁快放,沒事就快滾!」


  對方依然沒有回應。


  唰!


  停在帶頭黑色西裝男子雙眼前不到0.5公厘之處是代表最後警告意義的拳頭。
  從起身出招到停止,不到一秒,任何正常人都無法反應過來的速度。


  他耐著性子做出最後通牒:「你們聽不懂國語還是人話?沒事就快滾!要打架,老子奉陪!」


  為首男子沒有被眼前這名身手速度超乎常人的青年所嚇到,他將手伸入懷中,拿出一封黑色信封,聲音像岩石般冷硬說:「您就是陳柏戎先生嗎?這封邀請函請務必交給柳星羽先生,我們恭候他大駕光臨。」


  說完,三人同時離開,被用這樣如此瞧不起人的態度說話,陳柏戎按奈不住怒火,忍不住大吼:「幹你娘!瞧不起人也要有限度!」


  接著不由分說給對方後腦勺就是一拳,但…這拳打中就只有雨水以及空氣。


  不知何時,三人消失在眼前,就像他們從來沒有出現;唯一的證據,就是手上所拿著的黑色信封。


  看著信封,陳柏戎心中想著:「…這次又來一個大麻煩啊。」
  此刻,他的心情就像這信封顏色一樣,混濁,而且沉重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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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我最討厭爸爸了啦!」


  伴隨著哭泣聲以及門板被重重摔上的聲音,小孩頭也不回衝上二樓。在蓮心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時,我已經尾隨進門,一臉頹喪坐了下來。


  「怎麼啦?臉色怎麼那麼難看?」倒了一杯水遞給我,蓮心用關心口吻問:「還有,小智怎麼會哭著跑進來?」


  「這有點說來話長…」我把剛剛所發生情況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剛剛接孩子放學歸途時,看著天色已經是隨時會下大雨的狀態,加上雲智吵著電磁超人節目要開演,自己就將騎腳踏車速度加快,希望能在電磁超人播映前趕回咖啡廳。


  「就算是這樣,小智也不可能會哭成這樣子啊?」


  「我還沒說完…」我接著把後面發生的情況繼續說下去。


  為了節省時間加上天空開始飄雨,腳踏車加速途中被一隻狗追著跑,還順便闖了三個紅燈,有五次都是從貨車中間那不到一公尺寬的行距間穿過,七次甩尾過巷,這七次當中有連續閃過九台機車的連續追撞。


  在這狂風暴雨般回家過程,讓尹雲智在短短六年人生中第一次體驗到何謂瀕死體驗。


  聽到這裡,蓮心臉上表情已經僵硬到像是原住民圖騰木雕,想當然爾,以六歲小孩體驗這種凡人一生幾乎都不會碰到一次的事,不感到害怕那才叫奇怪。


  「…這次就真的是你不對了。」


  「我也只是希望雲智能早點回來看電磁超人,不然他又要生我的氣了。」


  蓮心噗哧笑了出來,說:「你太寵他了,你已經快成為現代孝父模範代表了,怎樣?要不要去跟政府部門申請獎項?」


  聽到這句話,我用手摀住臉,淡淡回應:「說真的…我實在不懂如何與小孩相處。紫雲總是有辦法讓小智乖乖聽話,我真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對。」


  「你別忘了,紫雲姐她可是檢察官啊,她曾經說:『哄小孩就跟審問犯人一樣,要先了解對方心思,才能針對弱點突破,只給對方糖吃,對方不一定會聽你的話』。」


  我苦笑了一下:「還好紫雲不是黑道,不然他就要用黑道方式來管小孩啦;說實在,有機會要跟我老婆大人學個一兩招絕招,才能防備不時之需。」接著說:「蓮心,今晚麻煩妳準備晚餐以及幫小智換衣服,小智他一開始跟我賭氣,就會躲著我,我怕他沒把濕衣服換下來會感冒。」


  蓮心做了個俏皮動作說:「好~像我這樣五星級大美女服務,可是要加收服務費哦。」說完,就轉身上二樓幫雲智換衣服了。


  「好了,小智的問題解決了,接著…」我背對著門,故意提高音調對著門外人影說:「…你也該進來了吧,我想我忘了把雨衣放進機車行李箱中,你回來時也是全身被大雨淋到濕透吧?」


  門外的人像是鼓起相當大勇氣才敢慢慢走進來,陳柏戎就像做錯事的小孩,頭低著站在我面前,等著接受責罵。


  我們之間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句話語,只是互相凝視著,他也不敢直視我的眼神,雙眼不停得漂移不定。沒多久,受不了這樣沉靜氛圍,他先開口說:「星羽,你不要這樣不說話啦,你大聲罵我一頓,還比較不會那麼難過,這樣一直不說話,很難受耶。」


  「我只是希望你現在好好冷靜下來思考,用自己的意志去判斷,你人生當真如此這樣糊里糊塗,渾渾噩噩過下去嗎?」


  不發一語,陳柏戎看著桌面,桌面模糊反映出自己面貌,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時,蓮心正好從二樓走下來,要開口把今天這些事情做個了斷,我阻止她說:「好了,他也在反省了,等一下我會去廚房幫忙,麻煩妳先張羅一下吧。」


  看我也不追究的份上,蓮心也沒說多餘話語,哼了一聲,逕自走入廚房開始準備晚餐。


  我起身準備去廚房,看著他說:「這問題是你要不斷去思考,不是為了給對方敷衍而隨便說出一個答案,這事是永遠沒有答案的。」拍一下他的肩膀,接著說:「好啦,先去洗澡吧,感冒就不好了。順便說,小智在跟我賭氣,麻煩你等會也幫我哄哄他吧。」


  正要走入廚房準備幫忙時,陳柏戎口中說出一句:「對不起…」


  一個人是否有誠心要跟對方道歉時,只要從口氣與態度就能稍加判斷對方是有無誠意,聽到這句道歉時,我已經知道他是很認真道歉,跟以往吊兒郎當的態度完全不同。


  「算了,吃晚飯前讓心情不好是很容易得到胃病,今天的事就別放在心上了。」


  「星羽,等一下,我還有事…」


  我制止他繼續說下去:「有什麼事情等吃完飯再說,先去洗澡吧。」


  陳柏戎看是說不下去了,就直接走上二樓,沒多久就聽到小智的笑聲與陳柏戎大喊電磁超人變身時所用台詞。這時我心想:真羨慕這傢伙能跟小孩子相處如此自在,有時真的會忌妒他,也許這樣生活方式才是我內心所想追求的吧。



  晚餐用畢以及將碗盤全數洗淨收好後,我將中午所做的蛋糕與冰沙端出來給大家享用,順便聽取改進意見的同時,當然,陳柏戎不雅吃相當然換來蓮心一陣念經攻勢,想著剛剛心中浮現起會羨慕這傢伙生活方式,我立即在心中把它收回。


  我叫雲智自己上二樓去做作業同時,想起剛剛陳柏戎有事要說,我轉身問:「對了,剛剛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聽到我的問題,他立即搜索自己口袋,這時他大喊:「慘啦!該不會跟牛仔褲一起洗了吧?」


  這要衝向二樓曬衣間時,蓮心斯理慢條從櫃台探身出來,說:「你要找的是這玩意吧?還好我有發現,不然這封信就會完蛋了。」她看著手上信封說:「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黑色信封呢。」


  看到蓮心手上所拿的黑色信封,這時我心中猛然一震,立即將她手上信封搶下來,這時心中希望這信封是搞錯收件者,才會送到陳柏戎手上。


  但…通常答案都是事與願違,黑色信封邊緣是由燙金花紋裝飾,其中隱約透出香水百合的清雅淡香,信封背面右下角,則是用燙金的宮廷草體寫上六個中文字:「柳星羽先生敬啟」。


  為什麼?我很久不接“黑色委託”了,為什麼這邀請函還會送到我手上?


  蓮心正想開口問怎麼回事,卻一時間無法開口;蓮心都不敢說話,陳柏戎更沒有膽子說。最後,這僵局還是由我先開口才打破。


  我這時才跟他們兩人解釋:「這是黑色拍賣會的邀請函。」接著給自己倒杯水,喝了一口再繼續說:「這是全球最大地下軍火拍賣會邀請函。各國軍火商、政治家、恐怖份子、黑道、商人都會參與這場盛會來增加自己的曝光度。」


  蓮心指著眼前這封邀請函問:「等等,我有點搞不楚狀況了,現在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軍火拍賣會會跟你扯上關係?」


  「以前我還在道上混,那時候我也跟政府高層關係還不錯,就常常被政府跟對岸高層找去出席這種拍賣會。他們大多是以暗號出售〝商品〞,商品都是以藝術品名義當代號。一筆生意談下來的價碼,至少都是數十億起跳,那時我再從這中間抽成以及仲介費。」


  陳柏戎這時聽到我這麼說,開始掰起手指盤算,如果有數十億,他會怎麼花用。接著他對我大聲抗議:「馬的!只要動張嘴就有幾千萬可以拿,你給薪水還這麼摳,多分一點是會少塊肉哦?」


  我白了他一眼,用半恐嚇口吻回應:「這種生意沒處理好,還是沒有出席認為你瞧不起他們時,全家哪天橫死在街頭都不足為奇。」


  聽到這樣答案,他吐吐舌頭說:「馬的!現在錢還真是難賺啊…」


  我針對目前狀況做簡單分析:「邀請函會由陳柏戎之手轉交給我,意味著現在對方把我們底細摸的一清二楚,對方有什麼用意或企圖?我們都不知道…」


  我再把想法轉了個方向,繼續解釋:「以目前現有狀況看起來,這時刻會收到這封邀請函,對方也有可能在試探我們,雖然其中可能還有一些隱情……總而言之,這次拍賣會我是不得不出席了,除了可以了解狀況,也順便查清楚對方的意圖到底是為何?」


  聽到這回答,原本斜靠椅背翹著二郎腿的陳柏戎,差點沒連人帶椅往後傾倒,他大喊:「你有病啊?都知道對方把你的底探的一清二楚,那你還去那種地方?你想送死也不需要這樣吧?」


  蓮心也跟著附和:「二哥這次沒說錯,這場是有去無回的鴻門宴。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出席好了。」


  「我還沒這麼魯莽,你們還不了解我的用意嗎?反正我們現在處於被動,而且對方也對我們底細了解不少,與其不赴約,倒不如主動探對方的底,見機行事比較恰當。況且…我不出席就是瞧不起他們,只怕到時會有更多麻煩接踵而來。」


  我轉頭對著蓮心說:「對了,關於這件事……蓮心,拍賣會是在三天後舉行,那天妳就充當我私人秘書出席,可以嗎?如果有發生什麼意外,有妳幫手也比較方便。」見我已經決定要去赴約,就算出前勸阻也是無效吧,蓮心默然點頭答應。


  「星羽,你這樣很不夠意思哦。這麼危險的地方你要跟我妹去闖,沒算我一份,是怕我會扯你們後腿嗎?」


  「我之所以留你下來,是為了預防突發狀況。怕這時會有以前跟我起過衝突的人趁這機會來找我妻兒麻煩,到時我家人安全就全掌握在你手上了。」


  一種使命感突然從陳柏戎心中深處湧出;他頭如搗蒜,上下點個不停,當下就一口答應,拍胸脯保證:「當然,包在我身上,我不會讓任何人碰紫雲姐跟小智一根寒毛。」


  「那就先麻煩你先上去哄小智睡吧,不然他明天又要遲到了。」接到命令,他頭也不回衝向二樓,準備去哄小智睡覺。


  蓮心走到廚房:「那麼,我也去把明天要用的材料準備一下吧。」


  此刻大廳充滿了寧靜的氣氛,天花板垂釣著吊扇正緩緩旋轉著,似乎也吹不散這令人厭煩的寧靜。


  遠方街道上街燈閃爍著,讓玻璃上佈滿了各種顏色光采,彷彿耶誕節中才出現的華麗裝飾。


  注視邀請函,心中想要如何走下一步,才能讓這齣參雜許多人類慾望的黑色鬧劇使其無事落幕?


  我沉思著。


神啟   第一回   邀請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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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啟第一章 第二回 使者

神啟 第一章 遠方的來訪者




第二回 使者




  「學長,你再不快一點就真的會遲到哦。」紫雲用手機發完提醒丈夫要記得煮晚餐的簡訊後,看著已經開始飄雨的灰色天空,她不斷催促著身後男子。


  「等一下開始下大雨就會塞車,我們遲到就糟了。」


  男子頗為吃力追上來,氣喘吁吁的說:「紫雲啊,麻煩妳也顧慮我這都已經躺入一半棺材裡的人,我已經不年輕啦…」眼前身材微胖男子擦掉額頭上汗珠,脖子上懸掛著警察工作識別證,識別證正因跑步而左右搖晃著,上面清楚寫著「李東彥」三個大字。左手將上唇那撇被汗水濡濕小鬍子用順,一臉飽受委屈的模樣。


  「…況且,妳也不是不知道上面處理事情的速度…」


  「我也知道,但是……接待外國使節為什麼會找上我們?照理說這是外交部要處理的事吧?」紫雲對李東彥抱怨著,一方面更是不了解上頭下達的命令用意何在。


  聽到抱怨,李東彥也只能聳聳肩說:「我也不太清楚,聽說那使節是從梵諦岡過來,不知為何對方又一定要找上我們兩個?我可不記得有罵過上帝之類的話。」


  「昨天下班,你突然跟我說要一起去接外國使節時,我還以為你是在開玩笑,才剛說完,人事文件馬上就跟著下來,那時候我還真被這樣的高效率嚇到了,就算手被火燙到,也要1~2秒才會有感覺。」


  就自己目前所了解情報來說,接待手續除了不像是公家機關應該有的處理速度之外,不是由外交部辦理相關程序就已經夠奇怪了,對方還指名道姓找上自己跟李東彥,綜合以上一切種種都讓人匪夷所思。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也太不合常理;心中雖然懷疑,但上面指派的工作就算有千百個不願意,還是得把事情給處理妥善。


 姑且將這些疑惑撇開不談,紫雲從手提包拿出鑰匙在李東彥面前晃了晃。


  「交給你啦,學長,為淑女開車可是紳士必備技能之一哦。況且,今天是我跟我老公的結婚紀念日,你總該做些什麼來表達自己的歉意吧?」


  李東彥將閃著銀色亮光的鑰匙拿過來,苦笑著。


  「好~~晚點我請妳吃飯當作賠禮,可以嗎?」


  「這還差不多。」


  雨滴在屋頂落下所造成的衝擊聲響將兩人拉回,驚覺現在不是繼續在這閒聊嗑牙的時候。二話不說,三步併成兩步,直接衝向紫雲的轎車。


  上車同時,紫雲問李東彥:「對了,學長,上頭有說那位特使要幾點過來嗎?」


  看著手錶,李東彥露出一臉像去度假的輕鬆模樣,態度從容地回答:「上頭說是坐晚上7點45分,長榮1937班機到,現在才5點多,時間絕對足夠,安啦!」看他這副胸有成竹以及自信無比的態度,再轉頭看看車窗外的滂沱雨勢,紫雲心中早已知道等一下會有什麼狀況發生,但也不當面說破。


  「坐好,要出發了。」李東彥提醒坐在副駕駛座的紫雲綁好安全帶,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排檔說:「雨天又會碰到堵車,那特使不知是嗑藥太多還是怎樣?誰都不找要找我們?真是衰到爆了…」


  「學長,與其你有時間抱怨還不如趕快開車吧,一旦遲到惹得對方不高興,回到梵諦岡告我們一狀,到時演變成國際問題,那時候我們兩個麻煩就不是撤職查辦那麼簡單就能解決啦!」


  「是~是~李東彥要出發啦!」


  車身因引擎運轉而開始震動,廢氣管噴出灰白的煙霧混合著轟隆引擎聲,緩緩離開停車位,駛入由車陣所組成的蜿蜒長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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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民大道與中山高速公路所銜接的路段,遠處看來就是由亮紅色死水所淤積、由汽車尾燈所聚集而成,名為“堵塞”的不動長河。


  身處在這種考驗人類耐性的地獄,不管對精神還是肉體來說都是一種折磨。此時此刻對紫雲兩人來說,接待特使、雨天還有堵車這三方面因素所總合起來的壓力,都在侵蝕他們僅有的耐性以及精神抗壓狀態。


  看著大排長龍的隊伍,車中率先打破沉默是李東彥,用嘲諷口氣冷冷的說:「哼哼~~很好啊!還說大家口袋沒錢?這車陣是怎麼回事?這麼多人買車,我看乾脆叫那些狗屁立委去推動法案,把那些有錢買車的人全部克重稅。他們有得貪、又符合現在那什麼節能減碳的環保運動,這樣不是皆大歡喜嗎?」


  坐在副駕駛座的紫雲被這嘲諷語氣點燃導火線,硬是用本身意志與理智將這即將燃燒殆盡的引線給捻熄,頗不耐煩說:「學長,這樣抱怨下去,車子也不會前進,都幾歲的人了?還像我家小智一樣喜歡抱怨。」


  「但不說句話我會把自己悶死啊!依現在這種狀況,我看九點都沒辦法到達機場。」


  撇了一眼,她再次將自己煩悶感壓下,悄聲說:「還說不會有問題…」


  宛如蚊子細聲般抱怨被他耳尖聽到,反聲問:「怎麼?有啥問題嗎?」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語嚇到,紫雲頭立即像波浪鼓似的搖個不停,否認自己剛剛說過任何話。


  拿起杯架上的罐裝無糖綠茶,大灌了一口,冰冷的綠茶讓心中火氣稍消後,接著他將頭靠在方向盤之上,態度慵懶說:「妳說的也對,這樣抱怨下去會使自己更煩而已…」


  車子依然沒有動靜,沉靜氣氛讓車內有如千斤大石,重重壓在兩人肩頭上。


  儀表上的液晶時鐘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兩人耐心也跟隨這一分一秒慢慢磨耗。
  一開始還能轉移不耐煩的廣播電台音樂,此刻聽來就像砂輪機在磨耗金屬時發出的噪音,讓人心情更加浮躁。


  過了半小時,這條車陣依然沒有任何前進跡象。


  不算是長時間等待,紫雲已經因這等待時間還有今天工作所累積的勞累,這兩者強大交互作用下,早早進入夢鄉去找周公下那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棋局了。


  這近乎精神虐待的等待,只剩李東彥一人孤單承受;他不斷努力與這可惡的惡魔奮力抗衡,但…越是抵抗,這惡魔的力量也就越強大。


  劈哩!
  忍耐!


  劈哩劈哩!
  要忍耐!


  劈哩劈哩劈哩!
  …………


  啪!!!
  物品斷裂的回聲清楚在腦袋中迴響著。


  最後一刻,那條叫“理智”的救生繩索終於無法支持下去。


  用有如地雷被引爆那一瞬間才會出現的巨大聲響,他大吼一聲:「啊~~!!!本大爺我受不了了。」這句話讓坐在副駕駛座的紫雲從小盹之中驚醒。


  在紫雲還來不及詢問與反應的狀況下,李東彥用有如呼應自己心中想法的忿怒來行動,心臟感應到主人命令,立即將血液迅速傳達到手腕,給予手腕力量,讓它用能夠將排檔桿折斷的力氣進行排檔動作;同樣的,流通到全身的血液也是給予腿部力量,用能夠踏破汽車底盤的力量,使勁將油門踩下。


  雙手猛然地轉動方向盤,轎車瞬間化成無人能夠駕馭的鋼鐵怪獸,怪獸用引擎發出代表主人憤怒的咆吼聲,彷彿就像在宣示這條道路就是自己的地盤,如果不乖乖讓開,下一瞬間就會成為牠瘋狂巨輪所踩踏之下,血肉模糊的犧牲品。


  此刻他右手緊握方向盤,左手比著中指,嘴裡口水四處飛濺,語無倫次大吼:「嘻嘻…哈哈哈哈……死老百姓看到沒有!國家公權力就是要這麼使用的啦~」在旁人根本來不及聽到這樣極度代表國家機械力量的權力宣言時,車子就已經消失,只剩咆哮聲在原處的空位迴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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