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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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哆啦蔣

生鮮人肉乾(更新)第八道(恐怖驚悚,超限制級,慎入)


 第八道

「半夜把我吵醒,最好是有很要緊的事。」
傅達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對著前來敲門的劉如鉤抱怨道。
同一時間,寧雪也順道叫醒魏菁菁,就連珊珊也不小心被驚醒,一行人跟著劉如鉤一塊兒下了樓。
「方維那小子呢?他該不會還在睡吧?」下樓途中,傅達華隨口問道。
「我現在就是要帶你們去看他。」劉如鉤簡單地交代道。
眾人繞過陰暗的前廳和餐廰交界處,直接進入餐廳右側隔間走道,來到廚房門口。
「這怎麼回事?怎麼有一根拖把卡在這兒?」魏菁菁怪叫道。
方維像是聽見門外人聲,開始猛力拉扯內側門把,還用身體大力衝撞門身!
「開門!我知道你們在外面,快給我開門!」
「為什麼把他關在裡面?」傅達華不禁追問道。
「你自己瞧瞧他的模樣就知道原因了。」劉如鉤讓開一角,讓傅達華貼近廚房門上的壓克力小窗,朝內部望去。
「他在哪兒?」傅達華遍尋不著方維的蹤跡。
原本空盪無人的視野突然冒出一張沾滿血污的臉孔,滿臉捉狹的笑意讓方維的表情顯得分外可怖!
「哈哈哈哈……」方維竟在裡頭跳起了拙劣的舞,大叫大笑著:
「我知道活下去的方法了,順從原始渴望,那就是我的生存之道!」
「他瘋了!徹底瘋了!」傅達華搖了搖頭,表面上雖力持鎮定,內心的不安和恐懼卻逐漸加深。
「暫時別管他,我們先到餐廰討論一下。」劉如鉤提議道,惶惶不安的眾人只得跟從。
寧雪幫忙找到開關,扭亮了餐廳的大燈,朝長形餐桌望去,卻驚駭莫名地瞪大了眼睛。
其他人從隔間走出,他們第一眼也見到了這突兀的景象,劉如鉤更是搶在最前頭,朝餐桌位置衝去。
偌大的長形餐桌上,堆得像座小山似的暗褐色肉乾赫然又出現在他們面前。更不可思議的是,這次在肉乾旁邊被人用紅色不明液體歪歪斜斜地寫了兩個大字:報應!
劉如鉤以手指蘸取少許液體,湊在鼻前聞一聞,以十分沉重的語氣說:
「是血。這兩個字是用血寫出來的。」
「為什麼?他為什麼寫這兩個字給我們看?」魏菁菁駭然叫道。
「復仇,十之八九是為了復仇!」劉如鉤冷靜地說:「只是不知道對象是被綁架的人質們,還是在這裡的我們……」
「『報應』這個詞不是昨晚從魏菁菁的嘴裡講出來的嗎?」傅達華陰沉著臉說:「也許他一直在偷聽我們講話!」
「這也不是不可能,我們現在將餐廳徹底搜索一遍,看看有沒有疑似竊聽器的物件。」劉如鉤建議。
在一陣翻天覆地的搜尋之後,雖然眾人都已精疲力竭,卻還是沒有半點收獲。
正當他們萌生放棄念頭時,傅達華靠近餐桌朝肉乾撥了幾下,突然像看見怪物似的往後退了好幾步,面如死灰。
「肉乾裡頭……有好多頭髮!還有,我好像看見……桂芳的耳環在裡面被壓扁了!」
眾人聞言心頭一驚,都因恐懼而不敢有所動作,只有劉如鉤率先向前確認肉乾裡是否摻雜了異物。
他定神一看,在肉乾最底層,的確雜了幾撮頗似真人的髮絲,而且都牢牢沾黏在肉乾裡,就連那對分散在肉乾兩側的銀白色大圓耳環,也都被壓嵌在肉乾裡,就像被重達幾噸的重物輾壓般的平平整整。
「太可怕了!唐董他們不會回來了!他們早就死了!」魏菁菁崩潰似地哭叫道。
啪的一聲,傅達華竟當場給了魏菁菁一個耳光!
「吵死了,妳這婆娘給我安靜點!」他眼露凶光,憤怒異常。「老子受夠了!反正桂芳也被殺了,我也沒什麼好顧忌,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誰要跟我走?」
魏菁菁偏過頭去,屈辱地聳著雙肩不住顫抖;劉如鉤詫異地看著與之前判若兩人的傅達華,若有所思;寧雪則牽著珊珊退到劉如鉤後方,顯然不願離開。
「好,很好,不論你們要不要走,我現在要告訴你們我的計劃,我打算走路下山,用這把傢伙。」傅達華幾乎成了個瘋漢,將腰間的袖珍手槍亮了出來。「誰敢擋我的路,我就殺了他!」
「這麼做很危險,沒人帶路,不知要走幾天才下得了山,途中還需要足夠的食物和水才撐得過去啊。」劉如鉤大著膽子進言。
「你說得沒錯。」傅達華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隨後便快速將槍口指向他們。「你們要幫我搜遍整棟房子,找出這鬼地方裡所有的食物和飲水!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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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魔術夜(更新)第九道(恐怖驚悚,超限制級,慎入)

惡魔的Z:謝謝你下的註解,很貼切吧,我想。


   第九道

「泡麵、礦泉水、泡麵、礦泉水……你們就只找到這些?」
傅達華瞪著餐桌上幾包壓碎的泡麵和小瓶礦泉水,厲聲質問道。
「沒錯,除了二樓以上房間裡放的泡麵,其他放在一樓的零食餅乾都被方維吃掉了。」劉如鉤解釋道。
傅達華看上去心情頗為煩悶,他聽完劉如鉤的敘述,就開始一邊用槍口搔著頭,一邊在餐廳裡快速地走來走去,像個十足的重度躁鬱症患者。
「不夠……完全不夠!去廚房找其他吃的!廚房一定還有剩!」傅達華把槍對準劉如鉤的腦袋,頻頻催促:「你給我去廚房找!動作快!」
「不行啦,廚房裡有方維在……貿然進去的人會有危險的。」寧雪忍不住勸阻道。
「囉嗦!我叫誰去誰就得去!」傅達華大吼道,他現在不能忍受別人有半點不從,將槍口指向寧雪和珊珊,她們顫抖地向後退了幾步。
「好好好……傅大哥,我去就是了,你把槍移回到我身上吧。你看,她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哪裡需要你用槍指著她們?」劉如鉤極其委婉地勸道。
傅達華像是回復了些神智,連忙將槍口移開,辯解似地說:「我這樣做,也是為你們好……聽我的準沒錯!」
劉如鉤看他不再把槍拿在手上亂指,心裡著實鬆了口氣,但傅達華並未收回他的無理要求,還是逼著他一定要到廚房裡去探看一番。
劉如鉤走近廚房門邊,透過門上小窗往裡頭望去,卻一直都看不見方維的蹤影。
「他好像不在裡面,我看不見他。」劉如鉤轉頭說明道。
「不可能!你進去看看,我跟在你後面。」傅達華仍不死心,劉如鉤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他眼神一瞪,槍口一指,只好噤聲乖乖照做。
他拿開卡在門把上的拖把桿子,開門入內,過程中儘量保持安靜,生怕方維聽見聲音又衝出來糾纏,但這時裡頭並沒有任何人埋伏在內的跡狀,只有迎面撲來一陣陣白熱霧和奇異肉香,噗噗地湯水沸騰聲從廚房後方傳來,此時此刻聽來分外詭異。
「該不會是方維那小子在煮東西吃吧?真狡猾,自己躲起來吃!」傅達華聞到那香味,忍不住舔起口乾舌躁的嘴唇來。
劉如鉤大膽地踏入聲音來源之處,白霧瀰漫中,只見一個小學生身高大小的大湯桶被放在爐火上煮著,他更進一步靠近湯桶朝桶內望去,一時之間卻驚駭地說不出話來。
「幹什麼?找到那小子了嗎?怎麼不說話……」傅達華隨後跟上,下一刻他也無可避免地看到了同樣的景象。
在白霧蒸蒸,沸騰冒泡的大桶湯裡,燉煮的不是尋常雞鴨魚肉,而是一具白皙裸裎的男屍!
他半顆頭軟軟靠在露出的膝蓋上載浮載沉,嘴裡還不停冒著白白的熱泡,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還活著在喝湯,還是湯在逐漸腐蝕融化著他的身軀。
雖然男屍已非本來完整面目,但從一些面部身體特徵,他們還是認得出這人不是別人,就是被關在裡頭的方維!
「媽的!是誰幹的!」傅達華受此刺激,此時已喪失全部理智,扯著喉嚨對四周大吼大叫:
「快給我滾出來!狗娘養的龜孫子!出來!」
語聲未歇,一聲巨響從傅達華手裡爆出,他竟開始朝四面八方胡亂射擊,打得周遭一片狼藉粉碎,流彈還在湯桶上留下好幾個彈孔,湯水順著彈孔流洩而出,遍布空氣中的肉香更為濃厚了。
劉如鉤趁隙逃出廚房,但還沒來得及關上房門制衡裡頭的瘋漢,就被他從背後射了一槍,子彈倏地擦過肩頭,留下一道燒灼的血痕。
「哇啊啊……」劉如鉤按著血流不止的肩頭,仍奮力地想往出口逃去,傅達華卻比他快了一步,一手就將他制伏在牆上,把他的身體沿著隔間牆板一步步向出口摩擦拖拉,這有如凌遲般的痛苦讓他不由得慘叫出聲!
「都是因為聽你這小子的話,才會變成這樣!從現在起,我叫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得做什麼!」傅達華漲紅著臉,表情分不出是興奮還是憤怒。
劉如鉤一路被拖到餐廳,等在外頭的寧雪等人見到他的慘狀,全都嚇得臉色發白,魏菁菁更是驚得腳步跟蹌,差點跌倒在地。
「我告訴你們,方維也被殺了,被那沒種的躲在暗處的混帳給殺了!」傅達華大聲叫道,手裡放開奄奄一息的劉如鉤,寧雪趕緊將他扶到椅子上坐好,檢查他的傷勢,耳邊傅達華的宣言還未完結:
「既然他的目的就是要我們死,那我們就直接去找他算帳好了!看我轟死那王八蛋!」
劉如鉤面色蒼白,呼吸急促,強忍著痛楚勸阻道:「你……你知道他在哪裡嗎?不……不要……」
寧雪情急之下摀住了他的嘴,阻止他的發言。
「叔叔,你要去找壞人嗎?」在旁靜默已久的珊珊突然開口。
「對!叔叔要去找壞人,一槍斃了他!」傅達華在小女孩面前晃了晃手裡的槍,露出怪異燦笑道。
寧雪分身乏術,只得以言語阻止道:「珊珊,別說了!」
珊珊聽若罔聞,澄澈的眼神直盯著傅達華,繼續接話道:
「我知道壞人在哪裡,爸爸帶我去過好幾次,我可以帶你去。」



[ 本文章最後由 哆啦蔣 於 08-8-13 00:3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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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鮮人肉乾(更新)第十道(超限制級,慎入!) 

小祺仔:你說的話好好笑喔。(尤其是小女孩那一句……)
第十道
「姐姐妳看!好漂亮的小花!」
漫著薄霧的清晨小徑上,珊珊勾著寧雪的手臂,以像在郊遊似的興奮語氣向她撒嬌。
「嗯,我看到了。」寧雪趁機靠在她耳邊問道:
「珊珊,妳說要帶我們去百里香找壞人,妳說的是真的嗎?」
珊珊堅定的點了點頭回應道:「對!壞人一定在那裡!」
寧雪聞言心頭一沉,若她的話屬實,勢必將驚動歹徒,因為百里香很有可能是他們藏匿人質的地點,父親就是到百里香餐館赴宴之後,才與她斷了聯絡。
「珊珊,我有一點想不明白,妳可以告訴大哥哥嗎?」走在她倆身後的劉如鉤忍不住問道:
「妳怎麼知道百里香裡有壞人?妳見過那裡的壞人嗎?」
珊珊神情黯然地垂下眼瞼,像是突然記起了不好的回憶:
「他們很壞……很壞……他們在那裡做很可怕的事情!爸爸……爸爸也是!」
劉如鉤和寧雪心頭一驚,這說明了珊珊的父親蔡文雄也許是歹徒共犯!現在回想起來,當初蔡文雄一家的確最早抵達呢喃山莊,與熟悉山莊內部的人(假定為歹徒)本為舊識,甚至合謀串通也不無可能。
若這個推論是正確的,那麼雙胞胎命案又是怎麼回事?難道蔡文雄夫妻真捨得對親生骨肉下此毒手?還是另有隱情?
後方傅達華傳來的吼叫聲打斷了劉如鉤的思緒:
「喂!你們前面在做什麼?好好走路,不要找機會給我搞鬼。」
劉如鉤和寧雪兩人刻意保持了點距離,卻不約而同從左右兩邊牽起了珊珊的小手。
「嘿,小姐,」劉如鉤用僅有寧雪一人聽得見的聲量說道:
「如果我們這一次能逃過一劫,妳……妳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寧雪的臉龐驀然像熟透的果子般通紅,她沒想到劉如鉤在這節骨眼上還有興致開玩笑。
「不說話就是答應囉?」劉如鉤賴皮地說道。
「那要看我爸答不答應。」寧雪半開玩笑地回答,聲音裡卻帶著一絲苦澀。
「妳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救他們出來的。」劉如鉤也像是在對自己保證:「到時我就直接問妳父親囉。」
寧雪沒有再接腔,思緒飄向未知的遠方。她現在無法對任何人給予任何承諾,畢竟要維持一顆搖搖欲墜的心就已耗盡她所有氣力,若不是還抱持著父親可能生還的希望,她不知自己會陷入何種絕境,也許比起失常的方維和暴躁的傅達華,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就在她心思回轉之際,不知何時走在前頭的魏菁菁突然發出驚叫!
同一時間,劉如鉤和傅達華也看到了,劉如鉤還及時讓珊珊轉過身子,以避開眼前慘絕人寰的景象。
一棵大樹枝幹高高懸掛著一具搖搖晃晃,繞著吊繩軸心緩緩旋轉的女屍!當她以身體正面轉向眾人時,可以清楚看見從胸部到下腹部被切了道巨大的裂口,內臟和一砣蜷曲的肉塊掉出體腔外,靠著細細的筋肉勉強還支撐著不致於墜地。
詭異的是,女屍身子像是被特意烘烤過,肌膚呈現微焦的狀態,在晨霧籠罩下泛著詭異的色澤。
「這女的是誰!」傅達華與其說是問其他人,不如說是直接對著屍體咆哮。
是那位在三溫暖遇見的大嬸!
寧雪從她尚稱完好的臉部特徵,辨識出這名女屍的身份,還來不及告訴大家,魏菁菁已搶先一步:
「是那黃臉婆……沒想到她也被殺了。」
果然是這樣。劉如鉤觀察著眼前的屍體,他發現橫屍床上的雙胞胎時就早有預感,他們的母親必是凶多吉少。
只是,歹徒為什麼一定要將她和雙胞胎分開,移屍到這麼遠的地方,個別處以極刑?
一瞬間,被活活咬死的雙胞胎,浸在湯桶裡嘴裡吐泡的方維,到被烤得通體酥嫩的蔡夫人,這種種殘酷景象,剎時湧上劉如鉤腦海,翻騰不已。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各位!是菜的名字!是中國十大禁菜!」劉如鉤放聲叫道:「歹徒模仿中國十大禁菜的作法,設下一個個殺人陷阱!你們回想一下,雙胞胎對照『三吱兒』,方維對照『鐵板甲魚』,蔡夫人……」
劉如鉤站向前去,更加仔細地瞧了瞧女屍身體內部,下了最後結論:
「蔡夫人本有孕在身,是對照『炭烤乳羊』這道菜!」
「什麼!」寧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歹徒竟心狠手辣到了泯滅人性的地步。
「我才不會讓那混球碰我一根寒毛!反倒是那混球要擔心會被我做成小菜吃下肚!」傅達華表面上痛快說著大話,內心卻忐忑不已。
正當眾人驚魂未定之時,前方不遠處草叢內突然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誰!是誰躲在裡面!」傅達華拿槍指著發出聲響的地方威脅道。
「不要……求求你,不要殺我!」
從草叢裡怯懦走出的,是一名身材瘦小的年輕男子。他穿著沾滿泥灰的青衣青褲,神情慌張,像是之前受過極大的驚嚇。
「你是誰?」劉如鉤打量著眼前男子,趕緊追問道。
「我……我是百里香的伙計。」青衣男子聲音裡掩不住的顫抖:「百里香……出了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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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鮮人肉乾(更新)第十一道(超限制級,慎入!) 

  小祺仔:調劑一下嘛,麥緊張。
  狂嘯佚名:殺BOSS要到後面吧,不過也快了。
  叛逆:那個夥計……恕我不能說。
第十一道
「你好好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經過傅達華粗暴的搜身,確定青衣男子身上沒有藏匿任何武器後,劉如鉤接著對他發問道。
青衣男子自稱叫朱廷豪,此時他以彷彿憶起煉獄般蒼白扭曲的面容,凌亂地述說著自身遭遇:
「我……我只是百里香臨時請來打雜的,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要是表姐不介紹我到這爛地方工作就好了,百里香上上下下,不論是那怪咖胡總管,還是他的老班底廚子和伙計,都讓人打從心裡毛到了極點。」
朱廷豪顫抖地吞了口口水,繼續說道:
「前天晚上,百里香來了六個外來客,有幾個好像還上過電視……我不是很清楚,五個男的一個女的,後來胡總管叫伙計上了好幾道菜招待他們,我這種雜工只是在一旁看,不看還好,愈看心裡愈毛,那些菜一道比一道奇怪,好像叫什麼中國菜的……」
「中國十大禁菜?」劉如鉤插嘴道。
「好像是吧,我記不清楚了。那些客人還吃得很高興,可是吃到最後一道百里香私房菜時,那些人全變了模樣,看上去像中邪似的,又叫又跳,而且他們……他們還吃對方的肉!這是我親眼看到的,是真的……」朱廷豪臉上佈滿恐懼之色,浸淫在恐怖的回憶中無法掙脫。
「那道私房菜長什麼樣子?」劉如鉤試探性地問道。
「就只是肉乾啊……跟市面上賣的那種牛肉乾、豬肉乾沒啥二樣,不過製作過程保密到家,大概只有胡總管信得過的人才能經手處理那些肉乾。」
眾人聞言不由得心頭一驚,那私房菜十之八九跟歹徒放在餐廳的肉乾脫不了干係。
「後來呢?他們死了嗎?」寧雪連忙問道,她得先確定父親還活在世上才能安心。
「我沒有看完全部,就嚇得從後門溜掉了。」朱廷豪辯解道:「看到一群瘋子互咬,正常人都會想趕快逃跑吧!」
「在昨晚之前呢?胡總管那批人做了哪些事?有沒有不尋常的事發生?」劉如鉤追問道。
「我剛來不久,他們根本信不過我,哪會讓我知道什麼內幕?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們那伙人全都不正常,整天神祕兮兮地,不曉得在從事什麼不良勾當……」
「你後來跑到哪裡去了?怎麼全身髒兮兮的?」傅達華瞧他一身狼狽模樣,懷疑地問道。
「我……我在樹林裡跌倒了,摔得全身是傷,又怕他們追過來,就在樹林裡找了個隱密的地方躲起來,居然一睡就是一整天,醒過來時,只想快點找到我表姐,叫她載我下山回台北,沒想到路上就先碰到你們。」朱廷豪囁嚅地答道。
「你表姐在呢喃山莊工作?」劉如鉤試探性地問道。
「是啊,她在那裡工作好幾年了。你們也是從那裡來的喔?你們有看到她嗎?」朱廷豪著急地問道。
「沒有,昨晚吃過飯不久,除了我們這些人之外,呢喃山莊半個人影都看不到。」劉如鉤冷靜地說:「也就是說,包括你表姐在內的服務員,全都在一夜之間不知去向。」
朱廷豪像被重重擂了一記拳,雙腳頓時軟了半截。
「你知道去百里香的路吧?帶我們去,我要親手宰了那群王八蛋。」傅達華握緊手裡的槍把宣誓道。
「不要……我不想再回去那個恐怖的地方……」朱廷豪嚇得差點沒屁滾尿流。
「這可由不得你。」傅達華將手槍貼向朱廷豪眉心,喀啦一聲打開保險栓,冷冷地說道。
◇◇◇
濃重的氣喘聲在迂迴的林間此起彼落,直到抵達樹林邊境,一瞬間,雜亂的氣息隨著眾人的腳步靜止了下來。
一隻頭上站著巨大黑影的野獸停佇在他們視野正中央,枝藤交錯的樹林圍成一輪宛如戒環的圓,將牠包覆其中。
仔細一瞧,卻赫然發現那是一頭長著碩大犄角的公牛,牠雙眼佈滿血絲,身上散發著不尋常的氣味。
牠專注地凝視著不請自來的人們,驀然轉身,緩緩向右側林間踱去,讓牠身後一幢神祕陰森的古宅現出了完整形貌。
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這幢隱蔽於濃密樹林間的古宅,單單是注視著它就令人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就像在對入侵者發出異常強烈的防衛警訊。
乍看之下,這四層樓高的古宅與呢喃山莊的主建物非常近似,皆是純以昂貴原木打造的房子,只是年代較為久遠,從建物斑駁的外觀和散發出的古老氛圍可以得知,雄偉的雕花大門上方嵌著一塊氣派的招牌,上頭題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百里香。
「原來這裡就是『百里香』,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劉如鉤仔細觀察著它的外觀,不由得發出讚嘆之聲。
「好了,我已經帶你們來到這兒,可以走了吧?」被傅達華以槍威逼著的朱廷豪以一種求饒的口吻說。
「還不行,你得帶我們進去繞繞,看你剛才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傅達華冷笑道:「敢騙老子你就完了。」
朱廷豪苦著臉,膽戰心驚地領著眾人踏入百里香微啟的大門內,甫一進門,一股濃厚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把他們嗆得十分噁心難受。
「我的天,真夠慘的……」魏菁菁摀著臉,前方的狼藉景象讓她不願再往裡頭走一步。
劉如鉤以手勢示意寧雪和珊珊止步,自己跟著朱廷豪和傅達華繼續往一樓用餐區走去,所到之處隨地可見傾倒破損的桌椅雜物散落,還混雜著可怖的一灘灘血漬,足以證明這裡的確曾經發生過慘絕人寰的大屠殺。
「太誇張了,真的太誇張了,這些血未免也太多了吧!」傅達華嫌惡地繞過那些血灘忿忿抱怨道:
「我看那些失蹤的人大概也全死光了。」
劉如鉤不發一語,絕望的預感在心中滋長,他想那老頭再也回不來了,原本他以為自己可以坦然接受,但現在心裡湧現的陣陣痛楚是怎麼回事?
「我們到後面廚房看看。」劉如鉤甩開心頭愁緒,邁開步伐直直向前走去。
「等一下,我們一起行動,你可別再給我耍花樣。」傅達華用槍口提醒他。
三人一前一後踏入廚房門口,裡頭雜亂的景象比起外頭有過之而不及,幾道長長的血跡從內部地板一路延伸到門外,流理台上的鍋碗瓢盆全倒臥在血泊中,牆面上器物上無一倖免。
劉如鉤謹慎地審視著這些血跡的分佈和走向,發現廚房的左側牆上嵌了一個鐵製方箱,看上去像是某種運貨升降器,附近地面上還有一個巨大的鐵面方蓋,這兩個地方是大部份血漬的主要來源。
「你要幹嘛?」傅達華警戒地問著蹲在地上試圖拉開方蓋的劉如鉤。
「那是地下室的入口。」朱廷豪怯懦地說。
「地下室?裡面有什麼?」劉如鉤趕緊追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們從不讓我下去,可是我有好幾次看到他們把一直在哀哀叫的動物活生生拖出來,在廚房就地宰殺,血流得到處都是。」
「就地宰殺?為什麼選廚房,這裡不是作菜的地方嗎?」劉如鉤不解地問。
「胡總管他們……好像很享受那些動物被宰時的叫聲,叫得愈慘,他們笑得就愈大聲。」
「一群變態!」傅達華不禁罵道。
原來,廚房還是那伙人殺生取樂的地方。那麼,這些血極有可能不是人血,而是動物的血?
劉如鉤心中又燃起一線希望,他提出建議:「我們進地下室看一下吧?」
「也好,搞不好那些傢伙就躲在裡頭也說不定。你先下去帶路!」傅達華粗魯地推著朱廷豪的背部,叫他把方蓋拉開好讓他們進去。
朱廷豪身子雖不住顫抖,卻還是得硬著頭皮照他的話去做,與劉如鉤合力將方蓋拉開了一道正方形的缺口,下面連接著一條長長的階梯,盡頭隱沒在黑暗的深處。
「你先下去,下去啊!」傅達華推著在入口縮著身體不敢動彈的朱廷豪,那股推力卻讓他一個踉蹌,伴隨著一聲慘叫半跌半摔進了缺口,整個身體止不住滑,重重滾下了階梯。
「我只是輕輕推一下……」傅達華聳聳肩,對劉如鉤說:「你先下去看他的情況怎樣。」
不用傅達華提醒,劉如鉤早已三步併作二步儘速趕下階梯探看朱廷豪的傷勢,只見他撫著後腦昏昏沉沉地靠在一旁,嘴裡直嚷著:「他要殺我……他一定是想殺了我!」
劉如鉤扶著他站了起來,拿出口袋裡的小型手電筒,朝四周照射,混雜著血腥味和霉味的難聞氣味充塞在這密閉的空間裡,階梯旁有一條陰暗的走道,走道兩邊是一長排牢獄似的隔間,門口由數道鐵柵欄圍著,但有幾間鐵柵欄是半開著的,地上有數組大小形狀不一的動物足印。
「這裡曾經關著什麼啊?這麼惡劣的環境……」劉如鉤喃喃說道,傅達華也跟在他倆身後過來探看,不禁皺起了眉說道:「原來是那些傢伙關畜生用的,裡面沒人吧?」
劉如鉤開始逐間清查,大部份的牢房都是空的,但也有幾間還關著一些動物,牠們在黑暗中蜷曲著身子,好像非常懼怕光線似的,一直往黑暗的角落躲去。
他繼續往內走,在最後一間牢房停下他的腳步,朝房內一看,卻發現一隻長著犄角的牛體橫陳在地上,嘴邊流了一灘血,氣絕多時,引來不少蒼蠅在上頭嗡嗡飛著。
鐵柵欄是半開的,而且,還有踏著血漬的腳印,從牢房裡向走道延伸。
這隻牛的外形和剛才他們見到的那隻極為相似。劉如鉤思索著,想著到底是誰將這些動物放出柵欄外,目的又是什麼,卻完全沒有頭緒。
「喂,這裡沒什麼,到另一頭去看看。」傅達華催促著。
劉如鉤偕同害怕得渾身顫抖的朱廷豪,跟著傅達華往階梯另一邊前進,卻發現走沒幾步路就有一道鐵門擋在前面,幸好它是半開著的,傅達華隨手一推,便走了進去,一道不明的襲擊卻從他上方撲來!
「啊!」傅達華驚叫一聲,身子下意識往門邊退去,一條巨大肉塊猛然墜落在地面,這就是襲擊他的幕後元凶。
三人往門口上方天花板望去,方才墜下肉塊處有個鐵鉤正不住晃動著,四周還有更多生肉塊密密麻麻吊在上頭,擠滿了整個天花板的空間,劉如鉤等人將手電筒光線移至地面照去,地上也層層疊疊堆了滿滿的肉塊肉屑,像垃圾般被隨意棄置,一路從內側堆累至距門口不遠處,簡單地說,這兒徹頭徹尾就是個佈滿血肉的大肉窖!
這就是『百里香』的祕密,殺盡無數生靈,只為了取得牠身上最上等的那一塊肉;人類為了追求口腹之慾,到底還要犧牲多少生命?
劉如鉤忿然轉向朱廷豪問道:「你真的沒來過這裡?你知不知道他們都在幹什麼勾當?」
「我……」朱廷豪低聲說道:「我只是個外地人,胡總管他們怎麼可能讓我知道他們的祕密?我只聽說有幾個本地的年輕伙計突然離職不幹,人手不足才找我來,其他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啊。」
「看他不像在說假話。」傅達華冷冷地說:「那些傢伙不在這裡,我們現在可以走了。」
「好……我回飯店拿點東西,就跟你們下山,我一秒鐘都不想留在這個鬼地方!」朱廷豪積極地回應道。
「你要去拿什麼東西?那裡我們全翻遍了,有用的東西都帶在身上了。」傅達華疑惑地瞪著他看。
「我……我藏了幾包好東西在工具間天花板上面,」朱廷豪諂媚地說:
「大哥你願意的話,我大部份都可以讓給你,只要分我一點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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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鮮人肉乾(更新)第十二道(超限制級,慎入)

  謝謝大家的回應,再過三道,本文即將真相大白……
  (其實它是懸疑推理小說,有人猜到凶手是誰嗎?小說裡有提示喔。)
  
  第十二道
失序了,一切都失序了。
劉如鉤茫然地坐在呢喃山莊主建物一樓大廳裡,眼神刻意略過坐在他正對面的,一樣坐困愁城的寧雪,珊珊則自個兒坐在一邊玩。
傅達華一聽見朱廷豪在這裡私藏了幾包煙酒和大麻,本是個大煙槍的他竟不顧眾人的反對,說什麼也要回來一趟,解解他的癮頭。
「很好,終於舒服些了。」傅達華嘴上叼了根煙,手上拿著開過的酒瓶,腳步略顯不穩地朝大廳走來。「你們有沒有乖乖的啊?別想趁我不在時逃跑,對了,那女人到哪去了?」
「她好像說要去廁所。」寧雪連忙回答道。
「去廁所?這麼久還沒回來?我去找她!」
話一說完,他便立時轉身朝後方隔間裡的廁所踱去,還差點迎面撞上跟隨在後的朱廷豪。
「天啊,簡直就是瘋子。」朱廷豪待他走遠後,才敢出聲抱怨道。
「你不去看看魏小姐的情況?不知道傅先生會不會對她不利?」寧雪對劉如鉤說道,臉上寫滿了擔心。
「小姐,我們現在不走還等什麼時候?妳就別管她了。」朱廷豪一路被傅達華威逼,只想趕緊逃離他的魔掌。
「你最好坐著別動,他又回來了。」劉如鉤不動聲色地說。
果不其然,他們身後又響起傅達華粗里粗氣的聲音:
「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得跟這娘們上樓找點東西,真是的,女人真麻煩……」
寧雪想轉身看看後面他們的情況,卻被劉如鉤低聲阻止:「別動,讓他們去。」
「對啊,我還有點東西留在樓上,想拜託傅大哥幫我找找。」魏菁菁跟在傅達華後頭,用一種妖媚的聲音說道。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還不時傳來魏菁菁的嬌笑和傅達華不帶威脅性的叱喝聲。
「妳還不明白嗎?他們是想一起上去『快活』。」朱廷豪刻意加重後面那兩個字,寧雪聞言不禁尷尬萬分。
「這兩人的舉動真不尋常,男的是酒精作崇,女的又是為什麼?我真搞不懂,那女的剛才還一副害怕的樣子哩。」朱廷豪直接提出他的疑惑。
劉如鉤趁這空檔,仔細思索著至今所發生的一切事件,所以並沒有對他的問題作出回應。
「你倒是說說看,要不要趁現在趕快逃跑?」朱廷豪焦急地問道。
「這樣好嗎?」寧雪舉棋不定,一方面她想帶著珊珊儘快逃離此地,一方面她又放心不下父親,不知怎的,她總覺得父親還活在這世上。
但,一回到這裡,那股奇異的聲音又不停迴盪在她腦海,一點一滴消磨著她的心神,她本能的只想趕緊逃出這間房子,遠離這幢房子所發出的魔音的糾纏。
同一時間,劉如鉤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他回憶著在百里香看到的一切事物,那從一樓大廳延伸到廚房的斑斑血跡,那廚房的雜亂景象,那恐怖的地下刑場……他的目光不經意地移至餐廳牆上的巨大仿製畫,霎時間,他好似看見了什麼,數幅仿製畫的輪廓和百里香廚房裡的某種景物漸漸重疊了。
「糟了!二樓不安全,我們得上去警告他們!」劉如鉤突然大叫一聲,身子躍然而起,一把揪住朱廷豪的領子直往樓梯所在處衝過去。
「幹什麼啦,我走就是了。」朱廷豪瘦小的身子被他拖著,只得勉強跟在他後頭上樓探看。
「我也一起去。」寧雪牽著珊珊也跟隨在後。
四人迅速上了二樓,不一會兒便聽見二○三號房傳出異聲!
果然出事了,若他猜得沒錯,凶手一直都是用這個辦法出入各個房間,不僅僅是出事的三樓,其他樓層也一樣逃不出凶手的手掌心。
劉如鉤很快推開微啟的房門,赫然發現魏菁菁正騎坐在傅達華半裸的身子上,美艷的臉龐上淌滿了鮮血!
魏菁菁原本詫異的表情,卻逐漸轉為不可抑制的怪笑,她咧開的唇洩露了齒間尚未嚼爛的血肉,對照床上癱軟無力的傅達華,他十之八九已猜出事件的真相。
「快!跟我一起制住她!」劉如鉤朝呆楞一旁的朱廷豪喊著,才合力撲向魏菁菁,將她全身按壓在床上。
寧雪見這一幕頗為熟悉,脫口而出:
「她……她一定也吃了肉乾了,就像方維一樣。」
「是嗎?」劉如鉤並不驚訝:「妳先把急救包丟過來,再下樓去工具間拿繩子和剪刀,我們要把她綁起來。」
被壓在床上的魏菁菁瘋狂扭動著身軀,嘴裡還不時發出陣陣低吼,和牢籠裡的野獸並無二致,而方才被她襲擊的傅達華,這時也摀著頸間破裂的傷口,掙扎著想爬起來。
「不要動,我們等一下會幫你包紮,否則血流得更快。」劉如鉤好意提醒。
「聽到沒有,要是我,才懶得理你。」朱廷豪趁機說上幾句風涼話,報了地下室害他摔跤的一箭之仇。
另一方面,寧雪奔至走廊,不見珊珊蹤影,心裡正焦急不已,卻聽見珊珊從下方樓梯間傳來的叫喚聲。
她循聲找到蹲在階梯上的珊珊,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珊珊便急著先告訴她說:
「好大聲喔,外面有車車的聲音,有車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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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鮮人肉乾(更新)第十三道(超限制級,慎入)

第十三道
「喂,妳這瘋女人給我安份點,別亂動!」
在呢喃山莊主建物前一棟的迎賓咖啡廰內,朱廷豪依劉如鉤指示,一面將魏菁菁迅速地綁在座椅上,一面口頭警告道。
魏菁菁的回應則是還他一個衛生眼,便冷著臉別過頭去。
傅達華經過寧雪細心的包紮,頸上的血流漸漸止住,現正坐在一旁歇息,暫時沒有力氣走動。
寧雪與劉如鉤依著咖啡廰玻璃門窺視外面情形,看見一輛黑色轎車靜止在黯淡小路上,由於晨霧迷眼,看不清車裡有些什麼人。
「你們還等什麼啦,還不快出去瞧瞧,如果是遊客就趕緊叫他們載我們下山。」朱廷豪催促著,湊上前來也想一探究竟。
「我想這些人和歹徒應該不是一伙的,就賭賭看吧。」劉如鉤下定某種決心道。
「等一下……」坐在一旁的傅達華突然出聲:「我也一起去。」
「你還受著傷呢,先休息一下吧。」寧雪委婉地勸阻道。
「不,我不想待在這裡。」傅達華用盡全力站起身來,語氣異常堅決。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前門,穿越門前山路往前走到車停不遠處,警戒地停下腳步。
「請問你們是來住宿的旅客嗎?」劉如鉤敲了敲前座車窗,一個戴著誇張墨鏡,鮮艷花帽T嘻哈裝扮的少年聞聲拉下車窗,震天價響的音樂隨著少年輕佻的口氣一併流洩了出來。
「對啊,順便來找朋友。」
劉如鉤看了看車內,除了駕駛座上的少年外,前座和後座還另有三位與之打扮雷同的少年,正隨著音樂扭動著靈活的肢體,對他的來訪不怎麼理會。
「你們是來找誰啊?」朱廷豪貼近車窗邊,懷疑地問道。
少年突然拉下墨鏡,只露出一截眼角仔細端詳著朱廷豪的面容,自顧自地笑出聲來:
「不會吧,你該不會就是朱廷豪吧?綽號阿豪的那個?」
朱廷豪愣了愣,疑問下意識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少年再度朝他露出只牽動嘴角的半月形淺笑,霎時間,一聲鈍重的低響在兩人身體之間的空隙爆了開來,朱廷豪愣愣盯著少年的臉,一時還沒察覺他身上倒底發生了什麼事,直到他驚覺有異,低下頭來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個冒煙的血洞!
劉如鉤等人也被這突來的劇變驚得三魂掉了七魄,短時間內除了本能地連連後退外,還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為什麼……」朱廷豪不可置信地看著少年稚氣未脫的臉龐,驚恐地問。
「我只是拿錢辦事,你跟誰有仇,不干我的事。」少年口吻頗為專業,但話一說完,車內同伴卻不約而同爆笑出來,好似在嘲笑殺手少年的裝腔作勢。
「哎呀,冤有頭債有主,就讓他死得瞑目吧。」坐前座的紫帽少年好心勸說道。
「對啊對啊,告訴你也沒關係,你在台北欠邰哥一屁股債,以為跑到山上就躲得掉?笑死人了。」後座的黃帽少年揶揄道。
「不過你還真會躲,若不是路上有人好心教我們上山,我還真找不到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咧。」殺手少年滿意地看著朱廷豪臉色泛白,身子軟倒在地,還毫不在意地繼續抱怨。
「那就這樣了,各位再見!」殺手少年開朗地與其他人道別,踩著油門準備就這樣離開。
「等等!別走!」傅達華拚命衝向前去攀住前座車窗,對殺手少年哀求道:
「拜託你們,也帶我一起走吧,我受了重傷。」
殺手少年聞言不禁錯愕,他沒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老頭,你沒搞錯吧,我們剛殺了一個人,你還要跟我們走?」後座的白帽少年怪叫出聲。
「對,求求你們,只要帶我下山,我所有存款都可以給你們!」傅達華使出渾身解數說服對方道。
「哼,到底是什麼事,怎麼嚇成這個樣子,真邪門。」花帽殺手少年冷冷看著眼前苦苦哀求的高大男子,一抹疑惑升上心頭。
「傅先生,不要再求他們了,讓他們走吧。」劉如鉤擔心地看著這局面,生怕情勢又會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來不及了,賤明、阿燊、浩呆,抄傢伙,我們下車去瞧瞧,你們也一起去,不要亂跑啊。」花帽少年迅速下了車,動了動藏在袖裡的槍口指著劉如鉤等人,指示其他少年挾持著眾人神氣地朝呢喃山莊迎賓廳門口走去。
你的槍呢?劉如鉤轉頭與身旁的傅達華以嘴形交談道。
傅達華搖搖頭,在酒精與毒品交相作崇之下,槍也不知被他丟到哪兒去了。
「嗯,夠氣派。」花帽少年瞧了瞧山莊大門華麗的裝飾,不禁讚嘆道。
「靖哥,你真的要進去?」說話的是紫帽少年,名喚賤明。
「都已經走到這裡了,當然要進去看看囉。」黃帽少年聳恿道,他便是靖哥口中的阿燊。
「浩呆,你說呢?」賤明轉頭問身旁的白帽少年,只見他抖抖身子,不耐煩地說:
「好啦,反正快一點啦,這裡冷死了,外面還有具屍體躺在地上哩。」
「怕什麼,這種荒郊野外只有鬼會來啦,警察才沒這麼勤快。」阿燊在旁吐嘈道。
「囉哩八嗦的,進去再說。」靖哥終於受不了同伴們的七嘴八舌,推開前門踏了進去。
然而在迎賓咖啡廰裡迎接他們的,卻是一副淒慘絕倫的人間煉獄景象:披頭散髮的魏菁菁頸部被切了一大口子,頭顱還被向後扯至椅背後,鮮血像噴泉似的不停湧出;她原本玲瓏有致的身段現已扭曲變形,整個下腹部被塞進不明異物高高鼓脹著,切口處還垂著幾條亂七八糟的縫線,整個人就像沾滿血污的洋娃娃般,而且是會讓人做惡夢的那一種。
「風乾雞……他果然又犯案了。」劉如鉤瞪視著眼前這殘酷的一幕,喃喃自語道。
「哇啊,這是啥?你們到底惹到什麼麻煩了?」賤明掩不住語氣裡的驚恐,尖聲叫道。
阿燊和浩呆則已嚇得傻了,個個露出難以置信的驚愕表情。
「老大,我們還是走吧,不要再進去了。」三人紛紛哀求道。
「廢話少說,我要到裡面那棟房子裡繞繞,看他們在搞什麼鬼。」靖哥不知怎的有些興奮。
不久之後,劉如鉤等人又被迫回到呢喃山莊主建物的前廳,只是這回他們手腳上多了束縛行動的繩子,只能默默等待未知命運的降臨。
靖哥分派了浩呆去餐廳旁隔間裡查看,他則是和阿燊一起上樓檢查有無異狀,只留下賤明一人看守他們。
「乖乖的,不要動啊。」賤明背對後方餐廳大剌剌坐在沙發上,面朝著坐對面沙發的他們威脅道。
「這裡很危險的,看了剛才那具屍體,難道你不想走?」劉如鉤對賤明低聲勸說道。
「開什麼玩笑,我不能不聽老大的話。」賤明的眼神透出些許怯懦。
這時,寧雪眼角瞧見一幕令人震驚的景象,但她決定不動聲色,同時與她坐在同一邊的劉如鉤與傅達華也看見了。
她也用手按了按珊珊的手腕,示意要她不要作出任何不尋常的反應,讓賤明心生戒備。
「嗯,我知道了,那麼你們完事後,會不會放我們走?」劉如鉤假意問道。
「這個嘛,我得問問老大的意見,照理來說是不會……」
賤明話還未說完,頭頂便受到一陣重擊,力道之大足以將他立時打暈在原地。
「爸爸!」寧雪眼眶含淚,朝前方突襲者忍不住輕喚了一聲。
一個渾身血污,衣著破爛的戴墨鏡男子手持釘耙的尾端疲憊地站在沙發椅後,感動地望著寧雪,他自然就是寧雪的父親:江正榭,在他身旁還有一位同樣狼狽不堪的瘦高男子,劉如鉤默默凝視著這名身形熟悉的男子,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你們還好吧?沒有受傷吧?」瘦高男子率先出聲慰問道,他便是劉如鉤的父親:品雞達人劉安基。
「還好,太好了,你們都沒事……」寧雪激動地想起身,身體卻差點被繩子絆倒。
「別動,我來幫你們解開繩子。」江正榭偕同劉安基繞到他們面前,一一還他們自由。
劉如鉤有太多問題想問,包括他倆是如何死裡逃生,又怎會從一樓餐廰的巨畫裡爬出來解救他們,但他知道目前當務之急是趕緊帶大家離開這恐怖的殺人山莊,一刻也不能耽擱。
「外面有車子,我們快點逃吧。」劉如鉤催促道,生怕少年們聞聲回來阻礙他們。
一行人以最快速度穿越兩棟建築,來到戶外轎車停放處,劉如鉤靠近車身後驚喜地發現車門並未關緊,鑰匙還插著未熄火,便坐進駕駛座裡準備發動車子,並探頭招呼其他人快點進入車內。
「珊珊,怎麼了?」寧雪坐進車內,要拉珊珊進車子後座,豈料小女孩不僅不願入座,腳步還愈退離車子愈遠。
寧雪朝另一邊車窗外望去,赫然發現原本被父親攙扶著的傅達華不知何時已倒臥在車旁,而且父親和劉安基居然同時對她露出詭異的微笑,高高揮起手上釘耙,重重往車子下盤刺去!
咻咻幾聲,車輪頓時被刺成破片,一如劉如鉤和寧雪高漲的求生慾望,一下子被突來的暴行和變故消滅殆盡。
父親的一雙大手從車窗裡猛然攫住寧雪的頸子,眼前景象隨著意識逐漸稀薄的她,只記得小女孩向外奔逃的小小身影,和喉頭一句未能說出口的叮嚀:
珊珊,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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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鮮人肉乾(更新)第十四道(下回完結)

頭痛欲裂。
寧雪勉強睜張眼睛,刺眼的燈光讓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腦中記憶像團濃稠的漿糊,一片混亂。
同一時間,劉如鉤也在昏沉中醒來,和寧雪不同的是,他還知道自己醒來的原因。
剛才有人拍我的背,為什麼呢?劉如鉤不禁疑惑著,一股背離現實的違和感充塞在他心中。
「起來了,怎麼在這裡睡著了?」劉安基慈祥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語中盡是對兒子的愛憐。他換了套剪裁合宜的西裝,優雅地點了根洋煙抽著。
「是啊,我們家小雪就算了,連男生也這麼沒酒量?」江正榭開朗地說著,揶揄了這少年郎一番。他的衣著也和之前不同,打扮一派輕鬆休閒,鼻梁上架著一副時髦的墨鏡。
啊?原來是喝醉了啊?劉如鉤摸摸自己的腦袋,看見擺在面前勘滿烈酒的杯子,一時還是無法接受。
是夢嗎?剛才我都是在做夢嗎?寧雪伸手去碰觸桌前擺放的酒杯和餐具,心理焦慮漸漸緩和了下來。
但就在那一瞬間,兩人幾乎是同時轉頭朝對方看了一眼,頓時明白自己方才的想法過於天真。
「這裡是哪裡?」劉如鉤以目光巡視了四周景物,發現他正坐在一張鋪著雪白桌巾的長形餐桌前,前方是一大片紅色簾幕,四面牆壁上也塗滿了紅色油漆,右後方掛著一副眼熟的風景畫,和他夢裡……不,還不能確定是夢,或許是現實中看見的山莊仿製畫,這個寬敞的長形紅色房間和那風景畫,給人一種無形的巨大壓迫感。
「這裡是真正的美食聖地,你們應該要覺得榮幸,能夠接受如此盛大的招待。」劉安基的笑容十分真誠,發自內心地說著。
「爸,你的眼鏡怎麼換了?」寧雪狐疑地盯著江正榭看,衣服的事她可以理解,但這副墨鏡卻是她從未看過的。
「哎呀,這是從百里香回來路上買的紀念品啦!怎麼樣,好看嗎?」江正榭推了推墨鏡,異常興奮地問。
「嗯……不錯啊。」寧雪勉強應答著,但胸中那抹疑問卻逐漸擴大。
我真的是在做夢嗎?真希望之前目睹的謀殺是一場噩夢,或者……她現在才是身在夢中?
她隱約還能聞到迷藥殘留在口鼻裡的味道,和伸入車窗內的手勒在脖子上的窒息感。
「各位嘉賓,感謝您的大駕光臨。」滿頭白髮,身著緞面素色長袍的老者從後方緩步走近,身後跟著數名青衣青褲的伙計們,推著一台擺著數個精美銀製圓蓋餐盤的推車,在他們身旁停了下來。
「胡總管,想必準備工作很辛苦吧,真是勞煩您了。」江正榭像老朋友般親切地與之交談。
「不,這是應該的,為了讓客人滿意,百里香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啊。」胡總管恭謹地回應道。
「這裡是百里香?那其他人呢?」劉如鉤忍不住問道。
「哪有其他人?你醉傻啦,這裡除了美食之外,別無他人。」劉安基反倒覺得他問得奇怪。
「好了,上完主菜,等一下還有精彩的餘興節目呢,請各位拭目以待。」胡總管一聲令下,伙計們便俐落地將餐盤擺放至四人面前,圓蓋一掀,底下是尋常的中式菜肴,只不過料理手法較精緻些。
「吃吧,嚐嚐我們百里香為您精心製作的料理吧。」胡總管在旁積極勸食著。
劉如鉤看著面前冒著熱氣,色澤鮮艷的排骨料理,吞了口貪饞的口水,便開始大快朵頤,因為他已有好幾頓沒正常進食了。
反觀寧雪這邊,由於她吃素,所以根本動不了眼前這盤肉食佳肴。
「不好意思,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爸應該有跟你們說我不吃肉……」寧雪對胡總管小聲提醒道。
「小姐您真識貨!這盤肉的確過於平庸,妳的想法果然和令尊是一樣的!」胡總管沒來由的讚佩道。
寧雪聞言望向身旁的父親,只見他用手托腮,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似乎對眼前美食不屑一顧。
她再度將目光投至劉安基的方向,他的反應竟也和父親一模一樣。
「好了吧,胡總管,您就別吊我們胃口了,趕快上主菜吧。」江正榭忍不住催促道。
吃著正起勁的劉如鉤聞言不禁轉頭望了餐車一眼,只見伙計們將放在下層的一個巨大餐盤抬了上來,端放在眾人面前。
劉安基和江正榭雙眼都射出了渴求的目光,直直盯在巨大餐盤上。
「這……這是……」劉如鉤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是百里香的獨門料理。江小姐,這道料理妳一定要嚐嚐,簡直是天上美味!」胡總管盛讚道。
伙計將圓蓋迅速掀開,一堆疊得像小山般的肉乾飄著濃濃異香,向眾人席捲而來。
「太美了,真是太美了!」劉安基和江正榭交相讚嘆道,迫不及待便衝上前去攫取肉乾往口裡送。
喀滋喀滋的聲響不絕於耳,兩人一前一後拚命吃著肉乾,生怕被別人搶先多拿了些,速度簡直可媲美大胃王比賽盛況。
「爸……別再吃了,這東西不能吃啊!」眼前這一幕勾起寧雪極為殘酷噁心的記憶,她焦急地出聲勸阻。
「江小姐果然厲害,看來不使出看家本領是不行的了。」胡總管莫測高深地說著,接著指示伙計道:
「拉開簾幕!」
他們面前的紅色簾幕被伙計們粗暴地扯開,露出後面一台巨大無匹的奇怪機器,機器尾端結構頗像絞肉機的裝置,機器被伙計啟動後,發出極為難聽的,言語難以形容的運轉聲。
這聲音好像很熟悉……
寧雪不禁在記憶裡搜尋相似的經驗,這運轉聲竟和困擾她已久的幻聽頗為類似,難道這聲音是真正存在世上,而不是她的幻覺?
緊接著,伙計們又從旁邊隔間裡推出數台奇形怪狀的刑具車,上頭竟緊緊錮住數名裸身赤體的男子,男子們睜著血紅凸出的雙眼,發出陣陣不成語句的哀嚎聲。
「是傅大哥和那些流氓……」寧雪驚駭喊道:「快放了他們!」
「這怎麼行呢?」江正榭將肉乾持續塞進口中咀嚼,墨鏡因兩頰過份擺動而斜了一角,露出只剩下血洞的右眼,嘻嘻笑著說:「上等的食材不容易得手,要好好珍惜。」
「爸……你……」寧雪駭然望著早已瘋狂的江正榭,一時之間竟說不出任何話來。
所謂的餘興節目才正要開始。伙計首先拿傅達華開刀,他們啟動刑具車上的機關,兩邊棺木似的金屬殼模倏地將他整個包覆住,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撐開,啵的一聲,傅達華還來不及發出慘叫,他全身的皮膚便分向兩側被完整剝開,一具無皮的血肉之軀就此彈跳而出,落在血紅的地板上,身子還在血泊中不停地扭動。
「救……救我……」面目全非的傅達華眼珠白得可怖,他掙扎著對眼前嚇得僵直的兩人出聲求救。
奈何伙計們卻無情地用尖銳的釘耙左右插進他毫無遮蔽的身體,將他一把拉近巨大機器的尾端入口處。
接下來的畫面連劉如鉤都不敢直視,傅達華一聲聲淒厲的叫聲逐漸消失在機器的運轉聲中,噴出的血花將伙計全身都染上鮮紅圖紋,綠底鮮紅,看上去驚悚異常。
隨著機器幾個階段的運作,機器前端出口驀然吐出一大片平整的乾燥肉乾,前方的伙計忙著將它依肌理切塊,補充到他們面前的巨大餐盤中,動作甚為流暢專業,好像練習過幾百回似的。
「來吧,江小姐,這樣妳就沒話說了吧,現做的最好吃。」胡總管自信滿滿地說。
「不……我才不要!」寧雪的座椅一個不穩,差點向後倒去。
「我明白了。」胡總管又下了另一指示,那少年中名喚阿燊的被伙計們推了出來,靠近巨大機器準備就緒。
「不要,不要再殺人了。」寧雪的抗議聲和機器運轉聲相比,顯得渺小而微弱。
「這回用油炸的,應該會很香吧。」劉安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阿燊的裸體被刑具車高高吊起,下方伙計馬上運來一桶滾燙的熱油,汗流如漿的他墜下的每一滴汗,在油鍋表面不斷激起劇烈的油花和滋滋的響聲。
「哇啊啊啊!」在身體沒入油鍋的一瞬,男子淒絕異常的叫喊早已超越人類耳朵所能忍受的頻率,寧雪不禁痛苦地摀起雙耳,埋進雙膝間顫抖著。
「接下來就是你們的選擇了,是要吃下這些肉乾加入我們的行列?還是成為我們人類的食物?任君挑選。」胡總管這時已不避諱露出本來面目,冷酷而堅定地質問道。
「我要吃!我吃,那你們就會放過我,對吧?」被架在刑具車上待宰的殺手老大阿靖,朝胡總管激動大叫。
「是的,你的選擇是明智的,」胡總管不懷好意地笑著,指示伙計道:「放了這個人,餵他吃肉乾。」
解去束縛的阿靖宛如猛虎出閘,不待伙計們餵食,自己便衝至巨大餐盤面前拿起肉乾就塞,不久便將臉頰撐得鼓鼓的,一個不小心,喉頭硬是被殘渣哽住,咳了幾聲又將塞入的肉乾全吐了出來。
「他吐了!」胡總管高喊一聲,他正前方的江正榭和劉安基,以及旁邊圍繞的伙計們,眼睛都露出凶光,一齊直射在喉嚨腫痛,伏臥在地的男子身上。
「不要過來……我再把它吃回去!」阿靖惶恐萬分,試著將吐出的肉乾塞回口中,卻因太過噁心而無法成功。
眾人看準他沒有防備的時機,餓虎撲羊般往他身上撲去,看他們啃食血肉的模樣,好似正心滿意足地撕扯著一塊煎香的牛排或酥嫩的雞排,他們心中毫無任何殘殺生命的罪惡,只有不絕於耳的讚嘆咀嚼聲。
「快!趁這時候逃吧!」劉如鉤小聲提醒身旁的寧雪,他一個轉身,正想尋找房內有無出口,卻恰好撞見右側那巨大風景畫突然開了個方形缺口,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從裡頭探出頭來,朝他們比出「快點過來」的手勢。
是珊珊……原來她沒事,太好了。
寧雪抬起涕泗縱橫的臉,好似看見一線希望,身體湧現一股求生的氣力。
他倆互相扶持著,極盡所能地往唯一的出口奔去。
「快點,從這裡上去。」待兩人輕巧鑽進方形缺口後,珊珊像個識途老馬似的帶領他們往缺口上方祕密通道逃亡,但後方胡總管的爪牙們同時也發現了他們的行動,一群人開始瘋狂向方形缺口處奔來。
「趕快把他們抓回來,別讓他們從地道跑了!」胡總管氣急敗壞地連連催促著伙計們。
原來風景畫的後面一直都藏著一座升降梯,升降梯上方側壁有個方形鋁蓋,裡頭是條深長狹窄的通道。嬌小的珊珊率先爬了進去,身形苗條的寧雪居中,劉如鉤體型高瘦,鑽進通道還不成問題,但後頭高壯魁梧的追兵們可就沒那麼幸運,一個個艱難地在狹道中左右扭動著身軀,拖慢了前進的速度。
好長的通道……
在後頭勉強跟著的劉如鉤心想,爬行在通道裡感覺時間和空間分外漫長,他的速度雖未減弱,但相對地體力消耗也極為驚人。
在前頭帶路的珊珊卻不然,她的身手意外地矯捷,爬行速度不但絲毫沒有變慢的跡象,反而有逐漸加快的趨勢,讓後面的寧雪追得十分辛苦。
「快到了,姐姐加油。」珊珊似乎也察覺到他倆的異狀,刻意放慢速度並回頭為寧雪打氣。
「放心,我沒事,妳繼續走吧。」寧雪忍著身體的不適,故作堅強地說道。
此時後方的劉如鉤突然感到一股威脅逼近,一個閃神竟被他身後窮追不捨的伙計給拉住了腳踝!
糟了!劉如鉤大吃一驚,下意識地伸出長腳猛踹對方,把那伙計的頭手硬是踹出好幾道血痕,成功地暫時讓後面的追兵們塞在通道裡動彈不得。
「到了!」過了許久,終於來到通道的盡頭,珊珊熟練地開啟面前的方形鋁蓋,靈巧地由此缺口鑽出。
寧雪稍後也順利從通道脫出,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不明難聞氣味的突襲!
「噁……」她不禁以手撐牆開始乾嘔了起來,這裡空氣中凝聚著濃濃的血腥味,便是讓她深感不適的元凶。
「姐姐,很難受吧?這裡是百里香的地下室,有樓梯可以通到廚房,我們快點離開吧。」珊珊扶起虛弱的寧雪解說道,小小的身子意外地隱含著堅強的意志。
另一方面,劉如鉤也在此時從缺口爬了出來,他首先觀察了四周情況,驚覺這裡是他之前在百里香地下室發現的吊滿肉塊的地窖!
「居然通到這種地方……」劉如鉤感到十分意外,也意識到方才他們身處的是另一個地下室,也就是呢喃山莊主建物的地下室,唯一連接上下樓層的機關,就是那風景畫背後隱藏的升降梯,讓他靈光一現聯想到這點的,便是他在百里香廚房裡看見的運貨升降器,它的位置和呢喃山莊餐廳裡的巨大仿製畫懸掛處是一致的,然後他又想到203、303和四樓高級套房同樣位置也掛著一幅掩人耳目的畫,才將這一切線索串連起來,作出如此大膽的推論。
他發覺房間裡有升降梯密道後,便衝上二樓去阻止傅達華和魏菁菁使用203號房,雖然那次凶手沒來得及從畫裡出來偷襲他們,但隨後江正榭和劉安基兩人由一樓餐廳裡的巨型仿製畫裡驚奇現身的事件,證明了他先前的推論是正確的。
接下來,只剩下303號房的密室之謎了。但當務之急,是要先帶寧雪和珊珊脫困。
方型鋁蓋後傳來令人不安的聲響,看來追兵已解決塞在通道裡的困境,繼續著追捕他們的行動。
「大哥哥,快點過來!」珊珊和寧雪早已等在地窖門口,遠離了充滿血味的空間,寧雪身子稍稍恢復了些。
在有限的手電筒光源照明下,他和珊珊兩人憑著腦中的記憶,終於找到通往廚房的階梯。劉如鉤奮力頂開相隔的鐵蓋,來到位於地下室上方的廚房。
「來,幫我搬這些東西壓在上面……」劉如鉤找來一些箱子壓在鐵蓋上,也指示寧雪和珊珊兩人幫忙搬些雜物堆疊上去,不一會兒鐵蓋上已被他們堆得像座小山似的,一般人從下面絕對是打不開的。
就在三人稍作歇息的同時,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卻發生了。
鐵蓋下方傳來力道驚人的巨大撞擊聲,隨著一次比一次更強烈的撞擊,鐵蓋上的雜物竟紛紛掉落下來,就連壓在最底下的沉重箱子也隨著鐵蓋振動起伏,看樣子這道防禦無法抵擋追兵們的攻勢。
天啊,這些人的力氣到底有多大?
劉如鉤又驚又懼地想,以這些人的蠻力,要犯下303號房蔡家雙胞胎的血案,徒手貫穿那兩個小孩身體,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不,不能坐以待斃,我得想辦法阻止他們!
劉如鉤打定主意,對寧雪和珊珊說道:「妳們先到大廳去,看見我一出來,就趕快往屋外跑,要記住喔。」
「那你怎麼辦?」寧雪擔心地問。
「我會沒事的,妳們也是。」劉如鉤勉強擠出微笑說道,寧雪雖不放心,卻還是照著他的話去做了。
待兩人退至門外,劉如鉤目光開始巡視廚房四周,察看有無足資利用的器物。
櫥櫃下方有幾桶沙拉油,瓦斯爐旁有隻廚房用瓦斯噴槍,其他的就是些鍋碗瓢盆之類的雜物。他不死心地一一翻找各個可能存放物品的櫥櫃,終於被他搜出以玻璃瓶盛裝的烈酒,和一組攜帶用瓦斯罐。
劉如鉤瞧了瞧眼前的沙拉油、瓦斯噴槍、酒瓶、瓦斯罐的組合,一個粗略的計畫在腦海已然成形。
他迅速將沙拉油大片傾倒在鐵蓋周圍的地板上,並拔開酒瓶上的木塞倒出一半的液體,加入沙拉油搖勻,再解下頸上的領帶,沾滿酒精和沙拉油後結實地堵住瓶口,準備以噴槍點火。
碰的一聲,同一時間鐵蓋也硬生生被下方的伙計們頂開一個缺口,眼看他們就要湧進廚房,劉如鉤大叫:「來得正好!」便順勢將點了火的酒瓶擲向鐵蓋旁的流滿油的地板,霎時間,鐵蓋周圍漫起一片火海!
這火放得他們措手不及,許多人身上頭上燃著火苗,慌亂地撲打著傷處,劉如鉤趁機退出廚房,將門一把閤上,門外的寧雪和珊珊也來幫忙拿些桌椅抵住廚房的門。
「好了,妳們先到屋外等我,我隨後就到!」劉如鉤要求她倆退至屋外確保安全,寧雪擔心地望了他一眼,最後還是牽著珊珊離開了。
好,這次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劉如鉤拎著油桶將大廰木造地板和窗帘各處灑滿了油,下一步便是要在這屋內再度掀起另一波火攻!
轟的一聲,廚房的門又被伙計們野蠻地撞開了,隨著大片黑煙的溢出,門前除了一班狼狽萬狀的伙計,眼神異常的江正榭和劉安基以外,那罪魁禍首胡總管竟也現身此處!
胡總管臉孔泛黑,身體雖灼傷處處,表情卻絲毫不見疼痛跡象,他衝著劉如鉤喊道:
「加入我們的行列吧!你是逃不掉的!」
「你先放了我父親和江先生,我再考慮看看。」劉如鉤緊張地一手捏著瓦斯罐,一手拿著噴槍,以便隨時應付突來的襲擊。
「來不及了,吃過人肉的人體質已和一般人不同,他們已成為我的手下,以後只能吃人肉過活了,你強行將他們帶走也是沒用的!」胡總管邪惡地笑著。
劉如鉤絕望地看著眼神泛著異樣紅光的劉安基,明白以他個人微薄的力量是救不了父親的,就如同胡總管說的,若硬是將他們帶在身邊,反而會危及寧雪和珊珊的安全。
「哼,你們這群飯桶還在等什麼?還不快給我上!」胡總管喝令道。
一大群伙計們著魔似的一齊衝著劉如鉤狂奔而來,他迅速將數個瓦斯罐用噴槍噴出大片火焰,瞄準伙計們散亂的蓬髮擲去,頓時屋內火光衝天,一個個人肉火炬照亮整個室內,嘴裡不住喊叫著:
「好熱,好熱啊!」
「好熱,可是好香啊!」
火烤人身的香味麻醉了人們燒灼的痛楚,原始的欲望不停在腦海中誘惑驅策著,終於使他們不顧一切地互相撲向伙伴們,盡情撕咬著對方的身體。
江正榭和劉安基緊盯著這一幕,喉間口水吞了不下數次。
「搞什麼,都快被他給跑了,還不快追啊!」胡總管憤怒地大叫著,但卻沒人願意聽從他的指示。
劉如鉤趁此良機退至大門門前,掏出懷裡最後一顆自製酒瓶燃燒彈,往胡總管等人所在處奮力一擲,燃燒彈引出高聳強大的火勢,以吞天之姿將他們隔絕在熊熊火牢之內!
劉如鉤抓緊時機轉身從雕花大門縫隙鑽出,再使出渾身氣力閤上大門,在他逃往屋外空地的瞬間,他身後的木造房屋轟然一聲竟倒塌大半,漫天蓋地的黑色魂魄從內部釋出,如同百里香裡曾上演一幕幕罪惡的記憶,在烈焰的洗禮下化為歷史的灰燼,成為另一個神祕不朽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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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鮮人肉乾(更新)第十五道(真正的完結篇在這裡啦)

沒完結啊,各位,這篇才是完結篇喔。

第十五道
「劉如鉤抓緊時機轉身從雕花大門縫隙鑽出,再使出渾身氣力閤上大門,在他逃往屋外空地的瞬間,他身後的木造房屋轟然一聲竟倒塌大半,漫天蓋地的黑色魂魄從內部釋出,如同百里香裡曾上演一幕幕罪惡的記憶,在烈焰的洗禮下化為歷史的灰燼,成為另一個神祕不朽的傳說。全文完。」
穿格子衫的青年閤起手上這本袖珍的恐怖小說,嘴裡喃喃抱怨道:
「什麼爛小說,結局也沒交代清楚……」
「交代太清楚我們也甭來啦!任何旅程都要保持一定的神祕感才好玩嘛!」坐在駕駛座上的紅衫青年隨口回應道。
這兩名青年是某大學推理研究社的社員,為了追查日前轟動一時的『呢喃山莊及百里香縱火殺人血案』,才開車上山親自走訪此地。
「你想,這本小說會是誰寫的?」格子衫青年認真地問道。
「難不成你認為是凶手寫的?」紅衫青年笑出聲來。
「在小說結局裡,壞人全死光,生還者只剩下男主角、女主角和小女孩三人,也只寫到百里香被燒毀的部份。但真實情況是:呢喃山莊也逃不過和百里香同樣的命運,那麼到底是誰放的火?從被焚毀的百里香餐館和呢喃山莊現場裡,總共挖出十數具焦黑難辨的屍體,只有一名二十出頭的女性獲救,而且還發了瘋,被關進精神病院。這樁血案的當事人不是死亡就是發瘋,還有誰會比凶手本人更清楚事情真相?」
「也許這本小說的作者只是參考這條新聞虛構出一篇故事來,不必費心一一比對啦。」紅衫青年敷衍道。
「這本小說和真實案件未免相近到可怕的地步,我的直覺告訴我,其中內情必不單純。」格子衫青年堅持他的論點。
「好吧,那我們就來討論這本小說披露出的『破案線索』吧。」紅衫青年開玩笑似地說。
「首先,是那位叫珊珊的小女孩,故事裡頭關於她的描述,有許多地方都很不合理。」也許是有機會一展其推理長才的緣故,格子衫青年顯得分外積極:「你想想看,一個半聾的小女孩,在小說後半部竟神奇恢復聽覺,聽見外面傳來的車聲?再來看她的言談舉止和行為,簡直是……」
「簡直是超乎她年齡的表現?」紅衫青年順勢接口道。
「是啊,而且她怎麼會知道呢喃山莊和百里香中間那條密道所在?再來比照小說一開始女主角和蔡家主婦的對話,和後來蔡家主婦懷有身孕的屍體狀況,可以推斷小女孩不是蔡家的小孩。由於蔡文雄一家是最先抵達呢喃山莊的客人,所以小女孩只要故意和蔡家雙胞胎玩在一塊,後來的客人很容易就會誤認她為蔡家的女兒,結果這一點變成她最佳的保護傘,沒有人會將後來的命案懷疑到她身上。」
「難道你認為那小女孩是犯下一連串謀殺重罪的凶手?」紅衫青年提出疑問。
「假定她是凶手的共犯,那麼303號房密室之謎就可以輕易解開了,凶手從升降梯逃走之後,她是唯一有辦法從外面鎖上畫框的人,而且她一開始就替凶手監視著被害者的一舉一動,讓凶手能分秒不差,在不被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用各樓層的升降梯連續犯案。」格子衫青年頗具信心地說。
「可是小女孩一直都是和大家一起行動的,要怎麼跟凶手保持聯絡?」紅衫青年又提問道。
「你還記得她的裝扮嗎?她穿高領洋裝,又背著背包……」格子衫青年引導對方道。
「啊,我記得那條新聞,你是說她身上有接收器和對講機?把接收器固定到衣服上,在脖子上套個線圈,只要穿件高領衣,就不會被發現了,這可是近年來考場作弊的利器之一呢。」
「答對了。由於小女孩表明自己耳聾,所以在耳裡塞個助聽器也不奇怪,但其實她在這一點上撒了謊,所謂的助聽器可能是接收凶手指令的耳機吧。」
「嗯,你的想法很有趣,但我有幾個問題:除了303號房命案外,接下來在廚房和迎賓廳發生的慘案裡,小女孩當時都不在現場,要怎麼告知兇手讓他有機可趁?另外,第二件命案發生在半夜裡的廚房,當時一樓餐廳還有一群人在,兇手又是怎麼避開他們耳目犯案?」
「這個嘛,我猜測應該是這樣:小女孩在屋內各處放置可供兇手監看的鏡頭,就是那種在網路上都能輕易買到的偽裝成鋼筆或其他迷你造型的鏡頭,後來其他人臨時起意搜查餐廳時,她便搶先一步將鏡頭藏起來。至於第二件命案嘛,有各種可能性存在,也許是兇手剛好藏匿在廚房,或是廚房根本就有密道也說不定。」
「那動機呢?小女孩和兇手這麼做的動機在哪裡?」
「呃……因為小說裡沒有提到這個部份,所以我目前也沒有頭緒。」格子衫青年詞窮了。
「小說裡真的沒有提到動機嗎?」紅衫青年故作神祕地說,示意對方到後座拿取一封牛皮紙袋至前座來。
在對方眼神鼓勵下,格子衫青年疑惑地拿出牛皮紙袋裡的文件,定神一看,不禁叫出聲來:
「這……這是……」
「這是小說裡那幅巨大風景畫的真實來歷。它原本是百里香的鎮店之寶,百里香經營者去世後,遺囑裡指定胡總管掌控餐館的經營權,後來胡總管另外蓋了間民宿,這幅畫就被轉移到民宿裡保存了。」
「那間民宿就是呢喃山莊吧。」格子衫青年了悟道。
「是的,這幅畫也是百里香經營者家族的傳家之寶,畫裡隱含著人類應該與動物共生共榮的深刻涵義,其族人遵守著祖先的遺訓,子孫繁盛了數百年之久。」
「這不是很諷刺嗎?據新聞報導,百里香的地窖裡挖出了數以千計的動物骨骸呢。」
「是啊。其實在官方未曾公佈的資料中,還有一個驚人的內幕。」紅衫青年繼續說道:
「在唯一生還者的衣物上採集到某種成份,證實是人肉的碎屑。」
「什麼!」格子衫青年驚呼。
「你之前說的沒錯,小說的內容和真實案件相似到可怕的程度。肉屑被送去精細化驗,發現裡頭含有破壞人的血液濃度和腦的飽食中樞的物質,和普端德威利症患者極為類似,人腦無法接受吃飽的信號,所以患者一直處於極度飢餓的狀態。」
「所以那些吃下肉乾的人,可能是受到這種物質的影響,變得異常嗜血狂暴?」格子衫青年恍然大悟。
「沒有確切科學證明,也只能這麼猜測了。」紅衫青年聳聳肩。
「等一下,說了這麼多,你還是沒提到動機啊。」格子衫青年提醒道。
「哎呀,稍安勿躁,我就要說到這個部份了。」紅衫青年慢條斯理地說:「據可靠消息來源指出,百里香經營者有個年僅十六歲的女繼承人,被刻意隱藏在百里香地下室某處,因為罹患了先天性疾病,雖然實際年齡是十六歲,外表看起來卻像十歲不到的孩子。」
「難道她就是那個小女孩?」格子衫青年很快聯想到小說的角色。
「應該沒錯。聽說這女孩子性格孤僻,不喜歡和人打交道,卻十分親近動物,百里香豢養的動物幾乎全是她的好朋友。自從百里香經營者,也就是女孩的祖父往生後,胡總管一手主導的百里香餐館將賣點放在珍奇料理上,料理手法愈趨殘酷,動物們所受的折磨也更加劇烈,在從早到晚動物哀嚎聲中生活的她,心理逐漸變態扭曲,到最後終於爆發,這才是真正慘劇的開端。」
「所以她的動機是為了替那些死去的動物復仇?這樣也未免太……」格子衫青年苦笑道。
「錯了,她應該是為了阻止他們繼續殘殺其他的動物,拯救她還活著的朋友,才決定這麼做的。從她的立場來看這件事,那些鎮日輪番凌虐她好友的伙計們,真是死不足惜。」
「那些美食家和其家人呢?為什麼連他們都不放過?還將屍體弄成那樣……」
「你想想看,百里香研發珍奇菜色是為了討誰歡心?還不就是那些愛吃肉的美食家和客人們?我想那女孩一定恨透了他們,所以藉由紙條和屍體傳達強烈的訊息:這是你們的報應!這也說明了為什麼她只肯放過那名發瘋的女子,因為那名女子就是小說中的女主角,她是吃素的,至於小說中的男主角嘛,恐怕也兇多吉少了。」
「我還是無法相信一個與世隔絕的女孩能獨力策劃這樁精心佈局的命案,她到底是怎麼讓胡總管和伙計們聽她的指示的?」
「關於這一點,我也不很確定,或許是她利用那些人肉乾誘使胡總管等人犯案的吧?至於小說裡那台製作人肉乾的機器究竟是真是假,又是誰發明的,已經無從考證了。」紅衫青年半開玩笑地說:「可惜啊,若這世上真有那種會讓人成為吃人野獸的人肉乾,我還真想試試。」
「你真不怕死哩,哪一天就被你遇到,看你不嚇到尿褲子才怪。」格子衫青年取笑對方道。
兩人在車內說笑打鬧的同時,車子也緩緩開上陰暗的山路,車窗外颯颯風聲伴著黑色樹影,交織出一張張詭異的夜色之網。
突來的刹車動作打斷了車內原本歡樂的氣氛,格子衫青年連忙問身旁駕駛道: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紅衫青年直直盯著前方,力持鎮定地說:「剛才有東西從路旁衝出來,你看前面……」
「咦?好像是真的,擋在路中間的是不是隻牛?」格子衫青年瞇著厚厚鏡片下的眼,不確定地說。
兩人不約而同下了車,在車燈照射下,前方不遠處赫然出現一隻形體和牛極為相像的動物,它頭上長著巨大犄角,被車燈照得白晃晃的雙眼和他們對望著,一動也不動悍然停佇在狹窄山路的中央。
「這是啥……那又是什麼聲音?」格子衫青年聽見遠處傳來一陣騷亂踩踏的腳步聲,心中不安逐漸加深。
紅衫青年拿出車裡的望遠鏡朝前方探看,在山中黑暗的深處,倏然竄出一大群形體各異的動物黑影,從遠處向他們所處的山下以不可思議的疾速狂奔而來,晦暗夜色裡數以千計的血紅眼瞳灼灼發亮,好似散放著淒厲的怨毒目光,透露出強烈而危險的徵兆……
對人類而言,這只是開始,不是結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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