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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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文集】 葉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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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黑咖啡

  突如其來的納悶已成為了我每天相伴的苦澀

     就如同我很愛喝黑咖啡一般,常常在下課放學後,帶著一整天積留下來的疲憊,走進了一家偎在黑夜身邊的小小咖啡館。

     兩聲鈴響之後,攤開了稿紙,我總是坐在大門邊最遠的一個位子,輕啜著一口口無糖的滋味;偶爾,滴落下來的咖啡會漫漶了一小部份的文字,不過我總是不怎麼在意,因為比起那外面的世界,這一點點的意外反而讓一天顯得不那麼單調了。

     然而,晕開的字體,在眼中漸漸地模糊。漸漸地,我不認識走進這家店前的我,也開始厭倦了每天來這裡報到的我,甚至那稿紙上跳脫不出自我哀憐的文字、詞語,都應當是如此的無趣。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很納悶。以往自己所認可的必勝模式,為什麼是這樣地虛幻?這樣地寂寞?這樣地令人不滿足?

     「小姐,您還是坐到打烊啊,又是一天的結束了……」

     緩緩地,一如往常,我拿著昨天的一切,揚著一抹神秘的微笑,回味著今天晚上依舊會點的黑咖啡:唉,真苦啊!

                               ~2007  3月

[ 本文章最後由 小貓~ 於 08-12-5 21:1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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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最先進的跳動筆

    踢足球的小男孩

  第一次看到他時他還是個小男孩

  來自里約熱內盧的他,總是懷抱著足球,坐在一小片廣場旁的小椅凳上,沉默著。而視線也總是落在那許多個黑白的五角型上,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只知道在這個時候,他的眼神裡流露出的憂愁與鬱悶,是這麼地真實,是這麼地令人疼惜……

  「我只是想踢足球啊……」小男孩抽噎了一下,帶著有點哽咽的聲音接續著說:「可是為…為什麼媽媽說,我是貧民窟裡唯一腦筋比較好的,認得幾個字,長大後一定要進城裡工作,才能賺很多很多的錢,才能出人頭地……但是,我不懂,踢足球為什麼不好?為什麼不讓我踢……?」猶記得,這是他第一次跟我說出心裡的話;而在那次之後,我們也就分離了。

  某一天,我偎在沙發裡,聽著電視報導出的新聞:巴西的雨林漸減漸滅,對此,各國都大加撻伐;然而,同一方面,要求償款的態度卻也依舊緊湊,致使巴西實在是無所適從……我看著、聽著,涙也這樣掉了。

  最後一次看到他,還是在相同的廣場。那時他穿著一套筆挺的西裝,黝黑的臉龐上,彷彿經歷過無數的風霜;忽然,他扯開束縛的領帶,信手一丟縫有跨國企業標誌的黑皮公事包,捧起足球,粗獷的臉上才首次綻開笑顏,好似回到了過去,是如此地童稚。然而這時,一股莫名的怔忡自我心底浮起,看著他,望著天空。我想,世界的界線就在這一刻,漸漸地模糊了……

                               ~2007  3月

[ 本文最後由 葉珊 於 07-7-16 04:19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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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夜

  月下聽禪,旨趣益遠;月下說劍,肝膽益真;月下論詩,風致益幽;月下對美人,情義益篤。            張潮《幽夢影》
   
  今天,在上國文課時,我乍然偶遇了張潮,正在尋幽、訪夢、逐影的他,沒有空跟我說些什麼,只留下這一段章句。我聽著看著,不禁地,漸漸悠然神往。月下,那會是個多美多令人醉心的情景啊。
  我曾在腦中幻想過千、百、萬遍了,在那夢中的一端,總有著一池的清淺,與那一方的月光,水中倒影著熠熠星河,波紋不興、明滅閃爍,直到我揭起褲管,輕輕地躡進水的中央、起舞婆娑,才開始產生些陣陣漣漪,特別為我的。
  難道,這就是杜牧看見的「煙籠寒水月籠沙」嗎?
  可是,為什麼這麼一片美景,映入了他的眼簾,卻變成碎了一地的歎惋呢?那是對商女的憐?對亡國的恨?對後庭花的惜?抑或是……?我想,我還不懂。
  但是啊,我可以確定,這片景色所帶給我的,不是什麼沉鬱頓挫,也不是什麼渾噩迷惘,而是一片如夢般的朦朧。在黑夜中,冷光像白紗一般層層地圍繞著那一輪明月,好似那白煙花簇雪的繚綾,正隨著主人跳著、舞著,同時,我的心也為之傾著、慕著。
  可我想,白居易若看到了,一定又在嘆著什麼「扎扎千聲不盈尺」了吧……他真是個奇怪的人,對吧?

  有時,我在深夜的校園中緩步,仰頭一望,又是一個皓月當空。但不知是因為我正披著一整天下來的疲憊,抑或是因為懷著那充實而懸高的成就感而致,在那時候的月亮,竟不如以往的朦朧,彷彿我的視線能夠穿透那似薄卻又層層的白紗,可以看見那俗稱「桂魄」、「玉蟾」的深層美麗。而每每在那時,我總是忘言。
  愕然驚覺後,我的腳步早已沒了步伐,逕自地佇了下來,並非失去了力氣,而是那深夜的月亮總是伴隨著靜謐的空氣,那是端莊而嚴肅的、澄澈而渾厚的,我……只是被震懾住罷了。
  空靈,這是我所擁有對這一景色的最佳注釋了,那是彷彿置身於世外桃源的感覺,縹緲如夢。我想,香格里拉的夜晚一定每天都有著這樣深沉的夜晚、這樣莊嚴的月光吧!不像在都市,只有偶爾的偶爾,才會邂逅這樣肅穆的美麗。在那裡,或許不時會傳來悠悠的森鐘聲,或著是琅琅的誦經聲……唉呀!說不定那裡就是所謂的西方極樂世界呢!

  『你會相信有月娘嗎?』 「欸?你說的是嫦娥嗎?」 『也可以這麼說吧……』 「不可能啦!怎麼可能會有嫦娥嘛。」『是嗎……不過,我相信。』這大概是每次我與人提到月娘時,所必經歷的一段對話,幾乎每個人都不曾相信會有月娘的存在,甚至還會有人摸摸我的額頭,輕聲取笑地說:「你生病了嗎?」但這些是不會影響我從小就深信的她的存在的,就如同每次對話的結尾,是的,我相信。
  嫦娥,這稱謂也是沒錯啦,但在我心裡還是不怎麼相同的,畢竟嫦娥是多麼傳說多麼神話的人啊。在小時我將她看作正值花樣年華的姊姊,而且永不變老。若說太陽的任務是照亮大地、滋潤萬物,帶給人們的是「幸福」,那我想,月亮的使命就是輝夜於光、慰藉異鄉,四處傳遞的是「守護」。也許就是她這份體貼、這份安慰,讓我那一片的冰心,有了可棲的壺,從此不再漂移、不再流離。
  如果曾經是可以用味道來比擬的話,我的過往大概很苦宛若咖啡,還是那種很森很深的黑咖啡,在動盪之間,一片沉默。直到有一天,我在南京東路高達十六樓的住家,注意到了我從未特別在意的她,正用那溫柔的眼神注視著我,直看得我好窘好窘、好害羞好害羞,
因她始終年輕,渾然不知,幾年長成,她我已歲數相當……彷彿我覓到了所謂知己、尋到了所謂緣分;幾天下來,我心靈已不再孤苦,有所持扶。
  開始,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真,心思成了大漠孤煙,扶搖直上如入大空世界,澄澈清新,卻又破了戒律,整天帶著思慕的心急奔回家。只要不是陰雨連綿的日子,窗外便有她等候;即便是密雲細雨,終日不得語,但在這盈盈一水間,依舊是脈脈含情。孰知?我本是那無眠之人,待在朱閣、倚在綺戶,早已不在意何謂長向別時圓了。還記否,東坡不是以一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道盡了嗎?

  「有花無月恨茫茫,有月無花恨轉長」花總似人、月如水,人從月臨、水濺花,故花不能無月,月也不能無花。我總是會將月與花看作二美,不知道是因為她們同屬陰柔,抑或是她們都曾帶給我些許的感動,讓我們相知相惜。我常栽花等月夜,又常語月待花開,在十方皓色,花是不如月的;在一徑幽香,月則拱手讓花,各有千秋卻也兩相合宜。
  但,花總會殘就如同月不時虧,我雖從不為缺月擔心,可我卻常為凋花而哭泣,每當月落天明,落花總有意無意地在我眼前飄零,我也總會一邊拭淚一邊拾瓣、一邊自語一邊葬花,唸的是黛玉的《葬花詞》,念的是予我花月情,真可謂「待看月落花殘夜,愁煞尋花問月人。」啊!為了她們,我的眉頭真不知有沒有不再緊皺的一刻呢?
  唐寅啊!我們倆可真是兩個同氣英雄啊!你高舉酒觴,醉詠《花月吟》,我賓客《月夜》,同暢桮與杓。

                               ~2006 4月 4日 於《水問》後


[ 本文最後由 葉珊 於 07-7-17 01:00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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