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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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不动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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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省思】 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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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平定淄青

三月十七日,朱全忠回到大梁。此时,王师范的弟弟王师鲁正围攻齐州,朱友宁率兵将他打跑。王师范派兵增援刘鄩,朱友宁率兵攻击并打败了援兵。至此,兖州援兵断绝,葛从周便率兵包围了兖州。朱友宁又进攻青州;二十七日,朱全忠统率四镇及魏博的军队十万人,陆续开往青州。
     四月初九,朝廷任命朱全忠总管元帅府事务,加强了他的权威。此时,王师范向淮南节度使杨行密求救。二十五日,杨行密派部将王茂章率领步、骑兵七千人前往援救,又派将领率兵数万攻打宿州。朱全忠派部将康怀英率兵援救宿州,淮南军队逃跑了。而受到杨行密攻击的杜洪也向朱全忠求救,朱全忠于是派韩勍率领一万军队驻扎在滠口,并派使者通知荆南节度使成汭、武安节度使马殷、武贞节度使雷彦威,叫他们出兵救援杜洪。成汭畏惧朱全忠的强大,并且想侵占江、淮之地来扩张自己的地盘,于是派水师十万,沿江东下。成汭制造的巨舰,三年才完工,规模如同府第官署,叫做“和州载”,其余叫做“齐山”、“截海”、“劈浪”之类的很多。掌书记李珽劝告他说:“现在每舰载甲士一千人,稻米又多了一倍,一旦有情况,也不能轻易移动。吴兵敏捷轻快,难与角逐。武陵的雷彦威、长沙的马殷都是我们的仇敌,怎么能不考虑后顾之忧呢!不如派遣勇猛的将领驻守巴陵,大军与之隔岸相对,坚守壁垒不出战,不过一个来月,吴兵食尽就会自己退走,鄂州就解围了。”成汭没有听从。
     结果成汭率军东下,还没有到鄂州,武安节度使马殷就派部将许德勋率水军一万余人,和武贞节度使雷彦威派出的欧阳思的水军三千余人在荆江口会合,乘虚突袭江陵,在五月初十将江陵攻克,尽掠人口和货财而去。成汭的将士家亡财空,都没有了斗志。
     淮南将领李神福听说成汭率领的水师将要到达,就亲自乘着轻舟前去察看,对各位将领说:“他们的战舰虽多,但彼此不相连续,容易制伏,应当急速发兵攻击!”五月十二,李神福派部将秦裴、杨戎率数千人在洞庭湖的君山迎击,把成汭打得大败,趁着风势放火焚烧成汭的舰只,荆南将士争相逃散,成汭投湖自杀,淮南并缴获成汭的战舰二百艘。韩勍听到这消息,也退兵离去。
     许德勋返回湖南途中路过岳州,刺史邓进忠大开城门,准备牛酒饮食慰劳将士,许德勋告诉他祸福利害,邓进忠于是带领全族迁往长沙。马殷任命许德勋为岳州刺史,邓进忠为衡州刺史。
     但在南方发生的这一切并没有影响朱全忠的进军步伐,就在这个月朱全忠上表秦请任命颖州刺史朱友恭为武宁节度使,以加强对淮南的防守。同时,宁远节度使朱友宁进攻博昌,一个多月都没有攻克。朱全忠大怒,派客将刘捍前往监督。刘捍到后,朱友宁立即驱赶民夫十余万人,背负木石,牵着牛驴,到城南修筑土山。将要筑成时,他下令连同人畜木石一起填土捣实来筑山,喊冤号哭之声传出数十里。不久就攻破了博昌城,朱友宁下令把城内男女老少全部杀死。随后进兵攻克临淄,直抵青州城下,又派将领率兵攻打登州、莱州。
      而同时,淮南将王茂章会同王师范的弟弟莱州刺史王师诲进攻密州,将城攻破,杀死了刺史刘康乂,并以淮海都游弈使张训为密州刺史。
      六月初六,汴州军攻克登州。王师范率领登州、莱州的军队,在石楼抵抗朱友宁,树立了两道营栅。初七夜里,朱友宁率兵攻击登州栅,栅内情况紧急,王师范催促王茂章出战,王茂章按兵不动。于是朱友宁攻破了登州栅,又开始进攻莱州栅。天快亮时,王茂章估计朱友宁的士兵己经疲惫,便与王师范合兵出战,把朱友宁的军队打得大败。朱友宁从一座小山包上纵马出击敌人,结果马失前蹄倒了下去,青州将张士将他斩首,传首到淮南示众。平卢、淮南两镇的军队追击败走的敌人一直追到米河,俘获斩杀敌人数以万计,魏博的军队几乎被打光了。
朱全忠听说朱友宁战死,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日夜兼程前来救援。七月十四日,朱全忠率军到达临朐,命令诸将攻打青州。王师范率兵出战,被汴州军打得大败。王茂章闭垒不出以示怯懦,等到汴州军稍微懈怠了,就率兵毁栅冲出,驰驱快攻,打得尽兴时,又退回营中召集诸将坐下饮酒,饮完又冲出奋战。朱全忠登高观战望见他,就向投降的人询问,知道那人是王茂章,就感叹说:“假使我能得到此人做将领,天下被我平定就不在话下了!”黄昏时分,汴州军队只得撤退。王茂章估计敌众我寡,不能取胜,当天晚上就率领军队回淮南了。朱全忠派曹州刺史杨师厚率兵追赶,一直追到辅唐。王茂章命令先锋指挥使李虔裕率领五百骑兵殿后,与追兵拼死战斗,杨师厚将李虔裕擒获杀死。
     密州刺史张训听说王茂章撤退了,就对诸将说:“汴州军将要到达,我们怎样抵御呢?”诸将请求焚烧城池,大掠财物再退回淮南。张训说:“不能这样做。”于是,封闭府库,在城上树立旗帜,然后让老弱兵士在前,自己率领精兵断后而离去。朱全忠派左踏白指挥使王檀攻打密州,到达以后,望见城上旗帜,吓得过了数日才敢进城。王檀见府库、城邑全都完好,就不再追赶。张训全军回到淮南。朱全忠任命王檀为密州刺史。
     此时,杨师厚驻兵临朐,声言要前往密州,把器械粮草等留在临朐。九月初六,王师范出兵进攻临朐,杨师厚伏兵奋力攻击,把王师范打得大败,击杀一万余人,擒获王师范的弟弟王师克。第二天莱州军五千人救援青州,杨师厚进行拦击,将莱州军几乎全部杀死或擒获。杨师厚于是得以将营寨移到青州城下。同月十四日,汴州将刘重霸攻克棣州,抓住了刺史邵播,邵播是王师范的谋主,朱全忠下令将他杀死。(此后在《资治通鉴》上有“甲寅,硃全忠如洛阳,遇疾,复还大梁。”的记载,到不见于《新、旧五代史》,且战局如此关键,主帅不应无故离开,疑为误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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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一日,王师范派副使李嗣业和弟弟王师悦向杨师厚请求投降,说:“师范不是背弃道义的,韩全诲、李茂贞用皇上朱笔写的信札命令我发兵,师范不敢违反。”并请求用他的弟弟王师鲁作为人质。当时朱全忠听说李茂贞、杨崇本将要起兵进逼京畿,恐怕他们再次劫持昭宗西去凤翔,就想要迎接昭宗移都洛阳,于是接受了王师范的投降,选派将领守卫登、莱、淄、棣等州,当即以王师范暂时充任淄青留后。王师范又向朱全忠说明先前派遣行军司马刘鄩率兵五千占据兖州,不是他擅自做主的,希望宽免他的罪过,也派遣使者把这一切告诉刘鄩。
此时葛从周正急攻兖州,刘鄩让葛从周的母亲乘坐板车登上城楼,对葛从周说:“刘将军侍奉我不比你差,你的妻子等也都安居,人各为其主,你可以详察。”葛从周歔欷着退兵了,攻城也因此延缓。刘鄩挑选妇人及年老有病不能御敌的人,让他们全都出城,只与年轻力壮者同甘苦,分衣食,坚守城池来抵御敌人。他的号令整齐严肃,军队不做残暴的事,城内百姓全都安定。过了一段时间,外援已经断绝,节度副使王彦温出城投降,城上的兵卒多跟随他而去,无法制止。刘鄩派人不慌不忙地告诉王彦温说:“不是你向来指挥的士兵,不要让他们太多的与你一同离去。”又派人在城上巡示说:“不是向来跟随副使的而敢擅自前往的军士,将被族诛!”士兵听后,全都惶恐起来,不敢出城。敌人果然因此怀疑王彦温,把他在城下斩首,于是,城内众心更加稳定了。王师范屡次被打败之后,葛从周用祸福得失劝告他,刘鄩说:“我受王公的命令守卫此城,一旦看见王公失去权势,不等他的命令就投降,不是用来侍奉上司的做法。”等到王师范传令的使者到来之后,刘鄩才于十月十一日出降。
     葛从周为刘鄩备办行装,送他前往大梁。刘鄩说:“降将没有得到梁王宽大赦免的命令,怎么敢骑马穿裘呢!”于是穿着囚犯的衣服骑着驴去了大梁。朱全忠赏赐给他衣冠腰带,刘鄩推辞不受,还请求穿着囚服进见,朱全忠不允许。朱全忠慰劳刘鄩,让他饮酒,刘鄩以酒量小推辞。朱全忠说:“你夺取了兖州,量多大啊!”于是任命刘鄩为元从都押牙。这时,四镇的将领官吏都是朱全忠的功臣、旧人,刘鄩以降将身份突然高居于他们之上,很多将领都得叩拜他,而他接受诸将叩拜时神色自如,使朱全忠更加认为此人不同寻常。过了不久,就上表奏请任命刘鄩为保大留后。而刘鄩的对手葛从周因为长期患病,朱全忠任命康怀英为泰宁节度使,代替了他的职位。
     此时,宿卫都指挥使,朱全忠的侄子朱友伦在神策军左军军营与人玩马球,结果掉下马来摔死了。朱全忠悲痛而愤怒,怀疑是崔胤故意搞的阴谋,杀了与朱友伦一同玩球的十余人,又派侄子朱友谅代替朱友伦管理皇宫中的直宿警卫。
同月,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匡凝派军队袭击荆南,朗州人弃城逃走,赵匡凝上表请以他的弟弟赵匡明担任荆南留后。当时昭宗势微力弱,各道的贡品赋税多不缴纳,只有赵匡凝兄弟贡赋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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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朱氏篡唐

天复三年十一月,因为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邠州的静难节度使李继徽屡次出兵逼近京畿,朱全忠怀疑他们又有劫持昭宗迁往凤翔的图谋,于是派骑兵驻扎到河中。
     告老退休在家的左仆射张浚住在长水,平卢节度使王师范当初发兵进攻朱全忠时他曾参与谋划。朱全忠此时准备独霸朝纲,进一步准备篡夺帝位,恐怕张浚煽动藩镇反对,就示意佑国节度使张全义设法除掉他。十一月三十,张全义派牙将杨麟率兵假装强盗,包围了张浚的别墅,把他杀死。永宁县县吏叶彦一直受到张浚的厚待,知道杨麟将要到来,秘密告诉张浚的儿子张格说:“相公祸不可免,你应当自谋生路。”张浚对张格说:“你留下来就会一同死,逃走还可以传宗接代。”张格哭着拜别而去,叶彦率义士三十人护送他渡过汉水才返回,张格于是从荆南逃入蜀地。
     当初,崔胤借助朱全忠的兵力来诛杀宦官。现在,朱全忠已经打败了李茂贞,并吞了关中,声威震动天下,于是有了篡夺帝位的志向。崔胤十分恐慌,与朱全忠表面上虽然依旧亲厚,但内心里渐渐开始背离,于是对朱全忠说:“长安靠近李茂贞,不可不做守御的准备。六军十二卫,只有空名,请让我把他们召募补足,使您没有西顾的忧虑。”朱全忠知道他的意图,便勉强依从了他,暗地里让部下前来应募,以便观察他的举动。崔胤不知道其中的情由,与郑元规等整治军备,日夜不停。等到宿卫都指挥使朱友伦摔死后,朱全忠更加怀疑崔胤,并且想劫持昭宗迁都洛阳,但又恐怕崔胤另立异论加以阻止。
     天祐元年正月,朱全忠上密表揭发崔胤(当时官任司徒兼侍中、判六军十二卫事、充盐铁转运使、判度支)专权乱国,离间君臣,请求处死他和他的党羽刑部尚书兼京兆尹、六军诸卫副使郑元规,威远军使陈班等人。正月初九,昭宗颁诏,谴责崔胤并改授崔胤为太子少傅、分司,贬郑元规为循州司户,陈班为溱州司户。初十,昭宗又下诏公布崔胤等人的罪状,任命裴枢判左三军事、充盐铁转运使,独孤损判右三军事、兼判度支;崔胤召募的兵士一并放走遣返,任命兵部尚书崔远为中书侍郎,翰林学士、左拾遣柳璨为右谏议大夫,都为同平章事,彻底消除了崔胤的势力。十二日,朱全忠密令宿卫都指挥使朱友谅率兵包围崔胤的住宅,杀死崔胤及郑元规、陈班以及崔胤的亲信数人。
     当初,昭宗在华州时,朱全忠屡次上表请昭宗迁都洛阳,昭宗虽然没有允许,朱全忠却常令东都留守佑国军节度使张全义修缮宫室以做准备。
朱全忠攻克邠州的时候,将静难军节度使杨崇本的妻子作为人质留在河中。杨崇本的妻子容貌美丽,朱全忠与她通奸,不久把她归还杨崇本。杨崇本知道内情后大怒,派使者对李茂贞说:“唐室将要灭亡,父亲怎么忍心坐视唐室灭亡呢!”于是,杨崇本与李茂贞联合出兵侵逼京畿,又恢复姓名为李继徽。
     正月十三,朱全忠率兵驻扎到河中。二十一日,昭宗住在延禧楼,朱全忠派牙将寇彦卿捧着奏表上奏称邠州、岐州的军队已经逼近京城,请昭宗迁都洛阳。等到昭宗下楼时,裴枢已经收到朱全忠迁都的文书,催促文武百官东行。二十二日,被驱赶迁徙的士人百姓开始迁都,弄得号哭满路,人们大骂到:“贼臣崔胤召朱温前来颠覆社稷,使我们颠沛流离到这种地步!”扶老携幼鱼贯而行,一个多月没断绝。
     二十六日,昭宗从长安出发,朱全忠任命他的部将张廷范为御营使,拆毁长安的宫室、官署及民间房舍,取出木材,抛入渭河之中,顺黄河漂浮东下,长安从此成为废墟了。
朱全忠征发河南、河北各镇的民夫工匠数万人,命令东都留后张全义建造东都宫室,江、浙、湖、岭诸镇归附朱全忠的,都运送钱物到洛阳来帮助修建。
     二十八日,昭宗到达华州,百姓夹道山呼万岁,昭宗哭着对他们说:“不要呼万岁,朕不再是你们的君主了!”当晚,昭宗在兴德宫住宿,对侍臣说:“俗语说:‘纥干山头冻得要死的山雀,为什么不飞到能够活的地方去快乐。’朕今东奔西走,行止无定,不知道究竟会流落到哪里!”昭宗哭湿了衣襟,左右的人也都不能抬头仰视了。
   二月初十,昭宗到达陕州,因为东都洛阳的宫室还没有建成,就在陕州停留暂住。二十一日,朱全忠从河中前来朝见,昭宗邀请朱全忠进寝室见何皇后,何皇后哭着说:“自今以后我们夫妇托身给你全忠了!”
     二十九日,昭宗立皇子李祯为端王,李祈(祁)为丰王,李福为和王,李禧为登王,李祐为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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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昭宗派密使拿着亲笔信向西川告急,王建以邛州刺史王宗祐为北路行营指挥使,率兵会同凤翔的军队迎接昭宗,到达兴平后,遭遇汴州军,不能前进只得返回。王建开始自己用墨笔手令任命官员,并说:“等陛下回到长安再上表奏报。”
     三月十二日,昭宗任命朱全忠兼判左右神策军及六军诸卫事。十八日,朱全忠在私宅摆设酒筵,邀请昭宗前去赴宴。臣子邀君王赴宴,可见王权之低微。二十日,朱全忠辞别昭宗,先往洛阳去监督修建宫室。昭宗与他一同宴请群臣,宴会散后,昭宗只留下朱全忠及忠武节度使韩建继续饮酒,何皇后走出,亲自捧着玉杯请朱全忠喝,晋国夫人可证贴着昭宗耳朵说话。韩建踩了朱全忠的脚,朱全忠以为皇帝要暗算自己,便不喝,假装喝醉而离去。也开始打算除掉这个皇帝了。朱全忠奏请将长安改为佑国军,任命韩建为佑国节度使,任命郑州刺史刘知俊为匡国节度使。
     二十二日,昭宗又派遣密使以绢写诏令向王建、杨行密、李克用等告急,命令他们纠集统帅藩镇军队来设法匡复国家,诏令说:“朕到洛阳,就会被朱全忠幽禁了,诏令敕书都出自他的手,朕意不再能够传达了!” 各镇均未见行动,可见各藩镇此时已失去对唐王朝的尊崇,都开始为自己称王称霸做准备了,只是还打着唐王朝的旗号。
     四月十六日,朱全忠奏报说洛阳的宫室已经建成,请昭宗车驾早日出发,表章接连不断,一再催促。昭宗屡次派遣宫人告诉他说皇后刚生了孩子,不能登路,请等到十月再东去洛阳。朱全忠怀疑昭宗故意徘徊不前等待发生事变,于是勃然大怒,对牙将寇彦卿说:“你速到陕州,即日催促天子出发前来!”闰四月初三,昭宗从陕州出发,初八,朱全忠到新安迎接。昭宗在陕州的时候,司天监曾经奏称:“星气有变化,时间在今年秋天,东行不利。”所以昭宗想要在十月再前往洛阳。到了这个时候,朱全忠命医官许昭远告发医官使阎祐之、司天监王墀、内都知韦周、晋国夫人可证等人谋害元帅朱全忠,把他们全都拘捕杀死了。
     初九,昭宗在谷水休息。自从崔胤被杀之后,六军士兵全都逃散,余下的击球供奉、内园小儿等共二百余人,跟从昭宗东行。朱全忠还忌恨他们,就在营帐中为他们摆设酒食,把他们全部勒死。预先挑选体貌相似的二百余人,穿上他们的衣服,代替他们担任侍从护卫。昭宗开始没有察觉,过了几天才发觉。从此,昭宗的左右全是朱全忠的人了。
     初十,昭宗从谷水出发,进入皇宫升座正殿,接受朝贺。十一日,昭宗登上光政门,下令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天祐元年,将陕州改名为兴唐府;颁布诏令讨伐李茂贞、杨崇本。
十四日,敕命宫内各司只留宣徽两院、小马坊、丰德库、御厨、客省、阁门、飞龙、庄宅等九使外,其余都停止废除,仍旧不让内夫人充任各司使。任命蒋玄晖为宣徽南院使兼枢密使,王殷为宣徽北院使兼皇城使,张廷范为金吾将军、充任街使,任命韦震为河南尹兼六军诸卫副使;又征召武宁留后朱友恭为左龙武统军,保大节度使氏叔琮为右龙武统军,主管宫中值宿警卫。他们全都是朱全忠的心腹亲信。十九日,朝廷任命张全义为天平节度使。二十一日,朝廷任命朱全忠为护国、宣武、宣义、忠武四镇节度使。
     此时,镇海、镇东节度使越王钱镠求封吴越王,朝廷没有应允。但朱全忠为笼络钱镠在主管官员面前为他说情,于是改封钱镠为吴王。接着朝廷将魏博改名为天雄军。二十九日,天雄节度使长沙郡王罗绍威被进爵为邺王。
     五月初二,朝廷加授河阳节度使张汉瑜为同平章事。为此昭宗在崇政殿宴请朱全忠及文武百官。宴席散后,昭宗又召朱全忠进内殿饮宴。朱全忠怀疑昭宗要谋害自己,不进去。昭宗说:“朱全忠不想来,可以让敬翔进来。”朱全忠便指使敬翔离去,说:“敬翔也醉了。”朱全忠担心夜长梦多,便于初七东归,四天后回到大梁。
     六月,李茂贞、王建、李继徽传檄合兵讨伐朱全忠。朱全忠任命镇国节度使朱友裕为行营都统,率领步、骑兵数万人攻击岐州、邠州。又命令保大节度使刘鄩放弃鄜州,带兵前往同州驻扎。六月二十日,朱全忠统帅大军从大梁出发,西征李茂贞等人。七月初二,朱全忠路过东都洛阳时,入城朝见了昭宗。初十,大军到达河中。
     此时,西川诸将劝王建乘李茂贞衰弱的机会,攻取凤翔。王建为此询问节度判官冯涓,冯涓说:“战争是凶器,残害百姓,耗损钱财,因此不应穷兵黩武。现在朱全忠、李克用两虎相争,势不两立,如果朱全忠、李克用的两支军队合而为一,发兵攻蜀,即使诸葛亮再生,也是抵挡不住的。凤翔是蜀地的屏障,不如与李茂贞和睦亲善,结为婚姻,无事就致力农业生产,操练军队,保卫巩固边界,有事就观察时机,看准破绽而行动,可以万无一失。”王建说:“好!李茂贞虽然是个庸才,然而有强悍的名声,远近都惧怕他,与朱全忠拼力抗争虽不足,但自守却有余,使他作为我的屏障,好处很多啊!”于是王建与李茂贞修好。七月十四,李茂贞派判官赵锽前往西川,替他的侄子天雄节度使李继勋求婚。王建把女儿嫁给李继勋为妻。李茂贞屡次向王建索取财物和铠甲兵器,王建都给了他。自此,李茂贞成了朱全忠东面一患,也因此,蜀政权避免了兵戈之祸。
     当初,朱全忠从凤翔迎接昭宗车驾返回长安时,见德王李裕眉清目秀,并且已经成年,很厌恶他,私下对崔胤说:“德王曾经窃据帝位,哪里能够再留下!您为什么不向陛下说说!”崔胤把朱全忠的话向昭宗说了。昭宗问朱全忠,朱全忠说:“陛下父子之间的事情,我怎么敢私下议论,这是崔胤出卖我罢了。”现在,昭宗自从离开长安,每天都忧虑发生意外事变,整天与何皇后沉湎于酒中,或者相对哭泣。朱全忠让枢密使蒋玄晖侦刺昭宗的言行,以使他知道昭宗的一举一动。昭宗从容地对蒋玄晖说:“德王是朕的爱子,朱全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并因此落泪,咬破中指弄得流血不止。蒋玄晖将这情形详细报告了朱全忠,朱全忠更加不安起来。
     当时,李茂贞、杨崇本、李克用、刘仁恭、王建、杨行密、赵匡凝往来传移檄文,都以兴复皇室为辞。朱全忠正在率领军队向西讨伐岐州、邠州,因昭宗有英武之气,恐怕宫中发生变故,想要另立幼君,以谋求禅让取代。于是,朱全忠派判官李振到洛阳,与蒋玄晖及左龙武统军朱友恭、右龙武统军氏叔琮等谋划。
     八月十一日,昭宗在何皇后殿内住宿,枢密使蒋玄晖挑选了龙武牙官史太等一百人,在夜里敲击宫门,说军前有急事奏报,要面见昭宗。夫人裴贞一开门问兵士说:“有急事奏报用兵士做什么?”史太不由分说便杀了她。蒋玄晖问其他宫人说:“陛下在哪里?”昭仪李渐荣对着窗户大叫道:“宁可杀了我们,也不要伤害陛下!”昭宗刚刚喝醉,听见这喊声急忙起来,穿着单衣绕柱逃跑,史太追上把他杀死。李渐荣用身体挡在昭宗身前,史太也杀了她。史太又要杀何皇后,何皇后向蒋玄晖哀求,才放了她。
     八月十二,蒋玄晖假造诏令,称李渐荣、裴贞一谋杀昭宗,应立辉王李祚为皇太子,更名李柷,监管军国政事。又假传皇后令,命太子于灵柩前即位。宫中一片恐惧气氛,谁都不敢哭出声来。十五日,昭宣帝(哀宗)即位,时年十三岁。九月初八,昭宣帝尊何皇后为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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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朱全忠也加快了西征的步伐,他的军队北边驻扎到永寿,南边到达骆谷,凤翔、邠宁的军队竟不敢出战。于是在九月初十,朱全忠率兵东还,赶赴洛阳处理善后。
     起初,朱全忠听到蒋玄晖等人杀死昭宗的消息,假装震惊,放声大哭,自己扑倒在地上,说:“奴才们害死我了,让我千秋万代蒙受恶名!”十月初三,朱全忠到达洛阳,伏在昭宗的灵柩上恸哭流涕。接着,又进见了昭宣帝,自陈杀死昭宗不是自己的心意,请求讨伐乱臣贼子。在这之前,护卫皇帝的军士有人在市上抢米,于是朱全忠参奏朱友恭、氏叔琮不能约束士卒,侵扰街市店铺,将朱友恭贬为崖州司马,恢复原姓名李彦威,氏叔琮贬为白州司马,不久两人都被赐令自尽。(《旧唐书》上一说为河南尹张廷范捕杀)李彦威自杀前大声呼喊说:“出卖我来堵塞天下的指责,但拿鬼神怎么办呢!如此行事,还指望有后代吗!”(《旧唐书》、《资治通鉴》记载为李彦威所说,《旧五代史》记载为氏叔琮所说)按:此真可谓千古之骂,此言日后果真应验了,而朱全忠的虚伪、残忍与狡诈在此事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十月初六,天平节度使张全义来朝见新皇帝。初七,朝廷再次任命朱全忠为宣武、护国、宣义、天平四镇节度使,张全义改任河南尹兼忠武节度使、判六军诸卫事。十五日,朱全忠离开朝廷前往藩镇,二十日到达大梁。
     而同月镇国节度使、朱全忠的长子朱友裕在梨园去世。(报应来了)
(还是在这个月,光州背叛杨行密,投降了朱全忠,杨行密派军队包围了光州。光州与鄂州都向朱全忠告急。这延缓了朱全忠篡位的步伐,但为了让自己篡得安心,朱全忠必须应战。十一月初八,朱全忠亲自统帅五万大军自颍州渡过淮河,在霍丘驻扎,分派军队救援鄂州。淮南军队解除了对光州的包围返回广陵,按兵不出,于是朱全忠分派诸将大肆虏掠淮南,使淮南陷于困境。
     天祐二年正月,朱全忠派遣诸将率兵进逼寿州。正月十一,朱全忠任命李振主持青州事务,替代王师范,以稳固这个东方重镇。同时,朱全忠的军队包围了寿州,寿州人关闭营垒不出战。朱全忠于是从霍丘撤回,二月初二回到大梁。
     李振到了青州后,王师范全族西迁,到了濮阳后,王师范换上素服骑驴到达大梁,朱全忠十分客气地对待他。一面上表请求任命李振为青州留后,另一方上表为王师范求封河阳节度使。
     二月初九,朝廷以安南节度使、同平章事朱全昱为太师,允许其致仕。朱全昱是朱全忠的哥哥,戆厚朴实,没什么能力,先前出任安南节度使,朱全忠自己请求罢免了他。)
这一天(二月初九)是社日,朱全忠让蒋玄晖邀请唐昭宗的诸子德王李裕、棣王李祤、虔王李禊、沂王李禋、遂王李祎、景王李祕、祁王李祺、雅王李禛、琼王李祥在九曲池喝酒,喝得酣醉之后,把他们全都勒死,抛尸在九曲池中。
(此前,朱全忠派部将曹延祚率军队与杜洪共同守卫鄂州。二月十一,淮南将领刘存攻取鄂州,生擒杜洪、曹延祚和汴州兵士一千余人送往广陵,把他们全部杀死。杨行密任命刘存为鄂岳观察使。
二月二十日,正式安葬了昭宗。三月十一日,朝廷正式任命王师范为河阳节度使。)
     三月十九,朝廷任命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独孤损为同平章事,充静海节度使,任命礼部侍郎张文蔚为同平章事。三月二十五,任命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裴枢为左仆射,崔远为右仆射,一并停止参与政事。
     原来起初,柳璨中进士后,不到四年就升为了宰相,他生性乘巧轻浮。当时皇上的左右都是朱全忠的亲信,柳璨想尽办法去侍奉他们。同时位列宰相的裴枢、崔远、独孤损都是朝廷中素负重望的人,他们从心眼里看不起柳璨,柳璨因此怀恨在心。和王李福的师傅张廷范本来是戏子,朱全忠宠爱信任他,柳璨奏请任命他为太常卿。裴枢说:“张廷范是有功劳的大臣,有方镇来安置他,何必给他掌管礼乐的太常卿!这恐怕不是元帅(朱全忠)的意思。”此事相持不下,朱全忠听到了这些话,就对宾客僚佐说:“我常认为裴十四的器量见识真诚纯粹,不入轻浮浅薄之流,观此议论,他的本来的面目显露出来了。”于是,柳璨借机在朱全忠面前诬陷裴枢以及崔远、独孤损,所以三人都被罢去宰相之职。从此以后朝廷的一切都要听命于朱全忠了,而朱全忠也开始厌恶朝中的世家旧族了或是说这种厌恶更加加深了。
     朝廷又任命吏部侍郎杨涉为同平章事。杨涉为人和平宽厚,恭敬谨慎,听到被任命为宰相,就与家里人相对哭泣,对他的儿子杨凝式说:“这是我家的不幸,一定会成为你的祸头。”(杨凝式为此时名士,后文会加以叙述)
      自此以后,柳璨仗着朱全忠的势力作威作福。这年适逢有彗星出现(这年五月初七,彗星出现,彗尾贯穿天空),占卜的人说:“君臣都有灾祸,应该诛杀以应天意。”柳璨因此向朱全忠上书列举他平日所不喜欢的人说:“这些人都聚集同伙(对政事)横加议论,怨恨不满,应该拿他们遏止灾祸。”李振(李振此人因屡试不第,故对朝臣清流一贯敌视)也对朱全忠说:“朝政不能治理的缘故,确实是由于官员中的轻浮浅薄之徙紊乱法纪,况且大王想要图谋大事,这些人都是朝廷中难于制服的人,不如全部除去他们。”朱全忠也以为是这样。于是在五月十五下诏,贬独孤损为棣州刺史,裴枢为登州刺史,崔远为莱州刺史。十七日又下诏,贬吏部尚书陆扆为濮州司户,工部尚书王溥为淄州司户。二十二日,又贬以太子太保职务退休的赵崇为曹州司户,兵部侍郎王赞为潍州司户。其余或者是豪门贵胄者,或者科举及第者,在三省台阁任职,以名节自居,声誉政迹稍为显著的人,都被指为轻浮浅薄,被贬官驱逐的连日不断,朝中官员为之一空。二十三日,又贬裴枢为泷州司户,独孤损为琼州司户,崔远为白州司户。
(五月二十六日,忠义节度使赵匡凝派使者与王建修好。这也是朱全忠后院起的一把火)
       六月初一,又下敕令,让裴枢、独孤损、崔远、陆扆、王溥、赵崇、王赞等人同时在所在地自杀。朱全忠把裴枢等人及被贬斥的朝中官员三十余人聚集在滑州白马驿,一个晚上就把他们全部杀死,将尸体抛入了黄河。这些都是李振的主意,李振屡试不中,所以很嫉妒科举出身的官员,对朱全忠说:“这些人常自称为清流,应该把他们投入黄河,使他们成为浊流!”朱全忠笑着依从了李振。李振每次从汴州到洛阳,朝廷一定会有被放逐的官员,当时人称他为猫头鹰(鸱枭,中国人历来认为此鸟报丧)。每次见到朝中的官员,李振都是颐指气使,旁若无人的。手下重臣的这种态度也直接影响了朱全忠。朱全忠曾经与属官及游客坐在大柳树下面,朱全忠自言自语地说:“这株柳树适宜于做车毂。”属官没有人响应。有几个游客起身响应说:“适宜做车毂。”朱全忠勃然大怒,声音严厉地说:“书生之辈喜好顺口附和了来耍弄人,就象你们这样!车毂必须用榆木制作,柳木岂能制作!”环视左右的人说:“还等什么!”左右数十人,拉出说“适宜做车毂”的游客全部打死。
     六月初二,辞官家居的司空裴贽,被贬为青州司户,不久也被赐死。然而,柳璨要杀的还有数十人,张文蔚尽力排解,才停止了这场杀戮。当时士大夫为了躲避祸乱,多不到朝廷来。六月初五,又下敕令命士大夫所在州县督催遣送他们到东都洛阳来,不得滞留。前司勋员外郎李延古是李德裕(唐代名臣,牛李党争元凶之一)的孙子,离官住在河南府的平泉庄,诏令下达后没有到洛阳来,结果在六月二十一被捕,交给了卫尉寺主簿。七月初六,在太子宾客任上退休的柳逊被贬为曹州司马。至此在朝廷奸臣和手下小人的唆使下,本就对士人不满的朱全忠通过一系列手段,终结了自曹魏以来以门第谋官位的一切残余,也同时酝酿着开创一个以武人为主体的政权。一方面来说这是积极的,因为他剔除了数百年来“九品中正制”所造成的一切毒害,但同时这对文化及社会发展也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不过,清流中也还是有人幸免的。礼部员外郎、制诰司空图放弃官职住在虞乡王官谷,唐昭宗屡次征召他,他都不出来做官。柳璨用诏书征召他,司空图害怕了,只得到洛阳入朝进见,但他假装是衰老粗野,故意把朝笏掉落在地,丧失了仪态。柳璨于是又颁下诏书,大略是说:“司空图既自命清高来轻蔑世人,却又似扬言移山者般沽名钓誉。”又说:“司空图不是伯夷,也不是柳下惠,难以在公平正直的朝廷里担任官职,可以放他回山。”于是司空图因此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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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朱全忠开始着力稳固自己在各地的势力,为自己平稳登基做准备。七月十三日夜里,天雄军牙将李公佺与牙军谋划作乱,被节度使罗绍威察觉了,李公佺焚烧了节度使府舍,又抢劫虏掠一番之后,逃奔沧州。(这为日后朱全忠翦除天雄牙兵埋下了伏笔)同月,朱全忠因为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匡凝与杨行密彼此相通,又与王建结为婚姻,便于八月初九,派武宁节度使杨师厚率军队去攻打他。八月十三,朱全忠亲自统帅的大军随后跟进了。
     杨师厚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攻下唐、邓、复、郢、随、均、房七州,朱全忠也驻扎到了汉江北岸。九月初五,朱全忠命令杨师厚在阴谷口造起浮桥,初七,大军渡过汉水。初八,赵匡凝率领二万军队在汉水边上列阵,杨师厚于是与他作战,赵匡凝被打得大败,汴军于是逼近襄阳城下。当天晚上,赵匡凝焚烧襄阳府城,率领他的族人和部下将士沿汉水逃奔广陵。初九,杨师厚进入了襄阳。初十,朱全忠也跟着到达了。出师月余即占领山南东一道,可见此时朱全忠实力之强。
    迫于朱全忠的压力,九月十一,荆南节度使赵匡明率二万军队放弃江陵逃奔成都。十二日,朱全忠以杨师厚为山南东道留后,率兵进攻江陵,到达乐乡时,荆南牙将王建武派使者前来投降。朱全忠于是任命都将贺瑰为荆南留后。不久,朱全忠又上表奏请任命杨师厚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十月初一,朝廷任命朱全忠为诸道兵马元帅,准许他开设幕府。就在这一天,朱全忠部署将士,准备返回大梁,但他忽然改变了计划,想要乘胜进攻淮南。敬翔直言劝说道;“现在出兵不到一月,平定荆州、襄阳两大藩镇,开辟疆域数千里,远近各地听到这事,没有不震惊的。这个威望值得珍惜,不如暂且回去,停止战争,等待时机再行动。”但是朱全忠不听。
十月初六,朱全忠自襄州出发,初七,到达枣阳,适逢大雨。从申州到光州一路上,道路崎岖狭窄,满是烂泥积水,弄得大军人马疲乏,并且士卒还没有冬衣,多数都逃跑了。朱全忠派人对光州刺史柴再用说:“献城归降,我任命你为蔡州刺史;不献城归降,我将要屠杀全城人!”柴再用一面严加防守戒备,一面披甲登城,看见朱全忠后拜伏在地,非常恭敬地说:“光州城小兵弱,不值得惹大王动威发怒。大王如果先攻克寿州,我岂敢不听从命令。”于是朱全忠在光州城东留驻了十天,就离开,准备进攻寿州了。
     十月二十三,朱全忠从光州出发,不但迷失了道路一百余里,又遭逢大雨,等到抵达寿州时,寿州军民已经坚壁清野来等待他了。朱全忠想要包围寿州城,但没有树木可以用来修建栅栏,于是只得退兵驻扎在正阳。
     十一月初二,朱全忠见无法占领淮南,便悻悻地渡过淮河北撤,光州刺史柴再用绕道袭击他的后军,斩首三千级,获得器械粮草数以万计。朱全忠后悔此行,也因此暴躁发怒得格外厉害。十一月十三,朱全忠到达大梁。
     在此之前,朱全忠急于接受禅让称帝,曾密令蒋玄晖等商议筹划。蒋玄晖与柳璨等人商议:由于魏、晋以来,都是先封大国,加九锡之礼和特殊的礼遇,然后接受禅让,这回也应当依次序进行。于是,先授给朱全忠诸道元帅,用以表示有先后次序,并以刑部尚书裴迪担任送官告使,朱全忠却因此勃然大怒。(还嫌不够快 - -*)宣徽副使王殷、赵殷衡嫉妒蒋玄晖专权受宠,想要得到他的位置,因此向朱全忠诬陷蒋玄晖说:“蒋玄晖、柳璨等人想要延续唐室的宗脉,所以迟缓禅让的事来等待动静。”蒋玄晖听说后非常害怕,亲自到寿春,详细地向朱全忠说明这件事的情形。朱全忠说:“你们巧言陈述无关紧要的事情来阻止我,假使我不受九锡之礼,难道不能做天子了吗!”蒋玄晖说:“唐室的气数已尽,天命归属大王,无论愚笨还是聪明的人都知道。玄晖与柳璨等不敢违背恩德,但由于现在晋、燕、岐、蜀都是我们的劲敌,大王突然接受禅让帝位,他们心里不服,不能不设法尽理尽义,然后取得帝位,我们这只是想为大王创建万代的基业罢了。”朱全忠大声责骂他说:“你这奴才果然反了!”蒋玄晖惊惧地立即告辞回洛阳,与柳璨商议行九锡之礼。当时,唐昭宣帝将要举行祭天祀典,百官已经练习礼仪,裴迪从大梁回到洛阳,传达朱全忠生气时说的话:“柳璨、蒋玄晖等想要延长唐室的福运,才郊祀祭天。”柳璨等惧怕了,于十一月十六日敕令改用来年正月上旬的辛日,赵殷衡本来姓孔名循,是朱全忠家奶妈的养子,所以冒充姓赵,后来渐渐显贵,便恢复了原来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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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柳璨、蒋玄晖等商议加朱全忠九锡之礼,朝中官吏多数心怀愤恨,唯独礼部尚书苏循扬言说:“梁王功业显赫盛大,天道所归,朝廷应该迅速把帝位让给梁王。”朝中官吏没有敢违抗的。十一月二十七,朝廷任命朱全忠为相国,总百揆,以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天雄、武顺、佑国、河阳、义武、昭义、保义、戎昭、武定、泰宁、平卢、忠武、匡国、镇国、武宁、忠义、荆南等二十一道为魏国(《旧唐书》还有忠武、镇国两道),进封魏王,并加九锡之礼。朱全忠怨恨他们进展迟缓,辞让不接受。十二月初四,朝廷派枢密使蒋玄晖捧着亲笔诏书到朱全忠处宣旨。初九,蒋玄晖自大梁回到洛阳,说朱全忠的怒气仍然没有消解。初十,柳璨上奏称:“众望归向梁王,陛下放弃沉重的负担,现在正是时候。”当天,朝廷又派柳璨前往大梁传达禅让帝位的意思,朱全忠拒绝接受。
     当初,柳璨陷害朝士过多,朱全忠也厌恶他。柳璨与蒋玄晖、张廷范日夜饮宴聚会,深相交结,替朱全忠谋划禅让帝位的事。何太后哭着派宫人阿虔、阿秋向蒋玄晖转达意愿,说他日禅让帝位之后,请求保全他们母子的性命。王殷、赵殷衡诬陷蒋玄晖,说他“与柳璨、张廷范在积善宫夜宴,对着何太后焚香发誓,约定要兴复唐室帝位”。朱全忠相信了他们的话,在十二月十一,下令逮捕蒋玄晖和丰德库使应顼、御厨使朱建武,并把他们关押在河南府监狱,又任命王殷暂时主持枢密院,赵殷衡暂时署理宣徽院事务。朱全忠第三次上表辞让关于魏、九锡的诏命。十三日,朝廷颁诏允准朱全忠的辞让,再次任命他为天下兵马元帅,然而此时朱全忠已经改修大梁府舍为宫殿了。同在这一天,蒋玄晖被斩杀,应顼、朱建武被杖杀。(当朱全忠的狗也不容易啊)十六日,朝廷取消枢密使及宣徽南院使,只设宣徽使一员,任命王殷担任,赵殷衡担任副使。十七日,敕令停止宫人宣达诏命及参与朝会的制度。追革蒋玄晖官职为凶逆百姓,令河南府把蒋玄晖的尸体抬到都门外,聚众焚烧。
     蒋玄晖已经死了,王殷、赵殷衡又诬陷蒋玄晖与何太后私通,让宫人阿秋、阿虔通导往来。十二月二十五日,朱全忠密令王殷、赵殷衡在积善宫害死何太后,敕令追废何太后为平民,阿秋、阿虔都在殿前用刑仗打死。二十六日,因为皇太后之丧,停朝三日。二十七日,又颁布敕令,因为宫廷内乱,停止来年正月上辛的南郊祭天祀典。
二十九日,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柳璨被贬为登州刺史,太常卿张廷范被贬为莱州司户。三十日,柳璨在上东门外被斩首,张廷范在都中闹市被车裂。柳璨临刑时大喊说:“负国贼子柳璨,死得应该呀!”(终于明白了!晚了!)
     天祐三年正月,朱全忠完成了他禅位前的最后一件大事。当初,田承嗣(藩镇之乱的始作俑者)镇守魏博时,选募所辖六州骁勇的武士五千人为牙军,给予他们优厚的给养和赏赐,藉以保卫自己,作为心腹亲信。从此,牙兵们父子相继,亲族交结,年深日久了,十分骄横,稍不如意,就消灭旧的主帅而更换,自史宪诚以来的节度使都是立于他们之手。天雄节度使罗绍威心里厌恶他们,但力量小而不能制服他们。朱全忠包围凤翔的时候,罗绍威派军将杨利言秘密地把情况告诉了朱全忠,想借他的军队诛灭牙军。朱全忠因为当时军情紧急,没有空闲时间完成罗绍威的请求,便暗中答应了他。等到李公佺作乱,罗绍威更加畏惧起来,又派牙将臧延范催促朱全忠。朱全忠这才发河南等镇兵十万,派部将李思安率领,会同魏博、镇冀的军队驻扎在深州乐城,声言攻击沧州,以讨伐他接纳天雄叛将李公佺。适逢朱全忠嫁给罗绍威之子罗廷规的女儿死了,朱全忠派客将马嗣勋在口袋里装满铠甲兵器,挑选长年担任警卫的兵士一千人装做挑夫,率领他们进入魏州,欺骗众人说是前来会葬的。朱全忠亲自统帅大军跟在他们的后边,说是到行营去,魏博的牙军都没有怀疑他们。正月十六,罗绍威秘密派人进入武库把弓弦、铠甲的系带都弄断,当天晚上,罗绍威率领他的家奴和门客数百人,与马嗣勋合击牙军,牙军想要应战但弓甲都不能用了,于是全营牙军都被杀死,一共八千家,婴儿幼童都没有遗留一个。第二天早晨,朱全忠带领军队进入魏州城。罗绍威消灭牙军后,魏博各军都非常害怕,罗绍威虽然屡次安抚晓谕他们,但猜疑怨恨更加厉害。朱全忠在魏州城驻扎了数十天,将要北上巡视行营时,天雄牙将史仁遇作乱,聚众数万,占据高唐,自称天雄留后,天雄巡内各县多数响应他。朱全忠把军队移入魏州城内,派使者召行营兵马回来攻击高唐。行营兵到达历亭时,其中的魏兵作乱,与史仁遇相呼应。元帅府左司马李周彝、右司马符道昭攻击作乱的魏兵,杀死了近一半,又进攻高唐,将城夺取了,城中兵民无论年少年长全都死了。又活捉了史仁遇,用锯把他锯死了。
     至此朱全忠根除了为乱上百年的魏博牙兵,使自己的北方变得安定了,但也因此造成了魏博镇与后来的梁政权的不和,间接为日后李存勖的成功打下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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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五日,朝廷任命朱全忠为盐铁、度支、户部三司都制置使。三司之名就是从此开始的。朱全忠辞谢不接受。
    在这以之前,史仁遇叛乱时向河东及沧州求救,李克用派部将李嗣昭率三千骑兵进攻邢州来救援他。当时,邢州守军才二百名,团练使牛存节负责守城,李嗣昭连攻七日都没有攻下。朱全忠又派右长直都将张筠率数千骑兵帮助牛存节守城,张筠在马岭埋伏,伏击李嗣昭,把他打败,李嗣昭逃离邢州。(这是自天复二年以来河东兵首次与汴军主力交手)义昌(沧州)节度使刘守文也派了一万军队进攻贝州,又攻击冀州,又攻克了蓚县,还进攻阜城。当时,镇州大将王钊正在宗城攻打魏州叛将李重霸。朱全忠派他回去救援冀州,沧州军被迫离去。四月十四,李重霸弃城逃走,汴州将胡规追击,把他杀了。
     五月初五,朱全忠前往洺州巡视北部边境,察看武器装备,以应对来自河东和幽州的进攻,然后返回魏州。
     六月,朱全忠以长安与邠州,岐州相邻,屡有战争,上奏将佑国(长安)节度使韩建调到淄青,任命淄青节度使王重师为佑国节度使。以使自己在平定魏博时无西顾之虞。
     七月,朱全忠攻克了相州。当时魏博乱兵散据贝、博、澶、相、卫五州,朱全忠分别派遣诸将攻击讨伐,到这时全都平定了,于是带兵撤回河南。朱全忠在魏州留居半年,罗绍威按照他的需要供给一切,所杀牛、羊、猪价值近七十万钱,物资粮草与此相当,贿赂赠送的财货又近百万,等到朱全忠离开,魏博镇的积蓄贮藏全空了。罗绍威虽然除去了威胁自己的牙军,但是魏博军队从此衰弱了。罗绍威为此非常悔恨,对人说:“聚集所属六州四十三县的铁也铸不成这样的大错啊!”(“铸成大错”的成语即由此而来,错在这里一语双关,既指一种古代货币又指错误)
     七月二十一,朱全忠回到大梁。又开始做他的皇帝梦了。然而在此之前,他还要再在各方面给自己多上几道保险。朱全忠认为幽州的刘仁恭、沧州的刘守文父子互为首尾是魏州罗绍威的威胁,准备先攻取沧州,以减轻自己北面的威胁,八月二十三,他又一次率领军队从大梁出发了。九月初一,朱全忠的大军由白马渡过黄河,十七日,到达沧州,驻扎在长芦县,沧州的军队不出战。罗绍威这下又遭殃了,他运送粮饷,自魏州到长芦五百里的路上连续不断,又在魏州修筑元帅府舍,大军经过的驿亭都供应酒食、帐幕、各种器具,动用了数十万人,没有一件不准备周全的。
     东面毫无进展,而西面也出事了,静难节度使杨崇本率领凤翔、保塞、彰义、保义四镇的军队攻打夏州,匡国节度使刘知俊拦击坊州的军队,斩首三千余级,生擒了坊州刺史刘彦晖,才使西面暂时安定了。
     在东面,刘仁恭率兵救援沧州,屡次战败,于是下令境内百姓:“男子十五岁以上,七十岁以下的,全部自备兵粮前来行营,军队出发以后,如有一人在乡里,立即诛杀绝不宽赦!”有人劝谏说:“现在老弱全都前来了,妇女不能转运粮饷,这命令如果一定要执行,滥杀的人太多了。”刘仁恭这才改下命令,胜任持拿兵器的人全部出行,在他们的脸上刺上“定霸都”的字样,读书人就在他们的手腕或者胳膊上刺上“一心事主”,于是境内的士人百姓,除婴儿小孩以外没有不刺字的人。于是刘仁恭得到十万兵卒,驻扎在瓦桥。
     当时,汴州军队修筑营垒包围着沧州,连鸟鼠都不能通过这重重包围。刘仁恭惧怕他们汴军强盛,不敢出战。城中食物都吃尽,就把泥土搓成丸子吃掉,要么就互相掳掠啖食。朱全忠派人到城下劝说刘守文:“援兵势必不能等到了,为什么不早些投降呢?”刘守文登上城楼回答说:“我同幽州是父子关系,梁王正在用大义征服天下,假如儿子背叛父亲前来,您将怎么任用他呢!”朱全忠因他直率的言辞而感到羞惭,为此延缓了攻击。
     刘仁恭又向河东李克用请求救援,前后竟达一百余次。李克用痛恨刘仁恭反复无常,始终没有答应,他的儿子李存勖说:“现在天下的形势,归降朱全忠的藩镇已经是十之七八了,像魏博、镇、定那样强大的藩镇都没有不归附朱全忠的。自黄河以北,能成为朱全忠忧患的,只有我们河东与幽州、沧州了。现在幽州、沧州被朱全忠围困,我们不与他们协力抗拒朱全忠,对我们是不利的。有志于天下的人不会顾念小的怨仇,况且他们曾经使我们困窘而我们解救了他们的危急,我们用恩德安抚他们,这才是名利双收的举动呢。这是我们再次振兴的时机,不能失掉啊。”李克用认可了他这番话,与将佐商量召请幽州军队一同攻打潞州,说:“对于他们这可以解除包围,对于我们这可以开拓疆域。”于是应允与刘仁恭修和,召请他派军队前来,刘仁恭派都指挥使李溥率三万军队前往晋阳,李克用派部将周德威、李嗣昭率兵与李溥共同攻打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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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面,夏州向朱全忠告急(夏州正被杨崇本攻击),十月十八,朱全忠派刘知俊和康怀英前往援救。杨崇本统率六镇的五万军队,在美原驻扎。刘知俊等发动攻击,杨崇本被打得大败,逃回邠州。
     在南面,武贞节度使雷彦恭屡次侵犯荆南,荆南留后贺瑰闭门自守。朱全忠认为贺瑰胆怯,派颖州防御使高季昌代替他,又派驾前指挥使倪可福率兵五千戍守荆南来防备吴、蜀。朗州军队只得撤退。(朱全忠殊不知这高季昌正是日后的一大祸患)
     十一月,刘知俊、康怀英乘胜进攻鄜、延等五州,全部攻下。刘知俊被加为同平章事,以康怀英担任保义节度使。邠州、岐州的军队从此一蹶不振。
     朱自忠分步、骑兵数万人,派行军司马李周彝率领,自河阳出发救援潞州。闰十二月十七日,取消镇国军兴德府,恢复其地为旧称华州,隶属于匡国节度使,分金州、商州隶属佑国军。
     当初,唐昭宗被杀的恶耗传到潞州,昭义节度使丁会率领将士穿着丧服哭泣了很长时间。等到李嗣昭进攻潞州,丁会全军归降了河东李克用。李克用任命李嗣昭为昭义留后。丁会进见李克用,哭着说:“丁会我不是力量不足不能守卫,而是因为梁王朱全忠欺凌虐待唐室,丁会我虽然受他的举荐提拔的恩情,实在不能容忍他的作为,所以前来归附听命。”李克用对待他非常优厚,地位在诸将之上。
     闰十二月二十一,朱全忠命令各军备办攻城器具,将要攻打沧州。二十四日,听说潞州失守,便在二十六日带兵撤回。此前,朱全忠征调黄河南北的粮草,由水陆两路运往军前,各营的粮草堆积如山。朱全忠将要撤退时,下令全部烧毁,烟雾火光蔓延数里,在舟中的粮草就凿舟沉入水中。刘守文派人给朱全忠送书信说:“您为了百姓的缘故,赦免了我的罪过,解除包围而去,这是您的恩惠。沧州城中数万人,几个月没有粮食吃了,与其把粮草烧毁化为烟雾,沉水化为淤泥,希望乞求剩余的粮草来救百姓。”朱全忠于是留下几堆粮食送给他,沧州百姓赖此得以活命。河东军队在拿下潞州后,又进攻泽州,没有攻下就撤退了。
     后梁太祖开平元年正月初四,梁王朱全忠率兵在贝州休整。起初,梁王朱全忠因河北各藩镇全都归服,只有幽州刘仁恭、沧州刘守文父子没有攻下,所以大举讨伐他们,想要藉以坚定各藩镇的归服之心。但不久,潞州却叛变了,朱全忠烧毁营寨返回,威望大损。朱全忠恐怕内外因此离心离德,想迅速接受唐昭宣帝的禅让来镇慑他们。正月初十,朱全忠进入魏州,患了病,躺在节度使府中。魏博节度使罗绍威担心朱全忠借机袭击自己,进见朱全忠时说:“现在四方发兵成为您祸患的人,都以拥戴唐室为名,您不如先灭唐室来断绝众望。”朱全忠虽然没有应允,心里却感激他,于是急忙起程回归。正月二十五,到达大梁。
     正月二十七,唐昭宣帝派御史大夫薛贻矩到大梁慰劳朱全忠,薛贻矩请以臣子见君之礼参见,朱全忠拱手作揖让他登阶而上,薛贻矩说:“殿下的功业德行都在人们心里,天、地、人三灵已经另选新君,皇帝正要举行舜、禹禅让的事宜,我怎么敢违抗!”于是,面朝北在厅堂里行朝拜皇帝之礼。朱全忠侧身避开。薛贻矩回到东都洛阳对唐昭宣帝说:“元帅有接受禅让帝位的意思了!”唐昭宣帝于是颁下诏书,在二月让位给梁王朱全忠。又派宰相拿着书信告诉朱全忠这个消息,朱全忠假意推辞了。
     此时,河东李克用的军队仍然驻扎在长子,想要南下窥伺泽州。梁王朱全忠命令保平节度使康怀贞征发京兆、同华的全部军队驻扎到晋州来防御守备。使自己登基时没人会来捣乱。
二月,唐室的大臣共同奏请昭宣帝退位。初五,唐帝诏令宰相率领百官前往元帅府劝朱全忠即帝位,朱全忠派遣使者到洛阳推却不受。于是,朝中大臣、藩镇乃至湖南、岭南都呈进奏笺劝朱全忠即帝位,这样的书信奏表接连不断。
     三月初六,梁王朱全忠任命毫州刺使李思安为北路行军都统,率领军队攻击幽州。使自己得以安心即位。
     三月十三,唐昭宣帝诏命薛贻矩再往大梁告知朱全忠自己禅让帝位的意愿,又诏命礼部尚书苏循携文武百官的奏笺前往大梁。(这戏做得真足)
     三月二十七,唐昭宣帝颁下诏书让位给梁王。任命代理中书令的张文蔚为册礼使、礼部尚书苏循为副使,代理侍中杨涉为押传国宝使、翰林院学士张策为副使,御史大夫薛贻矩为押金宝使、尚书左丞赵光逢为副使,率领文武百官准备皇帝车驾仪仗前往大梁。
   杨涉的儿子直史馆杨凝式对杨涉说:“大人为唐朝宰相,国家到了这个地步,不能说没有过错。况且亲手拿着天子的印玺组绶送给别人,虽然保住了荣华富贵,千年以后怎么说?何不辞职!”杨涉听了大惊说:“你想要灭我全族吗?”为此弄得杨涉好几天都神色不安。(可见不愧为杨疯子)
     四月初四,梁王朱全忠开始登金祥殿,接受唐室文武百官称臣,下达文书也开始称教令了,朱全忠自称寡人。初五,下令各种笺、表、簿、籍都去掉唐朝年号,只称月、日。初十,张文蔚等人到达大梁。
     四月十六,梁王朱全忠更名为朱晃。(这家伙又改名了)眼看大事就要成功了,不过还是有人表现出了担忧,朱全忠的哥哥朱全昱听说朱全忠将要即皇帝位,就对他说:“朱三,你可以作天子吗?”不过朱全忠可不会听这套的,四月十八,张文蔚、杨涉乘大车自上源驿带着册宝,由诸司准备的仪仗、卫士、车驾作前导,唐朝的文武百官随后,到金祥殿前进献。梁王朱全忠身披衮袍,头戴冠冕,即皇帝位。张文蔚、苏循捧着册文登殿,进读册文,杨涉、张策、薛贻矩、赵光逢依次捧着印玺登殿,读完册文这些人下殿,率领文武百官跪拜称贺。就这样后梁开国了,而存在了290年曾经极度辉煌的大唐帝国灭亡了,亡在了一个砀山无赖的手里。事后,开国之君朱晃同张文蔚等人在玄德殿宴饮,他举酒说:“朕辅佐朝政不久,这(指得以承继大统)都是诸公推戴之力。”张文蔚等人惭愧惶恐,俯伏在地,不能回答,只有苏循、薛贻矩及刑部尚书张祎盛称以朱晃的功业德行,应当顺应天命、人心称帝。
     朱晃又与同宗亲属在宫中宴饮戏博,酒喝得正畅快,朱全昱忽然把骰子向盆中击去,弄得骰子迸散,斜着眼对朱晃说:“朱三,你本来是砀山的一介平民,跟随黄巢做强盗,天子用你出任四镇节度使,已经富贵至极,为什么突然灭了唐室三百年的基业,自称帝王,这是要被族灭的,还玩了什么博戏!”把朱晃弄得很不高兴,一群人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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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九,朱晃命有司祭祀天地、宗庙、社稷。二十一日,派使者向各地的州、镇宣布受禅称帝之事。二十二日,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开平,国号大梁。尊唐昭宣帝为济阴王,就像前代的成例一样。下令唐朝的内外旧臣的官职爵位如故不变。以汴州为开封府,命名为东都,以故东都洛阳为西都,废故西京长安,以京兆府为大安府,在大安府设置佑国军,由韩建出任节度使。改魏博军名为天雄军。迁济阴王李祚到曹州,用荆棘圈围,派甲士看守。二十五日,朱晃封武安节度使马殷为楚王。朱晃任命宣武掌书记、太府卿敬翔主管崇政院事务,以备顾问,参与谋划计议,在宫内承受皇上谕旨,传达给宰相执行。宰相不是进宫奏对的时候有所奏请以及已经受旨应该再行请示的,都详细记事,通过崇政院奏报,敬翔得旨后再传达给宰相。从此宰相不再是朝廷的最高首脑,而只是一种荣誉了。敬翔为人沉着内向,有才智谋略,在幕府三十余年,军事计划、民事政务,朱晃一切都是委派他办理的。敬翔办事尽心勤劳,白天晚上很少睡觉,自己说只有在马上才能休息。朱晃性情残暴乖戾,难于接近,别人不能猜测他的心思,只有敬翔能够知道他的意趣。有时有不能办的事情,敬翔不需要明说,只是稍微表示疑难,朱晃就已经理解,多数时候就就此改变主意。禅让取代之事,敬翔也出谋划策很多。朱晃又追尊高祖父、母以来的先辈都为帝、后,父亲朱诚为烈祖文穆皇帝,母亲王氏为文惠皇后。
当初,朱晃任四镇节度使时,凡是仓库的簿籍文书都由所设置的建昌院来管理。称帝以后,以养子宣武节度副使朱友文担任开封尹、判建昌院事,掌管全国的钱财粮食。
    同月,又下诏命名宫殿门和都门的名额:正殿为崇元殿,东殿为元德殿,内殿为金祥殿,万岁堂为万岁殿,宫门与殿名相同。朱晃自谓以金德王,又以福建进献鹦鹉,诸州相继进献白乌、白兔以及并蒂白莲,朱晃都认为是金行应运之兆,故命名内殿为金祥殿。以皇宫正门为元化门,南门为建国门,滴漏门为启运门,下马门为升龙门,元德殿前门为崇明门,正殿东门为金乌门,西门为玉兔门,正衙东门为崇礼门,东偏门为银台门,宴堂门为德阳门,天王门为宾天门,东门为宽仁门,浚仪门为厚载门,西门为神兽门,望京门为金凤门,宋门为观化门,尉氏门为高明门,郑门为开明门,梁门为乾象门,酸枣门为兴和门,封丘门为含耀门,曹门为建阳门。升开封、浚仪为赤县,尉氏、封丘、雍丘、陈留为畿县。 朱晃又改自己部下的左右长直为左右龙虎军,左右内衙为左右羽林军,左右坚锐夹马突将为左右神武军,左右亲随军将马军为左右龙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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