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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省思】 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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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朱全忠派朱克让率兵抢夺兗、郓境内的麦子。
由于时溥逼迫监军奏称徐州将士希望自己留任,朝廷在十月再次任命时溥为侍中、感化节度使。朱全忠奏请朝廷继续执行让时溥移镇的命令,朝廷下诏劝解朱全忠。
   同月,邢、洺、磁三州留后李存孝因与李克用另一养子李存信的矛盾(事详见后唐部分),便暗中勾结王镕及朱全忠,上表朝廷,以三州归顺,并请求联合诸道兵马讨伐李克用,朝廷任命李存孝为邢、洺、磁节度使,但不准讨伐李克用。
十一月,时溥手下的濠州刺史张璲、泗州刺史张谏投降朱全忠。
同月,朱全忠派朱友裕率兵十万进攻濮州,濮州城破,刺史邵伦(一作郡儒)被擒,又命朱友裕移兵进击时溥。
     庐州刺史蔡俦掘了杨行密祖父的墓,与舒州刺史倪章联合,派人把大印送到朱全忠这求救。朱全忠因厌恶其反覆,收下了他的印,却不发救兵,并派人通知了杨行密。杨行密派人来感谢,另一方面派行营都指挥使李神福率兵讨伐蔡俦。
景福二年正月,时溥派兵攻击宿州,刺史郭言战死。
     二月,时溥向朱瑾求救,朱全忠派霍存率骑兵三千屯驻曹州加以防备。朱瑾率兵两万救援徐州,霍存率兵迎击,与朱友裕在石佛山下击败了徐兖联军,朱瑾逃回兗州。不久徐州兵再次出击,霍存战死。
   被李克用攻击的王镕、李存孝向朱全忠求救,而与时溥的战争使朱全忠无兵可派,只得给李克用写了封信说“我在邺城有十万精兵,。只是我没让他们出动而已。”李克用回信说:“如果真的在邺城有屯军,我希望你赶快派来;必定与之决一雌雄,希望在常山之尾与之大战一场。”最后还是幽州的李匡威发兵救了王、李二人。
    与此同时,朱友裕正在围困徐州,时溥数次出兵与之交战,朱友裕坚守不战。而不久前石佛山一战后,朱瑾逃跑时,朱友裕也没有追击,都虞候朱友恭(就是上文的朱克让,本名李彦威)给朱全忠写了封诋毁朱友裕的信。朱全忠大怒,下令由都指挥使庞师古接替朱友裕的位子,并调查朱友裕。结果命令被误送给了朱友裕,朱友裕十分恐慌,率二千人逃到了山里,又偷偷跑回老家砀山,藏在伯父朱全昱那里。朱全忠的夫人张氏听说了此事,让人告诉朱友裕,让他自己一个人回汴州见朱全忠请罪。朱友裕跪在院子里痛哭流涕,朱全忠仍恼怒不已,让手下把他绑起来斩了,张夫人忙跑出来抱住朱友裕,哭着说“你没带兵马,一个人回来请罪,肯定是没有异心的啊。”朱全忠这才明白过来,不再追究朱友裕的事,让他到许州去做代理长官。有此事可以看出朱全忠一生行事多疑,连自己亲生儿子也不相信。
    不久,庞师古攻克佛山寨,自此徐州兵不敢出城作战了。
四月,汴军因为连续数月都无法攻克徐州,导致了内部意见分歧。通事官张涛上书朱全忠说:“进军的时机不对,所以无法取得成功。”希望撤兵,朱全忠认为也只能如此了,但敬翔却说:“现在攻城数月,耗费的东西很多,徐州人已经困乏,不日就可攻破徐州城了,如果让将士听到要撤兵的消息,就不能全力进攻了。”不主张撤兵,朱全忠此时已对敬翔信赖有加,便焚烧了张涛的上书,决意继续攻城。不久,朱全忠亲自到徐州督战,不到五天,庞师古就攻克了徐州,时溥全家登燕子楼自焚,时溥死后脑袋又被砍了下来,朱全忠进驻徐州后,任命宋州刺史张廷范为知感化留后(《新五代史》记载为任命庞师古为留后),并假意奏请朝廷派文臣出任徐州的节度使。
     八月,朱全忠派庞师古转而进攻兖州,驻军曲阜,与朱瑾多次交战,全都得胜。
     九月,随李克用围攻邢州的汴军将军邓季筠逃回汴州(其被俘事见于上文),朱全忠大喜,派他执掌亲军。
    十二月,朱全忠再次为获得盐铁之利奏请朝廷,宰相崔昭纬认为朱全忠实力强大,如果再兼有盐铁之利将不可控制,坚持不许,又派人去抚慰朱全忠。同月,汴将葛从周攻击齐州,刺史朱威向朱瑄求救,朱瑄率兵救援,暂时解了齐州之围。
     乾宁元年二月,朱全忠亲率大军由郓州东面向北攻到了鱼山。朱瑄、朱瑾闻讯率兵赶来,希望速战速决。朱全忠整军出寨,朱瑄、朱瑾已列好军阵,不一会儿,东南风大起,汴军阵脚大乱,士兵都很恐惧,朱全忠忙令骑兵扬鞭呼喊,稳定军心。又过了一会儿西北风骤起,朱全忠下令乘风纵火,弄得烟焰亘天,汴军乘势攻击郓兖联军,朱氏兄弟大败,战死了万余人,残兵逃到清河。朱全忠又在鱼山山下修筑京观纪念这次战役,驻军数日才撤军西归。
三月,李克用攻克邢州,李存孝被杀,与此事有牵连的勇将薛阿檀也自杀了,于是自此李克用军势渐弱,而朱全忠则日渐强盛。
     起初,朱全忠派将军张从晦镇守寿州。张从晦不把刺史江彦温放在眼里,侮辱了江彦温之后又和诸将深夜饮酒。江彦温怀疑这些人要杀自己,第二天把参加饮酒的将领全杀了,给朱全忠写了请罪信后自杀了。军中推举他儿子江从顼接替他,朱全忠为稳定寿州这个南面重镇,也为了收买人心,腰斩了张从晦。
     六月,朝廷正式任命张廷范为武宁(徐州)节度使,而没有派朝臣前来。
     十月,朱全忠派人到泗州去办事,派去的人轻慢刺史张谏,张谏于是投降了杨行密。作为报复朱全忠扣留了杨行密运到汴州、宋州一带来卖的万余斤茶叶。自此扬、汴两镇开始结仇了。
     乾宁二年正月,朱全忠派朱友恭帅军进攻兗州。朱友恭挖下壕沟围困兖州。朱瑄自郓州率军马和粮草来救援,朱友恭在高吴设下埋伏,打败了朱瑄,有夺取了全部粮草,还抓住了李克用派来当援兵的大将安福顺、安福庆兄弟。同月,杨行密上表历数朱全忠的罪恶,请求联合易定、兗、郓、河东诸镇军马讨伐朱全忠。也还在这个时候,护国节度使王重盈死后,他的儿子王珙与侄子王珂为争夺权力分别向朱全忠和李克用求援,于是汴晋两家又多了一层交战的理由。
     二月,朱全忠率领亲军驻扎在单父,作为朱友恭的援军。
     四月,杨行密攻下了寿州、濠州,于是朱全忠失去了南面的屏障。与此同时,李克用派将军史俨兒(或称史俨)、李承嗣率万余兵马救援郓州。朱友恭只得退回汴州。
八月,朱全忠亲自率兵进伐郓州,进至大仇,派前军前去挑战,并在梁山设下埋伏。结果大胜,擒获河东将史完府,夺得战马数百匹。朱瑄逃回郓州。
     十月,朱全忠率军驻扎在郓州境内,齐州刺史、朱瑾的从父兄朱琼派人请降。朱全忠便派葛从周攻击兗州,自己率大军跟进。顺便接受朱琼的投降。十一月,朱瑄派贺瑰、柳存和河东将何怀宝等万余人袭击曹州,希望借此能解兗州之围,朱全忠闻讯,自兗州领兵前来追击,在钜野县南追到了这支部队并打败了三将,万余人被斩杀殆尽,贺瑰、柳存、何怀宝三人被擒,三千多士兵被俘。这天申时,狂风暴起,沙尘遮天,朱全忠说:“这是因为人没杀够啊。”于是下令将所俘的三千人全部杀死,大风也随之停止了,由此可见朱全忠的迷信和残暴。三天后,朱全忠命令将贺瑰等三人押到兗州城下示众,并对朱瑾说:“你哥哥已经战败,你还是赶快投降吧!” 朱瑾假意投降,朱全忠亲自到延寿门下与朱瑾谈话。朱瑾说:“我打算把符印送出去,希望能派朱琼来领取。”朱全忠便派朱琼前往。朱瑾骑马站在护城河桥上,让手下董怀进埋伏在桥下,朱琼刚到桥边,董怀进就跳出来把他绑回了城里,不一会儿朱琼的脑袋就被扔到了城外。朱全忠大怒,在城下杀了柳存、何怀宝,因为爱惜贺瑰的才能就把他留为己用了。朱全忠留下葛从周围城,并任命朱琼的弟弟朱玭为齐州防御使后,撤兵西返。
     十二月,葛从周准备退兵,而朱瑾一直闭城不出,葛从周为了在撤退前取得一场胜利,就散布“天平、河东的救兵已经赶到,葛从周准备到西北面去阻击”的消息。朱瑾信以为真,便出城攻击汴军营寨。谁知葛从周白天佯装向西北进兵后又乘夜潜了回来,结果朱瑾大败,战死千余人,葛从周生擒兖州都将孙汉筠等二十余员将领后,志得意满的撤军西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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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宁三年正月,已经在西线取得重大胜利的李克用(此时详见李克用部分),派李存信(张污落)率万人屯驻于莘县,准备救援兗、郓。朱全忠派人告诉罗弘信说:“李克用有意吞并河朔,他的大军班师之日,你的领地就岌岌可危了。”而正在此时,因为李存信御下不严,其部队滋扰了地方百姓,惹得罗弘信大怒,发兵三万夜袭李存信。李存信的大军溃退,退保洺州,士卒丧失了十之二三,物资丢弃的更多。罗弘信从此与河东方面绝交,专心结好于汴州。自此救援郓、兖的史俨、李承嗣便被隔绝在当地,没法回河东了。而朱全忠也解除了后顾之忧,为了巩固这一“成果”,朱全忠每次收到罗弘信的赠物或书信,都当着使者的面向北叩拜而后接受,还说:“六哥比我年龄大很多,关系不是其他藩镇比得了的。”
     二月,朱全忠上书举荐此时已获赦免的张浚,皇帝也准备再次起用他。李克用闻讯便上奏请求发兵攻击朱全忠,还说“张浚早上当宰相,微臣晚上就到京都!”弄得朝野震惊,朝廷只得又在汴、晋两家之间和起了稀泥。同月,朱全忠派庞师古进军郓州,在马颊打败了郓州兵,于是得以包围郓州城。
     四月,黄河涨水,将要淹没滑州城,朱全忠竟然下令决堤,河水分为两股,夹着滑州城向东流去,造成了下游的水灾。同月,杭州的钱镠、洪州的钟传、鄂州的杜洪等人因为挡不住杨行密的进攻,便派人向朱全忠来求援,朱全忠派许州刺史朱友恭率兵万人渡过淮河,并让他便宜从事,相机进攻杨行密的军队。也在这个月,李克用开始进攻罗弘信,洹水一战就杀了魏博兵万余人。
     五月,朱全忠派葛从周率大军屯兵洹水救援魏博。六月,李克用率兵攻击葛从周,汴军在阵前挖了很多陷阱,李克用的儿子铁林指挥使落落的战马掉到陷阱里,落落被摔了下来,汴州兵生擒了他。李克用爱子心切亲自前来抢人。结果马也栽在陷阱里了,差点也被擒获,他射杀了一名敌将才逃了回来。李克用请求重修旧好来赎回落落,朱全忠不答应,把落落交给了罗弘信,暗中下令杀了他。李克用伤心的撤军西归,葛从周得以自洹水率兵渡黄河,屯驻在杨刘,重新攻击郓州,与兗、郓和河东兵在故乐亭大战,联军大败,兗、郓两镇的属城都被汴军占据,而李克用的援军又由于魏博镇不放行没了音讯,兗、郓两镇渐渐接近了失败。
     八月,昭宗因藩镇之祸逃到华州,为了收拢人心任命朱全忠为检校太师,守中书令。此时,被贬出京城的崔胤秘密求援于朱全忠,希望回朝任职,还献计让朱全忠修缮洛阳的宫殿,将皇帝接到洛阳加以控制。朱全忠依计而行,与河南尹张全义一同上表请皇帝迁都洛阳,朱全忠还请求派兵二万迎接皇帝,又说崔胤是忠臣,不应当久在外地。此时挟持皇帝的韩建害怕了,当初贬抑崔胤就是他的意思,此时他不得不上书请求召崔胤为相,又派人安抚朱全忠,朱全忠也暂时放下了迁都的念头。崔胤回朝后出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相当于宰相),又打压异己,这也埋下了他日后与朱全忠勾结的伏笔。
     九月,李存信进攻临清,在宗城以北打败了葛从周,乘胜进军到魏州的北门。
     十月,李克用再次进攻魏州,在白龙潭取得胜利,追击魏博兵到了观音门。朱全忠再次派葛从周救援,又屯兵洹水,朱全忠率大军跟进。李克用只得退兵。
   十一月,朱全忠回到汴州,再派葛从周向东汇合庞师古一起进攻郓州。
乾宁四年正月,庞师古、葛从周联兵进攻郓州,朱瑄兵少粮尽,不敢出战,又挖掘壕沟灌上水加强防守。庞师古派人在济水和壕沟上架设浮桥,以便攻击,又派人偷偷放走壕沟里的水。丙申日,浮桥修好了,庞师古乘夜命中军率先渡河。朱瑄听说,放弃郓州逃往兖州,葛从周率兵追击,抓住了朱瑄全家。朱瑄被押到汴州斩首。
     不久,朱全忠赶到郓州,任命朱友裕为郓州兵马留后(一说任命庞师古为天平留后)。此时朱瑾留大将康怀贞(一作康怀英)守卫兗州,自己和河东将史俨、李承嗣等人到徐州境内掠夺军粮。朱全忠得到消息后,忙派葛从周率兵袭击兗州。康怀贞听说郓州已经失守,汴兵又抵达城下,便投降了。二月,葛从周进入兗州,虏获朱瑾的老婆和孩子。朱瑾归来,见此状况只得率部逃奔沂州,但刺史尹处宾拒绝让他们入城,他们又逃到海州,汴州兵接踵而至,朱瑾只得与史俨、李承嗣率部逃往淮南,投奔杨行密去了。(杨行密的淮南军因此而得到了一支悍兵,而朱瑾日后在淮南又制造了一场事端,详见十国中吴的部分)朱全忠任命葛从周为兖州留后,至此郓、齐、曹、棣、兗、沂、密、徐、宿、陈、许、郑、滑、濮、海等河南道各州都成了朱全忠的领地。附近只有王师范的淄青一镇尚处于独立状态,但也臣服于朱全忠。李存信此时正在魏州附近驻军,听说兗、郓两镇皆被攻陷,已经没有救援的必要了,便率兵回太原了。
三月,朱全忠正式奏请任命葛从周为泰宁留后,朱友裕为天平留后,庞师古为武宁留后。
     四月,武昌的杜洪被杨行密进攻,向朱全忠求救。朱全忠派聂金侵扰泗州,让朱友恭进攻黄州。杨行密派右黑云都指挥使马珣等人率兵救援黄州。黄州刺史瞿章听说朱友恭杀来,弃城后向南逃到武昌寨据守。五月,朱友恭在樊港架设浮桥进攻武昌寨。武昌寨被攻克,瞿章被擒,朱友恭这才占领黄州,马珣等人只得退回。
     (此年还有王珙、王珂兄弟相争分别向朱全忠、李克用求救之事,但《资治通鉴》记载是在三月,而《旧五代史》记载是在八月,而且前者说是王珙率部进攻河中,而后者说王珙兵少而来求援。前者说朱全忠派张存敬、杨师厚率兵援救,猗氏城南击败河中兵,但河东大将李嗣昭在猗氏和张店两次击败陕州兵,解了河中之围。后者只说张、杨二人击败了河中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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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胜利之后危机重重

乾宁四年九月,朱全忠在称霸中原之后,把目光放到了杨行密的淮南,他命令庞师古率徐、宿、宋、滑等州兵马直趋清口,葛从周率兗、郓、曹、濮等州兵马直趋安丰。自己率部屯住宿州,准备一举吞并淮南。杨行密与朱瑾率兵三万到楚州迎击汴军,大将张训自涟水出兵前来会师,杨行密以张训为前锋。庞师古当时驻扎在清口,有人对他说:“营地地势低洼,不能在这里久驻。”庞师古不听此言,他恃众轻敌,经常在营中下棋,只等各路兵马部署完毕再进攻。朱瑾乘机到淮水上游筑坝蓄水,准备水淹敌军。有人把这一消息告诉庞师古,庞师古认为这是妖言惑众,把那人斩了。十一月的一天,朱瑾与淮南将领侯瓚率五千人马偷偷渡过淮河,打着汴军的旗帜,从北面向庞师古的中军袭来,张训首先率部冲进敌军。汴军士卒仓促应战,而此时淮南兵又放水来淹汴军,汴军大乱。杨行密乘机率大军渡过淮河,与朱瑾等人前后夹击,汴军大败。庞师古等一万多人被杀,其余的部队也溃散了。葛从周此时屯兵于寿州西北,杨行密手下的寿州团练使朱延寿也在此时进攻他,葛从周战败后退屯濠州,听说庞师古战败的消息只得班师撤军。淮南兵乘胜追击,在淠水边正赶上葛从周的大军刚刚半渡,淮南兵乘势进攻,结果很多汴军不是被杀就是淹死,葛从周连忙逃走。汴军的遏后都指挥使牛存节下马步行奋战,各路汴军才得以渡河,但汴军却断了粮,又赶上大雪,汴军士兵又有很多冻饿而死,逃回来的不足千人。朱全忠听到这些消息也只得撤兵了。杨行密给朱全忠写了一封信说:“庞师古、葛从周都不是我的敌手,你还是亲自来与我决战吧。”经此大败朱全忠再也没有进攻淮南的念头了,而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经历的最大失败,就如同当年曹操在赤壁战败后没能统一中国一样,朱全忠也因此失去了统一中国的机会。
     虽然在此进攻淮南不可能了,但一些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为了验证各地藩镇对自己的态度,朱全忠派人授意各地藩镇上书讨伐杨行密,于是光化元年正月,两浙、江西、武昌、淄青各藩镇都派人到朝廷要求任命朱全忠为讨伐杨行密的都统。但皇上可不想让朱全忠有更大的权力了,于是下诏不准讨伐杨行密。
     朱全忠一计不成又施一计,三月他派节度副使韦肇入朝,请求兼任天平节度使,朝廷不准,韦肇再次与朝臣们争论起来,朝廷不得已,只得任命朱全忠为宣武、宣义、天平三镇节度使。朱全忠为奖赏韦肇,任命他为天平留后,又任命前台州刺史李振为天平节度副使(此人是唐代名将李抱真的曾孙)。
     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的权势,朱全忠又与刚刚背叛了李克用的幽州节度使刘仁恭修好,并联合魏博兵攻击李克用。四月,朱全忠在巨鹿城下击败河东兵万余人,向北推进到青山口。又派葛从周进攻洺州。葛从周拿下洺州杀了刺史邢善益后,又进攻邢州,刺史马师素弃城逃跑。没几天,磁州刺史袁奉滔自杀身亡。至此李克用在太行山以东的三州都被朱全忠攻克,朱全忠任命葛从周为昭义留后,守备邢、洺、磁三州,自己率军班师。
     不过不管朱全忠怎样努力,清口之败给他带来的后果是严重的。七月,驻防襄州的忠义节度使赵匡凝私下勾结杨行密,准备叛附淮南。朱全忠忙派宿州刺史氏叔琮率兵讨伐,汴军先是攻下唐州,擒获随州刺史赵匡璘,又在邓城打败了襄州兵。八月,汴将康怀贞(就是在兖州投降的那个)率军攻克邓州,擒获刺史国湘。赵匡凝大为恐惧,派人重新向朱全忠表示恭顺,朱全忠顺势赦免了他,稳固了自己的南方。
     此时皇帝打算化解汴晋之间的矛盾,便派太子宾客张有孚为河东、汴州宣慰使,赐给李克用、朱全忠诏书,又让宰相给他们写信,让他们和解。李克用打算和解,但不想自己先低头,便写信给镇州的王镕,让他与朱全忠沟通一下。结果朱全忠并不同意,于是在十月,李克用乘着魏博节度使罗弘信刚死,其子节度副使罗绍威刚刚接位的机会派李嗣昭、周德威率二万人马出青山,准备收复山东三州。结果晋军在邢州被葛从周打败。李嗣昭率部退入青山,葛从周率部追击他们,就在晋军归路将被切断、大军开始不停指挥的时候,横冲都将李嗣源率所部兵马赶到奋战,才把邢州兵马逼退,避免了彻底失败。同月,朱友恭也率兵撤回,路过安州时因为听说刺史武瑜秘密勾结淮南,便攻下了安州,杀了武瑜。还是这个月,援救王珙的汴军在胡壁被晋军打败,逃了回来。
     十一月,朱全忠疑心奉国节度使崔洪与杨行密勾结,派张存敬进攻他。崔洪吓得请求以弟弟都指挥使崔贤为人质,并说:“手下将士顽悍,不受我的节制,请派二千人到您的麾下听命。”朱全忠这才安心,把张存敬召回。
     年底,李克用手下的昭义节度使薛志勤死了,泽州的李罕之乘机吞并了昭义,李克用大怒,出兵讨伐,朱全忠则乘机请求朝廷加封李罕之为昭义节度使,打算坐山观虎斗。不过他的麻烦也来了,杨行密与朱瑾率兵数万要进攻徐州,已经到了吕梁,朱全忠忙派张归厚救援。此时幽州的刘仁恭又发兵进攻魏博,罗绍威抵挡不住,向朱全忠求救,朱全忠唯恐兵力不足,便派崔贤回蔡州,征调崔洪许诺的二千人。结果在二月,蔡州将崔景思等人杀了崔贤,劫持崔洪投奔杨行密去了,还带走了许多蔡州百姓,但百姓大多逃回。朱全忠忙令镇守许州的朱友裕前去镇守蔡州,又亲自率兵赶往徐州,使得杨行密退了兵。汴军追赶淮南兵到了下邳,杀了千余人。朱全忠走到辉州听说淮南兵已经撤退,忙赶回汴州安排救援魏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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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朱全忠派李思安、张存敬率兵救援魏博,屯军内黄。不久,朱全忠亲自率兵抵达滑州。刘仁恭对他儿子刘守文说:“你的勇猛十倍于李思安,应当先把他擒获,再去抓罗绍威!”于是派刘守文和他的妹婿单可及率精兵五万进攻李思安。李思安派袁象先埋伏在清水右岸,李思安则在繁阳与敌军交战,假装退却引诱刘守文追击。到达内黄城北,李思安转而进攻,伏兵四起,夹击幽州兵。幽州兵大败,单可及被斩,三万人多人被杀被俘,刘守文只身逃回。幽州兵因此士气低落。
     此时葛从周已经从邢州率精骑八百进入魏州。不久,刘仁恭进攻上水关、馆陶门。葛从周与宣义军牙将贺德伦出战,对守门的人说:“前有大敌,不能回头。”命令他们关上城门。葛从周等人殊死奋战,刘仁恭大败,其部将薛突厥、王郐郎被擒。第二天,汴、魏联军乘胜合击刘仁恭,攻破其八座营寨,刘仁恭父子烧了营寨逃跑了。汴、魏大军长途追击,追到临清,把幽州兵逼进了永济渠,被杀死和淹死的不在少数。镇州的王镕也出兵东部边境攻击幽州兵,从魏州到沧州(此时刘仁恭已兼并沧州)的五百路上死尸遍野。刘仁恭从此一蹶不振,而朱全忠则更加树立了他在河北各地的地位。刘仁恭攻魏州时,罗绍威曾向河东求救,李克用派李嗣昭率兵救援。而刘仁恭战败之后,罗绍威又与河东绝交,可见朱全忠已在河北树立了自己的威名。
     葛从周乘着击破幽州兵的形势,从土门进攻河东,攻克承天军。别将氏叔琮从马岭进军,攻下了辽州的乐平县,进军到了榆次。李克用派内牙军副周德威迎击。氏叔琮手下有骁将陈章,外号“陈夜叉”,对氏叔琮说:“河东军所仰仗的就是周杨五(周德威小名周杨五或作阳五),让我把他擒来,请给我个刺史做。”李克用知道此事后,提醒周德威小心,周德威却说:“他在说大话。”双方在洞涡交战,周德威穿着士兵的服装,隐藏在士兵堆里对他的手下说:“你们看见陈夜叉就快跑。”结果陈章果然追赶那些士兵,周德威有铁锤把陈章打下了马,反倒把陈章给生擒了。又攻击氏叔琮,氏叔琮大败,被杀了三千多人。氏叔琮弃营逃走,周德威追击,一直追出石会关,又杀了千余人才退回。
     与此同时,朱全忠乘李罕之在潞州的机会,派河阳节度使丁会攻下了泽州。
     五月,李克用派蕃汉马步都指挥使李君庆率兵攻击李罕之,围困了潞州。朱全忠出兵河阳,派张存敬救援潞州,又派丁会率兵跟进,大破河东兵,李君庆解围逃走。李克用杀了李君庆和他的裨将伊审、李弘袭,又派李嗣昭为蕃汉马步都指挥使,替代他进攻潞州。
     六月,李罕之重病不起。朱全忠上奏朝廷以李罕之为河阳节度使,以丁会为昭义节度使。不久,又派张归霸守邢州,派葛从周代替丁会守潞州。不久李罕之病死在怀州。而王珙也被部下所杀,陕州兵推举都将李璠为留后。于是朱全忠又面临新一轮危机了。
     七月,朱全忠的海州戍将陈汉宾(或作陈海宾)率部下三千人投降了杨行密,杨行密派人占领了海州。同月,朱全忠召回葛从周,派贺德伦守潞州。八月,李嗣昭率兵赶到潞州城下,又分兵攻泽州。不久,汴将刘玘放弃泽州逃走了,河东兵又攻克天井关,又派李存璋出任泽州刺史。贺德伦闭城不出,李嗣昭每天派铁骑在潞州城外抓砍柴放牧的人,又把城外三十里的庄稼都割了,贺德伦只得弃城逃跑,但走到壶关,河东将李存审已经在此埋伏,结果汴军被杀了不少。葛从周率援兵赶来时,听说贺德伦已经战败便退了回去。九月,李克用表奏汾州刺史孟迁出任了昭义留后。
   同月,淄青节度使王师范归降杨行密。十月,杨行密派海州刺史台濛、副使王绾率兵接应王师范,攻克了密州,交给了王师范占领。又要进攻沂州,先派人去侦查,回报说:“城中偃旗息鼓。”王绾说:“这一定是敌人已有准备而且救兵已经接近了,不能进攻了。”其他人则说:“密州已进攻下了,沂州又能怎么样!”王绾没能制止住他们,便埋伏在树林中等待。其他将领没能攻下沂州,而汴军的救兵又赶到了,只得撤退。沂州兵乘势追击,王绾率领伏兵将他们击败了。
   十一月,陕州都将朱简杀死了留后李璠,自称留后,归附朱全忠,又请求改名叫朱友谦,充当朱全忠的子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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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称霸河朔

光化三年四月,朱全忠派葛从周帅兗、郓、滑、魏四镇士兵十万进攻刘仁恭,五月庚寅日攻陷德州,斩杀刺史傅公和。己亥日,将刘守文围困在沧州城内。刘仁恭派人向河东求救,李克用派周德威率五千人马兵出黄泽,攻击邢、洺二州以救援幽州方面。六月,刘仁恭率兵五万救援沧州,驻扎在乾宁军。葛从周派张存敬、氏叔琮守把沧州城外军寨,自己率精兵与幽州兵逆战于老鸦堤,大破刘仁恭,斩首三万级,俘其将军马慎交以下百余人,刘仁恭走保瓦桥关。因为大雨连绵,葛从周只得班师。七月,李克用又派都指挥使李嗣昭率兵五万攻邢、洺二州以救援刘仁恭,在内丘击败汴军。成德的王镕派人为幽、汴两家和解,因为大雨连绵,朱全忠便召回了葛从周,实现了暂时的和解。
     八月,李嗣昭又在沙门河打败汴州军,并率军进攻洺州。初十日,朱全忠率兵援救洺州,还没有到达,李嗣昭已攻克洺州,擒获刺史朱绍宗。朱全忠命令葛从周率领军队前去攻击李嗣昭。九月,葛从周率领军队自邺县渡过漳水,在黄龙镇扎营;朱全忠亲自统帅三万中军渡过洺水,安营扎寨。李嗣昭放弃洺州逃走,葛从周在青山口布置伏兵,进行拦击,把李嗣昭的军队打得大败而逃。
     朱全忠认为刘仁恭、李嗣昭之所以敢入侵是因为有镇州的王镕为他们帮忙,于是派葛从周开始讨伐镇州。不久即攻下临城,渡过滹沱河,包围了镇州,开始攻打镇州南门,把关城烧毁了。朱全忠亲自率军到了元氏,王镕害怕了,忙派判官周式到朱全忠营中请求和解。朱全忠勃然大怒,对周式说:“我屡次送书信去晓谕王公,他竟然不听!现在我的士兵已经到了这里,绝对不能罢手!”周式说:“镇州紧靠太原,处在被侵犯损害的境地,四邻各求自保,不互相援救体恤,王公与李克用交好联合,是为了百姓免受灾难的缘故。现在您果真能够为大家除去祸害,那么天下谁不听从您的命令,岂止一个镇州!您是大唐朝的齐桓公、晋文公,应当崇尚礼义,以成就霸业。如果只是竭尽武力,一味征讨,那么,镇州虽小,但城池坚固,粮食充足,您虽有十万之众,也不容易攻下的!况且王氏执掌镇州已经五代,时常推广忠孝,人人想要为王氏去死,难道有希望攻下吗!”朱全忠于是笑着挽起周式的衣袖,把他请进了帐中,说:“与您开玩笑呢!”于是,朱全忠派遣客将刘捍进入镇州城去见王镕,王镕将他的儿子节度副使王昭祚及手下大将的子弟作为人质,以花绢二十万犒劳朱全忠的军队。朱全忠于是领兵返回,并将女儿嫁给王昭祚为妻。
     成德镇(镇定镇)判官张泽向王镕建议说:“河东李克用是个劲敌,现在虽然有朱氏的援助,但譬如家中起火,哪里能够等待远水呢!那幽州、沧州、易州、定州等镇仍然依附河东,不如劝说朱公乘胜一并降服他们,使河北诸镇合而为一,就可以制服河东了。”王镕于是再派周式前去劝说朱全忠。朱全忠听后很高兴,就派遣张存敬会同魏博镇的军队前去攻打刘仁恭。二十九日,张存敬等攻克瀛州;十月初二,攻占景州,捉住了景州刺史刘仁霸;初七,又夺取了莫州。张存敬等又连克二十座城池,又要从瓦桥驿奔袭幽州,但因道路泥泞不能前进,于是率领军队向西进攻义武镇。二十七日,张存敬攻克祁州,杀死祁州刺史杨约。(二十九日,朝迁任命保义留后朱友谦为保义节度使。)听说张存敬进攻定州,义武节度使王郜忙派遣后院都知兵马使王处直率兵数万进行抵抗。王处直请求靠着城墙修筑栅栏,等到张存敬的军队疲乏懈怠,再发起攻击。孔目官梁汶却说:“从前幽州、镇州的三十万军队攻击我们,当时我军不满五千,一战便打败了他们。现在张存敬的军队不过三万,我军则是当年的十倍,怎么能显得如此怯懦,想要靠着城墙固守呢!”王郜于是派王处直率兵在沙河迎战,结果易定军队被打得大败,死者过半,剩余的将士簇拥着王处直逃回。三十日,王郜弃城逃奔晋阳,军中将士推举王处直为义武留后。张存敬进兵包围定州,不久,朱全忠亲自到了定州城下,王处直登城高呼道:“本道侍奉朝廷竭诚尽忠,对您未曾冒犯,为什么被攻击?”朱全忠说:“哪为什么依附河东?”王处直回答说:“我哥哥与晋王一同讨平黄巢立功,辖地疆界贴近,并且是儿女亲家,谋求和好,互相往来,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不过现在我请求改变这一主张。”于是朱全忠应允与他和好。王处直还把罪过都归在梁汶身上并杀了他全家,用来讨好朱全忠,又拿出绢帛十万匹犒劳朱全忠的军队。朱全忠于是率兵撤回,并上奏朝廷请求授予王处直节度使的职务。
     此时,刘仁恭派遣他的儿子刘守光率兵救援定州,驻扎在易水岸边。朱全忠派张存敬袭击刘守光,杀死了六万余人。从此,河北诸镇全都降服了朱全忠。
在这之前,王郜向河东告急,李克用便派遣李嗣昭率领三万人马,直下太行,拿下了怀州,进而攻打河阳。河阳留后侯言没想到河东军队会突然到达,十分狼狈,窘迫无依。李嗣昭破坏了河阳城外的羊马城。恰逢佑国军将领阎宝领兵前来救援,在护城河外奋力战斗,河东军队才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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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西行争霸 诛杀宦官

光化三年十一月,在京城预谋诛杀宦官不成的崔胤写信给朱全忠,希望他能兴兵诛除宦官。同月,前任左仆射张浚到洛阳拜见张全义,劝他匡复君位,又给各藩镇写信进行劝说。朱全忠在定州行营听到京城发生变乱的消息,于十一月二十三日南下回汴州,十二月十四日到达汴州。刘季述(宦官之乱的主角,领导者)派养子刘希度到汴州晋见朱全忠,许诺说要把大唐社稷献给他,又派供奉官李奉本拿太上皇唐昭宗(此时昭宗已被废为太上皇)的诰命给朱全忠看。朱全忠犹豫未决,会同僚佐商议,有人说:“朝廷大事不是藩镇应当于预的。”唯独天平节度副使李振说:“王室有难,这是成就霸业的资本。现在您是大唐的齐桓公、晋文公,是国家安危所系。刘季述不过是一个宦官罢了,竟敢囚禁废黜天子,您不能讨伐,用什么再号令诸侯!况且等到幼主君位确定,那么国家政事就全归宦官了,这是把太阿剑的剑柄交给他们啊!”朱全忠大悟,立即把刘希度、李奉本囚禁,派李振到京师去探察事态。李振回到汴州以后,朱全忠又派亲信蒋玄晖到京师与崔胤密谋策划,又召宣武进奏官程岩赶赴汴州。
     天复元年正月,崔胤在左神策军指挥使孙德昭的帮助下平定了宦官之乱。正月初五,朱全忠听说刘季述等人被杀,就把程岩(此人在宦官废除昭宗时支持了宦官,同时他又是朱全忠在京师的代表,所以朱全忠惩处他以明志)的双脚折断,戴上刑具押解到京师,连同刘希度、李奉本等,都在闹市处死。朱全忠从此越发看重李振了。初九,朱全忠被加封为梁王(《旧五代史》记载为封梁王,《资治通鉴》记载为封东平王)
      朱全忠已经降服了河北诸镇,想要先夺取河中来控制河东,正月十五,他召集属下诸将说道:“王珂是个才能平庸的人,仗恃太原李克用是他的岳丈,骄横奢侈。我现在要攻取河中,砍断长蛇的腰,诸位替我用一根绳索把它捆绑起来!”十六日,朱全忠派张存敬率三万大军,自汜水渡过黄河,从含山路进发袭击河中,朱全忠统率中军跟在后面。二十四日,张存敬率领大军抵达绛州。绛州刺史陶建钊、晋州刺史张汉瑜没想到张存敬率军突然来到,都没有防守戒备,遂于二十六日和二十八日相继投降。朱全忠派侯言留守晋州,何絪留守绛州,驻军二万,用来把守河东李克用增援军队的通行道路。朝廷恐怕朱全忠的军队向西攻入潼关,急忙颁赐诏书,调解他们和好,朱全忠不从。
     王珂连续派遣密使向李克用告急求救,使者在路上接连不断。李克用的援军由于汴军已经占据了晋州、绛州,而无法前进。王珂的妻子李氏送信给李克用说:“女儿很快就要成为俘虏了,父亲大人怎么忍心不来援救!”李克用回信说:“现在贼兵已经封锁了晋州、绛州的道路,我军寡不敌众,前进就要与你同归于尽,不如与王郎带领全家逃到朝廷去。”王珂又送信给李茂贞说:“天子刚恢复君位,诏命藩镇不得互相攻杀,共同辅助朝廷。现在朱公不顾天子的命令,首先发兵攻击在下,他的用意可以想见。河中如果沦亡了,那么,同、华、邠、岐诸州就都不能自保了。这样,天子的权力也要拱手送给朱全忠了。您应当赶快统帅关中各藩镇的军队,坚决守卫潼关,前来援救河中。在下自知没什么勇武,情愿在您的西边统帅一个小藩镇,这里归您所有。关中的安危,国运的长短,全仰赖您的举动了,希望详慎考虑!”李茂贞向来没有远大的志向,就没有答复。
     二月初一,河东大将李嗣昭攻打泽州,将泽州攻克。初二,张存敬率领大军从晋州出发,初六到达河中,把城池包围了起来。王珂处境危急,准备逃奔京师,但人心离散,而渡河的浮桥又坏了,流冰堵塞了黄河,行船非常困难。王珂携带亲族数百人,想要乘夜上船渡河逃走,把这消息告诉守城将领时,他们都不答应。牙将刘训说:“现在人情纷扰骚动,如果夜里出城渡河,一定争抢上船,出现混乱,只要有一人作乱,事情都难以预料。不如暂时向张存敬表示投诚,慢慢考虑归顺还是反抗。”王珂听从了刘训的主意。初九,王珂在城角坚起白旗,派使者拿着牌印向张存敬请求投降。张存敬请王珂打开城门,王珂说:“我对于朱公有世家亲谊的情分(指其叔父也是养父王重荣之事),请您退却,等朱公到了,我自然把城池交给他。”张存敬依了王珂,并派人前去禀告朱全忠。十二日,朱全忠到达洛阳时,听说了王珂等他前去受降的消息非常欢喜,就驰往河中赴王珂之约。十五日,朱全忠到了虞乡,先到王珂之父(养父)王重荣的墓前哭奠,竭尽哀恸,河中百姓听说后都很喜悦(意为会平安无事)。王珂准备反绑双手牵羊出城迎接,朱全忠急忙派人阻止他说:“太师舅父的恩情怎能忘记!公子您这样做,使我日后在九泉之下怎么见舅父!”于是,王珂以常礼出城迎接朱全忠,二人握手叹息,然后并驾进城。朱全忠上表奏请以张存敬为护国军留后,并将王珂全族迁往汴州。此后,朱全忠派遣王珂进京入朝,又派人在华州将他杀死。此时,朱全忠听说妻子张夫人病危,急忙从河中东归。
     李克用派遣使者牙将张特给朱全忠送去厚礼,请求重归和好。朱全忠虽然派遣使者前去答复,但是忿恨李克用的书信词语傲慢,决定要派兵去攻打他。
     三月初一,朱全忠从河中回到大梁。二十一日,朱全忠派贺德伦、氏叔琮等率兵五万前去攻打李克用,从太行山道进军,魏博都将张文恭从磁州新口进军,葛从周率领兖州、郓州的军队会同成德军从土门进军,洺州刺史张归厚率军从马岭进军,义武节度使王处直率军从飞狐进军,权知晋州刺史侯言率领慈州、隰州、晋州、绛州的军队从阴地关进军。氏叔琮进入了天井关,向泽州昂车关进军。二十九日,沁州刺史蔡诃(一作训)献城投降。河东都将盖玮向侯言投降,就任命他权知沁州事。三十日,氏叔琮攻克泽州,刺史李存璋弃城逃走。氏叔琮进攻潞州,昭义节度使孟迁投降。河东驻军将领李审建、王周率领步军一万、骑兵一千向氏叔琮投降,氏叔琮率领大军进赴晋阳。四月初三,氏叔琮率军出石会关,在洞涡驿扎营。洺州刺史张归厚率领军队到达辽州,初五,辽州刺史张鄂归降。别将白奉国会同成德军队自井陉口攻入,初七攻克承天军,与氏叔琮的军队相呼应。
     氏叔琮等人率领大军抵达晋阳城下后,多次叫阵挑战,城内军民非常恐慌。李克用登城戒备守御,以至于来不及喝水吃饭。虽然派精骑出城应战,但也是打不过。又连续下了十来天大雨,城墙多处坍塌毁坏,李克用命令随时垒砌修补,甚至李克用都准备弃城逃走了。但此时河东将领李嗣昭、李嗣源从城内挖凿暗门密道,乘夜冲击攻袭氏叔琮军队的营垒,屡次袭击都有杀伤俘获。同时,李存进也在洞涡驿打败汴州军队。当时,攻打晋阳的汴州军队众多,粮草供给不足,又长时间下雨,兵士患疾的很多,朱全忠于是把军队召回。五月,氏叔琮等率军由石会关返回,其他各道军队也都撤兵。河东将领周德威、李嗣昭率领五千精锐骑兵跟踪追击,杀伤俘获汴州军队很多。原先,汾州刺史李瑭以全州归附汴州军队,这时,李克用派遣他的部将李存审率兵攻打李瑭,三天就攻克了汾州,抓住了李瑭,把他斩首。氏叔琮经过上党时,孟迁带领全族人一起南迁。于是,朱全忠便派丁会代替孟迁守把潞州。
     同月,朱全忠奏请朝廷任命河中节度使,同时暗示官吏百姓请求朝廷任命自己为河中大帅。二十二日,朝廷任命朱全忠为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四镇节度使。
     六月十三日,朱全忠出发前往河中,并素服拜祭了王重荣的墓,又任命他另一个儿子王瓚为节度判官,请原任宰相的张浚为王重荣撰写了碑文,以收买河中旧部的人心。与此同时,李克用派遣李嗣昭、周德威率领军队出阴地关,攻打隰州,刺史唐礼投降,又进攻慈州,刺史张瑰投降。闰六月,朝廷采纳了朱全忠的请求,任命河阳节度使丁会为昭义节度使,任命孟迁为河阳节度使。同月,崔胤奏请昭宗把宦官全部处死,只用宫人掌管内廷各司的事务。宦官透过安插的耳目听到了一些消息,韩全诲(宦官头子)等人哭着向昭宗乞求哀怜。昭宗对崔胤下令,“有事要密封奏疏报告,不要口奏”。宦官寻找识字的美女数人送进内宫,暗中叫她们侦察刺探这件事,全部掌握了崔胤的秘密计划,昭宗却没有觉察到。韩全诲等人知道崔胤的计划后非常害怕,每次宴饮聚会,都流着眼泪相互诀别,日夜谋划能够除去崔胤的办法。崔胤当时兼任户部、度支、盐铁三司使,韩全诲等人教唆禁军到唐昭宗面前闹事,申诉崔胤减少将士冬季的衣服。昭宗无可奈何,只得解除崔胤盐铁使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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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朱全忠、李茂贞都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图,朱全忠想要昭宗东幸洛阳,李茂贞想要昭宗西幸凤翔。崔胤知道诛杀宦官的计划已经泄露,事情急迫,就送信给朱全忠,假称奉有密诏,令朱全忠派遣军队迎接皇上的车驾,并且说:“前次恢复皇上君位都是您朱公的妙计,可是李茂贞先进京入朝夺取了功劳。这次您再不立即来京,必定成为有罪之人,岂止功劳为他人所有,恐怕还要被征讨了!”朱全忠收到书信后便于七月初五赶回大梁准备发兵了。九月初五,事情越发急迫了,昭宗紧急召见韩偓,对他说:“听说朱全忠想要来京师清除朕身边的恶人,确是竭尽忠诚,但是必须叫他与李茂贞同举此功。如果他们二帅相互争斗,那么事情就危险了。爱卿替我告诉崔胤,立即飞速送信给朱全忠和李茂贞,让他们共同策划,那就好了。”十四日,昭宗又对韩偓说:“李继诲、李彦弼(禁军的实际掌握者)等人骄傲专横得更加厉害了,多日以前他们与李继筠到内宫来,就在殿东命令宫中杂役唱歌劝酒,令人惊慌害怕。”韩偓答道:“我知道他们必然会这样。这件事失策在当初。当元旦他们立功(诛杀刘季述等宦官)的时候,只应该用官爵、田宅、金帛酬劳他们,不应该听任他们出入宫禁。这帮人向来没有什么见识,屡次要求入朝奏对,有的更是僭越,更改荐举人选,稍有不从,就生怨恨,况且只知道贪财,被宦官用厚利雇佣收买,致使他们这样了。崔胤原来留下他们,是要用来遏制宦官,现在宦官与他们相互结为一体,能怎么办呢!朱全忠的军队如果到京师来,一定会与李茂贞的军队在宫前争斗,我真是失望痛心啊。”唐昭宗只能忧愁沮丧而已。
     十月二十日,朱全忠率领大军从大梁出发,前往京师长安。而此前,韩全诲已听说朱全忠将要发兵,在十九日救命令李继筠、李彦弼等率领禁军劫持唐昭宗,强行请求皇帝驾幸凤翔,并增兵防守皇宫各门,出入搜查非常严格。昭宗派人秘密地给崔胤送去亲笔信,言语都很凄凉,末尾说到:“我为了宗庙社稷的大计,势必西去凤翔,卿等只管东行。惆怅!惆怅啊!”二十日这天昭宗派赵国夫人出宫到翰林院告诉韩偓:“从早晨开始,李彦弼等人已无礼之极,想要召卿入宫答对,形势不许可了。”并且说:“皇上与皇后只是相对哭泣。”从此翰林学士不再能进宫应对了。二十五日,韩全诲等命令唐昭宗入阁召见百官,宣布停止执行正月二十二日颁布的敕书,完全恢复咸通以来“宰臣奏事,枢密使侍侧”的近例。当天,延英殿被打开,韩全诲等人在两旁侍立,共同商议政事。二十九日,神策军都指挥使李继筠派属下兵士虏掠内廷仓库的珍宝财货、帷帐、皇帝车驾礼器,韩全诲派人秘密送诸王、宫人先行前往凤翔。三十日,朱全忠的军队已到了河中,上表章奏请昭宗驾幸东都,在京城引发了大规模的恐惧,很多人逃往山谷之中。这天,文武百官都不入朝,宫门前寂静无人。十一月初一,李继筠等人领兵在宫门之下,禁止人出入,诸军大肆虏掠。很多人被抢得只穿着纸和短布衣,这样的人满街都是。韩建以幕僚司马邺主持匡国留后。朱全忠带领所领四镇的七万军队,杀奔同州,司马邺开城迎降。韩全诲等人因李继昭(孙德昭)
     不与他们共同行事,就阻止他不准见唐昭宗。当时,崔胤的府第在开化坊,李继昭率领属下六千余人及关东各道在京师的军队共同守卫着那里,百官及士民中避乱的都前往依附。十一月初二,唐昭宗派供奉官张绍孙召集文武百官,崔胤等人都没到。初四,韩全诲等人在殿前布置军队,向唐昭宗说:“朱全忠率大军进逼京师,想要劫持天子前往洛阳,要求在把帝位禅让给他。我等请求陛下驾临凤翔,收集军队进行抵抗。”唐昭宗不许,持剑登上乞巧楼。韩全诲等人逼迫昭宗下楼,昭宗刚走到寿春殿,李彦弼已经在后院放火。这天是冬至,唐昭宗独自坐在思政殿,翘着一只脚,另一只脚踏着栏杆,院里没有文武官员,旁边没有侍奉之人。过了一会儿,不得已,与皇后、妃嫔、诸王等百余人全都上马,恸哭之声不停,出门回顾宫中,已是大火熊熊燃烧。这天晚上,在鄠县住宿。
     朱全忠派司马邺进入华州,对韩建说:“您不能早知过错,自己归降,就又要烦劳这支军队稍稍滞留城下了。”这一天,朱全忠自故市领兵南渡渭河,韩建派遣节度副使李巨川请求归降,进献白银三万两资助军需,朱全忠于是率领军队向西南奔赴赤水。初五,李茂贞在田家迎接皇帝的车驾,昭宗下马慰问了他。初六,昭宗的车驾到了盩厔,初七又留住了一日。
此时,朱全忠到达了零口西边,听说唐昭宗西行,与僚佐商议,又率兵回到赤水。退休家居的左仆射张浚劝告朱全忠说:“韩建是李茂贞的同党,不先攻取他,必为后患。”朱全忠听说韩建有表章劝说唐昭宗驾临凤翔,于是率军逼近华州。韩建单骑前往迎接拜谒,朱全忠责问他,韩建回答说:“韩建目不识丁,凡表章书檄,都是李巨川所为。”朱全忠认为李巨川常为韩建运筹策划,便将他在军门斩首。朱全忠又对韩建说:“公是许州人,可以立即衣锦还乡了。”初九,朱全忠任命韩建担任忠武节度使(一说为权知忠武军事),催他上路,又派兵“护送”他赴任。任命前商州刺史李存权为华州刺史,调忠武节度使赵犨为匡国节度使。乾宁三年、四年唐昭宗在华州的时候,商贾集聚,韩建加重征税额,二年间就得钱九百万缗。到这个时候,朱全忠全部取为已有。
     这时候,京城里没有皇帝。皇帝所到之处没有宰相。崔胤让太子太师卢渥等二百余人上书朱全忠,请他西迎昭宗,又派王溥到赤水见朱全忠商议迎驾事宜。朱全忠答复说:“前进怕有胁迫君王的谤毁之声,后退又有辜负国家的羞愧。但是不敢不努力。”初十,朱全忠从赤水出发。
     十三日,昭宗任命随行的兵部侍郎卢光启暂时办理中书事务。唐昭宗岐山住了三日,十四日到达凤翔。
     朱全忠到达长安,宰相带领文武百官列队在长乐坡迎接。第二天,朱全忠继续西行,崔胤率文武百官又在临泉驿列队送别。朱全忠赏识李继昭保卫崔胤及文武百官的功劳,最初让他暂时主持匡国留后,然后又留为两街制置使,赏赐很多。李继昭全部献出他属下的将士八千人。
     朱全忠派判官李择、裴铸两人入凤翔向昭宗奏事,说:“奉秘密诏令及崔胤的书信,命令我带领军队进京朝见。”韩全诲等假传诏令回答说:“朕避灾到这里,不是被宦官劫持。秘密诏令都是崔胤假托的,卿应该收兵回师,保卫属地的田宅领土。”李茂贞派遣他的部将符道昭驻守武功,抗拒朱全忠。十五日,朱全忠的部将康怀贞率军攻破武功。
     十九日,卢光启被任命为右谏议大夫,参知机要事务。
     二十日,朱全忠率兵抵达凤翔,在城东驻扎。李茂贞登上城楼,对城外的朱全忠说:“天子避灾来到这里,并非臣下无礼劫持来的。进谗言的人误导你前来。”朱全忠答复说:“韩全诲劫迁天子,我现在来问罪,并迎接扈从天子回宫。岐王如果没有参预策划,用不着表白!”昭宗屡次诏令朱全忠返回镇所,起初朱全忠并不受命,但为了扫除凤翔外围,便假意上表受命。二十三日,朱全忠率领军队转移,向北奔赴邠州。
     二十六日,昭宗颁布制书: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胤因过改授工部尚书,户部侍郎、同平章事裴枢免同平章事,署守本官。
     二十七日,朱全忠攻打邠州。二十九日,静难节度使李继徽(李茂贞养子)请求归降,恢复原姓名为杨崇本。朱全忠以他的嫡妻作为人质迁居河中,令杨崇本仍然镇守邠州。
朱全忠西入潼关时,韩全诲、李茂贞以诏命向河东征调军队,李茂贞也送书信给李克用请求救援。李克用派遣李嗣昭率领五千骑兵自沁州驰赴晋州,与汴州军在平阳北面交战,把汴州军打败。
     还是二十七日,朱全忠从邠州出发,三十日在三原安营驻扎。十二月初五,崔胤到三原会见朱全忠,催促他迎驾。十一日,朱全忠派朱友宁进攻盩厔,没有攻下。二十日,朱全忠亲自前去督战。盩厔的军队投降,被全部屠杀。朱全忠叫崔胤带领文武百官及京城的居民全部迁往华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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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全忠入潼关的时候,戎昭节度使冯行袭派副使鲁崇矩到朱全忠军前听用。韩全诲派了宦官二十余人,分道征召江、淮的军队驻扎金州,以便胁迫朱全忠。冯行袭将宦官全部杀死,并收缴他们携带的诏令和敕书,送给朱全忠。韩全诲又派遣使者向王建征兵,朱全忠也派遣使者向王建请求派遣军队协助。王建表面上与朱全忠亲善友好,把罪状归到李茂贞身上,而暗地里劝说李茂贞坚持固守,答应他派兵救援;并以武信节度使王宗佶、前东川节度使王宗涤为扈驾指挥使,率领五万军队,声言迎接天子车驾,其实是偷袭李茂贞的山南各州。
     天复二年正月初六,朱全忠率领军队再次驻扎到三原,不久又移驻武功。河东将领李嗣昭、周德威攻击慈州、隰州,藉以分散朱全忠的兵势。二十九日,朝廷以给事中严龟充任岐、汴和协使,赐朱全忠姓李,命与李茂贞结为兄弟。朱全忠没有听从。当时,李茂贞不敢出城迎战。朱全忠听说河东军队攻打慈州等地,就率军于二月初一回到河中。
      李嗣昭等部攻克慈州、隰州,向晋州、绛州进逼。二月十二,朱全忠派侄子朱友宁(朱存之子)率领军队会同晋州刺史氏叔琮攻击河东的军队。李嗣昭偷袭并拿下了绛州,汴军将领康怀英又收复了绛州。李嗣昭等驻扎在蒲县。十八日,汴州军十万在蒲南扎营,氏叔琮乘夜率众截断李嗣昭等部的归路,并进攻他们的营垒,将河东军队打得大败,杀获万余人。二十二,朱全忠自河中前往前线,二十八日到达晋州。
     三月十二,氏叔琮、朱友宁进攻李嗣昭、周德威的营寨。当时,汴州军横阵十里,而河东军队不过数万人,又深入敌境,众人心中恐惧。周德威出战失败,密令李嗣昭率领后军先行离去,周德威随即率领骑兵也撤退了。氏叔琮、朱友宁率兵长驱追击,生擒了李克用的儿子李廷鸾,河东军队惊慌溃逃,兵器粮草等物资几乎全部抛弃。朱全忠命令氏叔琮、朱友宁乘胜进攻河东,又对手下人说:“河东兵是岐人所倚仗的力量,现在都败成这样,凤翔内部的变乱不远了。”
     李克用听说李嗣昭等战败,派李存信率亲兵前去接应。李存信到达清源县,遇到了汴州军,李存信却逃回了晋阳,汴州军乘机夺取慈、隰、汾三州。十五日,汴州军包围晋阳,把大营扎在晋祠,攻击晋阳城的西门。周德威、李嗣昭收集余众,沿着西山返回晋阳。晋阳城中的军队没有集结,氏叔琮攻城攻得非常急,每次巡视围城的军队,总是宽袍大带,借以表示优闲。李克用日夜登城,顾不得睡觉吃饭。他召集诸将商议准备退守云州,李嗣昭、李嗣源、周德威说:“有我们这些儿子辈的(均为李克用义子)在这里,一定能固守。您不要做退守云州的打算动摇人心了!”李存信说:“关东、河北都受朱温控制,我们兵力少,地方小,据守这个孤城,他们环城垒砌墙垣,挖掘壕沟,用长期围困来制服我们,我们上天无路,坐等困死罢了。现在情势已急,不如暂时进入北方,慢慢再设法进取。”李嗣昭极力争辩,李克用不能决断。刘夫人对李克用说:“李存信不过是北川的放羊娃罢了,哪里知道长远打算!您常笑王行瑜轻率地弃城逃走,死于敌人之手,今天反要效法他吗!况县您从前在鞑靼居住,几乎不能自保,幸亏朝廷多事,这才能够再回来。现在一只脚出城,就会立即发生祸乱,哪能到达塞外呢!”李克用这才打消离城出走的念头。过了数日,逃散的兵卒又集结起来,节度使军府逐渐安定。李克用的弟弟李克宁此时正去出任忻州刺史,听说汴州军到了,途中又返回晋阳,说:“此城是我战死的地方,离开此城,还能往哪里去!”众心这才安定下来。
     十六日,朱全忠回河中了,派朱友宁率兵向西攻击李茂贞,驻扎在兴平、武功之间。李嗣昭、李嗣源屡次率领敢死队进入氏叔琮的军营,斩杀捕虏,汴州军队惊慌纷扰,防备守御都没有空闲的时候。恰好当地发生严重的瘟疫,二十一日,氏叔琮带领军队撤走。李嗣昭与周德威率兵追赶,追到石会关,氏叔琮在高坡顶上留下几匹马及旌旗。李嗣昭等以为有埋伏的军队,于是领兵退走,又一次攻取了慈、隰、汾三州。自这以后,李克用有数年不敢与朱全忠相争。
     同月,昭宗任命左金吾将军李俨为江淮宣谕使,写御札赐给杨行密,授予杨行密东面行营都统、中书令、吴王,以讨伐朱全忠。任命朱瑾为平卢节度使,冯弘铎为武宁节度使,朱延寿为奉国节度使。武安节度使马殷加官为同平章事。淮南、宣歙、湖南等道立功将士,听任杨行密用都统牒文承用皇帝制书迁升补官,然后上表奏闻。
四月二十一,崔胤从华州前往河中,流着眼泪向朱全忠诉说,恐怕李茂贞劫持天子驾临蜀中,应该及时迎驾东来,形势不许再有延缓。朱全忠与崔胤饮宴,崔胤亲自执板击节,为朱全忠唱歌劝酒。
     同月,汴将康怀贞在莫谷袭击凤翔将领李继昭,把他打得大败。
     五月,凤翔人听说朱全忠就要来了,都很害怕。初八,城外居民都迁入城中。十四,朱全忠率领五万精兵从河中出发,到达东渭桥,遇到连日阴雨,留住了十天。
六月初三,朱全忠到达虢县。初十,李茂贞亲自统率大军从凤翔出发,在虢县以北与朱全忠的军队激战,被打得大败而回,万余人死去。十二日,朱全忠派部将孔勍出散关,攻打凤州,夺取了凤州城。十三日,朱全忠进军凤翔城下。朱全忠穿着朝服向城哭泣到:“我只想迎车驾回宫,不想与岐王较量胜负哪!”于是,环城设置五座营寨。
七月,孔勍攻取了成、陇二州,但兵士没有了斗志。到了秦州,当地人据城守御,汴军只得从故关撤回。
     同月,保大(鄜坊)节度使李茂贞的堂弟李茂勋(《新唐书》记载此人名为李周彝)率兵驻扎三原,要救援李茂贞。朱全忠派康怀英、孔勍攻击李茂勋,李茂勋逃走了。李茂贞出兵夜袭奉天,俘虏了汴将倪章、邵棠。二十二日,李茂贞派遣大批军队出城,与朱全忠交战,没有取胜;傍晚回城,汴州军追击,差点儿攻入凤翔城的西门。
九月初二,朱全忠因为长期下雨,士卒患病,召集各将领商议带领军队回河中。亲随指挥使高季昌、左开道指挥使刘知俊说:“天下英雄窥伺这里的一举一动快一年了;现在李茂贞已经困窘了,为什么放弃这里回河中去呢!”朱全忠担心李茂贞坚守不出,高季昌请用欺诈的计策诱使他出来。于是,招募有能够进城做暗探的人,骑士马景请求前去,说:“这次前去一定死,希望大王收养抚恤我的妻子儿女。”朱全忠要阻止他,马景坚决要去。当时朱全忠派朱友伦从大梁发兵,第二天将要到达,应当出兵迎接他们。马景请求趁着这个时机,混杂在其他人马中出去,朱全忠依从了他,命令各军都让马匹、将士吃饱。初四早晨,朱全忠命令将士放倒旗帜,秘密埋伏,营中静寂如同无人。马景与众骑兵都从营中出来,忽然跃马西去,假装逃跑,进入凤翔城内报告李茂贞说:“朱全忠全军逃走了,只留下将近一万负伤患病的人守营,今晚也要走了,请急速攻击他们!”于是,李茂贞打开城门,全部军队攻击朱全忠的营寨;朱全忠在中军击鼓,诸军齐出,攻击李茂贞的军队,又派数百骑兵占据凤翔城门,凤翔军进退失据,自相践踏,杀伤几尽。李茂贞从此意气沮丧,开始商议与朱全忠联合,迎奉昭宗回长安,不再用诏书勒令朱全忠返回藩镇了。朱全忠上表奏请任高季昌为宋州团练使。此人就是日后荆南的建立者。
     初八,李茂贞派出全部骑兵到邻州去征运粮草。初九,朱全忠挖掘堑壕包围凤翔,又以各种措施隔绝城内外。
    十月初六夜里,李茂贞的义子李彦询率领三团步兵投奔汴州军。初七,李彦韬也随后投奔了汴军。初八,朱全忠遣幕僚司马邺捧表进入凤翔城;十二日,又派遣使者进献熊脂;从这以后,进献食物、缯帛连续不断。昭宗都先给李茂贞,让他打开看,李茂贞也不敢打开。十四日,朱全忠又派遣使者请求与李茂贞商议讲和,出城打柴草的百姓都不检查没收。十五日,朱全忠上表请求修理宫阙和迎接昭宗回京。十七日,昭宗派国子监司业薛昌祚、内使王延缋带诏书赐给朱全忠。二十一日,李茂贞又派兵出城攻击汴州军队在凤翔城西的营寨,失败退回。朱全忠给投降的人穿上绛红色长袍,让他们招呼城中的人,凤翔城内兵士在夜里悬绳坠下城而逃走和趁着出城打柴离去不回的人很多。此后,李茂贞有时派兵出城攻击汴州军队,但大多不按他的命令行事,逃散回城。李茂贞怀疑昭宗与朱全忠有密约,于是在三十日又在御院北墙外增兵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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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一,保大节度使李茂勋统率部众一万余人救援凤翔,在城北山坡上驻守,点燃烽火与城中相互呼应。
    朱全忠派遣他的部将孔勍、李晖率兵乘虚袭击鄜州、坊州。初十,攻克坊州。十二日,下了大雪,汴州军冒雪乘夜前进,五更时分,到达鄜州城下。鄜州人没有防备,汴州军入城,城中兵尚有八千人,激烈搏斗到午时,鄜州人才被打败,生擒鄜州留守李继璙。孔勍安抚慰问李茂勋及其他将士的家属,并相安无扰,命令李晖暂时处置军府事务。李茂勋听到这消息,连忙率领军队逃走。汴州军队每夜在凤翔城外击鼓鸣角,城中好像在地震。攻城的人骂城上的人是“劫天子贼”,城上的人骂城下的人是“夺天子贼”。这年冬天,天下大雪,城中食物吃完了,冻饿而死的人不可计数;有的躺下还没有死已经被人割肉离骨。市中卖人肉,一斤值一百钱,狗肉一斤值五百钱。李茂贞贮存的食物也用完了,用猪狗供应昭宗的膳食。昭宗在市上卖掉自己及小皇子的衣服以供日用,削松木片浸水来喂御马。
     二十一日,朱全忠下令派人割除城外的草,以困城中。二十二日,李茂贞增兵守卫宫门,宦官们估计自己都不能幸免了,便开始互相埋怨。
     十二月,李茂勋派遣使者向朱全忠请求归降,并改名为李周彝。于是,李茂贞所辖的山南各州都归属了王建,关中诸州都归属了朱全忠。李茂贞坐守孤城,于是密谋杀死宦官来赎罪,送书信给朱全忠说:“祸乱的发生,都是由韩全诲而起;我迎驾到凤翔,是为了防备别的盗贼。您既然立志匡复国家,请您迎接扈从皇上回宫,我带领破甲残兵,为您效力。”朱全忠复信说:“我发兵到这里,正是因为皇上车驾流离迁徒;您能够协力合作,本来就是我希望的啊!”
     二十五日,昭宗召集李茂贞、苏检、李继诲、李彦弼、李继岌、李继远、李继忠吃饭,商议与朱全忠和解,昭宗说:“十六宅诸王以下,每天冻饿死的有好几个人;在内诸王及公主、妃嫔、一天吃粥,一天吃汤饼,现在也快不行了。卿等意下如何?”李茂贞等都不回答。昭宗说:“应当赶快和解了!”
     不久,凤翔兵十余人在左银台门拦住韩全诲,大声喧嚷斥骂,说:“全境困窘,全城饿死,都是因为你们军容使几个人!”韩全诲向李茂贞叩头诉说这件事,李茂贞说:“兵卒们知道什么!”命斟酒两杯,与韩全诲对饮后散去。韩全诲又向昭宗去诉说,唐昭宗也向他解释。李继昭对韩全诲说:“从前杨军容毁掉杨守亮一族,现在你韩军容也想毁掉继昭一族吗!”李继昭轻蔑地嘲骂韩全诲,随后就出城归降朱全忠,并恢复原姓名符道昭。
天复三年正月初二,朝廷派殿中侍御史崔构、供奉官郭遵诲前往朱全忠的军营中议和;初四,李茂贞也派牙将郭启期前往议和。
     此时朱全忠却后院起火了。平卢节度使王师范乘朱全忠包围凤翔,韩全诲借昭宗的名义征召各藩镇军队前来救援的机会起兵进攻朱全忠的领地。当王师范看到朝廷的诏书时,不禁潸然泪下沾湿了衣襟,说:“我等作为捍卫皇室的屏障,岂能对天子如此困窘耻辱的处境坐视不管;拥有强大的军队,只是为了自卫吗!”适逢张浚从长水也给他来信,劝他发兵。王师范说:“张公的话正合我的心意,还有什么可犹疑的!即使力量不足,也当将生死置之度外。”
   当时,关东的军队大多跟随朱全忠在凤翔,王师范分别派将领假装进献贡品的使者及商贩,包捆兵器,用小车装载,进入汴、徐、兖、郓、齐、沂、河南、孟、滑、河中、陕、虢、华等州,约定在同日一齐发兵,讨伐朱全忠。前往各州的人多数事情泄露被捉住,只有行军司马刘鄩取得兖州。此时泰宁节度使葛从周的军队全部驻扎在邢州,刘鄩先派人扮做卖油郎进城,侦察城内虚实及军队进城的地点。正月初四,刘鄩率领五百精兵从水洞里钻入城中,等到天明,泰宁军主帅所居的牙城全部被平定,市民竟全然不知道。刘鄩占据了葛从周的府宅,拜见了葛从周的母亲,并且每天早晨都来探望。对待葛从周的妻子,也有恩惠礼貌;至于其子弟的职守、供给都一切照旧。
     这一天,青州牙将张居厚率领二百壮士推着小车到华州东城,主持华州事务的娄敬思怀疑他们有些异常,打开小车上的东西查看,张居厚的部下壮士大声呼喊,杀死了娄敬思,又进攻西城。崔胤当时在华州,他率领众人进行抵抗;张居厚没有攻克西城,逃到商州,被追兵追上擒获。
     朱全忠留节度判官裴迪驻守大梁。王师范派差役带信到大梁,裴迪向他询问东方王师范的情形,差役变了脸色。裴迪察觉差役脸色有变化,就让左右的人退出询问差役,差役把实情全部讲出。裴迪来不及报告朱全忠,只得急忙请求马步都指挥使朱友宁率兵万余人,前往兖州、郓州巡视。朱友宁又召驻守邢州的葛从周速回,共同进攻王师范。朱全忠听到事变的消息,也分兵先回大梁,让朱友宁一并统率。王师范还派使者把发兵讨伐朱全忠的事告诉了李克用,李克用写了书信赞扬他。河东监军张承业也乘机劝说李克用发兵救援凤翔,李克用于是攻打晋州,不过后来听说昭宗车驾已经东归,就停止了行动。
    正月初六,李茂贞单独进见昭宗,中尉韩全诲、张彦弘,枢密使袁易简、周敬容都没得到召见。李茂贞请求杀死韩全诲等人,与朱全忠和好,护送昭宗回长安。昭宗听后非常高兴,立即派宦官率领凤翔兵卒四十人拘捕韩全诲等,将他们斩首。任命御食使第五可范为左军中尉,宣徽南院使仇承坦为右军中尉,王知古为上院枢密使,杨虔朗为下院枢密使。这天晚上,又将李继筠、李继诲、李彦弼及皇宫内诸司使韩处廷等十六人斩首。初七,唐昭宗派韩偓及赵国夫人前往朱全忠军营;又派使臣用口袋装着韩全诲等二十余人的首级给朱全忠看,说:“以前胁持扣留天子车驾,惧怕获罪而挑拨离间,不愿亲睦和谐的,都是这些人。现在朕与李茂贞决意把他们杀死,卿可明白告诉各军以平众愤。”初九,朱全忠派观察判官李振上表进城谢罪。
     韩全诲等人已被杀死,但朱全忠的包围还没有解除。李茂贞怀疑崔胤教朱全忠一定要攻取凤翔,于是禀告昭宗急召崔胤,命令他率领百官奔赴凤翔。一共下了四次诏令,三次赐给朱笔御札,言语非常恳切,允诺全部恢复原来的官爵。不料,崔胤竟然称病不到。李茂贞害怕了,亲自给崔胤去信,言辞非常卑恭谦逊。朱全忠也以书信召崔胤,并且开玩笑地对他说:“我不认识天子,需要您来辨认。”崔胤这才来凤翔。
    十二日,凤翔开始打开城门。十四日,朱全忠巡视各营寨,巡到城北,有凤翔军队从北山上下来,朱全忠怀疑他们要逼近自己,派兵攻击他们,捉住他们的将领李继钦。昭宗派遣赵国夫人、冯翊夫人前往朱全忠的营中查问原故。朱全忠派遣亲吏蒋玄晖奉上表章进城陈奏。
李茂贞请求让他的儿子李侃娶平原公主为妻,又想要让苏检的女儿嫁给景王李秘为妃,借此巩固自己的地位。平原公主是何皇后的女儿,何皇后感到为难,昭宗说:“只要让我能够出去,你的女儿有什么可担忧的!”何皇后这才依从了。二十日,平原公主嫁给宋侃(李茂贞本姓宋,古礼同姓不婚,故李侃改称宋侃)为妻;景王娶苏氏为妃。
     当时凤翔城内已杀了宦官七十二人,朱全忠又密令在京兆地区搜捕辞官家居、没有随从到凤翔的宦官,捕杀了九十人。
     二十二日,昭宗车驾离开凤翔,驾临朱全忠的军营。朱全忠穿上素色衣服,等待处罚。昭宗命令客省使宣布谕旨,宽释罪过,撤去亲、勋、翊三卫立仗,只以左右金吾将军报告平安,让朱全忠穿公服进内叩谢。朱全忠见到唐昭宗,磕头流泪,昭宗命韩偓把他扶起。昭宗也抽泣着说:“宗庙社稷,倚赖你再次安定;朕与宗族,倚赖你再次逢生。”又亲自解下玉带赐给朱全忠。又稍事休息后就起程回长安了。朱全忠一个人在前面引导前进了十余里,昭宗向他告辞,朱全忠于是派朱友伦率兵护送,自己留下部署后面的部队,焚烧撤除各营寨。
     当天晚上,昭宗的车驾在岐山住宿。二十五日,到达兴平,崔胤这才带领百官前来迎接谒见,昭宗又任命崔胤为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领户部、度支、盐铁三司如故。二十七日,昭宗进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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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日,朱全忠、崔胤一同进宫奏对。崔胤奏称:“国初太平的时候,宦官不掌管军权、干预朝政。天宝以来,宦官逐渐强盛。贞元末年,分羽林卫为左、右神策军以便随从护卫,开始令宦官主管,以二千人为定制。从此,宦官参与掌管机密事务,夺取百司权力,上下遮掩,共为不法之事,大则勾结煽动藩镇,倾覆危害国家;小则以官爵猝讼做买卖,败坏朝政。朝廷衰微扰乱,正是由于这个原由,不铲除它的根源,祸患终究不能停止。请全部罢免诸司使,他们掌管的事务尽归省寺管理,各道监军全都召还京城。”昭宗听从了他的建议。当天,朱全忠领兵驱赶宦官第五可范等数百人到内侍省,全部把他们杀死。呼冤喊屈、号啕大哭之声,响彻内外。宦官中有出使外地的,诏令所在的地方把他们收捕处死,只留品秩卑微的幼弱宦官三十人以备洒扫。又诏令成德节度使王镕选进五十人充任敕使。因为那地方的风俗淳厚,人性谨朴。昭宗哀怜第五可范等人有的无罪而死,就撰文祭奠他们。自这以后,宣布传达诏命,全令宫女出入办理;左、右神策两军所辖的内外八镇军队,也都归属左右龙武、羽林、神策等六军,任命崔胤兼领六军十二卫事务。至此,大的宦官只剩下了河东监军张承业、幽州监军张居翰、清海监军程匡柔、西川监军鱼全禋,以及退休家居的原枢密使严遵美等数人,被李克用、刘仁恭、杨行密、王建藏匿起来,斩了其他囚犯来应付诏令,才保存了性命。
     接着朱全忠又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稳固自己在朝廷的权威。此时的朱全忠还是需要借助崔胤在朝中的势力为自己办事的,于是他先协助崔胤杀了工部侍郎、同平章事苏检和吏部侍郎卢光(皆令自裁),贬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溥为太子宾客、分司。接着朝廷赐朱全忠号“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赐敬翔等人号“迎銮协赞功臣”、朱友宁等人号“迎銮果毅功臣”、都头以下的汴军官员号“四镇静难功臣”。
     此后,昭宗与群臣商议嘉奖朱全忠,想要任命皇子担任诸道兵马元帅,以朱全忠担任副职。崔胤请求让辉王李祚担任诸道兵马元帅,昭宗说:“濮王年长。”崔胤秉承朱全忠的意思,以李祚年幼于己有利,坚决请求以李祚为元帅。二月初八,昭宗不得不任命李祚为诸道兵马元帅。初九,昭宗加封朱全忠署太尉,充任诸道兵马副元帅,进爵梁王,加食邑三千户,实封四百户,任命崔胤为司徒兼侍中。不久,朝廷任命朱全忠的首席谋士敬翔署太府卿,侄子朱友宁兼任宁远节度使。
     从此,崔胤仗恃朱全忠的势力,独揽朝政,恣意妄为,皇上的行止动静都要禀报他。扈从昭宗前去凤翔的大臣, 降低官职和放逐外地的共三十余人。朝廷的刑罚、赏赐都取决于他的爱憎,朝廷内外的官吏都惧怕他,重足而立不敢妄动。而他也尽心地为朱全忠办事,两人相互勾结起来。昭宗想要任用韩偓为宰相,韩偓推荐对自己有恩的赵崇及兵部侍郎王赞代替自己。昭宗准备依从,崔胤恨他们分了自己的权力,就让朱全忠入宫争辩反对。朱全忠对昭宗说:“赵崇是轻佻浮薄之首,王赞没有才能,韩偓怎么能随便保荐他们做宰相呢!”昭宗见朱全忠愤怒得很,便无可奈何的将韩偓贬为濮州司马。昭宗私下与韩偓哭着告别,韩偓说:“这个人(朱全忠)不能再与从前相比了,我能够被贬往远离京师的地方任职到死是我的幸运,我不忍心看见篡位弑君的屈辱之事啊!”
     二月十八,昭宗叫朱全忠给李茂贞去信,要接回平原公主。李茂贞不敢违抗,急忙将平原公主送回。这样李茂贞的如意算盘也落空了,在朝廷的影响进一步降低。
不过,朱全忠上表奏请以符道昭为同平章事,充任天雄节度使,并派遣军队护送他到秦州赴任。但没能到达就被迫返回了。(秦州刺史已为王建所据)这也许是他在这一时期唯一的失败了。
     此后,朱全忠又把注意力转向了东方,开始对付王师范了。在让长子朱友裕出任镇国(华州)节度使,并留下步、骑兵一万人在原神策左右两军营驻扎,并任命侄子朱友伦担任左军宿卫都指挥使,汴州将张廷范为宫苑使,王殷为皇城使,蒋玄晖为会街使,并推荐清海节度使裴枢担任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后(至此,朱全忠的党羽布列遍及宫禁宿防及京辅各处。),朱全忠又作足了一套表面功夫,然后才辞别皇帝开始东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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