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舞月 (暫名)

寧月

[序]

嘆了口氣,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幾天.幾個月.甚至幾年了呢?
"一塵不變的日子, 你該感到高興才對。" 好熟悉...到底誰說過這句話呢...?

"必要時才需要改變, 過多的變化會讓你更不滿於現狀。"

這句話, 是那泛黃日記的第一頁。
我的眼神飄回了從前, 眸中只剩透明的黑...
看似無止盡的夜, 此刻卻陷入沉睡; 風與樹梢交談了幾句, 像是冷笑般, 離去.....。

窗外, 我聽到月的低語.....。
漸漸淡忘的回憶才甦醒過來, 抱著那被藏匿許久的傷, 我翻開了日記第二頁.....。






[第一章---那年五月...]

~~涼爽的午後, 春天的微風, 那年五月.....


絲絲的風吹過臉龐, 帶了點雨的味道, 街上行人快步地走著, 沒有方向的, 盲目的, 像在逃避著什麼似的。 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 路口的紅綠燈成了某種程度的阻礙物。 焦急的上班族邊踱步邊看著錶, 恨不得將時間停於這秒。 我笑了, 為什麼會笑我也不清楚, 也許是有感而發吧!
越過惱人的紅綠燈, 我繼續向前。

望著天空, 帶點灰的雲朵, 風的喘息, 吸引到的似乎只有我而已。
忘我地看著這片天空, "你...寂寞嗎?" 我問。 當然沒有任何人回答。

開始下雨了, 漫漫細雨滑過了我的臉頰, 似淚非淚。
行人加快腳步, 這次追的不是時間, 而是這場無可預測的雨。
轉了彎, 我進了咖啡廳。

"歡迎光臨!"
我走向一個靠窗的座位, 點了杯藍山, 自顧自的沉思起來。
豆大的雨滴打在玻璃上, 雨聲如交響樂般此起彼落, 沉重的, 寂寞的。
但為什麼總覺得好累呢?

(待續)

寧月

灰藍色的心情, 在這個季節更顯突兀。
淺嚐了一口藍山, 皺眉。果然, 並不是貴就好喝。
望著窗外形色匆匆的路人們, 在他們的眼中, 透露出焦急, 不安與憤怒。隔著玻璃, 像是被困於大水族箱內, 事實上卻是相反, 他們是自由的。我才是被束縛的。

"不好意思.." 我抬起頭, 是剛剛為我點餐的服務生。
"請問介意跟人共桌嗎?" 搖搖頭, 雖然有點可惜了安靜的午後。
我將視線轉回窗外, 雨, 越下越大.....。

"妳好。"
我打量著坐在對面的他, 濃眉大眼, 斯文帶有書卷氣息, 又不失那份機靈。
我點個頭, "你好。"
他從背包裡拿出了一本厚重的書, 輕輕地攤開, 開始慢慢讀了起來。
書頁已有點泛黃, 書角也有摺痕, 可見一定是被多次翻閱過了。他專心的讀著書, 讀到艱難處還會不自覺地鎖緊眉頭。

也許有點累了, 他闔起書本, 緊閉雙眼。
我機械式的拿起我的藍山, 像任務般地一口喝完它。
煮太久了..還不如濃縮咖啡呢。我想。當然沒有說出來。

抬起頭, 才發現他正看著我, 或者說, 觀察著 我。
"這家的咖啡不好喝。" 他說。 但與其是對我說還不如說他是在自言自語比較貼切。
"有試過沙拉嗎?味道還不錯喔。" 我搖頭, 沒有說出我是路過碰巧進來的。
"我不敢吃沙拉。" 我說。
"真可惜, 否則你會愛死它的...我就是為了這家的沙拉才來的。"
我聳肩, "也許吧!"
他津津有味地享用著他的沙拉。

雨繼續下著, 彷彿不會停止似的下著.....。

(待續

寧月

我是個上班族, 很平凡的一位上班族。
喜歡葉慈的詩, 喜歡英國文學, 最喜歡的國家是梵蒂岡。
沒什麼特別, 也不需要特別處, 因為這就是我。
最真實的我。

跟往常一樣, 我走進了公司旁的一家咖啡廳。
說是咖啡廳可能有點勉強, 畢竟他們並沒有賣好喝的咖啡。
只可惜沙拉只能算是配菜, 知道它的好的人並不多。

跟往常不一樣, 今天店裡特別多人。
怎麼會客滿呢? 也許是因為下雨吧!
不得已, 只好跟人共桌。我在女服務生的帶領下, 走到了她的桌旁, 坐下。

"妳好。" 我說。
她抬起頭, 像是打量般地看了我一眼,
"你好。" 她輕輕的點了頭。又將視線轉回窗外。
聳聳肩, 我拿出那本閱讀多遍, 早已發黃的書, 讀了起來。

好書就是這樣, 不管讀了多少次, 當初的那份感動並不會減少, 新的感動反而更深刻。
" I have spread my dreams under your feet;
Tread softly because you tread on my dreams... "
葉慈的詩, 總能帶給我新的感動, 平靜我的心靈。
但今天似乎比較不一樣, 是什麼不一樣呢? 我也不知道。

我看著她, 她看著窗; 玻璃反射了光, 透在幾滴雨水上。
閃閃發亮。但卻止不住她眼中的憂傷。她的眸中是黑, 透明的黑。
她並不特別漂亮, 卻有種特別的氣質。非常吸引人。
有種朦朧的美感.....

她喝光了她的咖啡, 不自覺的皺了眉。
也許感覺到了我的視線, 我們的眼睛對上了。

之後的這場對話, 發生在一家平凡的咖啡店, 平凡的兩人身上。
但對我來說, 今天絕對不平凡。
我有這種預感。
今天, 還沒有結束。

(待續)

寧月

我想我一定是瘋了, 沒錯。
否則我不會跟一個在咖啡店的陌生無聊男子談天, 這絕不是我的作風。
到底是怎麼了呢?
真是個詭異的下午啊...我想。我再次將視線收回, 轉回窗外。

雨似乎沒有停的意思, 反而越下越大。
已沒有行人在街上遊蕩, 有的只是風和雨的談話。
灰色的天, 感染了雲朵, 與我的心弦。彷彿能聽到來自遠方的呼喚聲, 來自內心深處, 來自生命的起點...。自由與束縛, 只在一線之間。只可惜我並不知道, 我是在哪一邊...。

你確定這是自由? 而不是自私嗎?

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搖搖頭, 我決定不再想這些事了。
但不知是什麼讓我非常想要找個人說話。什麼人都行。

"你...認為自己快樂嗎? 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脫口而出。想都沒想會有什麼後果。

(待續)

寧月

"你...認為自己快樂嗎? 活在這個世界上。"
對面的他, 像是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一跳般地抬起頭, 凝望著我。
"對不起," 他拿起桌上的紙巾, 擦了擦手。 "妳的意思是.....?"
可能有點突兀吧, 畢竟誰會問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這種問題呢? 我想。
"你滿於現狀嗎? 認為自己是真的幸福嗎?" 我解釋著。

一陣緊張的寧靜。全世界的聲音像是被吸乾似的, 一切都歸回黑洞...。但窗外的雨並不受影響, 至少我還能聽到外面的雨聲。

"如果不想回答也沒關係。" 我加上一句。希望不要把氣氛搞得太僵。
"不...並不是這樣的....." 他搔搔頭。"我只是在選擇適合表達我想法的用語罷了。"
"...有點難理解.., 不過我認為現在就很好了.." 他再度皺眉。似乎還在尋找適合的用語。
"必要時才需要改變, 過多的變化會讓你更不滿於現狀。.....妳了解嗎?" 他看著我。
我搖搖頭。

"懂得知足, 以不變應萬變; 沒事就是好事。" 像是在解釋般, 他自顧自地說著。
"雖然我無名無利, 但我滿於現狀...至少我能抬頭挺胸的走。"
"就算擁有再多, 若是不快樂, 那還是不幸福。" 他頓了頓。
"懂嗎?"

寧月

"我想....." 我潤了潤有點乾燥的唇。
"是的, 我擁有很多事物, 但它們並非我完全想要的...不過說實在,我連自己渴望什麼, 都不知道。"
"說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也好...自私也罷, 但我很希望自己能有為自己活的那天。" 我頓了頓, 看著靜靜聽我說話的他。他就只是安靜地聆聽著, 沒有打岔, 更沒有不耐的意味。也許這也是為什麼我能坦白對他說出心情的原因吧! 而且, 總覺得他有某種地方跟我很相似...我也說不上來。

隔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開口了。
"妳所渴望的...應該是自由吧?"
自由...離我好遙遠的的字眼.....。我沉默。
"妳害怕孤寂, 卻渴望藍天, 希望有一天能自由, 是嗎?"
"看得出來?" 我問。
"嗯...妳從一開始, 視線就沒真正離開過窗外的天空, ...即使正在下著雨。"

風很強, 雨很大, 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 是什麼時候, 雨變得那麼大了呢?
沒有一個準確的時間, 也許...一開始就是這樣吧。

寧月

那天, 我和剛認識的她聊了很久, 很久。
連名字都還不知道, 卻有種認識了很久似的熟悉感。
是的, 很奇怪, 但事情就是這樣。
說實在的, 我也不太清楚到底和她談了什麼, 一切的一切, 就像夢境般的朦朧, 卻有現實的感受。像是在夢遊, 對面的她被圍繞於霧中。不管怎麼猜測, 得到的都只是一半..甚至不到一半的結果。越想看清, 真實離得越遠。
這就是她給我的感覺。

對還是陌生人的我, 她保持的態度很淡, 淡到你會連她在想什麼, 都不知道。
沒有看過她的笑容, 更別說是淚水。她說話的語氣總是淡淡、柔柔的, 沒有放置任何感情的。
確實, 不用對一個陌生人投入過多的感情; 但她那種毫無感情的態度, 刺痛了我。
我以為人類至少會有那麼一絲的感情, 不管什麼也好, 總是有情緒的; 她卻沒有。
完全沒有。

就像我剛剛說的, 我和她聊了很多...雖然大都是她在說話, 我只是靜静地聽著, 偶而參上一兩句。
她說話時, 眼裡沒有任何事物, 只有那深遂的黑...。
接近透明的黑。
她好像很想跟誰說說話, 任何人都行, 只是剛好是我在對面罷了。
有時她說到一半時會突然停下來, 越過我, 看著前方。焦距模糊不清, 看似相近, 其實遠的可以。
很難讓人捉摸, 更無法令人猜透。
也許她並不是在跟我講話吧! 我想。 她需要的只是一位聆聽者; 而我, 只是一面比較人性化的牆壁。但我並不介意, 沒有原因, 就是有種奇怪的感覺...我想了解她。

嗯, 她再次越過我, 望向窗外。
她的眼裡不只有黑暗, 還多了窗外的雨滴。

寧月

她說她叫月兒, 一聽到就知道是假名。 不過無所謂, 至少我知道該如何稱呼她。
我們認識於一間小小的咖啡店, 一家咖啡並不怎麼可口的咖啡店。 而那天, 是個雨天。
至於她怎麼會突然告訴我她的名字呢? 我也不知道。
也許是種感覺吧! 又或是...緣?
就像我們的相遇一樣, 是種突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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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長的一段時間, 她只是望著窗外, 我倆誰也沒開口。
像是某種回憶, 某種思念; 某種渴望, 某種牽掛。 她托著下巴, 臉蛋上有著雨珠的倒影。
突然她像是睡醒了一樣, 望著我, 嘴唇微張。 似乎想說些什麼, 卻又什麼也沒說出口。
而我給的只是等待。

"月兒..." 她說出了這個 [名字] 。
"嗯?" 一開始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看到她沒再開口才回過意。
"妳的名字..很好聽..."
像是沒聽到似的, 她只是點點頭, 什麼也沒說。
長期的沉默讓我感到有點尷尬, 於是我接口
"嗯...妳介意我叫你月兒嗎?"
她輕輕的轉向我, "隨便。" 她說。
我聳了聳肩,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我想總有一天, 她會再度看著我, 而不是那窗外的雨景.....。

寧月

我是月兒。
這算是我的另一個名字, 或是, 另一個我的名字。
不管怎樣, 它都只不過是個名字, 所以怎樣都好。
重要的是, 我告訴了他我的[名字]。
為什麼嗎? 沒為什麼, 只是好玩罷了。
那麼, 好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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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轉了回來。 窗外沒下雨, 卻是冷冷的夜。
" 好玩嗎....." 我闔上日記, 默念著。
就算過了那麼久, 我卻一點成長也沒有。一直一直, 我都還在那個雨天裡打轉。
找尋了那麼久, 在終於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東西是什麼後, 又馬上失去找尋的勇氣。
是不敢面對, 還是不想面對呢?
也許是應該要面對現實了吧!

寧月

堅強的外表下, 我不知道她有著多少的傷...

[沙拉店] 的相遇之後(我堅持稱它為 [沙拉店]), 過沒多久, 我又遇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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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天氣, 藍天白雲, 似乎前幾天的大雨都是假象。
就像前幾天的相遇一樣。
要不是再次遇見了她, 也許我只會把這件事當成夢一場。

我邊享用著沙拉, 邊專心得讀起我帶來的書。 預計今天應該可以讀完吧!
"嗨...還記得我嗎?" 她拍拍我的肩膀, 手掌傳來的溫度, 冷冷的。不過眼神比第一次見面時友善多了。
"呵呵..又見面了。.....要一起坐嗎? 我請你喝咖啡。"
"不了, 這家店的咖啡我已經不敢領教了。" 她微微的揚起嘴角, 似笑非笑。
"不過..." 她頓了頓, "要是你想請我吃沙拉我倒不反對。"
"當然沒問題嘍!...坐吧。" 我替她拉開椅子。

"謝謝你。" 她對我說。
"嗯?"
"上次不太禮貌...現在又要你請我吃東西。" 是我看錯了嗎? 她的臉好像有點紅.....
"啊...沒關係啦, 我們是朋友啊。" 我笑了笑, 沒想到她這麼在意。
她抬起小小的臉蛋, "朋友...?"
"嗯啊...妳不這麼認為...?" 我滿不在意的聳聳肩。
"嗯...我們是朋友。" 她笑了。好開心的笑了。

她的笑容像孩子般地純真, 但我不懂, 為何她的眼眸還是那麼地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