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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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惠每天都搭同一班公車在同樣的時間上下學,除了少數時候有些雜事以外,她算是生活相當正常的女孩;她常常在等公車時發現一個男生(應該是學長吧?)和她搭同一班公車,只是大學的放學時間不一定,所以在她回家時不一定會遇到,但她在每天上學的途中一定會看到他。她知道他比自己早一站上車-因為她下車的那一站是倒數第二站。

其實,欣惠剛開始沒注意到他,一直到她有一次在校外等公車時有一陣煙味傳來-她不是很討厭煙味,但也不會喜歡就是了;學校裡抽煙的人不多,她便好奇的四處搜尋抽煙的人是誰,然後便看到他;他留著在男生之中不算短的頭髮,看起來有點頹廢和零亂,再加上面無表情的低頭抽煙,一定有人想叫他熄了煙又不好意思開口;這時,旁邊的女孩故意咳了幾聲。她用眼角注意他會有什麼反應,而他笑了笑,用手指彈熄煙。這倒讓她有點意外:想不到他還會注意別人!

說真的,第一次注意到他,欣惠真的不喜歡他;他看起來真的不像學生,反倒有幾分像工人-或是說像小混混。頭髮都快披到肩膀也不修剪,看起來又像一副不好接近的樣子。她希望他不是每天都搭這班公車,要不然……

可是,讓欣惠很失望的,他居然一路都和她同車,連換車的地方都一樣,真夠倒楣的!只是還好她的失望並沒持續很久:一樣是當天,她和他都換乘另一班回家的公車-還好下課時間早了點,要不然公車一定擠得像沙丁魚,只是車上位置也差不多都坐滿。這時,一個老太太上車;因為這班公車的司機開車以“狠”出名。所以,大家都不是很想讓位,但令她意外的是那個看起來不像好東西的人居然會讓位!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笑得好親切,而且還看到他一路上和老太太聊天-真想不到他還有這樣的一面!看來,人真的不可貌相!她也就是那次才發現同校有人在這班公車的總站下車。

隔天一早,欣惠一上車就看到他-想不到他和她一樣早起。她發現自己對他還真有點好奇呢!每天幾乎都會看到他;她觀察了一陣子,發現他蠻特殊的:他每天都穿著類似的衣服-過了將近一個學期吧?她發現他只有兩條牛仔褲以及大概三到四件上衣吧?就這樣交互穿著;在夏天,他捲起長袖上衣的袖子就這樣將就,即使是冬天也只加件外套-他到底過著怎麼樣的日子呢?更讓她訝異的是他居然很喜歡看書!每次只要有位置坐,他就會拿出一本書,不是小說,也不是漫畫,像是純文學之類的書。她只是偶而接觸,沒想到居然有人每天抱著不放。看他好專心的坐著看書,而她則是遠遠、靜靜看著他,觀察他的表情和反應並在心裡好奇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人,有點捉摸不定。

後來,欣惠打聽出他是理學院學生-理學院學生看文學作品?這不該是像自己這種文學院的人才會做的事嗎?起碼也不該像他這樣捧著書不放啊!想想自己,一天到晚只會看愛情小說,真是有點頹廢了!

第一次和他有接觸的那天,下課時間剛好是四點多,公車上滿滿的都是人。欣惠站在公車的中段吧?她知道他大概站在後面;忽然,車上起了一陣騷動,是從公車的後面傳來-因為後面的人忽然都往前擠。有個男人大喊:「司機!停車!」

司機慢慢停了下車;車上的人都回頭看,接著就看到他抓著一個年約三十上下、穿西裝打領帶的上班族。那個被他抓著的先生似乎想盡力甩脫他的手,但甩不掉,反而被他甩幾個耳光。他狠狠抓著那個人的領口再用力的把他往扶手上一撞並罵:「安份點!討打是嗎?」

說罷,他還回頭看著後面的一個高中女生並問:「妳沒事吧?」

那個高中女生看得出還驚魂未定,只是點點頭說:「算了啦!」

他狠狠的看著那個人,說:「算你命大!滾!」

說罷,他用力的把那個穿西裝的男人往前推。對方還回頭狠狠的指著那個高中女生說:「媽的!!妳就別再讓我遇到!」

「站住!你說什麼?」他一聽那個穿西裝的男人的話就這樣大吼,而他大吼時正好站在欣惠的旁邊,離她的臉不到二十公分呢!欣惠那時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覺得這個人好兇、好兇,絕對別去認識他!

欣惠也不知道發生何事,好像是他要上前抓住那個穿西裝的男人,但對方回頭就猛力一推吧?反正她看到他被推倒在她的跟前,便連忙彎下身子扶他。

「謝謝!」他只說了這句話就爬起來並拍拍灰塵,然後就又走去後面。

車上的人議論紛紛;聽後面的人所說的話,欣惠大概知道那個穿西裝的男人是色狼,而他則挺身幫助那個高中女生-原來如此,他蠻有正義感的!

欣惠拾起地上的一本書,一本短篇小說選-這是他掉的吧?她原本想說等車上的人少一點時再還給他。可是,她注意到他時他已下車,因為他陪著那個高中女生下車。她在車上時就看得出那個高中女生不斷對他說「謝謝」;書只好明天再還給他。

欣惠回到家以後便看看他到底讀的是哪種風格的書。她翻開書一看…好生硬的書!短篇小說本來就是蠻生硬的東西,她在課堂上聽老師說過,卻沒看過,這是她第一次看,而她發現的確不容易看下去。更引起她注意的是書中還夾著一份厚厚的稿紙…是篇散文。她看著覺得似乎有點熟悉,連忙到客廳去翻報紙,這才發現那篇散文還是文學獎的佳作,同時也從報上知道他的名字:家祥。

另一份引起欣惠注意的是一張隨手寫的短箋。她想說這可能在描寫一個他認識的女子吧?一個公車上認識的女子。她並想說隔天要好好注意還有誰和自己搭同一班公車。

家祥是富家出身,只是父親在他唸高中時因為經商失敗便帶著母親一起自殺,留下他一個人在世界上掙扎求生;白天,他在學校上課,晚上則在父親生前的好友開的公司裡當晚班職員,而他下班以後就在公司裡睡,也就是說他根本沒家,一個大旅行袋裡裝著他的所有家當,書則放在他座位下的空間裡並整齊堆著。他的所有學費和生活費就這樣省著過,連買衣服的錢都沒有,更別說剪頭髮。而且,他還有不少債務必須償還-父債子償嘛!沒什麼好怨的!

家祥沒有所謂的“休閒活動”,他最大的快樂就是書和寫作:看書能讓他融入書中並暫時忘掉人世間的苦惱。同時,他也從書上看到有許多比他更艱苦的過日子的人,這樣會讓他樂觀的看這個世界;寫作除了能把心裡的感覺藉著筆紓發之外,稿費對他的生活也有不小的幫助。

家祥忘了自己第一次看到她是在何時,令他印象最深的是她總是一副閒靜自得的樣子:她上車時和司機說聲「謝謝」並總是帶著微笑;上了車坐下來,把窗戶微微開著讓風吹著她的長髮,似乎世界上的一切都和她無關;她和自己唸同一所大學,是文學院的學生。她不像一般的大學女生會花心思打扮自己,總是穿得很樸素。也許就是這份樸素打動他的心吧?

漸漸的,家祥發現每天在車上看到她似乎成了自己的第三個休閒活動:他每天上車之後總會注意下一站上車的人之中是否有她。當他發現她上車以後,他才能靜靜定下心來看書。

「一切隨緣吧!」家祥這樣想。所以,他只是一直靜靜看著她,沒有嘗試去接近她。

那天晚上,不知怎麼的,家祥的腦中盡是她的身影,躺在公司的沙發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於是,他起身並隨手拿了張小紙條,寫了一些話,算是抒發自己對她的思念和感覺吧?

隔了幾天之後,家祥在車上抓到一個色狼,但也掉了夾著紙條的書。直到隔天,她一上車就朝他走來,接著伸手自袋子裡拿出他的書遞來。他伸手接過書以後輕輕說聲「謝謝,沒想到她居然在自己的身邊坐下。

「黃欣惠,妳好!妳昨天好勇敢!」家祥邊說還邊伸出右手。

「哪裡!小事而已!張家祥,你也好!」

家祥和欣惠握手。然後,兩人都低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後來還是欣惠先開口道:「想不到你還是個作家耶!」

「作家?哪有?差得遠了呢!只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兩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一直到換車、到了學校。

萬事起頭難吧?家祥和欣惠兩人的距離好像因此而拉近不少,尤其是家祥隨口說出自己對欣惠的感覺以後,欣惠那時整張臉都紅了,低頭說自己沒那麼好。

還記得下車時欣惠還拿著一張東西看著;家祥哪知道自己隨手寫的小箋和自己隨口說出的話正好印證自己對她已有幾許愛慕?當然他也沒想到那張小箋正在她的手上。

適當的距離往往讓人彼此更了解和欣賞,欣惠和家祥正是如此;他們沒有真正交往,只是藉著每天在公車上的相遇聊著自己週遭的人和事。家祥總是聽的多、說的少,而欣惠也常常說都是自己在講,家祥都不說,不公平。可是,聰慧如她知道他可能有許多往事不想提,她便也很聰明的不觸及這些部份。

自從欣惠知道那張小箋上寫的女子、那個自己一直想找出的陌生女子原來就是自己以後,她便常常在上課時拿出放在皮夾裡的小箋並放在掌心輕輕撫弄;她很明白的知道自己已喜歡上家祥,但自己卻對他一無所知。她也小心的保護自己的感情,深怕一不小心流露出來便會不可收拾。

上了大二之後,欣惠因為社團活動的關係常常在學校留到將近十點,等她回到家時通常都已超過十一點。自然的,她放學以後遇到家祥的機會也就少得多。

某天,欣惠一樣在學校待到很晚;下車之後,欣惠覺得今晚路上的人似乎特別少,靜得連空氣似乎都凝結;最近聽家裡說這附近有幾個不良少年出沒,她不知不覺加快腳步想早點到家。此時,她的身後傳來幾輛機車疾駛的聲音。於是,她本能的往路邊靠,把路讓出來,沒想到那幾輛機車剛駛過欣惠的身邊時便停下,車上共有三個陌生的年青人回頭對欣惠說話。

「小妹妹,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面亂晃啊?」

「對啊!讓哥哥我帶妳去兜兜風,好不好啊?」

欣惠後退幾步,說:「我又不認識你們!」

「一起出去不就認識了嗎?」

說罷,三人一起大笑。

正當欣惠打算開口呼救時,有隻手輕拍她的肩膀上一下,讓她嚇得差點跳起來。回頭一看,竟然是家祥。

「沒事!我來處理!」家祥看著欣惠,很冷靜的道。

家祥上前幾步靜靜的看著那三人,而欣惠也走到他的旁邊,雙手並輕握著他的手。他感到她的手心在冒冷汗,所以就略為施力握緊她的手並低聲說:「別緊張!」

那三人看看家祥,不久之後就回頭跨上機車離開。

欣惠鬆了口氣,轉過頭才剛對家祥說:「謝……」

接下來的話還未出口,欣惠就說不出話了-原來欣惠看到家祥的背後出現一雙眼睛和一張不是很清楚的臉孔正狠狠瞪自己,嚇得她冷汗直流。家祥隱約覺得不對勁,但當他轉身以後卻看不到任何東西;那雙眼睛出現之後沒多久便消失,但她並未因為那對眼睛的消失而放鬆心情,連她都能感覺得到自己的雙手在發抖。

「怎麼啦?妳看到什麼了?」家祥柔聲問道。

「沒…沒事!大概是我眼花吧?」欣惠顫抖的答道。

「走!我送妳到妳家的樓下好了!」

就這樣,家祥陪著欣惠走到她家的樓下;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直到欣惠轉身打算上樓時才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你…到家以後打電話給我!這是我家的電話!」

欣惠隨手拿起紙條和筆寫下電話再交給家祥。

家祥似乎有點意外,愣了一下之後才接過紙條並點點頭。他轉身離去以前還說:「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會在十二點之回妳的電話!」

那天晚上,欣惠在床上一直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不是因為驚魂未定,而是興奮,連她自己都感覺得到兩頰在發燙。她正要起身泡杯熱牛奶喝看會不會好睡點,才剛翻身就看到床邊有個穿白衣的女人!而她的那個眼神…欣惠確定那是同一雙眼睛!不過,那個女人只出現不到一秒鐘便消失,而欣惠呢?她卻張目結舌,嚇得說不出話。

隔天一早在公車上,欣惠問家祥說他昨天晚上怎麼如此鎮靜。家祥笑道:「妳要聽長的還是短的?」

欣惠想了一下,說:「先聽短的,再聽長的!」

家祥想了一下,說:「短的…我以前看過更兇的人嘛!」

「長的…那是我唸高一時的事:當時,我爸的公司垮了,還欠人家不少錢,人家就找討債公司上門要錢啊!那些人比昨天的那三人兇得多,他們幾乎每天都上門要錢,要不到錢就砸東西;後來,我們家根本沒碗能用,乾脆用免洗碗……」

「那…現在呢?」

「現在……」家祥頓了一下,轉頭看看窗外,接著說:「現在,爸媽在我唸高二的那年自殺,留下我一個人,房子也被拍賣……」

家祥說完以後低頭看自己的雙手,氣氛則變得很僵。

「你……」欣惠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能說什麼,只能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當家祥轉頭對欣惠說「沒關係!」的同時,欣惠伸出手,就像他昨晚緊握她的手一樣緊緊的握住他的手,一直到下車都沒放開。

那天放學以後,欣惠在公車站牌那裡等著。可是,一班班的公車過去,她都沒上車,一直到家祥從校門口步出,她才跑到他的面前說:「我們回家吧!」

家祥被欣惠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弄得有點迷糊,就這樣被欣惠拉著上車,然後再下車,接著換乘回家的公車。

在公車上,欣惠依然握著家祥的手不放,雖然沒說話,但臉上堆滿笑容,害得家祥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到總站了!下車吧!」司機道。

總站?那欣惠不是坐過頭了?

「妳…故意的是不是?」

「對啊!要不然的話不公平!你連我家在哪裡都知道,而且連電話都有,我也要知道你住在哪兒!」欣惠頑皮的道。

欣惠跟著家祥走到一棟大樓的樓下。然後,家祥取出鑰匙開門。她覺得奇怪:這不是公司嗎?他怎麼會住在這裡?

進了公司之後,家祥指著沙發笑道:「這是我的床,廁所就是浴室。」

欣惠這才知道原來家祥的日子一直都這樣過,也才知道他的頭髮會留這麼長是因為沒錢剪,衣服只有兩、三套也是要省錢;等到家祥一一介紹完以後回頭看欣惠,只見她低著頭,雙肩微微顫抖。他用雙手扶著她的肩膀,說:「怎麼啦?哭什麼呢?」

欣惠抬頭看看家祥,終於發洩出壓抑許久的情感,靠在他的胸前大哭並緊緊抱住他。他愣了一會兒,終於也也慢慢伸出雙手緊緊抱住她。兩人相擁許久。然後,他輕輕的在他的額頭上吻一下,說:「怎麼啦?沒想到妳這麼愛哭啊?」

「我…我只是沒想到你的日子是這樣過的!我覺得我和你比起來好幸運!」

「還好啦!久了便習慣,也沒什麼啊!」家祥故做輕鬆的道。

家祥把欣惠帶到沙發上坐下,接著說:「其實,能熬得過就是幸福,只有熬不過的人才是不幸。妳懂嗎?」

欣惠點點頭,靠在家祥的身上,說:「剛開始,我還覺得你不是好人,沒想到……」

兩個就這樣靜靜聊著。也不知道聊了多久,電燈突然「啪」的一聲熄掉,周遭的溫度似乎都低了起來。欣惠有點害怕,挪動一下身子,更靠近家祥。家祥低聲安慰她說:「可能是保險絲燒掉了吧?沒事的!別自己嚇自己!」

家祥的話才說完,四周就響起若有似無的長笛聲,吹奏著蠻哀淒的曲調。這時,欣惠似乎又看到那雙眼睛出現,但她不敢現在對他說,只好催他快走。

在送欣惠回去的路上,欣惠把她看到的那個白衣女子的事告訴家祥,但他搖頭說他也不清楚並猜想可能是巧合吧?應該不是衝著他們而來。

欣惠回家以前想叫家祥今晚別回去公司睡,但她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地方讓他過夜,只好要他自己多小心。

當天晚上,欣惠做了惡夢:她夢到自己在一片大草原上漫步。而且,天空很明亮,很好的天氣。可是,她停下腳步、張開手臂轉了個圈,接著環顧一下四周時,她發現自己的背後…那個白衣女子居然正狠狠的瞪著自己!她因為驚嚇過度而失聲叫了出來並退後兩步……







(待續)

[ 本文章最後由 aesir 於 09-11-7 13:2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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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男與女(內容很長,請耐心的看完)

※因為系統顯示“字元過多”的訊息,所以我將這篇文章分成兩個部份貼上來,請多包涵!




天色一瞬間變得昏暗不已,而欣惠腳下的草原變成一片空虛:欣惠不停往下掉,而那個白衣女子也隨欣惠向下掉。可是,她並不像欣惠一樣驚慌,而是得意的狂笑-或許該說是向下飄吧!她還在欣惠的耳邊說:「離開他!我警告妳…離開他……」

欣惠醒來以後發現自己滿身是汗,而且再也無法入睡-好真實的夢境!

隔天,欣惠把她昨天晚上的夢境告訴家祥時,家祥也不知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只能猜想是不是沒注意到碰上了“髒東西”,也只能帶她去廟裡拜拜、收驚。

「怎麼辦?我覺得那個女的好像衝著我來的!」欣惠常常這樣對家祥說。

家祥從欣惠的眼神能感覺得到她強忍著自己快哭出來的衝動,正在拼命控制自己。

「沒事的!放心!可能是妳的功課壓力太大了!等我們都考完之後,我帶妳去一個地方散心!」家祥這樣安慰欣惠。

「什麼地方?是山上嗎?」欣惠一直不能忘懷之前所做的夢。

「不!是海邊!」

接下來的期末考很快的過了,而家祥果然履行自己的承諾;等到欣惠考完,家祥要她空出幾天的時間,她問:「要幾天?那不就要在外面過夜了?」

「大概兩、三天吧!如果妳想多留幾天,只要妳的家裡允許,妳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家祥的話讓欣惠覺得奇怪:那是什麼樣的地方啊?居然能想留多久就留多久!不過,她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想給她一點驚喜,便不再多問,只是期待。

出門的那天,家祥向公司借了一輛車-欣惠這時才知道原來他會開車。

那是在東北部海邊的一棟房子,是獨棟的,前後都沒鄰居,看起來相當寧靜。另外,房子靠海而建,是純白色建築。雖然它的外觀因為時間而顯得有點泛黃,但欣惠還能感覺得出來當初住在這裡的主人一定蠻悠閒的。

看家祥很順手的拿出鑰匙開門,欣惠有點訝異:這是空屋?

進門以後,屋裡的所有地方都有一層厚厚的灰塵,看來已很久沒人住;面對海的是很大的一扇落地玻璃門,正好能看日出。欣惠想:這真是好地方!便問:「你從哪兒借來這個地方的啊?」

「借?這是我家的房子啊!哪要借啊?」家祥堆了滿臉笑意的對欣惠道。

「你家的房子!?」欣惠的語氣顯然十分吃驚。

家祥點頭說:「對啊!我邊收拾邊告訴妳。我也好久好久沒回來這裡了!」

兩人一邊收拾,家祥一邊告訴欣惠這棟房子哪來的:「這算是我家以前的別墅吧?最常來的就是我姑姑。後來,我爸把這棟房子賣給他的一個好友,就是我現在的這個老闆。可是,他還沒付款時,我爸就先把房子過戶到他的名下-反正他們的交情好,不怕他會賴帳。只是人家還沒付錢,我爸的事業就出問題,而這棟房子剛好就這樣保存下來。現在,這棟房子還不是在我的名下,等到我退伍吧?退伍之後,房子可能就會過戶給我。」

「怎麼不現在先過戶呢?」

「呵!現在先過戶,我哪付得起相關稅金啊?所以,等道我退伍以後再過戶給我啊!」

「原來如此!那你的姑姑呢?怎麼沒聽你提過?」

「姑姑…她在我還很小的時候便病逝,她死時才二十出頭而已。」

說著,家祥的臉色又暗下來。

「好了!別想了!我們今天晚上在海邊烤肉好不好?我沒在海邊烤過肉耶!一定很好玩!」欣惠這樣提議,而家祥當然是一切隨她囉!

當晚,家祥在沙灘上挖個小坑,然後升起火;兩人烤完肉,坐在沙灘上。欣惠靠在家祥的肩上,說:「想不到你還有自己的別墅呢!原來你不是窮學生喔?」

「唉!哪有人連房子都沒有就有別墅的?」家祥輕撫欣惠的臉道。

這時,兩人的身後傳來好大聲的狗吠。兩人連忙站起來並轉身,看到有一條好大好大、咖啡色的狗對著他們吠叫。欣惠有點害怕,便躲到家祥的身後,家祥則對她說:「放心!牠沒惡意啦!大概是聞到烤肉的味道了!」

家祥蹲下擺擺手叫那條狗過來,他的另一隻手則拎起一塊肉片再丟到他和那條狗的中間。之後,那條狗安靜的吃掉肉,跟著就坐下來看看家祥。

家祥起身走去蹲在狗的旁邊並摸牠的頭,而那條狗好像和他很熟似的乖乖趴在地上讓他摸牠。

家祥站起來要那條狗跟他坐到火堆的旁邊。於是,那條狗很興奮的趴到他的身上-天哪!牠站起來的高度居然快到他的脖子了!欣惠雖然不怕狗,但對於這麼大的一條狗還是有點恐懼。

家祥一隻手擁著欣惠,另一隻手則輕撫狗兒的頭。不過,原本這種很寧靜的感覺卻被遠處的一聲尖叫打破;先是狗兒站起來轉身看著遠處不動,接著就聽到一聲尖叫。

「我去看看!妳待在這裡,我馬上回來!」家祥爬起來這樣道。

狗兒似乎要跟著家祥過去,家祥則轉過身對牠說:「乖!留在這裡別跑喔!」

沒想到狗兒居然聽懂家祥的意思,乖乖在火堆旁坐下。

家祥剛走沒多久,欣惠覺得手上有溼溼、暖暖的感覺-原來是狗兒走到她的旁邊舔她的手。她也覺得這條狗真的很乖,便伸手摸牠,而狗兒亦很舒服的把下巴靠在她的腿上並閉上眼睛休息。

「可能是被以前的主人拋棄的吧?」欣惠這樣猜想。

過了沒多久,狗兒突然跳起來,接著轉身走出幾步狂吠。於是,欣惠拿起手電筒往狗兒看的方向照去,但沒看到任何東西。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是隱隱覺得會發生不好的事,便連忙呼喚家祥;狗兒狂吠了一會兒,跟著慘叫一聲,然後就緩緩轉身對她低吼。她退了幾步,看著狗兒的雙眼-狗的眼睛在夜晚和貓一樣會發出青光。可是,她從狗兒的身上感覺到一股很不歡迎自己的氣息,那股氣息就像…對!就像那個出現過好多次的白衣女子一樣!不知所措的她只能更緊張的叫著家祥的名字。

就在狗兒慢慢逼近欣惠、她驚慌的想轉身逃走時,一個人影竄入她和狗兒之間-是家祥!他趕回來了!

「狗…好像瘋了一樣……」欣惠不知道如何解釋現在的情況。

「退後點!別怕!」家祥這樣道並脫下身上的汗衫,在左手上綑成一圈。

一瞬間,狗兒就咬上家祥的左腿,再用力一拖就拖倒他;狗兒真的太大,看起來就和他差不多大。而且,附近又沒有人家,欣惠想求救也無門,只能拾起地上的木棒想幫他。他大喝:「別過來!」,同時用右腿猛踹發狂的狗兒。終於,狗兒鬆了口。可是,他還未重新站起來,狗兒就再次向他撲來。他用包著衣服的左手迎向狗兒的利齒,但狗兒緊咬著他的左手不放。不到一分鐘,她就看到他的左手上的衣服已滲滿鮮紅的血跡;他用右手不斷給與狗兒的頭部一次次重擊。可是,狗兒是真的發了狂,牠沒鬆口,只是狠狠咬著他的左手,似乎死也不肯放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家祥重重搥了狗兒的腹部一拳,狗兒這才終於鬆口,跟著便退一步,還不斷對他狂吠,像是蓄勢待發,打算進行下一波攻擊;他接過欣惠手上的木棒,蹲低身子,把已傷痕累累的左手稍稍向前伸引誘狗兒攻來。果不其然,狗兒又向前撲來。當牠快咬到他時,他的右手猛力一揮,接著就聽到一聲慘叫,然後便看見狗兒就在旁邊,可能是昏過去了吧?

家祥此時差不多已用盡氣力,跌坐在地上,還是靠欣惠勉力扶起他緩緩走回屋裡;他的左手和左腳都有很深的牙印。幸運的是可能沒傷到動脈吧?血還能止得住。

欣惠邊流淚邊幫家祥包紮,而她整個人還在發抖呢!家祥伸出右手抱住她顫抖不已的身子,她就這樣靠在他的懷裡流著淚;大概是兩人都累了吧?他們就這樣在地板上睡著。

天還沒亮,一陣寒意把兩人從睡夢中驚醒。

「啊!」欣惠大叫一聲。

「妳是誰?」家祥勉力站起,看著站在他們前方的女子。

「是她!就是她!我看到的就是她!」欣惠緊抓著家祥的手臂,在他的耳邊這樣細語。

「小祥,不認得我了嗎?」那個女子緩緩道。

「姑姑……」

那個女子點點頭,接著抬起頭正眼看著家祥和欣惠,而她的眼神依然帶著欣惠所熟悉的敵意。兩人不禁後退幾步。

「妳……」那個女子指著欣惠說:「離他遠一點,你們就能活著離開這裡!」

「姑姑,妳…為什麼?」

「我不甘心!你爸當年拆散我們。所以,我也要拆散他的兒子和他的兒子所愛的女人,讓他得到絕子絕孫的報應!」

「姑姑,我不懂!我爸拆散你們是指……」

「當年,我和他相愛,但你爸只因為他的學歷配不上我,只因為他家窮,和我們門不當、戶不對,就阻止我和他交往,還把我關在這棟小屋裡,不准我離開半步,硬生生的拆散我和他。我一個人在這裡有多寂寞?有多痛苦?就連我生病,你爸也不肯讓他來看我,連我想見他最後一面都不能!我不甘心!我要報復!」

家祥的姑姑狠狠指著家祥說:「你!我要你也嘗嘗這種滋味!我要你也嘗嘗不能和自己相愛的人在一起是什麼感受!」

「姑姑,」家祥緊握著欣惠的手,很平靜的對他的姑姑說:「如果我不肯,妳想怎麼樣?」

「妳不能拆散我們!妳不能!我死也不和他分開!」

欣惠說話的同時也緊握家祥的手,甚至…握得比他更緊!

「不肯?不能生離,就讓你們嘗嘗死別的滋味!」

那個女子說完以後就慢慢朝著他們走來,眼睛並狠狠的瞪著欣惠。

家祥知道姑姑會對欣惠不利。於是,他鬆開握著她的手並轉頭對她說:「妳走吧!」

接著,家祥再轉頭對姑姑說:「姑姑,這是我們的家務事,別連累外人!就算妳殺了她,還是會有第二個女子出現在我的身邊。妳…能殺得了幾個?」

那個女子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家祥。家祥閉上雙眼,右手一推欣惠,說:「走!」

可是,那個女子的雙手輕輕一揮,她的手上的白絹便像蛇一樣的纏上家祥的脖子並不斷縮緊。

「不要!」


欣惠狂叫一聲,連忙衝向家祥想解開他的脖子上的白絹。可是,無論她花多大力氣都辦不到。

「妳瘋了!?他是妳的姪子耶!妳真的忍心這麼做?」欣惠轉頭對家祥的姑姑大叫。

「碰」的一聲,家祥已臉色發青的跪倒在地。此時,欣惠已顧不得一切,大聲說:「好!我們一定要死一個是嗎?那就由我代替他!反正我是外人,妳下手也容易一點,不是嗎?」

「不…要……」家祥勉力的擠出這兩個字,跟著就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一陣細語聲飄進家祥的耳裡;他悠悠醒轉過來,而他的腦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欣惠,便顧不得還頭昏腦脹的就掙扎著想爬起來。這時,一雙溫暖的手扶住他的雙肩。

「家祥……」欣惠扶起家祥,眼中充滿著淚水,似乎有許多話想說,但又說不出口。

「妳沒事?」家祥抱緊欣惠說:「姑姑呢?」

家祥順著欣惠的眼光望去,就看到身穿白衣的姑姑背對他們;不知怎麼的,家祥能感覺到姑姑已沒有剛剛的敵意。

「姑姑……」家祥輕聲喚著。

「你們…你們真的不怕死?」姑姑幽幽的說:「唉!我錯了!看到你們這樣,我才知道我錯了!當年,我如果有你們一半的勇氣,敢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向你爸抗爭的話,現在…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姑姑,妳…不恨我們了?」

「該恨的是我自己太軟弱!錯都錯在我自己為何不能像你們一樣堅定!」

姑姑慢慢轉身看著欣惠,說:「妳幫我個忙!在樓上最裡面的房間的桌上有個木盒,妳幫我拿下來!」

欣惠點點頭,轉身走向樓上。

取來盒子以後,姑姑又說:「你們一起打開吧!裡面的照片就是我以前拍的,在我的身邊的男人就是他。唉!」

姑姑又嘆口氣,然後便不說話。

家祥和欣惠看著照片,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這棟屋子裡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你們;妳叫欣惠吧?」

欣惠點點頭。

「欣惠,盒子的最下面有個布包,裡面的東西都送給妳。姑姑沒什麼東西能祝福你們,這就算是我小小的心意吧!」

欣惠打開布包一看,裡面有一對耳墜和一條項鍊,它們很明顯是一組的;她拿在手上端詳一會兒,然後又放下,說:「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我留著又用不到,不是嗎?而且…把它們給妳不就等於給家祥嗎?」

姑姑說話的同時還幽幽的笑著。

「姑姑走了,你們好好保重!這棟房子,一個人住是太孤單了!」

說完,姑姑便緩緩的離去。

五年後,家祥和欣惠在這棟房子裡結婚;姑姑說得對,這棟房子一個人住真的太孤單。

家祥的姑姑沒再回來過,只是每當沒月亮又起風的夜晚,你如果站在這棟房子的陽台上,迎著風,你會聽到似乎隨著風聲飄來微微的長笛聲,那是很輕、很輕的聲音,要很專心才能聽到。

當我在這棟屋子裡聽到這則故事時,整件事已過了快十年,他們夫妻倆還住在這棟海邊的小屋裡;那天的天色陰陰的;從家祥的口中聽到這則故事,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可是,他挽起袖子和褲管時,我還能看到在他的手上和腿上、很深很深的牙印。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著這則故事的真偽;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我那天晚上在陽台上吹著海風,卻真的聽到似有若無的長笛聲!那是我的錯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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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詳

[ 本文章最後由 aesir 於 09-11-7 20:2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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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原來是姑姑從中作梗啊....不過好險姑姑還滿深明大義的...沒有她自己重蹈覆轍...
可以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是很好的事情...這篇給我這種感覺...
 
GOD'S IN HIS HEAVEN. ALL'S RIGHT WITH THE WORLD.

神在天上,世上一切盡皆虛無。

所有本人分享的東西,死檔者絕不補檔,因為我自己的硬碟已經爆了,沒檔......真希望有哪個好心人士可以重發我以前發過的東西啊...(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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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好像怪怪的^^  有點草率吧
看到中間就知道女鬼是姑姑了,因為出場人物太少啦^^
 
千言萬語訴不盡
唯有用心來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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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的文章!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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